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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躺一会儿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7-30 21:51回复
    还记那年都护府,西南一隅搭青庐。最厚的毡席、三层的帐幔,都只怕远兮着了凉。北地多苦寒,夜里风一吹,卷着些细碎砂石,敲敲打打在布幔上,我心下生愧。不料新妇不待诗请,半拨却扇,笑靥娇俏。一时帐内春风,自有情意正浓——正当两心相许之时,又哪知苦寒为何物?
    彼时情浓,万语千言还嫌不够,更等不及要情许三生。谁料到而今——
    心头百般滋味,回神正到新房门前。眼看红烛映在窗上斑驳光影,竟恍惚不知今夕何夕。阖眼长出一口浊气,且忘却旧时情思,轻叩房门。
    本也不待房中人来应,叩过三声,轻开扇门。见佳人一身青质连裳端坐榻上,逼着自己带了些许笑意。总归也是无辜之人,再怎么郁结愤懑,也不可迁怒。
    端了合卺酒送去她手上,低声唤道:
    “公主。”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1-07-3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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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的脑袋好美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1-08-01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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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这一声娇羞“夫君”,着实怔了怔。唇瓣开合几回,不知如何应答,只好先饮合卺。待放下酒杯,正撞进她眼中脉脉温情。也不知公主缘何情深,纵使含羞带怯,仍不可掩盖毫分。
        恍惚想起上回相见,彼时我还在千牛卫,她仍是九岁稚童,粉雕玉砌的,像是天上的小仙子。小仙子睁着一双泪眼水汪汪地看着我,哄好了,又怕羞似的,低低声笑,听得我心都要化了。我那时还在想,若是今后自家闺女也能这般乖巧可人,此生也算无憾。不成想——
        这般荒唐。能做我闺女的年纪,却要称我为夫君。这般想来,对她颇觉有愧。世间多少好儿郎,哪里不能择出位良人来,陛下怎么会对亲妹妹如此狠心?
        暗里叹气,进门前打好的腹稿就此哽住,半字难吐,只好温声斟酌道:
        “行周自知德寡才薄,配不上公主。但今日公主既然称我一句夫君——我定当相待如宾。”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8-01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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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折煞臣了。公主千金之躯,行周唯恐有不周之处,今后若是哪里委屈了公主,还望公主不吝珠玉。”
          如今既已成婚,到底是公主屈尊下嫁,我除了这颗心,什么都可以给。如此想着,见她发饰繁杂,衬得纤细脖颈格外脆弱。犹豫片刻,还是近前些去帮她拆义髻。正小心翼翼地摘去金钗,听得她一句“误终身”,不由顿了顿。
          那时新帝初立,裴氏一族荣宠正盛,我又正值意气风发的年岁,一时间也算得煊赫少年将军。可而今想来,竟恍如隔世。末了,牵出个笑来,抽出金钗放去一旁,无奈摇摇头。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公主谬赞了。”
          只当是公主体谅,出于礼节夸赞几句。九岁稚童,何来轻易“误终身”。纵是真心,教公主倾心的,或许是曾经那个风度简旷、器识朗拔的裴郎,但总归不是现今的裴行周。
          她不满我太过客气疏离,但这“瑶儿”二字听来有千斤重,我唯恐自己担不起。可一望进她眼里,还似又见着昔年的小仙子,不忍见那清澄眸中盛了失落。
          “......好,瑶儿。”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1-08-02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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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摘去金钿,不防被她贴了上来,霎时浑身僵硬。一个不留神,竟捏歪了钿头金花。可怜此等精巧宝钿,不敢再擅自动作,怕要交还司珍修补。
            摘下金钿来,自然而然退后半步,摊在手心与她看。面露尴尬,叹道:
            “是我粗莽了。”
            她言外之意,心知肚明。无奈方寸流落他处,尚未回还,何敢轻许诺,唯恐妄作负心人。且到底还当她年少,不谙世事、妄谈情深——恰是此等年少情炽,最是教人招架不住。
            “多蒙瑶儿抬爱,更不敢半句欺瞒。如今......尚不过两月,此心残破,不敢与瑶儿倾心相和,唯恐辱没芳心。”
            将那花钿放去一旁漆盒,话在舌尖过了几转,到底解去发冠,割青丝一缕,并一旁备好的锦囊送去她手上。
            “日后回转,定当相许。”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1-08-04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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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眸中失落昭然,我又如何不知此般亦是负心、委屈瑶儿。“日后回转”四字说得轻巧,她却是苦等。倘若等不及了,要另觅良人——看着那顷刻盈满星光的明眸,也被她满心欢喜感染,忽然间觉着,若真有那么一日,或许我要舍不得的。
              想了这许多,末了,甩去这些荒诞念头,只觉可笑——也不想想自身尚且一团糟,谁会在乎我舍不舍得?被迫舍了那么多,又得来了什么?二十年匡辅,一朝圣心不再、嫌隙横生。武节不容秉、青云再难赴。姊姊的后事、迟儿的前程,裴府门楣,忽如山岳千斤重,又可与谁共担?
              心中积郁,如溺水中不得脱。是时暖玉触上手心,竟蓦然将我从那无尽海中扯出。回过神来猛地吸了口气,恰似方才经历一场溺亡。吐尽浊气,尚有余悸。
              缓过神来在那玉佩上摩挲一二,系上腰间——谁说我舍尽无所得。
              “我定当视之珍重。”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1-08-05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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