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武公事實序
夫中夏洙泗之潤,咸及四遠,延於八極,蕞爾朝鮮,以箕子之胤,湔雪腥臊,昭融弦誦之旨,其浸淫之深,制同上國,法祖前修,煦育庶幾之才。是以朝鮮之士,或淹貫以騰茂實,泛愛而安蒸黎,天衡為之平,海波因以寧,或逮兵革之際,破敵拒寇,極得孫子之體,急禍折衝,盡合呂氏之韜,兼此數者,殆惟李忠武公乎。
聿觀沒世之跡,昌言蔽之,必以耿介精誠也。邦家殄瘁,則思奮武之用;孔壬恣睢,不有折節之心,故壬辰南倭之犯,元李戮力,克大捷於閑山;后辟壅蔽之甚,去官就繫,尚卻寇於鳴梁。其志忠,盥手船上,敬跪祝於皇天,大星隕海;其性武,友人夢之,見扶樹於兩間,輿人托身。其忠武如此。惜其遘鞠凶,中流丸,沉玉露梁。將卒靡不拊膺慟哭,投肉不食,柩返牙山,民庶號痛,藉藉載道,無男女,無老幼,士人備酒奠,撰祭文,以致毅魄之來,悲國殤之趣,其尊嚴如此矣。嗚呼!雖生中夏,亦當著然於士林,以利器命世,蓋文山擎天之風,具乎此公,士稚北伐之志,明於其心,其堂堂如此,安在其獨精於經略,鄙陋而無文乎?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賦。」此言得之。
乃若文章黼黻之美,該洽無遺,使人讀之,或慨然髮指,或泫然涕隕,方之稼軒之流,不亦近乎?自對月夜,有「水國秋光暮,驚寒鴈陣高」之句;沉鬱悽愴;江泛羌笛,作「深愁時,何處一聲羌笛更添愁」之歌,蹈厲激烈,非博涉聰明者,不相及也。
有春秋濟世之才,懷風雅摛藻之麗,惜乎吾人所知之少也,於是友人夜郎子,宣觀文章,既採泰西,且取東瀛,而成一集,誡以英髦之類,不論所產,皆有可名於滔滔四海者也。
惟黃帝四千七百二十年,時癸卯六月初十,桂陽鄧執中頓首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