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撑开油纸伞想为我挡一挡风雪,伞面是红梅迎春的图样,在白茫茫一片天地里显得尤为两眼。只是那伞撑开不过片刻,便被朔风吹得要散架的模样,被我伸手推开,抱怨道:
“不要了,哪儿就那么娇气了?”
换来几人侧目,而我恍然不觉,只闷头跟着往前走。我心里憋着一股气,说不好从何而来,只觉秦州也不过如此,风雪也无趣,好没意思。
“小叔叔金屋藏娇,我却没有那样的好本事,敢去惊扰佳人。”
大雪密匝匝地压下来,覆上一层又一层,那一点气性也在这雪里被裹挟,终有一日凝成一片秋霜——哦,也可能没有那日了,他又骂我。
于是好容易捡起来的一点规矩又顺着风丢回长安城,我仰着脸同他鸣不平:
“回什么长安,我边走边找说书先生到处宣扬去,话都让你说了去,好名声你也分毫不让,你欺负人。”
捂着额头抬眼同他对峙,还不忘往旁边捎了稍让人把酒坛子也搬进去,花也不能磕碰着,我的小猫更不能冻着,那点气势在这一来二去里也散了七八。屋里已经生上炭火,酒也温上,醇厚的香气深深浅浅地溢出来,我率先开口,顺势让他不许堵门。
“不见天仙,酒中仙倒是可以一寻。你不许闹了,让乌圆变成人给你当王妃。”
我原想观雪饮酒,显然,在秦州属实不大合宜,于是念念不舍地教人阖窗。屋外天光渐趋一线,我掀起眼皮不经意的一眼,随口道:
“檐上的雪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