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顺道,顺道。”
我忍俊不禁,终于见好就收,只怕她一个恼羞成怒,当真要顺出阳关去。
小猫惨遭无端迁怒,被那飞来的一手闹醒,顶着一双如其名的圆眼同我对视片刻,舔了舔爪子爬到了肩头。此猫幼时被李昭昭养得没大没小——像她本人——尤其爱蜷在我头顶晒太阳,我琢磨了许久,觉得大抵是姑娘家发上珠钗环佩太多,扎人,于是这只不亲人的小猫只能弃李昭昭而选其次,另挑了我这个座驾。奶猫拳头大巴掌大,半点重量也没有,有时候它睡得一塌糊涂,我忘得一干二净,临走还须有人提醒,才不至于落个“卷猫潜逃”的名声。方才它入怀,尚且不觉,是以此刻险些一肩装不下它,才后知后觉品出几分岁月绵长的痕迹。
譬如它,譬如我,譬如李昭昭。
我同她阔别几载,方才城门口甫一见时犹然未觉,故人仍是旧时模样,而此刻斗大车厢,无风也无雪,光影明灭里终于觉出几许之前那漏光的一眼下未察的不同。
也是,春秋几载,山水几重,等闲也易变,我又如何能料定她依旧安好,日日平安也欢喜。
“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忧那么多愁。”我以与她相仿的年岁指责她老气横秋,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先四平八稳地回了一句,再从肩头扒拉下扑腾的小猫,将它送回小心眼记仇的主人怀里,“——我要一坛。”
这才稍稍侧身,目光往她身上一落,端出些靠谱的模样:“说说吧,怎么了?”
天地相去几万里,秦州之外,六合之间,太多我力所不能及之处,可山河虽大,天地再广,一个李昭昭,我还是能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