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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4-15 14:10回复
    寄情取来好大一捧新鲜的乌菱,用篾框环抱着,略微发紫的青色还呈现出牛角的雏形,它生在水里,清凌凌的肉身却要裹满丑陋坚硬的外壳,却有一股很清新的香味,原来泥土的腥味都被洗尽了,这才袒露出柔嫩的原型。
    我不知她是从哪里千辛万苦的淘来的,太液池因为垂钓者的叨扰已经被摸清楚了每一处青苔斑花,它不肯生在宫闱的水中,总是要更僻静,更遥远的春景里。
    :若晒干了舂碎,专门拾剩下那些细腻的,再打出浆来,盛来那山泉水混在一处,搁上一夜,就能成得上好的菱粉。
    :前几年睡不安稳吃过几回,倒是很安神。
    与她絮絮,尽是些追古的往事,大抵是因为她慢慢长大了,一时半刻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扯上几个故事,也能打发半日时光。
    :这又是去哪里顽来的?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4-15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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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犀慈-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4-15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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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外的远郊有料峭的春意,凯风最先从太液池吹来,那一点浅浅的涟漪都泛着温热的桃香,这不是我的大话,冷暖的间隙好像在宫城的朱色里被隔开了,就像美女起舞时轻盈的转身,香风在前,冷风在后,荡漾的美丽也有延后的道理。
        作为一位爱好旅行的母亲,我很爱听寄情说关于奔放意趣的郊游,她不必要遵循古籍上板正刻薄的诘问,(先人也喜欢自作聪明的洞悉不存在的因果),她应该活泼,娇纵,蛮横,义无反顾的去施与理想最大的爱意,这不能算作是离经叛道,这是顶顶聪明的人才能窥见的斑斓色彩。
        我很熨帖的接受了这份礼物,这比任何金银都要珍贵,透过泛着冷露的躯壳,过去与未来因为菱也会重叠,去嬉戏玩闹的人拥有我的血脉,我的大胆,我的年轻,但是她更加美丽动诱人,缘因这份纯粹的心。
        :我很好,现下一日日暖起来,倒不像往日那么憋闷,若得空就随你姨妃去御花园吹吹风。
        宫闱很大,可相较于住了近十年的人来说,又好像樊笼之鸟,能辨别每一缕风,是从不同的花瓣上拂过,而不同的名字,也在唇齿上停留了十年。
        :东郊那处倒是有许多农家趣事可以玩耍,那远人烟,单就跑马也是行的,你爱好这个,可多带着姊妹们去。
        又抿着笑打趣起女儿来。
        :带上郎君也是行的。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4-21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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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星慢的窗牖只有透出有限的晨光,它不能把床榻的狭小处照亮,那里常常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像团云,像薄雾,一层层缠绕着衰败的蜉蝣,我心里很明白,这是在数十年里自省得来的真谛,哪怕是帝王之所,也并不是在每一处都拥有精致的光鲜,更多精疲力竭的裂痕,就隐秘的藏匿在旧梦的枕边。
          因此,我盼望着情与舟都能拥有先知的决绝,不做一个本分的,被世人固定的符号,她可以像姑母般,把野心也捏造成连篇累牍的文章,且让他们都饶舌去吧,把抱怨都丢去杯盏变成渣滓。
          她们永远是让我期待的梦。
          手上还慢慢剥着那枚菱,坚硬的外壳需要些力气,没有染上凤仙花的指甲是最好的工具,只要施与更多一点的耐心,就能瞧见赛雪的酮体。
          我一边低眉,又一边在她的话里想象,郊外应有散发着浓烈青草气息的山峦,它是朦胧的,无名的,大概是年岁久远我不记得,或许是太习以为常,就连挂在嘴边也常常以「这个」「那个」代指,不免是一种缺憾。
          :母亲怎么会笑话你。
          心里的笑是不能显露出来的,还好我已经深谙此道,成为母亲,那便是一个眼神都能明了千百种寓意。
          :前阵子和瑞妃谈起这些事,她说郑少卿还未曾婚配,就是崔家那个四年的文状元,你还记得吗?令妃也提起祁家的大郎二郎均是青年才俊,母亲倒很想让你几个表兄去见见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4-30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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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度为什么总是屏蔽我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4-30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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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吞吞的将指间的菱粉擦拭干净,它们格外的黏腻,肥厚,汁水荡漾出碧叶下的朦胧影子,是一只红尾的鲤,鱼尾像半开的水仙,水里也有风,有生灵的吐息,便以仁慈的慷慨来给足珍馐的繁育,我记忆起一段十分模糊的梦,在那些扑朔迷离的絮语构成的幻里,指间的触感成为了唯一的真实。
              在情诞生的那一刻,(比我第一次感知她的时候还要早的那一刻,)我只能顺着太医的笔记来完成推演,大概就是那一日的梦,兰溪涨满了春潮,水无比的温热,像是从心头熨开的,它没有薄雪,没有灰蒙的帐子云,我的肢体成为一汪流动的温床,我与水源第一次有了不可割舍的感应,活泼的鲤鱼从眼前游过,我几乎喊出声来,可空荡荡的喉间并没有属于它的名字,它像飞一样,只在镜面一样的波光里露出美丽的红色,我用手指轻轻的揩,一动不动的瞧着它,直到我从沉溺中醒来。
              老人曾经说梦见锦鲤是孕育的先兆,其实那一日,与许许多多的日月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是一个粗心有散漫的母亲,可在那些透明的水纹背后,却很清楚的知晓那一定就是我的孩子。
              而此刻看着她的荔腮,微卷的睫毛,不说话时常常流露出纤敏的神态,阳光与烛光就这样随性的从她脸上闪过,也不能完全的照亮黑色的鬓发与潭似的眼睛。
              她拥有无比真实的美丽,我一时又忧虑,一时又自得,一时又为自己过于旺盛的支配欲望感到羞愧,甚至觉得母亲两个字,都是一种格外甜蜜的惩戒了。
              :诶,其实阿娘只希望你多出去顽顽,若是一直留在长安会不会太遗憾了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5-18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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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的声音细蒙蒙的,它总是很轻薄,很轻松,好教那些抽芽的新叶透出绿到近乎黄色的柔嫩来,它把水气也烘托起来,不像霜时凝结的晶莹下坠,而是变换成流霭的轻盈,轻云的轨迹。
                情的眼睛朝我望来,她是那么的热烈,饱满,这在白汀的浅滩生出纯粹的灵,是春天赐予她的痕迹,被风吹进骨髓里,那双圆润,承情,又时时透露狡黠的眼珠,我应当把她当做月亮山被冰凉的月光洗濯过千百次的石头。
                她让我钟情,让我偏爱,让我一步两步的被逐年增长的柔软母性击溃,最后成为一个毫无办法的母亲。
                :怎么,你还想听故事吗?我还以为你小时候已经听得很倦啦。
                我垂下眼很温吞的笑一笑,就连稍稍抱怨的调侃也是很温吞的,此时无声,缘因这份沁人心脾的宁静,都在母女的静坐之间了。
                :我初到京都府的时候,十六夜说傍晚的岚山很秀丽,樱花与竹林会在月亮下发光,我们偷偷的背着大人去顽,夜里就借宿在农户家。
                :那山里晚上是会闹山魈的,有人见过说像猴子,也有说像小狗的,就听见那吱呀吱呀的声音,像人哭哑了嗓子,我整夜不敢睡,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才知道是阁楼的门板坏了,被风吹了一整夜。
                这样从容的讲出来,现在也是觉得好笑的很,旅途中的每一处记忆都隐藏在我的身体里。我随时都能把它取出来,时不时把玩一番,打磨一番,再嘲笑一遍那个朝气蓬勃的自己,对她说一句。
                我想她了,想了十四年。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06-01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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