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如果，爱下去》（幻想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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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相处常相视，相交相伴得相知。
相惜相别曾相思，相间相欠怎相聚。
相遇相望似相连，相抵相错难相忘。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  
爱下去会怎样……
一、相识
他们初识时，她十四，他二十三。
在街头的咖啡厅里，姐姐略带羞涩地对她介绍说，这是禇星大。他脸带笑容，微微颔首。
明亮的阳光打到他的轮廓上，她只看到他背后的那头飘扬的紫色长发。像某个人。
我是宫野志保。她淡淡说道，没有一丝笑容。十四岁的她有着与年龄极不符合的冷静和敏感。
他依旧微笑，没被她的神情刺伤。
请多指教。他的声音是成熟的男声，安定稳重。
她微微发愣。那是第一次，她从一个几近陌生的人身上感觉到，心安的味道。
她觉得他只是个陌生人，而非姐姐的男友。
志保。他如此称呼她。
因为姐姐的邀请，他住在她们父母留下的房子里。那之前，她曾独自一人在那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呆了近两年。
大君，麻烦好好照顾志保。姐姐回日本前，曾如此对他说。
她在二楼听得真切，心下忍不住苦笑。因为，她才是房子的真正主人。
可是，可是她听见他说，好。他说好，用的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嗓音。
那一刻，她觉得可笑。这样的照顾，能持续多久？在他两年的研究生课程结束后，他还不是要离开？
这里，仅是他的一个过路点，最终，她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坚强地面对，从她父母离开的那一天开始。


二、相处
他和她在同一所大学，他研究生化。这个发现，让她无可奈何。
一起回去吧。从实验室出来，在那条极长的校道旁，她总能碰见那个紫色长发的身影。然后听见他如此对她说。
那条校道是极长的，并肩行走的他们之间的沉默也是长久的。她并不怀疑会经常遇见他，毕竟他曾经那样答应姐姐。他极可能是留下等她的。
你不爱说话。他低下头对她说。那时候，她的身高跟他还差了许多。
说什么？她冷淡地反问。并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共同的话题，除了学术方面。可是，她从不喜欢讨论学术研究的话题，那不应该成为她生活的全部。
可以说说，今年春天流行的时装。他含笑看向她，夕阳下的紫色长发闪亮着异样光芒。
和你么？她的反问依然简洁，心里却在思考回家后是否应该把那些时装杂志藏起来。
那不必，我倒情愿你和我说说喜欢在院子里种些什么植物。停顿了一下，他望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庞，继续说下去。
春天了，我想在院子里种些植物，那里，太冷清。
诧异，爬上她的眉头。冷清，那种感觉，已经陪伴她很久了。
随你吧。半响，她低声答复。心里冰封的一角，悄然暖和起来。
他果然在那片荒芜的空地上种上了许多小苗。初春的阳光不算明媚，但是透过他额头的细汗折射出的光芒，却灼伤了她远远观望的双眼。
她很诧异自己在下一刻，竟从屋里提出多半桶水给他。她那时还是瘦弱的，那样的重量耗费了她许多力气。
他迎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负担，给她一个微笑。那个瞬间，她浑身轻松。


三、相视
那个快要进入十五岁的孩子，他束手无策。
或许，不能算是孩子。他想。浅绿色的双眼里映出的，是那个独自抱着时装杂志的女孩。
生日快乐。他轻声对她说，把一个生日蛋糕端到她面前。
她茫然地抬头看他，他看不出她的情绪。一股难言的沉抑弥漫在周围，那个瞬间，他曾怀疑那天是否是眼前这个孩子的十五岁生日。
谢谢。她终是淡淡开口了。亲手打开盒子。
许个愿吧，据说生日愿望很容易实现。她略带稚嫩的脸庞在他眼前，可上面已经没有了稚嫩的气息。
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说法。她轻笑，但是语调依然是冷的。
可是，有愿望总是好的，不是么？他反问，紫色的长发在烛光下焕发着奇异的光彩。
不管能不能实现，愿望的存在都是一种幸福，好比坐摩天轮那般简单。他不知为何自己会向她提那个毫无实际意义的传说，心里心痛于她不合年龄的冷郁。她身上，仿佛映照着他的影子。
摩天轮？她诧异地重复，双眸对上他的视线。
我没坐过摩天轮。听到这句话时，他在她眼里看不见低落，她却在他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那时候，他才知道，她十五载的年岁，不是普通女孩的时光。看着她转身上楼，留下未吹灭的蜡烛，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如此坚强冷淡的女子，他第一次见到。
在楼梯转角，他看到，她紧闭的眼角反射出一闪而过的光亮。


七、相惜
一年的时间有多长？
365天，8760个小时。这是她曾经给过他的答案，当他们还在太平洋彼岸的国度时。
这不算长，不长，却足矣让她慢慢理清自己的心绪。
离开，那其实是个奢华的梦，梦里，有琴酒嘴角的冷笑，他模糊得似乎要飘散的紫色长发，交错着姐姐温暖朦胧的笑容。姐姐。她在黑暗中摩挲照片上那拥有灿烂明亮神情的女子，眼泪无声地落下。
她是不能奢望离开的，所以，她希望他可以留下。她，不想仅仅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过路点。
所以，那天在琴酒面前，她为他说了一个莫大的谎言。他，最终，留下了。留在她身边。
可是为何，她愈来愈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惊慌在逼近？
努力抱紧发颤的身体，她的泪，流不止。
只是，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回到日本后，他们就极少见面了。她一个人住在那套没有院落的公寓里，公寓外，是整个东京寂寞的夜色。
她知道他在步步接近核心，如她一般。可他不知道，她依然会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哭泣。
一个人哭泣时，她遗失了他曾经给她的温柔目光。
本来，就不该有的。她本就不该奢望的，即使他能实现他的诺言，他终究也只能选择一种未来。
姐姐，是他的未来。


九、相思
他欠她的。他站在纽约细雪纷飞的街头，想起了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是唯一能从组织逃离的人。这是幸抑或不幸，他无从深究。只知，她留在了那里。那夜起，他没能再找到她的讯息。
宫野明美死了，如一抹转瞬即逝的阳光，刺痛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他，欠她们的，可能已经还不清了。
若能成功脱离组织的话，这次你愿意当我真正的男朋友吗？
那条短信，他没回复，却留着。至于原因，他也不知晓。摩天轮转到顶端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她茶色的短发，冷淡坚定的容颜。
她说，老男人的头发果然比较硬。那时，她称呼他为老男人，他在心里把她看做女子。
她说，你再强，也只能保护一个女人，姐夫。她称呼他为姐夫，他在心里把她看做女人。
断落的紫色长发缝隙间，他重新看见了那个黑暗的夜。
琴酒说，背叛者死。冷笑的嘴角，是诡异的情绪，眼底，却是复杂阴暗的火焰。
他在他的火焰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沉落的影子。
他终于看穿了，当初他信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而今，他要杀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背叛者。
还因为，她。宫野志保。那个男人爱她，包裹着极度的嫉恨。
点一根烟，让腾起的迷雾暂时封裹他的心。他其实是不敢去想，她那夜转身后的破碎脸庞，和破碎的命运。


十、相间
她没能保住姐姐，他也不能。他没有实现他的诺言。
讽刺么？她居然还会相信他，在最后一夜，相信他会带姐姐离开。姐夫，那两个字，狠狠地剥落了她的心。
他说会带她，她们离开。她可以不奢望，但是姐姐能。那是个拥有明朗笑容的女子，她唯一的亲人。她曾奢望他会给她幸福。
果真是不可能的，不是么？FBI，多么敌对又遥远的身份啊。
她看着自己阳光下玲珑小巧的双手，无可奈何。七岁，如果能回到七岁，那该多好。
七岁的记忆，有亲切的姐姐，和研究院暗灰的大楼。即使贫乏，可是依旧温馨。如果能回到七岁，能重新经历十四岁，她情愿选择斩断与他的瓜葛。
即使他曾是如此的让她心安。
那样的心安，麻木了她一贯敏锐的心态。姐姐出事的那段时间，她竟然感觉那样的平静，就那样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她？她在另一名男子面前失声痛哭，想到的却是他的诺言。
东京，没有摩天轮。


十一、相欠
他重遇她的那年，她七岁，他二十七。
她，灰原哀；他，赤井秀一。
远远看着她昏过去的容颜，他在心底苦笑。
在彼此面前，他们是有隔阂的。以前，他骗她；而此刻，她隐藏自己。
她该是恨他的吧，因他欠着她。欠她一条命，一个十八岁的青春。
默然转身，他把局面留给茱蒂，无奈离开。
现在还不是跟那个茶色头发少女见面的时候。他对茱蒂如此说道。可心里，却不能肯定。
什么时候才算合适？为何隐约中有种即将相错的感觉？
她拒绝了FBI那个保护计划。原因，未明。
以另一个身份生活下去么？与她现在有何区别呢？
况且，是FBI。她闭上眼，努力抹去记忆中那片绚烂的紫色，清淡的烟草气息。
恩恩怨怨算来，他算不上欠她的。留他，是她一己私心；骗她，是他的职责。他们，其实是，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她心脏的地方，异常疼痛。


十二、相聚
怎能相聚？她在彼岸，他在此处。
灰原，哀。他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带着强烈的涩意。
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去接受和适应那三字的？宫野志保，她曾经是那般的清高冷淡。
如果，没有他，她们应该还会留在那里吧，姐妹相依。
宫野明美，依旧会是广田雅美，拥有正常的生活和灿烂的生命。而她，则有着安全的地位和最温馨的精神支柱。
可是，没有如果。他，间接扯断了她在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光亮。宫野明美，因他而死。而他，无能为力。
清冷的月光，滴落在他双眸里。他闭上眼，看见了，那年她眼角一闪而过的光亮。清冷而寂寞，曾刺痛他冷硬许久的心。
有多少次，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因勉强忍受而颤抖的背影。
那时，他没有安慰，也不知晓该如何去安慰。他，从来不善言辞。只有目光，是心痛的。
那夜，他本不该去找她。不去，他们就仅仅是敌人，她，会恨他，恨得彻底。他，也能忘她，忘得彻底。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可是。
她逼他离开的那一刻，他明了，他已经把她刻在心底了。
只能刻在心底而已。以他们的身份，相见相聚，谈何容易？


十三、相遇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心底涌起一种遥远而熟悉的感觉。若隐若现的惊慌。突然而起，又突然消失。
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棕褐色的短发。不是他。
可那种感觉，如此强烈。如他离开前的一年一般，仿佛在慢慢逼近她的骨髓。
冲矢昴。那个男人说，他是一位光学研究生。
研究生。她在心底重复着这三个字，想起了那些年代久远的恩怨。她夹杂在组织与他之间，承诺，保护，离开，背叛。琴酒和他的脸庞交织着从她脑海掠过，他们的脸上，绽放着深红色的苦笑。
为什么？她思讨，却无答案。这不仅仅是组织的气息，混着其它的味道。心安么？好像是，但又不安。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薄薄的镜片遮掩了他的情绪。
这场相遇，来之不易。以一个人的死亡，另一个的新生为代价。
他站在窗前，望着她出门，在记忆中找寻她曾经高挑的模样。
代价，远远不止这些。那个金发诡异的男人，怎会那样轻易地让他还清他所欠？
代价，希望他能付得起。希望那个组织，也能付得起。
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他转身出门。那个娇小的背影，正消失在拐角处。


十五、相连
下雨了。她站在便利店门口，遥望外面那个一片朦胧的世界，却没有迈步的意思。
夜风吹过，带着冰凉的雨丝，抚上她微乱的短发。里边含有参不透的犹豫。
不想回去，不是因为雨。而是因为，那近在咫尺的面对和别离。
APTX4869，解药。她在心里默念。
是该挥别了么？这里的一切，抑或是世间的一切。如果，她的生命可以换来一场梦醒，那么挥别又何难？
只当这是一场长久的梦，梦醒后，工藤还是那个神采飞扬的高中生侦探，阿笠博士依旧安全快乐地捣鼓他那未完的研究。没有人受伤害。而她，雪莉，没有存在过。
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爬上她的眉头，带的是不舍的神情。
一起走吗？我有带伞。一道成熟的男声打断她，她愕然抬头，看到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高大的身影帮她挡去外面纷飞的雨丝，刚硬的短发安定地屹立在风中。
冲……她停住下意识出口的称呼，旋即换上一种淡漠的语气。谢谢。
他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右手，把她带进他的伞下。那种藉由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有种熟悉的眩晕。
她听出他刻意减缓的脚步声，知道他是在照顾步伐较小的自己。
原来不是。她在心里纠正自己，却抹不去心头曾经出现过的相似颤动，和惊慌。
那种压迫，在弥漫。她猛然回头，却只看见一片朦胧的街景。错乱的雨线中，纠缠琴酒金色的发丝和他模糊的脸。


十六、相抵
她重新站在那个有着诡异笑容的男人面前时，已是十八岁。
成年人的身体，到底还不错。她在心底冷叹。视线落在那双谜样的眼睛里。高挑的她，与他之间从来都是平视的。从前是，此刻是，以后，她将不会存在。
放过他们，琴酒。她异常平静地诉说着唯一的要求。
代价呢？她听见他问她，用的是晦暗的语气和复杂的神情。
我的命，如何？那种寒冷的语气，一如某个夜晚。
你的要求，我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他的枪口对着她，眼神却往别处。
两年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她的脸上浮现玫瑰花般艳绝的笑容，向往中透着绝望。两年前，她用APTX4869的研究保他顺利离开；如今，她用她的命保她珍惜的一切。面对一切，她自己一个人，从来都是。
是那个FBI吧，赤井秀一。琴酒低沉的声音穿破枪声落在她的耳里，她听得真切。
她没有避开，因她了解，那个男人的枪法，从未失准过。也因隐约明了，那个男人的感情，她不可承受。
只是，赤井秀一，原来赤井秀一就是他啊，他欠着她。可她，从未想过让他还。
她只是，想保住她所珍惜的，她珍惜着他。


十八、相忘
灰原，好好活下去。她醒来时，工藤对她如此说。她下意识寻找，却不见他的身影。
闭上眼，她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记忆里，却是一片浑沌。他挡住了琴酒射向她的子弹，她听见他说爱，她看见受伤的琴酒对着他们再次举起了枪。然后，她昏迷了。
醒来，是十八岁的工藤新一守在床前。他说，劫难之后，一切归零。
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她开始她新的十八岁，新的青春。却忘不了他。没向工藤打听任何讯息，是不想，还是不敢，她不知道。
不去了解只是不想去承认，她终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坚强。毕竟，她心里清楚，琴酒的那一枪，没有手下留情。
对不起，我辜负她，却爱上了你……
他对她说爱，在他们生命相错的最后一刻。这是幸抑或不幸？她无从分别。
犹然记得，他说幸福其实可以很简单，就如坐摩天轮一般。可是，没有他的摩天轮，怎可能成为她避风的港湾？
呐，工藤，要好好把握住眼前啊。她轻声开口，对身旁的男子说道。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可以重新来过。
她抱起那株深红娇艳的玫瑰，转身离开，消失在秋天刚起的残风中。
这次，是她欠他的，一声爱，一生爱。只是，她已没有偿还的机会。
十四到十六，七岁到十八，时光交错中，他们经历了一切的如果，却唯独遗落了那份被隐藏的，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