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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想】魏晋人眼中孙策的霸道与刘备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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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2-09-03 15:14回复
    建安五年,袁曹相距官渡,孙策欲袭许而被害事世人悉已知之,不必再述;裴氏又引《江表传》、《九州春秋》及孙盛论以补阙。
    孙盛以为《国志》、《江表传》皆有所失,而《九州春秋》“乖错尤甚”,这是为何?
    《九州春秋》云:“策闻曹公北征柳城,悉起江南之众,自号大司马,将北袭许,恃其勇,行不设备,故及於难。”
    孙盛认为:“策见杀在五年,柳城之役在十二年”,裴松之亦云:“傅子亦云曹公征柳城,将袭许。记述若斯,何其疏哉!”盖《傅子》与《九州春秋》文字上都大略相同,实在荒谬粗疏,未经考索。
    裴松之虽不认同孙盛讥《志》、《表》之言,但是二者在否认抨击《九州春秋》、《傅子》之说上高度一致。诚然,建安十二年孙策早已作古,不可能在此年袭许,然而这条史料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舛误,莫非真的是留存了一些民间流传的不经之谈吗?


    IP属地:北京2楼2022-09-03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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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来,柳城这个时间点固然足以否认二史整体记载的真实性,但下文犹有可思虑之处。
      《九州春秋》说孙策“悉起江南之众,自号大司马”,这两点其实都十分可疑。
      1、孙策何为“悉起江南之众”?
      案《三国志》云“密治兵,部署诸将”,孙策既秘密治军,部署将帅,则非大张旗鼓;而“悉起”即尽起,意为孙策在江南大搞军事活动,预备北上直捣许都;如《诸葛恪传》曰:“大发州郡二十万众”,百姓们苦不堪言,“始失人心”。孙策纵无二十万州郡军,但是集合当时江东之力,数万有余,如此规模用兵,江南不宁可想而知,那还哪里来的“密治兵”?
      历史上孙策所想:必为潜部精锐,以图京师。所以《九州春秋》中孙策的意图更似威曜中原,与曹操争夺天下。
      2、孙策何来“自号大司马”?
      曹操前表孙策为讨逆将军,封为吴侯;《江表传》曰:“策自以统领兵马,但以骑都尉领郡为轻,欲得将军号,及乃使人讽誧,誧便承制假策明汉将军”。孙策之“明汉”盖为王誧虚授,而讨逆为实职,故孙权亦追尊“兄讨逆将军策为长沙桓王”。
      如此,孙策以区区江东讨逆而遽然升登上公大司马(时曹操犹为司空而已),不仅是狂妄,更加是叛逆。孙策决不可能为此,如刘备为大司马尚为刘璋所表举,孙策胆敢“自号”,实为妄言。


      IP属地:北京4楼2022-09-0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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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9-03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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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9-03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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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春秋》为什么敢这样记载,莫非只是不审?我以为并非这么简单。
            “悉起江南之众,自号大司马”完全相互补充:孙策正是因为暴起大军,才须自号上公;孙策也正因为自号上公,所以才能暴起大军。
            显然,孙策的确是个形似项羽的人物。许贡早评论过:“孙策骁雄,与项籍相似”,二人的人生履历好像也有许多相像之处:
            1、项羽、孙策年轻时便丧长辈项梁、孙坚,独自扛起大任;
            2、项羽、孙策均年少有为;
            3、项羽、孙策均起于江东;
            4、项羽起楚军而搓强秦,孙策兴部曲而收江东;
            5、项羽自号“西楚霸王”,孙策自号“大司马”;
            6、项羽、孙策皆轻佻,终英年早逝。
            因此,在晋人司马彪眼中,孙策的北上看似轰轰烈烈,有传檄勤王之意,但实际上恐怕是包藏祸心,有当年项羽挟义帝之势。


            IP属地:北京7楼2022-09-03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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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9-03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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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会说:这种说法有何依据?
                我以为这就要绕回前面的“北征柳城”的时间点了。曹操征柳城乌桓,本与孙策无关,而与刘备有关。
                《傅子》:太祖将征柳城,辽谏曰:“夫许,天子之会也。今天子在许,公远北征,若刘表遣刘备袭许,据之以号令四方,公之势去矣。”太祖策表必不能任备,遂行也。
                细看《傅子》之语,张辽等人以为如果刘备能够占据许都号令天下,那么曹操一切都将大事去矣,曹操则认为刘表自守之贼,不可能任用刘备。若此,傅玄眼中之刘备真曹操劲敌,甚至是曹操之亚,曹操几乎灭于刘备之手。这显然是将刘备与汉高祖刘邦并列——他们都是胸怀大志的英雄,绝非项羽之流图谋一时之利,而是眼光长远。
                裴松之说过:“记述若斯”,《傅子》也认为孙策是在曹操北征时欲袭许,那么为什么没见张辽等人会对“悉起江南之众,自号大司马”的孙策加以评价呢?需知刘备有刘表掣肘,而孙策是自由身;刘备兵力只有数千,孙策“悉起”能有数万;刘备军事一般,孙策是“猛锐冠世”。孰重孰轻,应该是有所判断。但是,同样的袭许,《傅子》明显重较弱的刘备而轻较强的孙策,应该是有所依据的。
                所以,我以为可能是司马彪、傅玄等魏晋时人曾经预设过:假若魏武帝远征乌桓时,刘备、孙策(蜀、吴)去袭击许都,那么天下局势会如何?
                结果是,当时士人以为刘备若汉高魏武,孙策若项羽吕布,二者云泥之别。


                IP属地:北京9楼2022-09-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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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9-03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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