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
|宠 妃|与|九千岁|
“赔你浩荡风月热吻
抵你所赐片叶浓恩
明春未渡我天真。”
〔贵 妃〕
芝兰启牖,凤鸾随珠,宫人垂跪仙台,捧袂衔巾,起丹篆涎香来彰帝恩。
新入宫的娘娘最承恩,履要藏玉,钗须点翠,挽鬓时珠琳琅珍,犹是箜篌弦动,最似天姝。可她偏是住在灰瓦白墙小巷里的江南人,和婉温意,眉蹙如黛落春山。
圣上爱她娇衣,总赐下樱粉鹅黄的缎子,许她小桥流水的后院,炉烟款款的偏宇。她爱梨花,衣上要袖,帕上要熏,唯堂下净瓶空落,她从不许插来一枝梨。
〔九千岁〕
剑可溃甲,令拟玉章,飞甍之下先叩万岁,再拜九千,拜那银素走线的蟒首。
他是圣上认下的九千岁,许是帝昏聩,遭他骗了去,将那御笔朱泥轻与他去,由他殿上予夺生杀。朝奏弹劾尽压他案下,待三盏茶冷,有的是鹰犬之流奉来淌血的头颅。
九千岁爱净喜洁,衣上熏着与秉性不符的甜香,任是腥煞的血气也掩不去、压不下。一日他入内廷,臂间横栖一枝梨,他与停辇的贵妃见礼,说是随手折来赠与贵妃。
——可梨树分明那样高。
《彻玉集 · 妃卷》 : “时年春,帝幸江南,有官祸乱而媚上,诱帝入风月画舫,召笙琶锦瑟。有一女善箜篌,嗓若娇鹂,舞亦妙柔。帝甚乐,携之归京,枉顾祖宗礼法,封贵妃,宠冠六宫。”
《谢陵野札》 : “帝称万岁,阶下跪来一袍银袖蟒,朝野皆称九千岁。九千岁性戾骨傲,原为内宦,又得帝赏识便升掌印,后直入东厂,风光无两。”
《南北雅记》 : “位比中宫的贵妃独爱梨花,帝特赐新宫华苑围种,春时玉雪缀枝,曳地如冬碎,宫人不敢攀摘,唯九千岁逢经总要折来最高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