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重贴】浴火重生 修改版

“我们马上就去局里反应情况，这个事情不能拖。”夏云天急切的说。
“先送我回牢房吧。”是王一民低沉清晰的声音。
何狱长看了李汉超他们一眼，李汉超低着头“一民，又要委屈你了。”
“没关系。”王一民说着扶着边上的秋影就要站起来。谢万春上前一步，一双大手按住王一民的肩膀。“送回去可以，先把这老什子摘了。”一脸怒气的谢万春边说边抬起王一民的腿，拉起他的裤管，众人一看到王一民的腿全都石雕泥塑般的楞住了。李汉超双唇颤抖着，握着拳的指节已经泛白，进门后他还没注意到王一民戴着镣铐，这么粗的铁链是宪兵队的重镣；林毅愤怒得咬牙切齿。
     王一民上过老虎凳的腿一直没有得到过治疗，小原的刑讯从来没停止过，解放后又不断的招到拳打脚踢，小腿肿的都快和大腿一样粗了，脚镣的铁铐便深深的陷入肿胀的肉中，掐入肉里的铁铐又压迫了血液循环，脚踝这一段全都变了紫黑色，紫黑的皮肉又给紧扣的铁铐磨的皮翻肉烂，翻卷开的皮肉已经变成坏死的灰白色，渗着带脓的血水。
“我没事。”王一民往回抽了一下腿。
“你的腿都快废了，还说没事。呜呜……”想到在刑场王一民就是靠这样的腿站直了身子，仿佛有雪亮的钢针直插秋影的心底，眼里的哀伤再无处隐藏，一直硬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全盘瓦解，捧着王一民的腿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刘干事，这怎么回事？”何狱长生气的问。
“这里原来是日本宪兵队，苏军打进来的时候，这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当时就没找到钥匙，等我们来接管就更找不到钥匙了。”刘干事看到王一民的腿不禁心里也一咯楞，原来他是从不愿意多看这个叛徒一眼，反而是每次提审时恨不得一下就把这个死不认罪的叛徒打死。抬眼看到王一民向他射来的凛冽眼光心里一虚，低下了头。
      王一民虽说能理解战士们朴素的阶级感情，以及对叛徒的痛恨，但他也不是圣人，对这个负责审讯他，却不容他一字辩白，一味听从吴明的蛊惑，反而对他拳打脚踢的刘干事，实在没什么好感，给他的只能是冷冷的目光。
“钥匙找不着就不会想其他办法吗！快去找个铁匠来。”何狱长大声的命令。刘干事转身出门去了。


“汉超，吴明是叛徒。”趁着这当口王一民喘息着急切的对李汉超说
“吴明真的是叛徒?”陈晓桐对他提过地下党里有叛徒，但因为他是搞工运的，没对他细说。
“是的，我和晓桐在去送计划前就发现他叛变了，当时我想去除掉他，但晓桐可能还要利用他，所以没让我去杀了他，咳咳……"王一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忍不住一阵喘咳，嘴角渗出一丝血丝，胸口急剧的起伏着。
“你歇会，以后再说。”
“不，他现在还混迹在**队伍里太危险了，要尽快除掉。”王一民的眼中又恢复了特工部长的冷峻锐利。
“好，我会尽快向上级汇报。”
一直在边上扶着王一民的秋影，心痛的帮他拭去嘴角的血丝，把水壶递给他。
    刘干事带了个工人摸样的人进来。李汉超和夏云天让开王一民身前的位置，让铁匠给王一民砸手铐。铁匠看到王一民的手有点惊悸，拿出个四方的铁块垫在王一民的手铐下，找到了锁眼，用钢钎对准锁眼，用锤子2、3下就把锁砸开了。砸完手铐就去砸脚镣，可师傅一看王一民的腿，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再动手，“您这可不好弄，我可不敢砸。”
“师傅，砸吧，没关系，难不成我还一辈子带着这东西。”王一民淡定的说道，说完了还对师傅微微笑了一下。
“那我砸啦，弄痛您了，您可吱声。”师傅把王一民的腿平搁到长椅上，小心翼翼的转动铁铐找锁眼，但铁铐掐的太紧，一动就牵拉着皮肉一块动。王一民的腿忍不住颤抖起来，吓得师傅又不敢再动。
“小林，按住我的腿。”王一民咬牙道。林毅双手按住王一民的小腿，别过头再也不忍看。
秋影紧紧的抱住王一民的双肩，她可以感觉到王一民全身都在颤抖，但却咬着牙连一声低哼都没有，秋影的心也随着师傅的敲击声而抽痛，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滴落在王一民的头顶。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只有铁锤的叮当声。
    满头大汗的师傅总算把两只连皮带肉的铁铐给取了下来，椅子上留下2大滩血水。秋影再看怀里的王一民，已经痛晕了过去。


     秋影把王一民轻轻的放倒在长椅上，然后拿出急救包给皮开肉烂的脚踝消毒、包扎，可能是酒精的刺激，王一民轻哼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民，再忍一下马上好。”秋影一边说，手上尽量轻的操作。
    王一民和秋影的感情一直很含蓄很克制，尽管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方，没有人的场合二人都不曾有过亲昵举动，更别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今天从在刑场看见王一民的那一刻起，秋影就放下所有的矜持，再也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一直紧紧的护着王一民，给他温暖，让他依靠。
     秋影包扎完，扶王一民坐起来，又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拭王一民满头满脸的虚汗，看着何狱长说“一民的伤口感染很严重，还发着烧，我现在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要马上送医院。”
“这。。送医院也要上面批准。”何狱长有点为难的说。
“我没事了，送我回牢房吧。”王一民虚弱的声音淡淡的说道。
“要不先让我们卫生室的医生看一下。”何狱长略带歉意道。
夏云天环视了一下所有人，点了点头。林毅走到王一民身前蹲下“王老师，我背你。”
   刘干事在前带路，一行人下了楼梯来到地下室，地下室入口有2名士兵站岗。刘干事打开入口的铁门。随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众人的视线无法适应这样的暗，有一瞬间的盲。林毅等眼睛适应了才迈步跨进铁门，众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哈尔滨刚解放，电厂还没有全部恢复发电，只给几个重要部门供电，还经常断电，漆黑的走廊里隔一段挂了盏马灯，二边各有两扇关着的铁门，其中一扇门上写着“审讯室”。再往里朝右拐又是几级向下的楼梯，越往里走潮湿霉腐的味道就越浓重，秋影不禁拿手遮住鼻子。再过一道铁门，走道两边是一间间的牢房，走道里有2名来回巡逻的士兵。刘干事一直带他们走到快尽头了才停下，打开一扇牢门。林毅背着王一民站在门口，这间狭长牢房只有五六平米大，好像是由一间大的牢房用铁栏杆分隔而成，顶头的墙上在顶部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气孔，透进些微的天光，也窜入一丝丝的冷风，在靠墙角的地方有堆稻草，因为地牢的阴暗潮湿，那堆稻草已经乌黑污烂，林毅怔在门口不知道把王一民往哪儿放。
“小林，放我下来。”王一民朝那堆稻草看看。
“刘干事，这间牢房怎么没被褥？”何狱长问道。
“报告狱长，犯人太多，被褥根本不够。”刘干事辩解道。
“对不起，是我们狱方疏忽了，我们马上想办法。”何狱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王一民声音是那样的平静，但众人的心里却象刚平静的湖水里投入块石头，泛起阵阵酸楚的涟漪。
李汉超从后跨上一步，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稻草上。
“汉超，不用。”王一民想要阻止他，李汉超低着头，还是不敢直视王一民，和林毅一起把王一民扶到草铺上。
“你们走吧，谢谢……汉超，谢谢大家。”王一民轻声说。
秋影蹲在王一民面前，松开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的站起身。
王一民知道秋影担心他，便努力弯起嘴角，从小天窗射进来宛如细粉末般的微光照在微微溢出笑意的脸上。“秋影……”
看着欲言又止的王一民秋影又蹲下“一民，你……”。
“有没有吃的，给我留点。”王一民除了昨天傍晚吃了2个糠菜窝头，一大早给拉到刑场，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胃里一阵阵的灼痛。
众人看着骨瘦形销的王一民，再抑制不住心里的酸楚，知道他从来不为自己考虑，能忍的他绝对不会开口。李汉超是进过这个监狱的，他知道这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而王一民又是叛徒的身份，转过身，心一拧一拧的痛，随着鼻翼的抽动二行泪水滚滚落下。
秋影忙把包里带的干粮全都拿出来，用手绢包了连水壶一起，放在草铺边上，才一步一回头的和众人一起退出了牢房。他们互视的眼神中，关怀和鼓励在空中荡漾．“嗒”牢门又关上了。
“ 俯仰天地间，触目俱浩浩”，恐惧吗？害怕？在这个黑暗的地牢里，王一民从来也没有感到恐惧过，即使面对小原的各种酷刑，因为他的心里始终坚守着光明的信念；所有的选择都是心甘情愿的，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孤独吗？痛苦吗？，被组织抛弃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日子是多么的无助；靠在墙上，王一民长长的舒了口气，犹如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胃一阵烧灼，真的是太饿了，拿起秋影留下的干粮咬了一口，吃了几个月的糠菜烂包谷，这干巴巴的干粮仿佛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了，双手捧起水壶喝了口水，一抬头看见对面的铁栏杆边，葛明理正瞪着大白眼珠看着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


     看见王一民朝自己看来，葛明理压低声音“你早上不是。。不是。。”用手对着脑袋比了个八字。
王一民点了点头。“那你怎么没死？”
“我要真死了，那你现在不是见鬼啦。”王一民一边吃干粮一边回答他，眼里是明媚的笑意。
葛明理的眼珠瞪的都快掉出来了，“你小子真是命大。”
“谢谢你，冬梅的信送到了。”王一民是打心眼里感谢葛明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不是他帮忙把信交给冬梅，今天自己肯定是没命了。
     葛明理天不亮给铁门的声音吵醒，看见王一民给拉出去，然后好长时间也没回来，葛明理估摸着王一民再也不会回来了，不免为自己的将来长吁短叹一番，没想到快晌午，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进来一群人，王一民竟然又给背回来了，连手铐脚镣也摘了，在人群里还看到了一身军装的秋影，葛明理这眼睛就像铜铃似的再没缩回去过。
        现在一切的苦难就算没有全部云开雾散 ，但王一民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安心，战友的信任仿佛能拂去一身的伤痛，身体也完全放松下来，王一民觉得特别累，精疲力尽，裹紧盖在身上的外套，瞳中的火焰渐渐的暗淡，眼睑慢慢的合在一起，王一民沉沉的睡去，这是入狱以来除了昏迷外，睡的最香的一觉。
      心灵的解脱，精神上的骤然放松，让原本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的防线崩溃，新病旧伤全面袭来。王一民已经坚持得太久了。
“王一民，你好好睡吧。”葛明理心里默默的念着，眼眶不禁湿热起来。
      夏云天他们退出牢房，马上朝大门走去。“李书记，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何狱长说。
“小刘，你把王一民的审讯记录整理出来放我桌上，还有让卫生室的李医生去给王一民看一下，我现在先去趟局里汇报。”何狱长和刘干事交代完就和李汉超夏云天他们搭连虎的大卡车一起去了东北局。
      到了东北局一行人径直上了二楼."秋影,你们先等一下,我和老夏先进去."李汉超嘱咐道.然后和狱长、夏云天一起进了保卫科的办公室。
    “是的，根据监狱汇报上来的情况，王一民拒不交代认罪，我们前几天批准执行枪决的。”保卫科潘科长听了夏云天李汉超将今天的情况介绍后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情况，这个问题我还是向局长请示一下吧。”潘科长说着拨通了局长的内线电话。“局长正好在，让我们过去汇报。”潘科长和局长通完电话后对李汉超他们说。
     一行人跟在潘科长后面，朝走廊顶头的一间办公室走去。秋影和林毅、谢万春在走廊里焦急的等待着。
     这一刻心急如焚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吴明。死刑判决下来后，他就一直很兴奋，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虽然没办法从王一民嘴里挖出他叛变的证据，但只要王一民一死，那些证据就再不会说话，再没人知道他是叛徒，他也就安全了。昨晚，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不亮就起来了，等到7点多，估摸着都该上班了，连早饭也没吃就到苏军司令部找了个借口，然后直奔临时监狱。进了监狱小楼的大门就听到从办公室传来吵杂的嚷嚷声，他快步走到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往里望去，只见里面一个穿苏军军官制服的和一个穿联军制服的人正围着铁青着脸的刘干事在大声说着叛变不叛变的，吴明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推门进去，眼睛又往门边望去，这一望让他一下子觉得脊背嗖嗖的发凉。门边的长椅上坐着个人，伸出的腿上带着脚镣。吴明知道这个监狱只有王一民是带着镣铐的，难道？他再悄悄的抬眼往上看去，靠在墙上看着面前几个人在争执的正是王一民。吴明吓得一下窜到楼梯的拐角后。


     “秋影、小林你们进来。”秋影和林毅、谢万春听见李汉超的招呼声，连忙跑进门去。
“这是卢秋影医生，随358旅一起从延安来的，这是林毅，原来是哈尔滨地下党行动小组的成员后来去了汤北游击队，到了苏联又加入了88旅，是侦查连长。”李汉超给他们一一介绍，“这位是东北局的刘局长。”
“你们都坐吧。哈尔滨解放只用了二个小时，林连长你们当时是第一批进城的，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刘局长手里拿着夏云天交给他的王一民写的材料，直截了当的问林毅。
“当时我们进来后发现哈尔滨只有少数的保安军和**部队，根本没有关东军的主力，只进行了一些巷战，就把哈尔滨给拿下了。”林毅把当时进哈尔滨的情况一股脑儿的说了。
“卢医生，根据肖光义说当时小原是拿了你的一张处方给王一民看，用你来要挟王一民，你当时在哪儿，怎么会有处方落在日本人手里？”刘局长看着卢秋影。
“他们不可能拿我来要挟一民的，我当时在延安，一民是知道的，他知道我不可能落在日本人手里，处方有可能他们是去北方医院或者根据地卫生所找到的我以前的处方。”秋影忐忑不安的看着局长。
“哦，你在延安？王一民知道吗？”
“知道，我和他一起去的延安，为了配合解放哈尔滨他先回来了。”
“那说明王一民知道你在延安，日本人不可能抓住你。”刘局长意味深长的说道。
秋影看看夏云天和李汉超，大家心里都明白，王一民明知道秋影在延安，而屈服于日本人的要挟那意味着什么。
      


    
   


      “快去找辆车。”何狱长大声叫道。自己跑回办公室拿起电话“喂，汉超吗？王一民晕过去了，我现在派人马上送他去医院。哦，我们这离北方医院近，好、好，我们在医院碰头。”搁下电话，何狱长带着李医生和2个警卫员一起抬着担架上了车，直奔北方医院。
     李汉超刚把夏云天、秋影他们安排在机关招待所里，就接到了何狱长的电话，连忙带着秋影他们又赶到北方医院。
“一民人呢？”见到何狱长，他们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抢救室。”
北方医院是秋影以前工作的地方，她非常熟悉，马上跑到急救室，推开门就要进去。一名护士拦住了他们，“病人在抢救呢，你们这么多人不能进去。”
“护士长，让我进去吧。”秋影哭求道。
“啊？是卢医生啊，快进来吧。”护士长一看是卢秋影，闪开身让她进去。
急救床边一个男性医生在做心外按摩，另一边一名护士在捏着人工呼吸器的气泵，一名护士紧张的盯着血压器的水银泵柱。
“一民，一民。”秋影冲到急救床边，看着垂危的王一民，眼泪夺眶而出。
“主任，心跳和血压都有了。”量血压的护士叫道。
“建立静脉通道，准备手术。”做着心外按摩的医生停下手说着回过头来，看到哭泣的卢秋影。
“卢医生，他这是……？”北方医院还有不少认识秋影的医生护士。
秋影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是陈溪陈主任“陈主任，他这都是刑伤，在宪兵队让鬼子打的。”
“那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刚才心跳、血压都没了。”陈主任看着奄奄一息破衣烂衫的王一民，监狱的人刚刚才送来的，哈尔滨解放都二个多月了，他不解的问秋影。
     秋影咬着嘴唇，无言以答，任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心底的痛如被沸油煎熬。她能说这是自己人在关他、审他、折磨他吗？“主任，他怎么样？”


   “我刚才初步检查过了，他身上有鞭伤、深度烫伤、电击伤，双膝关节明显肿胀，僵硬，，浮髌试验阳性，肿胀甚至扩展到大腿和小腿，这是明显的外力造成的损伤性滑膜炎，膝关节积液严重，尤其是右腿，肿胀一直延续到脚踝，足背，必须把它抽出来，不然时间久了，会影响腿部的站立和行走功能。而且很多伤口已经化脓感染、组织坏死，他的高烧就是由感染引起的。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清创、去除坏死组织，控制感染。但是……”陈主任迟疑了一下“但是他的伤几乎遍布全身，要切除那么多坏死组织的话，局部麻醉根本没用，但是他现在高烧，而且体质极其虚弱，不适宜全身麻醉。”
“主任，我知道……尽量给他减少点痛苦……”秋影说不下去。
“好吧，那我们准备手术，护士长，麻烦多拿二个清创手术包来。卢医生我亲自做，你放心”陈主任安慰着秋影。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王一民的静脉都已经干瘪了，而且胳膊上又都是横一条竖一条的鞭伤。秋影看着护士好不容易才给王一民打上点滴。帮着护士用帆布带把他的身体固定在急救台上，再把破烂不堪的衬衣剪开脱下，盖上消毒的白布单，她转身来到门外。
“一民怎么样。”门外夏云天、李汉超、林毅、谢万春、何狱长一下围住秋影。
秋影一下扑在汉超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秋影别哭，一民他……”
“王老师到底怎么样了？”
“一民刚才心跳都没了……幸好救了过来。”秋影抬起头，递给李汉超一张纸抽噎的说道。
一张病危通知书在李汉超手里抖动着，“那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危险？”大家七嘴八舌的问道。
“血液化验还没出来，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要家属或者领导签一下。”秋影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李汉超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钢笔，可是看着病危通知书上王一民的名字，颤抖着无论如何也写不下自己的名字。“一民，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怀疑你对党的忠诚，而且哈尔滨解放后也没有去看你一眼，如果去看你一次，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把纸递给了夏云天，夏云天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又递到何狱长面前：“人是你们送来的，还是你签吧。”
何狱长从李汉超手里拿过笔，把病危通知书搁在墙上签了字。
“一民在抢救，可能要很长时间，大家先……先回去吧。”


“好吧，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不如先回去，大家尽快把自己知道的当时的情况写成书面报告交给专案组。”李汉超想了想说。
“我把警卫留在这儿，有什么事也可以帮帮忙。”何狱长转身交代了警卫几句。虽然局长指示把王一民送医院，可他的身份还没搞清楚，何狱长可不敢有任何的闪失。
“秋影，一民有什么情况要尽快通知我们。”夏云天又嘱咐道。
    秋影借了一件白大褂，带上帽子口罩，来的急救台边协助陈主任他们。
“我们先从胸腹部的电击伤开始吧。”陈主任接过护士长递来的吸满双氧水的大棉球擦洗腹部一大片溃烂的伤口，然后用盐水冲洗，再用酒精棉消毒，最后才用手术刀去切除坏死的组织，边切除边消毒。
       是怎么样的疼痛才能唤回王一民的意识。 王一民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大”字刑台，小原拿着烧红的烙铁恶狠狠的压在他的胸部，秋影抱着他哭的肝肠寸断，他想去抱住她，为她拭去眼泪，手脚却动弹不得，想要安慰她，拼尽全身力气“呃……”“一民，一民。”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秋影在喊他。
“一民，你忍忍，在给你做手术呢。”
    不能让秋影为我担心，王一民咬紧牙关，抿紧了嘴唇，硬生生的把冲口而出的呼痛声压在唇齿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呻吟，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陈主任处理完电灼伤又接着处理肋部和胸部的烙伤。胸腹的烙伤有五六块，肩膀胳膊上的烙伤也有三四块，只是烙伤上又重复迭压着鞭伤，表面上已经结了痂里面却都已化脓，陈主任仔细的切开每块痂皮挤出脓液，再清洗消毒，能打麻药的地方尽量做局部麻醉。
“胸腹部的处理的差不多了，护士，他现在心跳、血压是多少？”陈主任包扎完王一民胸腹的伤口问道。
“心跳94，血压50、70，呼吸20，体温还是39.6。”
“好，他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们接下来处理他手上的伤吧。”陈主任看着王一民手指的伤口“这手指局部麻醉都没办法打。”
小护士去拿来了一个手部支架，秋影帮着用纱布把王一民的手固定住。
    由于手指的伤口是铁钎钉进去造成的，伤口又细又深，而且里面已
经化脓，陈主任只能用剪刀把伤口稍稍剪开些，再用钝头粗针吸了
盐水一遍遍探进去冲洗稀释，再把里面的脓液吸、挤出来，这样的
疼痛可能甚于再上次刑。


王一民全身剧烈的抖动挣扎起来，连床也跟着颤动，如果不是有帆布带
固定就滚下床了。
   痛……   痛……手指 持续传来一阵阵钻心裂骨的剧痛，王一民感觉又回到了
刑讯室，又被绑在那张宽大的刑椅上，小原挥舞着铁钳狞笑着步步走近。
钢针一根根的钉进手指，指甲被一片片的撕扯下来，那钢钎还钻磨着指骨，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因为疼痛的牵扯而愈发清醒。
。“啊……”再也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喉间溢出。
“一民，痛就喊出来吧。”秋影拿纱布不停的擦着王一民满头满脸冷汗
和咬破的嘴唇，手也颤抖起来，恨不能代替他。
      

   王一民的眉头拧到了一起，疼痛让他稍稍恢复点意识，眼睛微微睁开一线，看了秋影一眼，扭头咬住了秋影手里的纱布，因疼痛而迷惘的眼神里透出一股不屈的坚毅。
渐渐的他的意识又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暗中是那充满血腥味地狱般的刑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