楚予谦管辖的祠祭司,全部的下属官员加起来,也就几十人。而他任明州知州之时,仅一个知州衙门,下属官吏衙役便有几百人;他任兵部理事之时,他直接的下属,仅有少少的二十几人,可是各地军坊的人员很多啊。所以,这个部门可以说是他多少年来管理的人数最少的衙门。
但是,这个人数很少的部门,规格却很高:他的品级是三品,下属四个衙门,每个主管官员的品级皆是四品,与各州知州的品级一样高。当然,其真正的职权是小多了。
这四个下属衙门,分别是:负责安排朝廷各项祭祀礼仪的仪制署;负责预测天象占卜吉凶挑选良辰吉日举行各项典仪的钦天监;负责各项仪式上制造准备各种祭品的督造署;专为皇室服务,负责皇室成员重大事项吉凶事宜(如娶亲合八字,挑选墓地,确定随葬品等级等)的宗室吉庆署。
这四个衙门的共同特点是:一般的公务都有例可循,只需照章办事便是了;真正朝廷的重要公务,嘿嘿,又轮不到这几个衙门来管了。
这个衙门的情况,与楚予谦此前的经历,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所以当时卫相怎么也没有想到,礼部居然会想到把楚予谦调到这个衙门来。
闲话少叙。随着楚予谦的邀请,四位官员一起进来,向楚予谦行了礼之后,楚予谦含笑道:“四位参事免礼,请坐。”
四位官员坐下,然后开始自我介绍:仪制署参事祝景异,一个五十几岁须发皆花白的矮小老头子;钦天监参事刘锡善,一个五十出头的瘦长的高个子;督造署参事马知睛,年过五旬却依旧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宗室吉庆署参事胥沛丰,一个四十七、八,中等身材身体胖胖的老好人。总之,这四个下属,每一个都比楚予谦年纪大。
几人简单的向楚予谦汇报了下自己手上的事务,楚予谦含笑表示了嘉许。略说了几句,楚予谦便表示:“今日有幸得见几位大人,甚是欣慰。今日便由我做东,我等一起去东顺楼小聚一次,如何?”
这几位,是楚予谦的直接手下,未来会长时间共事的,楚予谦亦希望能与他们搞好关系,毕竟自己对礼部的事务,真的不熟悉。于是他在初次见面之时,便向这几人表示了善意,明确的表示出希望与他们融洽相处的意思。
他早知道,礼部的这个部门,是个清水衙门,这几个官员在经济上并不富裕。据丁润鸿送来的消息,这几个官员,日常生活非常的节俭,衣食住行皆不敢有一点的逾越。今天他见到这四人,发现他们的官袍都有几分旧了,可见日子过得清苦。东顺楼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楼,估计这几位官员日常不会随时有机会往这家酒楼跑。楚予谦提出这一邀请,其实有拉拢的意思。在他想来,这件事于这几位官员,根本没有什么害处,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但是,事情并不如他的意。四位参事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仪制署参事祝景异首先开口:“早就听闻楚大人此前就任于明州知州,不知是否就此沾染了明州人的习气,喜欢动辄以钱来炫富。东顺楼?那里一顿饭,可让我一家老小过上半年了,楚大人好大方啊。可惜,君子固穷,下官一向粗茶淡饭的习惯了,不习惯东顺楼的阔绰之气,让楚大人见笑了。”
这个话可不友善啊,楚予谦不由得脸上一僵,但迅速恢复了不变的笑容:“钱财乃身外之物,一顿饭而已,祝大人不必介怀。”楚予谦仅是想借这个姿态表示友善,并不是特别看重。
但这几个官员却并不这么想。钦天监参事刘锡善也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祠祭司的职责乃是体察天道敬天顺人,吃吃喝喝那一套,对于本司的职责并无增益之处,反倒败坏了风气和人心。楚大人最好从此修身养性,否则……只怕在这祠祭司呆不住啊。”
这个话,可是有明显的教训的味道了。楚予谦这几年在明州,一向威行令重,只有他教训人的,几时有人敢来教训他?一听之下,心下大怒,满面通红,心中回思一番,还是感觉下不来台,不由得冷笑道:“哦?这祠祭司竟比明州还难呆么?本官倒要试试看。”
听到这句话,那四个官员脸色也一起变了脸色:楚予谦这话,分明有仗着功劳瞧不起人的意思,更有对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无比的信心。这几人对于楚予谦这个年龄便成为自己的上司,心中本就不舒服,听到这个话,感觉到了其中对自己几人的轻视之意,心中更是恼怒了,脸上亦露了几分神情。
于是督造署参事马知睛也说话了:“楚大人才名传天下,下官身居此清静闭塞之地,亦如雷贯耳。现在前来掌管此等区区小事务,确系大材小用了。但祠祭司的事务,向来只观察天地运行,讲究正心诚意,从来不讲结党营私那一套,官场很多风气,与我司的职责格格不入,请大人详察。如果下官等人言语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海涵。”
楚予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情绪:“无妨。本官喜欢有话直说的脾气,本官也相信各位一定会办好自己的差事,是吧?”既然不受拉拢,楚予谦只能退一步,希望这几人不要给自己在公事上找麻烦。
下方的四人对视了一下,取得了共识,祝景异再度代表四人说话了:“不劳大人提醒,我等自会小心完成差事。非是我等想不给大人颜面,只是礼部祠祭司,一向清如水;我等早已习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反倒视那种种热闹繁华为俗气,不欲沾染。这种种情由,恳请楚大人明察。”
楚予谦勉强一笑:“几位大人能固守清贫,真是高风亮节,本官亦非常佩服,难怪都说礼部官员清贵,本官今日领教了。本官初上任,事体繁多,今日便到些为止吧,改日我们有机会再叙。”
四人一起站起,向楚予谦一拱手,告退了。那个一直没发言的老好人模样的胥沛丰,则在临走时向着楚予谦带着歉意一笑,但还是紧跟着那三人走了。
但是,这个人数很少的部门,规格却很高:他的品级是三品,下属四个衙门,每个主管官员的品级皆是四品,与各州知州的品级一样高。当然,其真正的职权是小多了。
这四个下属衙门,分别是:负责安排朝廷各项祭祀礼仪的仪制署;负责预测天象占卜吉凶挑选良辰吉日举行各项典仪的钦天监;负责各项仪式上制造准备各种祭品的督造署;专为皇室服务,负责皇室成员重大事项吉凶事宜(如娶亲合八字,挑选墓地,确定随葬品等级等)的宗室吉庆署。
这四个衙门的共同特点是:一般的公务都有例可循,只需照章办事便是了;真正朝廷的重要公务,嘿嘿,又轮不到这几个衙门来管了。
这个衙门的情况,与楚予谦此前的经历,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所以当时卫相怎么也没有想到,礼部居然会想到把楚予谦调到这个衙门来。
闲话少叙。随着楚予谦的邀请,四位官员一起进来,向楚予谦行了礼之后,楚予谦含笑道:“四位参事免礼,请坐。”
四位官员坐下,然后开始自我介绍:仪制署参事祝景异,一个五十几岁须发皆花白的矮小老头子;钦天监参事刘锡善,一个五十出头的瘦长的高个子;督造署参事马知睛,年过五旬却依旧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宗室吉庆署参事胥沛丰,一个四十七、八,中等身材身体胖胖的老好人。总之,这四个下属,每一个都比楚予谦年纪大。
几人简单的向楚予谦汇报了下自己手上的事务,楚予谦含笑表示了嘉许。略说了几句,楚予谦便表示:“今日有幸得见几位大人,甚是欣慰。今日便由我做东,我等一起去东顺楼小聚一次,如何?”
这几位,是楚予谦的直接手下,未来会长时间共事的,楚予谦亦希望能与他们搞好关系,毕竟自己对礼部的事务,真的不熟悉。于是他在初次见面之时,便向这几人表示了善意,明确的表示出希望与他们融洽相处的意思。
他早知道,礼部的这个部门,是个清水衙门,这几个官员在经济上并不富裕。据丁润鸿送来的消息,这几个官员,日常生活非常的节俭,衣食住行皆不敢有一点的逾越。今天他见到这四人,发现他们的官袍都有几分旧了,可见日子过得清苦。东顺楼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楼,估计这几位官员日常不会随时有机会往这家酒楼跑。楚予谦提出这一邀请,其实有拉拢的意思。在他想来,这件事于这几位官员,根本没有什么害处,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但是,事情并不如他的意。四位参事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仪制署参事祝景异首先开口:“早就听闻楚大人此前就任于明州知州,不知是否就此沾染了明州人的习气,喜欢动辄以钱来炫富。东顺楼?那里一顿饭,可让我一家老小过上半年了,楚大人好大方啊。可惜,君子固穷,下官一向粗茶淡饭的习惯了,不习惯东顺楼的阔绰之气,让楚大人见笑了。”
这个话可不友善啊,楚予谦不由得脸上一僵,但迅速恢复了不变的笑容:“钱财乃身外之物,一顿饭而已,祝大人不必介怀。”楚予谦仅是想借这个姿态表示友善,并不是特别看重。
但这几个官员却并不这么想。钦天监参事刘锡善也不慌不忙的开口道:“俗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祠祭司的职责乃是体察天道敬天顺人,吃吃喝喝那一套,对于本司的职责并无增益之处,反倒败坏了风气和人心。楚大人最好从此修身养性,否则……只怕在这祠祭司呆不住啊。”
这个话,可是有明显的教训的味道了。楚予谦这几年在明州,一向威行令重,只有他教训人的,几时有人敢来教训他?一听之下,心下大怒,满面通红,心中回思一番,还是感觉下不来台,不由得冷笑道:“哦?这祠祭司竟比明州还难呆么?本官倒要试试看。”
听到这句话,那四个官员脸色也一起变了脸色:楚予谦这话,分明有仗着功劳瞧不起人的意思,更有对自己能坐稳这个位置无比的信心。这几人对于楚予谦这个年龄便成为自己的上司,心中本就不舒服,听到这个话,感觉到了其中对自己几人的轻视之意,心中更是恼怒了,脸上亦露了几分神情。
于是督造署参事马知睛也说话了:“楚大人才名传天下,下官身居此清静闭塞之地,亦如雷贯耳。现在前来掌管此等区区小事务,确系大材小用了。但祠祭司的事务,向来只观察天地运行,讲究正心诚意,从来不讲结党营私那一套,官场很多风气,与我司的职责格格不入,请大人详察。如果下官等人言语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海涵。”
楚予谦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情绪:“无妨。本官喜欢有话直说的脾气,本官也相信各位一定会办好自己的差事,是吧?”既然不受拉拢,楚予谦只能退一步,希望这几人不要给自己在公事上找麻烦。
下方的四人对视了一下,取得了共识,祝景异再度代表四人说话了:“不劳大人提醒,我等自会小心完成差事。非是我等想不给大人颜面,只是礼部祠祭司,一向清如水;我等早已习惯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反倒视那种种热闹繁华为俗气,不欲沾染。这种种情由,恳请楚大人明察。”
楚予谦勉强一笑:“几位大人能固守清贫,真是高风亮节,本官亦非常佩服,难怪都说礼部官员清贵,本官今日领教了。本官初上任,事体繁多,今日便到些为止吧,改日我们有机会再叙。”
四人一起站起,向楚予谦一拱手,告退了。那个一直没发言的老好人模样的胥沛丰,则在临走时向着楚予谦带着歉意一笑,但还是紧跟着那三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