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诗歌,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文化的又一个巅峰。
宋诗在唐诗的基础上,凸显了修身养性之义理,这是宋诗高于唐诗的境界。而宋诗的义理境界,还是源于中国文化的易经。邵雍诗歌是最典型的代表。
宋人严羽的【沧浪诗话】云,【诗之品有九:曰高,曰古,曰深,曰远,曰长,曰雄浑,曰飘逸,曰悲壮,曰淒婉。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天下有可废之人,无可废之言。诗道如是也。】
又云【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还云,【诗有词理意兴。南朝人尚词而病於理;本朝人尚理而病於意兴;唐人尚意兴而理在其中;汉魏之诗,词理意兴,无迹可求。】
因此,王氏弼曰:夫《彖》者何也?统论一卦之体,明其所由之主者也。故六爻相错,可举一以明也。刚柔相乘,可立主以定也。夫爻者何也?言乎变者也。变者何也?情伪之所为也。是故“情伪相感”,远近相追,“爱恶相攻”,屈伸相推。“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哉!”是故卦以存时,爻以示变。夫卦者时也,爻者适时之变者也。时有否泰,故用有行藏。卦有小大,故辞有险易。一时之制,可反而用也。一时之吉,可反而凶也。故卦以反对,而爻亦皆变。寻名以观 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象生于意而存象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象也。言生于象而存言焉,则所存者乃非其言也。然则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盖存象忘意之由也。忘象以求其意,义斯见矣。
因此,如果仅仅谈论象与数,乃是十分肤浅的。邵雍的【皇极经世】的【元会运世】可以说是,象数解读易经的顶峰。但是,现代人,特别是21世纪的中国人,绝大多数不明白【皇极经世】与【元会运世】的文字本身仅仅是一种象数,而不是邵雍的思想的本质含义。
宋元学案云,【百源学案序录。祖望谨案:康节之学,别为一家。或谓《皇极经世》秖是京、焦末流,然康节之可以列圣门者,正不在此。亦犹温公之造九分者,不在《潜虚》也。】
宋元学案记载,【新法作,仕州县者皆欲解绶而去,先生曰:「此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王安石罢相,吕惠卿参政,富公忧之,先生曰:「二人本以势利合。势利相敌,将自为仇矣,不暇害他人也。」未几,惠卿果叛安石。先是,于天津桥上闻杜鹃声,先生惨然不乐曰:「不二年,南士当入相,天下自此多事矣!」或问其故,曰:「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得气之先者也。」至是,其言乃验。】
邵子,才是彻底打通了易经的象数思想与现实世界的运行,达到了圆融无碍的境界。宋元学案记载,【疾革,谓司马公曰:「试与观化一遭。」公曰:「未应至此!」先生笑曰:「死生亦常事尔!」横渠问疾,论命,先生曰:「天命则已知之。世俗所谓命,则不知也。」伊川曰:「先生至此,他人无以为力,愿自主张。」先生曰:「平生学道,岂不知此。然亦无可主张。」伊川问:「从此永诀,更有见告乎」先生举两手示之,伊川曰:「何谓也﹖」曰:「面前路径须令宽。路窄,则自无着身处,况能使人行也!」】
宋元学案云,【盖其心地虚明,所以能推见得天地万物之理。即其前知,亦非术数比。明道尝谓先生「振古之豪杰」,又曰:「内圣外王之道也。」有问朱子:「康节心胸如此快活广大,安得如之﹖」答曰:「他是甚么样工夫!」又有问朱子:「学者有厌拘检、乐放舒、恶精详、喜简便者,自谓慕尧夫为人,何如﹖」曰:「邵子这道理,岂易及哉!他胸襟中这个学,能包括宇宙,始终古今,如何不做得大,放得下。今人却恃个甚,敢复如此。」
】
所以,怎样读易经,其实本质上还是心性的问题,落实于修身养性而已。
邵雍诗云
邵雍 岁杪吟
一日去一日,一年添一年。
饶教成大器,其那已华颠。
志意虽依旧,聪明不及前。
若非心有得,
亦恐学神仙。
邵雍 四者吟
财色名势,
为世所亲。
四者不动,
然后见人。
邵雍 四者吟
目时然后视,耳时然后听。
口时然后言,身时然后行。
前不见厚禄,
然不见重兵。
惟其义所在,
安知利与名。
邵雍 送王伯初学士赴北京机宜
丈夫志气盖棺定,自有雄图系重轻。
去路不能无感旧,
到官争忍便忘情。
闲时语话贵精密,先事经营在太平。
谁谓御戎无上策,
伐人谋处不须兵。
邵雍 宿延秋庄
驱车入洛川,下马弄飞泉。
乍有云山乐,殊无朝市喧。
非唯快心志,
自可忘形言。
借问尘中有,谁为得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