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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的粮仓(片段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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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11-12 21:58回复
      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常云溪。
      按理说我的名字应该也挺有文化的。
      然而。
      就怕然而。
      我爸妈是那个年代追求自由解放的新青年,黄女士不光得到了老二的冠姓权,还坚持不让孩子按家族辈分排字。
      但悲惨的是,黄女士是个起名废。
      更悲惨的是,常先生是个妻奴。
      于是。。。
      我叫黄河,那个九曲十八弯的黄河。
      ——
      三岁。
      名字其实很大程度上能反映一个人。
      黄女士总结道。
      常云溪就文静的很,都不像个三岁的男孩(更像个小丫头——黄某河如是说)。
      黄河嘛,名字就野,玩起来画风更野,一夏天皮肤晒得黝黑,膝盖上全是疤。
      俩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黄女士扶额:是不是抱错了?
      常爸抱着儿子,嘿嘿地笑出一口白牙,不说话。
      ——
      三岁半
      家里本来只打算生一个孩子,计划生育嘛,房子也是两居室。
      结果谁能想到是双黄蛋。
      幸亏是老房子,卧室空间大,能摆开两张床。
      黄河唯一让爸妈轻松的一点就是他的睡眠质量相当的好,好到让人羡慕,在他婴儿时期完全不会有夜哭夜奶的问题,完全是沾枕头就着。
      结果那天晚上他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从眼皮缝中看到一点橘光,是给常云溪留的夜灯。他哥这两天一直发烧,总睡不好,便留了盏灯,这孩子有点怕黑。
      黄河闭上眼,接着睡。
      却听到一点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一个被捏住出口的气球,嘶鸣着出气。
      又像是……一个人被掐住喉咙,艰难呼吸。
      “哥哥?”
      ……
      不幸中的万幸是当天晚上父母都在家。
      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夫妻俩站在路边拦车。
      黄河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了,只觉得不管是路灯还是医院的灯管,都压抑的很,灯光刺得人眼睛只想流眼泪。
      第二天早上他被爷爷接走了,在乡下住了三个月。
      那里当真是天高地远,黄河用了两天和邻居家几个小孩熟悉起来,然后整日呼朋引伴,几乎乐不思蜀。
      他谁也不想,也不要爸妈,就提了两句哥哥,交到新朋友后也就忘了。
      他爷爷拍着他的头:“心大是好事。”
      黄河也觉得是。
      毕竟有个成年人的里子。
      他爸或他妈一周来看他一次,都是一个人,从来没俩人一起来过。他哥就更不用说,最开始倒是打了两次电话,常云溪好像有点累,也不知道他干啥了,反正没聊畅快,也就不再打了。
      ……
      回家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毕竟只有三个月。
      但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
      两双晶亮的眼睛在黑暗里对视。
      过了一会儿,一只肥嫩的爪子拍亮了壁灯。
      黄河蹭到他哥床边,坐了个屁股边。
      “真动不了?”黄河攥着常云溪的左脚腕,觉得好像比以前细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把那条腿提起来,放下,满脸怀疑,“这不是能活动吗?你是没用力吧。”
      常云溪小小年纪就有了心累的感觉:“当然能搬动,只是不能自己动。”他对生病这件事适应地十分良好,不像个孩子,又或许正因为他是个孩子,所以才能更快地接受现实,因为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电池没电了?”黄河天马行空地猜测。
      常云溪说:“不知道。”他手臂撑着床往里侧挪了挪身体,没办法,他的右腿也受了影响,远没有左腿严重,但也没力气:“你到底上不上来?”
      “上上上!”黄河把常云溪两条斜在床上的腿推过去,冲回自己床上把被子枕头抱了翻到他哥床上,舒适!
      黄女士第二天被子一掀,看到俩互相迫害的孩子,你压我胳膊,我压你肚子,四仰八叉,非常率性。
      黄女士笑着笑着,就哭了。
      三个月的眼泪都哭出来了。
      倒把俩小孩加孩子他爸吓得够呛。
      ——
      四岁
      幼儿园。
      黄女士咬着牙把常云溪一起送进幼儿园。
      孩子总在家呆着,没有好处。她是这么说的。
      兄弟俩就一起背着小包哭唧唧走上了上学的不归路。
      常云溪的左腿依旧无法控制,但右腿却有力气了不少,拄着拐杖也能慢悠悠走挺长一段路。
      幼儿园就在家门口,从窗户能看到整条路。黄女士那时候推崇日式教育,每天让俩孩子每天自己出门,她在楼上看他俩进幼儿园。
      其实黄河挺想向上反应的,他哥走得太慢,又不让他到旁边玩,很无聊欸!
      常云溪的右腿确实恢复的不错,但那是和他自己比,想站起来就必须撑着拐杖,一步顶别人半步,还要用两倍时间,两岁小孩都比他腿有力气!更别提还有条拖油瓶的左腿,即使用了支架还是只能用腰往前甩,动作那么丑,还蹭的鞋子脏的不行又容易掉,他说要不然让他背着,扶着也行,结果常云溪还不乐意,你说说图什么啊。
      还有上厕所,只能让老师抱着去,都四岁了诶,多没品哦。
      但他不敢,他怂。
      ——
      一年级。
      常云溪天生好脾气。
      黄河最开始对他的宽容感到很惊奇,因为在剧情中,常云溪几乎是不近人情,心理扭曲的代名词。
      但现在他还是个愿意与前桌分享间食水果的孩子。
      “你不要给他!他自己的吃完了总问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11-12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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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级。
        常云溪天生好脾气。
        黄河最开始对他的宽容感到很惊奇,因为在剧情中,常云溪几乎是不近人情,心理扭曲的代名词。
        但现在他还是个愿意与前桌分享间食水果的孩子。
        “你不要给他!他自己的吃完了总问你要,你都没给我吃!”黄河给他哥提意见。
        常云溪把自己的半个橘子又掰出四分之一,将撕去白色筋络的橘子瓣递到黄河嘴边,自以为找到了弟弟闹别扭的原因:“我给你吃。”
        “我有!”黄河拍掉眼前的爪子,他想敲他哥的头,“他是在欺负你!!”
        “我们是同学,他干嘛要欺负我。”常云溪觉得是自己弟弟阴谋论了。
        单蠢的善良。
        黄河在心里冷哼。
        ——
        二年级
        黄河蹬上鞋子,在门口一蹦一蹦焦急催促:“你快点啊,快点嘛。”
        常云溪把左脚勾起来架在右腿上,摆出一个二郎腿似的造型,松开鞋带用手撑开鞋自慢慢往脚上套:“要你自己去你非要拉着我,现在还催我。”
        黄河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蹲下帮他把另一只脚穿上鞋,常云溪的右腿还能动,因而不算太费力:“这不是怕你下午一个人在家寂寞嘛……”好吧他就是不敢一个人走那么远。
        ——
        三年级,寒假
        爸妈都是警察有什么好处?
        答,俩人都忙,做孩子的独自在家十足的自在快活。
        七点半,把老爸妈送出去,然后直接躺回床上,打算一口气睡到十点半。
        开玩笑,天天上课不到七点就爬起来,假期还不睡个够?
        黄河用被子蒙住头。
        结果,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
        “让我睡会儿。。”黄河耳朵灵得很,立刻按住被角,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自己裹成个卷。
        “起床啦,懒死了。”
        声音带笑,一只冰凉的手拉住被边,同时挨上他的脖颈,冻得他一哆嗦。
        “那么早。。”黄河嘟囔着,眼睛一睁就看见常云溪坏笑着看着他。他心里揣着气,抓住这只冰凉的爪子塞到被子里:“咋这么凉。。你去玩雪了?”就他那破身体,但凡凉了一点就得感冒发烧,到时候全家都得陪他折腾。他要敢这么跑出去玩雪老天爷就敢和他玩命。
        “洗了两个盘子。”常云溪把另一只爪子也伸了进来。
        “说了用温水,又等不了多长时间,水热了油也好洗。”什么都不懂,又喜欢得寸进尺。。黄河在心里骂他,翻过身把他的两只爪子都压在身底下,“算了,下次把盘子留给我吧。。”
        “快起快起。”估计是暖和了,常云溪抽出手又开始推他,还死命揪他的毯子。
        “才几点。。”黄河的眼皮很沉,而且越来越沉。
        常云溪:“九点了,邢星九点半就来了。”
        邢星…昨天好像约了……咩?
        我去!
        黄河蹦高窜了起来,要命要命要命!!
        “你咋不早叫我啊!”黄河一边解睡衣扣子一边哀嚎。
        弟弟是傻的怎么办?
        常云溪在线求助。
        ……
        邢星住顶楼,和兄弟俩同龄,小名星星,仨人从小玩到大。她是个微胖的小姑娘,笑起来又甜又软,性子却强势的很,和黄河从来不对付,俩人一见面就打。鉴于她的体格,黄河输多胜少。
        至于常云溪?别说了,那是个坐山观虎斗的主,毫无兄弟爱,完全是阶级敌人。
        两家父母却关系不错,上班了就让孩子呆在一块,人多也热闹有趣点。
        主要是不想让星星一个人在家。
        ……
        黄河两口吃完鸡蛋,蛋壳还在散桌子上呢,分针咔哒一声直直地指向6,与此同时,门铃响起。
        “真准时啊。”常云溪感叹道,他看了眼手忙脚乱的黄河,自己转着轮椅去给邢星开门。
        “Suprise!”锁刚拧开,门就被砰地甩开,邢星举着老肥一只猫站在门口。她刚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发音变形,但常云溪厚道,他没笑,只是滑动轮椅让开位置把邢星迎了进来。
        他的表情冷硬如冰,据黄河后来分析,他哥可能是被这肥猫加胖姑娘,愚蠢指数立刻二次方的场面镇住了。
        说完他就挨了邢星一拳。
        黄河噎得在厨房里直蹦哒,他梗着脖子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没注意到一个橘黄色球状物以一种和它体型十分矛盾的轻盈脚步溜了进来,他只觉得小腿略痒,低头,脸大像个盘的巨型橘猫用滚圆的眼睛注视着他,发出来嗲嗲的一声叫:“喵~”
        三秒钟以后,厨房一阵叮当巨响,黄河以他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哥:“救命!”
        ……
        “你把它抱走,抱走!”黄河把他哥当成掩体,声音都带了哭腔。
        “小p,过来。”邢星看到真的把人吓过头了,终于良心发现把肥猫抱了过去。顺便嘲笑他:“你也有怕的东西?”她可记仇呢,幼儿园的时候她被黄海拿着虫子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地上了,丢死人了。
        小p看来是真喜欢他,脑袋搁在邢星肩膀上直望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换个铲屎官心都能给萌化了,但黄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涌到脑门,冲的他意识模糊。
        黄河退了两步,直接冲进卧室,留下俩人大眼瞪小眼。
        黄河缩到了床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做了一个可以说是惊悚的动作——他把两个手指插进了脑门。
        没有血,淡定。
        手指拔出后夹着一个拇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11-12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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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溪的腿脂肪薄,格外怕冷,每年一入秋小毯子就折了一折搭在腿上,褶皱被抚平,板正又整洁。
          “强迫症哦。”黄河故意把橘子扔在他腿上。
          扁圆的橘黄色小球向一侧滚动,又被白皙的手掌稳稳接住。
          “寒假乐园写完了?”常云溪也不恼,慢条斯理剥开橘子皮,仔细撕去丝络瓣膜,看都不看他一眼。
          命运的后颈肉。
          “哥哥哥哥哥——”黄河瞬间变脸,一脸谄媚蹲在他腿边,狗腿地拍平毯子,“求您宽宏大量救小弟一命?”
          常云溪的下巴矜傲的扬起来,只是崩了一会儿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张嘴。”
          黄河就着这个姿势昂头从修长的手指中咬下橘子,丰满的汁水在口中炸开。
          常云溪顺势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嗯,软的,滑的。
          黄河也不在意,下巴顺势搁在他哥膝盖上,眯着眼睛舒服的直哼哼,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滩液体。
          弟弟这么蠢可怎么办啊。
          常云溪努力压下嘴角。
          ——
          高一
          常云溪高中生活有点惨。
          天天在教室坐到八点他腰受不了,腿受不了,皮肤也受不了。
          除了有感觉,那两条腿现在和瘫痪也差不了多少,因而如果久坐他会出现和瘫痪患者一样的问题——压疮。
          最好的方法其实是站一会儿,或者趴一会,可惜教室不能放床,支具也带不来。
          因而只能每节下课他用手撑着身体,让臀部悬空,或者把轮椅立起来——就是那种只有后轮着地同时还能保持轮椅稳定的神奇技巧。
          然而有的老师会拖堂。
          加上巨大的课业压力,常云溪本就不及格的健康指数哗哗往下降。
          比如,水肿?
          两只脚肿得像萝卜似的,鞋都快穿不进去了。
          医生也没办法,这就是久坐引起的问题,可常云溪总不能站着上课吧?他也站不起来啊。
          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等两天,下周三周四就是期末考试了。
          “你接着睡,我给你弄。”黄河看常云溪曲肘想支起上半身,直接把人按了下去。他拎着两双弹力袜坐在床边。
          “有点。。娘。”常云溪脑袋歪在枕头上,声音还带了点沙哑。
          估计是期末复习累着了,常云溪昨天晚上发起了低烧,吐得只剩胃液,腿也痉挛了两次,折腾到三点才睡着,现在整个人都显得没精气。
          黄河不想理他。
          这么有精神怎么不去提高自己抵抗力啊,一个月至少病两回,多好的身体都能给折腾垮了。
          他掀了常云溪下半身盖的被子,他的腿还被两条绑带勒在床上,看了眼床单还算整齐,黄河松了口气。
          不错,没再痉挛。
          黄河把他的腿简单按摩一下,松了绑带。看他也不像有力气自己动的样子,干脆自己扶住膝盖把他两条腿简单活动了一下。
          常云溪腿部脂肪很薄,格外怕冷。屋子里暖气烧得旺过了头,烤得别人都觉得燥热,他还套着厚的绒睡裤,脚上的袜子也是羊毛的。保暖措施都做成这样了,结果扒下袜子一摸,从脚腕到脚尖还是冰凉的。
          右腿都这样了,左脚还不得结冰。
          黄河直想叹气。
          他把药油倒在手心搓热,对着脚是又抓又揉,和抱着冷冻肉解冻似的,把自己手上的热乎气全给弄没了,才把这只脚活动开,虽然还是肿着,但肌肉起码软乎了点,也带了点阳间的温度。
          黄河赶紧把弹力袜给他套上,又重新兜上毛线袜。他拎着常云溪一条腿,和小时候一样拎起来,又放下,把裤腿拉平。从裤脚能看到一截裹着弹力袜的小腿,看着倒像套了丝袜,常云溪的腿本来就细白得不亚于女生,黄河坏笑道:“确实有点娘欸。。”
          这下换常云溪不想理他了。
          右腿虽然细了点,但问题其实不是很大。当然不是说没有问题,毕竟膝盖可以向后弯到大腿小腿呈一百二十度的人不多,也没有那个正常人的腿连二十厘米都抬不起来,一个台阶都上不去。但至少放在这儿还是一条从视觉上看蛮正常的腿,足下垂,不严重;外翻,也矫正过。
          但要看左腿,哈,他躺着根本看不到左腿,全缩在裤腿里。
          男孩都是十三四岁开始拔个子,常云溪也不例外,噌噌噌居然也冲上了一米八。
          然而,他的身体似乎也知道他的左腿没啥用,直接把它排除在了营养范围以外,一直停留在了十三岁。
          一米八的人,长了一条一米五几的人腿,也是挺滑稽的。
          黄河把他的裤腿撸上去。
          这只脚同样套了毛线袜,只是鲜艳的很,红一道蓝一道黄一道,和他平时的画风十分割裂。
          没办法,这只小脚完全是童装的尺寸,买的都是小学生的袜子。
          扒了袜子,嚯,好大一只水萝卜。
          本来松垮的皮肉都被撑开了,圆滚滚的,一按一个坑。严重下垂的脚背和小腿平行,脚跟萎缩得只剩一块小凸起,内扣的脚趾被顶着微微炸开,十几年没走过路的脚完全没有茧子,细嫩得几乎可以说是。。。吹弹可破?
          别让常云溪知道,怕他打我。
          常云溪自己做很多事都不方便,只能找他帮忙。这只小脚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但每次都觉得心酸。要在身上缀着这么一个东西,他得天天睡不好觉。这根本不像是十六岁青年的脚,它根本就不像脚!
          “轻点。。”常云溪揪着床单,黄河闻言放轻了动作,但依旧惹得常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11-12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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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点。。”常云溪揪着床单,黄河闻言放轻了动作,但依旧惹得常云溪脑袋在枕头上乱蹭,右腿跟着抽搐两下,床单被抓成一朵菊花,“疼。。”
            但他的左脚依旧像死物一样被抓在手中。
            这只小脚敏感异常,日常的触碰都痛麻得难以忍受。前些年这条腿上还有些残留的肌肉,频繁痉挛的左腿甚至让常云溪想去截肢。现在它的肌肉基本萎缩干净了,这种最差的情况对常云溪来说却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起码消停了。
            黄河咬牙加快动作,韧带有点粘连了,他拿手顶着脚掌把脚腕活动开,然后是脚趾。。
            等把袜子裤腿都理整起了,两人都是一脑门汗。
            常云溪只觉得一串火花在血管里炸开,酸麻胀痛,直窜到尾巴骨,偏偏他下半身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眼前一片雪花,两耳嗡鸣,他的皮囊就像戳了洞的气球,精力呲的一声就全泄了。他的呼吸又浅又急,久坐使他的膈肌功能减弱:“尿了……”
            “我给你换。”黄河抽出一张纸巾把他溢出嘴角的唾液擦去,常云溪还是半恍惚的状态,眼皮半垂,只嗯了一声,累得不想说话。
            身体变差太多了。。。
            常云溪已经睡着了,黄河把暖水袋搁在他脚底,掖好被角。
            “系统,这算渣值吗?”
            “目标一点都不伤心,也不生气。”系统好沮丧。
            ……
            失禁?
            他病的不只是腿,还有脊椎。但不严重,最开始只是在睡梦中偶尔漏尿,训练过两次后更是几个月难尿一次床。
            后来就不行了。
            睡着了或者身体差一点就完全无法控制。有了尿意,基本上十个数就会自己流出来,根本来不及去厕所,还有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只是下身一热,就尿了出来。或者是情绪激动了,咳嗽,路上颠簸,他都控制不住。
            再也不用去找人帮忙上厕所了。
            现在他的括约肌似乎是彻底罢工了,不光是尿液,甚至后面那个口也经常无征兆打开大门。
            他现在越来越像是个瘫子,管不住的下半身,不能动的腿,他甚至已经开始学习用手按压小腹来帮助排尿排便。
            ——
            高二
            高一的愣头青,不知道怎么了看常云溪不顺眼。
            兄弟俩都不在意。
            结果有一天上着课,黄河脑袋里常云溪的伤心值突然蹭蹭上涨。
            就不对劲。
            他是在高一男厕所找到的人。
            他看见了了常云溪的轮椅被放在厕所门后。
            常云溪趴在厕所瓷砖上,两条腿纠缠着簌簌抖动。身上大片水迹。
            他在往门口爬。
            黄河冲过去把人抱起来。
            常云溪什么时候趴在地上过,哪怕是在复健的时候要爬两步,也是在垫子上,身边都是有人陪着,黄河自己都怕他累着或者难受。
            “别。”常云溪推开他,低着头,嗓音低哑,“我裤子尿湿了。”
            黄河眼睛酸了:“没事。”他把人收拾干净,推到医务室。
            和老师联系,检查,小伤口包扎了一下,黄河带着常云溪回了家。
            黄女士请假回了家。
            常云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晚饭都没有出来。
            幸而他家小,俩人一个屋,晚上他能进去。
            常云溪的情绪平稳了一些,黄河就厚着脸皮挤在他床上。
            “我帮你教训他。”黄河放下枕头,抖开被子,拱了进去。
            常云溪帮他掖好被子:“不用,老师和爸妈能处理,咱们睡吧。”
            第二天他仍找到了那个男生,上去就打。
            屏蔽了系统的嘤嘤嘤。
            好家伙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收集到几个渣值,混蛋刚来就想抢我饭碗?
            暴力是很好用的。
            安生了是吧。
            黄河从常云溪餐盘里抢走了两个炸丸子,一边唠着闲嗑:“我们数学老师……”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11-12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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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溪周五不上晚自习,有时候黄河也和他一起。
              他是需要复健的,不然身体机能下降得太快,别的不说,光痉挛就是大问题。
              爸妈没时间,就黄河陪着去。
              他完全可以和瘫痪病人一起。
              比如站立床。
              再比如抱着圆柱子跪在地上的那个项目,也不知道是锻炼什么,好像是防止脊柱侧弯?
              ——
              黄河成绩并不差,子承父业考上公安大学,分数刚刚好,算是水到渠成。
              但这放在他哥眼前根本不够看。
              他的技能大概都点在读书上了,按刑星的话讲,这就是个考试机器。
              他的身体其实是很拖后腿的,人家的课余时间都可以用来上课刷题,哪怕是蒙头睡一觉也算是补充精力为日后学校做战略储备。常云溪不一样,他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写作业而是上站立床,光是上厕所这一件事加起来每天都要用上将近一个小时。他又容易生病,一折腾一两个礼拜都不在状态。至于大块的时间,要知道康复训练是不能停的。
              他活得很艰难,又累,但他的成绩真的好到让人有距离感,高考后有人打电话来抢的那种好。人太优秀,原本的缺陷就变成了遗憾。
              爸妈都兴奋的不行,儿子争气啊!但常云溪自己淡定的不行,几次模拟他的分数一直就在这个区间,心里有数,至于学校专业也是早就想好了的。比起这个,他更期待毕业旅行,早和弟弟说好了的。
              ——
              俩人读书在一个城市,但警校和大学是不一样的,平日管得严不能随意出门,假期也少。但只要俩人一有时间,就火速会合外出浪荡。
              其实俩人碰头也没什么事,吃个饭,四处逛逛,甚至陪常云溪去医院做复健,无聊至极,但两个人只要见了面就是开心。小时候习惯了天天待在一起,年龄大了些也没改过来。黄女士看他们俩天天粘着一度有些担心,自然,兄弟感情好不是坏事,可粘糊的过了头,与同龄人的交流就减少了,而且相互依赖也成了习惯,别的不说,就黄河这丢三落四的习惯,一大半就是常云溪给惯的,有人兜底所以有恃无恐。但真要他们改,黄女士也不知从何下手,时间久了也没出什么问题,也就听之任之了。
              最初室友还以为是见女朋友,说是他哥也不信,兄弟俩见面哪能这么热切?最后是见着常云溪才扫除了八卦。
              “活像是对被拆散了的小情侣。”室友甲对此相当不屑,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
              ——
              搬书。
              “你是不是想换个弟弟?”黄河对着打包好的六十多箱书,口吐芬芳。
              怪不得年年拿国奖还穷的叮当响。
              常云溪住的是无障碍宿舍,特别提的申请。有一说一,残障人士的教育确实很成问题,黄河天天陪常云溪去复健,知道残疾人基数其实很大。但常云溪大学四年,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也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书随便堆,随便买。
              “换不到心仪的啦。”
              ——
              本科毕了业,俩人在外面自己租了房。
              黄女士叉腰,她觉得这是在浪费钱。常先生还是乐呵呵的,孩子大了,想自己飞喽。
              但黄女士还是放行了,一个人单放出去她不放心,但这俩让人操心的小子住一块儿反倒能让她安心一点,两兄弟从小呆在一起,互相看顾习惯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
              “还来吗?”常云溪转着手腕。
              “不来了不来了。”黄河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小时候比不过也就算了,现在他好歹也是正经警校出来的,体能考核怎么也是个良好,结果还是被虐菜秒杀,太没面子了,“你就不能让让我?”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常云溪滑动轮椅进了房间,“水槽里的盘子归你了啊。”
              听了他的鬼话啊,比什么不好比掰手腕。
              黄河想抽自己。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11-12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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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剧情黑化时刻
                常云溪拉开冰箱门。
                “茭瓜还是西红柿?”
                “西红柿。”
                “羊排还是虾?”
                “羊。。都要行不?”
                常云溪瞟了眼瘫在沙发上吹风扇装死的某人,摔上冰箱门,扶额叹气。
                黄河当了警察,刑警,子承父业。常云溪没学经济,却去了中文系,天天研究语音啥的,第一桶金没挣上,更别提遇见女主了。倒是开始读博士了。他导师是个小老头,看着严肃实际上贼逗,老喜欢他了。
                饱经商场人情冷暖霸总变成象牙塔里一心搞研究的学生。。。
                系统都快疯了。
                但常云溪明显比剧情里快活多了,起码没有抑郁症也不用吃安眠药,整天笑咪咪的,跟糖水里泡出来似的,回家围裙一穿,妥妥的家庭妇男。
                倒是黄河天天熬夜出去办案快神经衰弱了。
                邢星褪了婴儿肥,居然是个小美人,被星探选中成了个不温不火的明星,谁能想到。
                然后,高光时刻来了。
                她往家里领了个男人,叫宋嘉城。
                **这不男主吗?
                女主到哪去了?
                看到街对面那个小李馄饨吗?超百家连锁店,女主开的。
                女主成霸总了。
                呵。
                感情只会影响她挣钱的速度。
                ……
                晚上。
                常云溪被洗得白白的抱出来,套上上衣,下半身还赤裸着,就被直接放在床上。
                常云溪从床头掏出来一包纸尿裤,把下身的浴巾拽散,分开两条腿。
                原本还能在床单上挪蹭的右腿现在已经成了死物。勾住大腿,松垮惨白的皮肉就从指缝间流出去。
                另一条腿就更不必说,比手臂粗不了多少,膝关节膨大,足部下垂,脚趾内扣。。。
                常云溪扭腰试图把背后的靠枕调高,结果一用力,腿间又是一股热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淡蓝的隔尿垫上黄色的湿痕逐渐扩大。
                不厌弃是不可能的。
                畸形的,无力的,废用的。
                命运对他最残酷的一点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身体衰败下去,却无力挽回,连同尊严一同丢失。
                不过现在好了,事情再也不会变得更差了。
                黄河拎着电吹风推门而入,就看见常云溪双腿大开正对着自己。
                为了减少细菌滋生,常云溪两腿间的毛发被剃了个干净。常年捂在纸尿裤里的小兄弟微微发红,耷拉着,头部有些潮湿。后面那张嘴早就合不上了,留下一个小指粗细的洞,能看到一点里面粉色的肠肉。
                黄河赶紧扯来毯子盖在常云溪双腿上:“今年暖气烧得不好,别着凉了。”他又在常云溪小腹按揉了一阵,等残尿排尽了,抽出两张纸巾将他的下身处理干净。
                “我自己来,你快去洗澡,早点睡。”常云溪说。
                “顺手的事。”黄河托起他干瘪的臀部,铺好纸尿裤,贴上贴扣。
                ……
                常云溪醒得早。
                畏寒的双腿被另一双强壮温暖的腿暖着,脚下顶着条枕以阻止下垂,纸尿裤也被换过,干爽一片。旁边的人环着自己的腰,明明人高马大,却是一副依赖的姿态贴在他后背。
                。。。但一直被这么照顾着,也确实没有什么厌弃的必要。
                既然自己的弟弟都能接受有他这样一个麻烦的残废哥哥,那他也可以忍耐拖着两条残腿生活。
                哪怕苟延残喘,只要弟弟陪在身边就好。
                ——
                邢星带着她家老宋和宝贝姑娘来串门。
                同行的还有已是老p的小p。
                一老一少一儿童,三个女人见面就是一场灾难。
                黄河他爸借着买饮料的名头在外面呆了有接近半小时,现在还没回来。
                另三个男人窝在厨房,在这块油烟机轰隆作响的闷热之地躲清净。
                常云溪操勺,黄河备料,老宋。。。这位家境富裕的小少爷并没有点亮厨艺技能,正抱着白钢盆龟速剥蒜。
                小p保持着对黄河的喜爱,四只jiojio踩在黄河脚背上,保持着惊人的平衡。
                常云溪当年为了让这一猫一人和谐相处,威逼利诱,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阴谋阳谋,一手甜枣一手巴掌,倒很有小说中的霸总风范。
                ……
                饭桌上。
                邢星家的小丫头刚长齐牙,对食物抱有极大的兴趣,抓着没加盐的鸡翅啃得那叫一个香。
                黄女士看着吃的满嘴油的小孩是越看越喜欢。她当年就想要个丫头来着,谁知道得来这么两个讨债的。
                “老大。”黄女士给常云溪夹了一筷子菜,“女朋友该找了啊。”
                常云溪筷子一顿,无奈道:“就我这条件,哪个姑娘看得上我啊。。”
                “怎么看不上。”黄女士不爱听了,“你要文凭有文凭,要长相有长相,读着书呢每个月就有几千块,多抢手啊。我告诉你,不要寻找外部原因,找对象就要主动。”
                常云溪无奈地叹气。
                他看着桌子底下的两条腿。
                常先生慢悠悠地晃着小酒盅,抿了口白酒,美滋滋地眯了眼睛,他给大儿子打了圆场:“老大还读着书嘛,谈朋友的事不着急。”
                “那小二呢,工作稳定了,该找了吧?”
                黄河一口肉没咽下去差点噎死:“那个。。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加班起来没个准,结婚不就是耽误人家吗。”
                “我和你爸谁不是这样过来的?”黄女士瞪眼。
                黄河秒怂,默默往他哥身边蹭。
                黄女士看他求助的小眼神是又气又笑:“多大了还遇事就找哥哥,这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11-12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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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秒怂,默默往他哥身边蹭。
                  黄女士看他求助的小眼神是又气又笑:“多大了还遇事就找哥哥,这事他能帮忙吗?他能帮你他自己能单着?”
                  “咱爸不还是三十多才结婚吗,他还早着呢。”常云溪还是把弟弟挡在后面,“谈恋爱这事还是要看缘分,急不得。”
                  黄河猛点头。
                  这话邢星倒赞同:“遇见对的人一眼就够了,阿姨你不用急。”
                  看一眼够吗?
                  黄河看着她和她家老宋之间缠绵的眼波,牙酸。
                  ……
                  “愿意给她洗脚,愿意给她吹发,她做的饭永远是最香的,没有争吵,彼此相信。。。那就是你的命定之人。”老宋是用中二夸张的吟咏腔说出这番话,面上的陶醉能迷倒万千少女。
                  黄河却是一脸怪异:“。。。你想让我。。。娶我哥?”
                  高木桶,装满热水。
                  右腿被泡到小腿肚,左脚才将将浸到脚踝。热水泡得苍白的皮肤染上粉红,黄河一边按摩一边把水往他哥腿上撩。
                  脚下温度使常云溪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力度适中的按摩驱走关节的酸涩,一天的疲乏无影无踪。
                  他有些懒散地靠在靠背上,腰后的软枕让他的腰得到充分的放松。他看着眼前黝黑的后脑勺,不知为何一股隐秘的欢喜从心底升腾,他抑制不住,手掌按住黄河的脖颈,俯下身在因疑惑而抬起的头上亲了又亲。
                  这是弟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是永远陪伴的依靠,是他作为人所需的全部关系的总和。
                  从小到大,黄河早习惯了,不光不躲反而粘糊上去,爬伏在常云溪的膝盖上,仰起头配合着让嘴唇得以在面颊上长久停留。
                  女朋友有他哥脾气好嘛?
                  没有。
                  女朋友有他哥牛吗?
                  没有。
                  女朋友有他哥可爱吗?
                  不可能。
                  那找啥子啊!
                  ……
                  软弱无力,苍白可怖,即使被毛毯严严实实的裹着依旧能一眼看出它们的不对称与畸形,丁点刺激都能让它们抽搐痉挛。
                  与那一双面条一般的细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腹怪异的臃肿。他最基本的尊严要靠婴儿产品来维持,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要他在新婚之夜尿在伴侣身上吗?
                  常云溪脑海中黑暗的念头像搅起的泥沙一样翻滚升腾,转眼就染混了大片水域。
                  ……
                  “真是衣冠禽兽。”黄河嘴欠。
                  常云溪拉紧领带:“彼此彼此。”
                  兄弟俩的大日子。
                  常云溪今天毕业典礼,黄河之前行动二等功,也是也是今天。
                  黄女生开心的不得了,拽着俩人拍了一打照片发朋友圈。
                  ……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11-12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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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机掉落嘿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11-12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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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了戳我哈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11-12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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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应该叫搭伙过日子。
                      ———
                        李耀回家的时候,客厅里坐了一个人。
                        清瘦的,坐在轮椅里垂着头。他穿着浅色的短袖,露了一小截短臂。裤腿是裁过的,封了口,包在下面。
                        好像是叫江晏,比他大两岁。三个月前就有人来收拾房子,书房改了卧室,厕所门槛卸了,改成坡,估计就是为了他。
                        既然在这里,看来是顾总又一个私生子。
                        别误会,没有歧视,他自己的身份也是私生子。他妈早跑了,当爸的不认他,经济上倒不亏待,给钱给房子。这样的人,他知道的别的地方还有三个,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顾总精力旺盛。
                        估计看这个是重残的,好打发,就扔过来了。好在李耀也不挑,就当多了个合租的室友。
                        打了个招呼,互通了名字,就进了房间。
                        晚饭是小时工做的,两菜一汤,菜一荤一素,两个人吃刚好不会剩。
                        江晏控制着轮椅从屋里出来,为方便他动作,门都改成感应滑动的。李耀没意见,手晃一下门就缩进墙里,还挺好玩的。
                        李耀真挺好奇这个人是怎么吃饭的,一直拿余光瞄着他。
                        江晏的俩胳膊都挺短的,相比而言左边长一点,大概有二十厘米。他用嘴把勺子拖到桌边,脸和左臂一夹就把勺子拿起来,再插进米饭,左臂压下勺柄,勺子像个杠杆似的,以碗沿为支点翘起来,他嘴凑过去就把饭吃了。
                        他做这动作倒熟练,只是免不了费劲,被瞄着也没发现。
                        李耀看着他吃了一口两口三口米饭,扭头咬着汤碗沿压低了它喝了一口汤,再一口两口三口米饭,一口汤……反正一口菜没动。
                        也对,他根本够不着。
                        李耀就把菜样样数数夹到他碗里一些。
                        从下午一直低着头的人颇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李耀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双黑的纯粹的眼睛:“谢谢。”江晏说,变声期的嗓音略沙哑。
                        “多吃,吃不完都得倒。”李耀并不在意。
                        都是青春期的男孩,江晏虽然缺胳膊少腿,食量也是不小的。桌子上的菜流水一样被吃完了,李耀问:“还要吗?”
                        江晏的断肢在肚子前面划拉了一下,摇头。
                        李耀就把桌子收拾了,餐具扔到洗碗机。干完了就弹到沙发上,瘫着看纪录频道。
                        江晏则回到房间。
                        两个人还没有多熟,虽然处在同一屋檐下,仍没有什么交流。偌大的屋子显得极空旷,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回响。
                        李耀已经打定了互不干涉的主意,结果在睡觉前江晏又控制着轮椅停在沙发前。
                        李耀歪了歪头——他挡住电视了。
                        江晏从脖子红到脑门,不敢看李耀,小声吐出几个字。
                        李耀震惊,脱口而出:“你多大了还穿尿布?!”他的视线下意识移到江晏下半身,原来鼓鼓囊囊的不是过于肥大的衣服吗??
                        江晏的脸肉眼可见的白下去,残臂蹭着轮椅操纵杆就要往后退,却被李耀一把按住。
                        江晏一个哆嗦,触电一般瞬间收回手臂。
                        李耀也知道自己的冒犯,悻悻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他站起来:“走吧,我帮你。”
                        然而江晏没有进卫生间,而是径直把李耀带进了房间。
                        “我用不了马桶……坐不住。”江晏解释道。
                        江晏的屋子几乎打满榻榻米,只留了靠门的一小块地面。江晏把轮椅靠在踏踏米边沿,拉下手刹,蹭着屁股转移下去,像个笨拙的企鹅一样扭着身子龟速挪到墙边,头拱进一个打开了的矮柜,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李耀之前还觉得设计的人有毛病,居然在整个屋子装榻榻米,又不方便,还显得屋子又矮又压抑。结果看着江晏的行动,才知道这其实是十分人性化的设计。
                        江晏勾出来一个白绿色长方的袋子,还没开封,上面是一串英文,但图李耀能看懂。
                        还有数字,二十片每包,如果没猜错的话。
                        李耀有点尴尬,脱了鞋也跟着上了榻榻米。他撕开包装拿了一片,正想询问,就看见江晏仰倒了下去,李耀一惊,下意识去接,却看见江晏弓起腰虫子一样拱了两下移到床垫前,下巴手臂腰齐用力,把半个身子搭上去,又一翻身,滚上了床。
                        虽然动作狼狈了点,但比刚刚拿屁股蹭快了不少。
                        “展开,包上,把那两个长的粘起来就行。”江晏又往旁边蹭了蹭,小声讲解。坐起来对他有些耗时,他此时只能仰躺着和李耀说话。如果可以,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用这种事麻烦别人的,然而,他可以做的事从来不多。
                        李耀看着床上短短一截,鉴于刚刚出口伤人,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扒了江晏的裤子。
                        饶是他有心理准备,也被其下的惨状吓了一跳。
                        他左腿还有一些,却也长不过一指,腿根下只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突然暴露在冷空气中,它细微的抽搐了两下。右边则干脆与纸尿裤给大腿留的圆洞平齐,完全没有腿存在的痕迹,只剩下一个屁股。
                        怪不得坐不住马桶圈呢。
                        截面凹凸不平,皮肤纹理扭曲,大片没有毛孔大浅粉色植皮,几条疤痕横亘。
                        李耀看着就想倒吸凉气,强行转移目光硬着头皮撕开他包着的纸尿裤。
                        嚯,生化武器。
                        味道就不说了,李耀也不想描述。光是视觉冲击就够他喝一壶。
                        纸尿裤吸饱了液体,上面还有些粘稠的东西,深黄浅黄混在一起。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1-11-14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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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你是我哥,咱俩得统一口径啊,父母在外地,爷爷每天能来看看我们,顺便做饭。”说着,李耀把自己的书包也挂在了江晏轮椅后面,电动的轮子不用白不用,“别看我啊,记住了没?”江晏的户口和他的挂在一起,人也塞到他们班,估计就是顾总嫌麻烦。
                          “好。”江晏说。
                          就这么一套说辞,咬死了,糊弄过老师,江晏就进了班级。
                          “我们要迎来一位新同学,他是李耀的哥哥。”年轻的班主任说,“不过他的身体有些特殊,大家要多关心他。”
                          江晏的轮椅进了教室。他还一句话都没说,班级就炸开了锅。
                          当然,班主任在前面,没人敢大声,只是这种压低了的窃窃私语与不断的交头接耳让江晏愈发紧张,他在一道道自以为隐晦的目光中无助的向椅背缩了缩,虽然在别人眼中他仅是肩膀晃了晃。
                          “你哥这样怎么上课啊?”他前桌一脸懵逼的问,又意识到话里的不妥,赶紧住了口,“对不起啊。”
                          李耀其实想点头,他也是很难想象这个人该如何拿笔,或许和昨天吃饭姿势差不多?但身份都编出来了,他也不能干看着,“我俩能坐一起吗?”他举手。
                          班主任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自无不可,当即把门边第一排的位置指给他俩。说实话,班里有个重残的学生她心里是没有底的,但人家弟弟也在一个班,他有人照顾她也能轻松不少。
                          这震动还是小范围的,课间李耀推他去上厕所换尿布,走到哪走廊安静到哪。
                          私生子名号掩藏住了,然而谎撒出去,是要还的。
                          于是李耀是抱人上下楼喂水换尿布打饭收发作业一条龙全包办服务,偶尔还得把他弄下楼透个气。
                          天知道最开始都是对江晏叫李耀他哥,结果现在变成对着他江晏弟弟江晏弟弟的叫。
                          见了鬼的弟弟。
                          然而两个月以后,李耀终究升华了。
                          “您的书童竭诚为您服务。”
                          江晏正在喝水,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当即被呛得直咳嗽。
                          偏偏还有跟着起哄的凑到他跟前:“把你弟弟借我两天呗,咱不白借,给钱的。”
                          也不知是俩人演的真还是同学都是傻白甜,愣是没一个怀疑他俩关系的。
                          江晏一边喘一边笑得不行,居然还点头。李耀吹眉瞪眼把人赶跑了,还追着打了两下。
                          “你再笑,再笑看你数学作业怎么写。”李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完全忘了是自己挑的头。
                          江晏是十二岁受的伤,之后就一直没上过学,只能自己翻课本。但仅靠自学无论是学习的强度还是知识的深度都远不如在学校,语文英语还好,物理是新加的课程,别人一样没有基础,唯独数学他学起来十分费力。
                          “我不笑了。”江晏并没有被威胁到,但看着李耀满脸愤懑还是顺着说下,他是个厚道人:“把辅助线告诉我嘛。”
                          李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平铺在桌子上的卷子,右下角的图已经被画得不像样子。
                          对了,另说一句,李耀猜对了,他就是用脸和手夹着笔写字的,弄不好脸颊和短臂上全是黑笔划的线。他的字居然还很清秀,被老师拿着全班展示过。人家做卷子手累心累,换成他还要加一个脖子累。
                          但他用不好橡皮。好理解,那么小一个东西,他甚至拿不起来。李耀想了个办法,卷了个长纸筒把橡皮绑在末端。这下倒是能拿住了,可擦橡皮要摩擦,一弄卷子就跟着跑,他右臂就一个拳头大,里面骨头就一个指节长,完全是一团肉,根本压不住卷子。
                          “是不是蠢。”李耀看了一眼,把图擦干净,吹开橡皮灰。这卷子他已经做完了,瞬间有了思路,铅笔虚线连接两个点,“这不是平行吗,导个角不就行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1-11-14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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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章都是激情短打所以真的没啥剧情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1-11-14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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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沉迷骨科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1-11-14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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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笑了。”江晏并没有被威胁到,但看着李耀满脸愤懑还是顺着说下,他是个厚道人:“把辅助线告诉我嘛。”
                                李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平铺在桌子上的卷子,右下角的图已经被画得不像样子。
                                对了,另说一句,李耀猜对了,他就是用脸和手夹着笔写字的,弄不好脸颊和短臂上全是黑笔划的线。他的字居然还很清秀,被老师拿着全班展示过。人家做卷子手累心累,换成他还要加一个脖子累。
                                但他用不好橡皮。好理解,那么小一个东西,他甚至拿不起来。李耀想了个办法,卷了个长纸筒把橡皮绑在末端。这下倒是能拿住了,可擦橡皮要摩擦,一弄卷子就跟着跑,他右臂就一个拳头大,里面骨头就一个指节长,完全是一团肉,根本压不住卷子。
                                “是不是蠢。”李耀看了一眼,把图擦干净,吹开橡皮灰。这卷子他已经做完了,瞬间有了思路,铅笔虚线连接两个点,“这不是平行吗,导个角不就行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大半年,也没什么水花。护工还是没找来,但俩人已经彻底磨合,也就断了心思。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1-11-15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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