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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小神婆讲好听就继续不好听就不继续的故事~(转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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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


1楼2012-07-04 12:05回复
    个人觉得不错~~
    搬运给大家~~~
    希望大家也喜欢~~~~


    2楼2012-07-04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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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宇是霞的奶妈的儿子,自小与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遭到了霞的父亲的横加干涉棒打鸳鸯——这是霞的描绘。在霞的父亲心里,浩宇这个奶妈的儿子自然是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的。于是在霞十三岁的时候将她送到美国,霞与浩宇这段懵懂青涩的感情便因此被迫嘎然而止。
        后来浩宇努力读书刻苦用功考上了北京的一所知名大学,毕业后在京城也找到一个安逸且颇有前途的工作,并认识了个女孩。据我所知,两人已经谈婚论嫁了。
        霞离开故乡到达那片繁华大陆后过上了与青梅竹马完全不同的生活,她在物质上从不匮乏,精神却很是颓丧,断断续续的读一阵书,厌了,就出去混一阵,倦了,再读一阵书,如此循环,终于在二十二岁那年大彻大悟收心养性洗心革面如重新做人般重读预科,并以高分考入名校。大一大二两年过去,霞醉心功课,终于在大三的暑假才想起来回家探探,于是,霞踏上了这片她阔别了十一年的故土。
        就这样,霞与浩宇,重逢了。
        真可谓重逢方知岁月深,两人那断了十一年之久的爱火居然还未曾完全熄灭,彼此一见面便大有熊熊燃烧之势。
        霞的父亲自然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遂恼怒不已挥舞大棒。同时浩宇经历过名牌大学的洗礼后越发的有骨气起来,受了几次冷眼之后便也再没有蹬霞的家门。于是,可怜的霞为了维系与浩宇的感情不惜忤逆父亲另辟战场。可是城里哪都有她老爹的眼线,北京那更是魏总裁严加防范的地方,暗哨密布无从躲避。霞只好不惜驱车2个小时,偏安到乡下我这个草屋。
        按照霞的话说,魏总裁对李天师——也就是本人——十分敬畏,不敢有冒犯举措。所以我栖居的草屋反倒成了魏家势力的盲点、霞与浩宇密会的最佳安乐窝。
        可是这只是霞大小姐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就这么一个茅屋容身,让她当爱巢了我上哪凉快去?所以我对霞时而隐晦时而明显时而恳求时而威胁的要求向来都是唯诺不明的,一贯用暧昧模糊的态度婉拒之插科打诨混淆之装傻发呆转移之,总之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对了,关于这个老树一反常态的对我十分支持并赞赏且衷心拥护,从不斥责我对霞太过冷漠无情住着别人的房占着别人的地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我知道且觉得很好笑的是,老树热烈欢迎并热切盼望霞的到来能让我的茅屋蓬荜生辉,但它却对霞身边的玉树临风的浩宇十分不屑。
        自然,对我这番态度,霞又恨又莫可奈何,数次交锋后,她就聪明的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不知今天她抽的什么疯,居然又提。
        我偏头问:“已经来了?”
        霞忙不迭点头,还不忘奉承:“大师就是大师,算出来的?”
        “不行!”我不再继续和霞绕圈子,这次索性断然拒绝,“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这两个成语着实让霞好生思索了一阵才明白其中含义,她头一次见我如此旗帜鲜明的反对,遂大呼冤枉起来:“我们哪有你想得那么,呃,不好!我们就是聊天好不好!”到底十三岁就到了美国,中文都说不利落了,气急败坏下都有些结巴。
        “嗯~”我点头,难免有些阴阳怪气,“开2个小时车到这里来就为聊天……”
        霞俏脸一沉似恼似羞:“你瞧瞧你,一点都不像风水大师!”
        我笑出声来,说:“我几时说过我是大师了?还不都是被你们奉承的?我啊,说白了就是个江湖术士,无比邪恶的从你爸爸身上赚了银子和房子……”
        霞柳眉一竖正待跟我唱对台戏,门口又传来两下叩门声,接着浩宇的声音隔门响起:“霞,木子,我二伯家好像出了点事情,我先去看下。”略微一顿,他续道,“霞,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霞忙站起来开门追出去,迈过那个门槛时不忘转头向我生气:“他二伯突然生病,我其实是陪他回家看他二伯的。他家人多,想借你的地方,呃,干干净净的,说说话而已,想不到你这么小气!”我知道她想说的其实是“清清静静”而不是“干干净净”,不过尚未等我更正她的用词,霞已经砰的一下,将门重重关上。
      


      10楼2012-07-04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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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步,却让我募地从酷暑跨入严冬气温骤降几十度一般;霜寒急袭,周身毛孔猛地收缩,我连打几下寒战,连眉毛挂着的汗水也迅速结成冰珠;继而再觉心跳猛然加速,急跳几十下似要脱腔而出。
          不妙!
          我忙深呼吸几下压住心神,耐住空气的冰寒同时后撤一步。酷热重新笼罩全身,气温恢复正常。
          定神之后我这才发现:以庙为圆心,离地一尺的地方,约莫十米之内全笼了一层薄雾。淡淡的雾气似有若无,或聚或散,在这个圆形范围内涌动,不断吮吸着阳光的热量。
          难怪那一刹如盛夏到严冬……诡异……
          我先是惭愧了一下,修道这么多年了,居然还犯走神这种低级错误!
          接着摸摸口袋,空空如也——连张符也没带,这是今天犯的第二个低级错误……
          原以为正午之时,妖气在阳光下无所遁形闹不出什么风浪,况且我在村中住了近两年,从没见它兴风作怪,大意轻敌了,更没料到它如斯强悍。
          我叹口气,收拾起自责的心,四下里瞧了瞧,又抬头看看骄阳,回头望望草屋方向。心里实在舍不得我这冒着酷热徒步走得这么多路费得这么多力,于是决定先探一探庙宇虚实,以便换个时候带上兵器符纸再度登门拜访。
          想罢,我弯腰拣了一片树叶,随手撕成人形念了咒,接着屈指一弹,将树叶人送进那片薄雾区域。树叶人轻飘飘的着地,挣扎了一下,站也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我忙追加了一个咒语,树叶人便在咒语驱使下歪歪扭扭的动起来。
          撕的时候不够认真,一脚长,一脚短,于是它便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往前探,一直探到三米开外,依然没有异状。我停了咒语,树叶人失去依托躺倒在地。
          转念想了想,我又拣起一片树叶,撕好后,咬牙磕破食指,挤出一滴血滴在树叶人身上,接着再度屈指将把树叶人弹入薄雾区。
          情势果然不同,就在树叶人着地刹那,白雾似被惊扰,本来一团团东飘西散的雾气突然激荡起来,争先恐后的朝带着血液的树叶积聚而去,越来越浓,渐渐挡住我的视线。
          我将食指残留的血抹在额心,念了个咒,闭眼,开了额头的第三眼看了看。只见一个一个的雾团似饥饿难耐的狼群围住了一只羊羔般,争相啃食起树叶上的血来。在咒语驱使下树叶人为保护胸口那滴血姿态笨拙的躲避着雾团的攻击,却最终不敌雾团太多太浓,血液一点一点被雾团吸走,最后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我暗暗惊呼:厉害!
          这些雾只是藏在这座庙中的煞在修炼时产生的附属品而已,如人每天掉的头发、皮屑一样,本应该是死物。但是看见它们这样嗜血的模样,竟然也是有些妖行的,真不知道那煞的本体是什么样子。
          活了二十多年,这样的事物还是第一次见……
          好胜心伴随着好奇心同时升起,我按奈不住,于是念了个“封”字诀闭了感官以免白雾滋扰,抬腿再度跨进白雾区域。望着庙宇幽邃的正门我暗自较劲:甭管你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今天遇见我李大天师便是你的晦气!
          口里说着豪言壮语,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没底。刚才临出门的时候真应该带些东西在身上,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就跟这庙中之物正面遭遇了,没个趁手的兵器,假如真打起来我可不一定能稳操胜券。唔,大不了撒丫子逃吧……我暗忖,以我李大天师的本事,不说一击制敌,单说在困境轻而易举的逃脱嘛,这个肯定没有问题。
          就在我这番大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思量间,身后忽然传来若干脚步声,接着霞的声音远远的响起来:“木子……木子……”
          我闻声转头,只见数十米开外,霞手中舞着帽子,边走变扇,她身边紧跟着浩宇,亦步亦趋。两人都颇有些糟污,满脸灰尘与汗水。
          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微微皱眉,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你在这里做什么?”走近了,霞率先发问,由于走得太久气息十分不稳。边上浩宇对我点头示意,大概心里焦急,俊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不答反问:“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浩宇二伯不见了,我们正分头找呢。”霞道。
          “你二伯不是生病了么?”我疑惑的看向浩宇。
          “可不是么!”浩宇忍不住皱着眉解释,“我二伯他本来好好的,突然一下就昏迷了。请了卫生队的周医生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说是中暑了。后来周医生开了些避暑的药,让二婶喂二伯服下,又嘱托二婶每隔1个小时就用凉水给二伯擦拭身子。送走了医生后,二婶去井里打水,回来就没见到二伯了……”
          昏迷了?不见了?
          霞用力的扇着帽子,娇嫩的脸上糊着汗灰,毁了精致的妆容。她站了会,直说“热”,突然朝我这里走来,没几步走到我面前,口中又问:“怎么你脸上一点汗都没的?”我眼瞅着她穿着高跟凉鞋的脚一跨,来不及阻拦,她已经跨进了雾圈。
          “咿~”霞好一声舒适的长叹,“真凉快!”
          我有些惊讶的看见雾圈里的雾团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后缩,没几秒全退进了那座破庙。刹那间,十数米范围内的雾团全线撤退,庙外干干净净,除了我刚才驱使的两片树叶人以外,再也找不到一丝寒雾曾经存在过痕迹。
          “你怎么了?”霞的问话把我拉回现实。我摇头应付了一句,没什么。
          浩宇继续说:“后来邻居们一起帮忙找二伯,我们就到这来了。”
          “哦……”我点点头。
          霞的声音又高分贝响起,叫道:“哎?那里有个庙哎……我刚才怎么没注意?”说着伸手一拉浩宇,“走,进去看看,说不定你二伯在里面呢,这么大太阳,不躲一躲,人都晒干啦!”
          在霞的拉扯下浩宇一脚跨进适才的雾圈范围,不由亦诧异的说了声:“哎,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凉快了?”霞回笑说:“木子是大师啊,你没去过她那小破屋子里,也是凉快的不得了。现在随便站个地方也是!哎,大师,你是不是施了法?”
          我对着霞的如花俏面微笑一下算是回答,袖着手继续静观其变。
          霞继而兴致勃勃建议:“来,我们去庙里看看。”
        


        12楼2012-07-04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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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奶奶说过,天地万物,并不只有人类才有精魂,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等都有,甚至自上古便遗传下来的器物,虽然是人造的死物,但是假如跟随人时间长久,又经历过某些重大变故,就会滋生出物灵,如玉器,陶器,及兵器等。
            只是这类物灵非常稀少,一旦有,则具有强大的灵力,可自认其主。但是强大的物灵亦需要强大的生灵才能控制,一个不好,生灵就容易被物灵反噬……
            第一次听祖奶奶说到“物灵”这么稀罕的事物的时候正是秋初,我搬了把竹制的躺椅在门外,边应付祖奶奶授课边懒洋洋的晒太阳。一听关于物灵的妙用,不由精神头大涨,当时就有点心痒,暗想,假如能有个物灵的桃木剑,那做起事情来该会多方便啊……
            祖奶奶一巴掌拍散我的白日梦,严厉的警告我:“丫头,别想着那么好的事情!你这点修为,给物灵塞牙缝都不够!想当年,我们李氏家族也只在南宋出现过一个天才,生下来即能言语,五岁就能除魔,纵观李氏天师几十代,只有她才能掌控物灵而已……”
            我被祖奶奶那一巴掌拍得一震,睁眼醒了过来,惊醒前只听见祖奶奶焦急的喊:“快点躺下继续,祖奶奶话还没说完!”
            我起身,进屋喝了口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乖乖回到躺椅上。唉,人总不能不睡觉吧,与其晚上的时候被老太婆折磨,不如现在老实听话……
            躺下后,闭上眼好一阵才入梦境。祖奶奶飘了过来,摸摸我刚被暴击了的头,慈祥的问:“不疼吧……”我还没回答,祖奶奶叹了口气继续说,“祖奶奶也是为你好,你可别起对物灵的觊觎之心!物灵,只能随缘不可强求。唉……你是不知道啊,尽管法力强大如南宋李清溟,最后还是落得个被物灵反噬的结局……”
            听到这个名字我又是一惊,差点从躺椅滚到地上,祖奶奶瞪我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翻翻白眼想反驳,话到口中还是作罢。
            心里默默把那三个字念了几遍,突然有点惆怅。
            “李清溟啊……”祖奶奶继续感慨,“百年难得一见,不,五百年难得一见的修法奇才!”我嫉妒的撇了撇嘴,用劲哼了一下。 祖奶奶还在回忆:“我本以为就是她了,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可惜,真可惜……”
            祖奶奶这番话里藏话的,勾起了我极大兴趣。我迅速支起耳朵准备洗耳恭听,但是祖奶奶在咳嗽了一下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返回教育课程,尖着嗓子无波无澜匀速念叨:“人类独享天地,即便是普通凡人,灵气也高过其他物类甚多,所以修炼起来也更容易。只是凡人受七情六欲控制,无法专精于修炼,所以古往今来,反而那些猫狗狐蛇之类的成精的更多!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胎光、爽灵、幽精,气魄是指: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魂主灵,魄主行。动物大部分只有一魂三魄或四魄,狐类狡黠,大概在百年内能出一只二魂狐——这样的狐,若非狐王就是狐精,假如修炼得好躲的过天劫,成仙也未可知。”(这一段是借鉴借鉴借鉴~)
            祖奶奶的科普知识课程隔三岔五的就会给我上一次,到底年纪大了,脑筋糊涂了,有时一番话她能反复说上三四遍。我每次不得不中途打断她的话善意却不怎么委婉的提醒她,哎呀老太太啊,这个说过没八次也十次了啊……我就是脑浆被饿死鬼吸干了也会记得的啊……你能不能别这么罗嗦浪费我的青春啊……
            这番阴阳怪气的提醒往往换来祖奶奶在我额头毫不客气的连续暴击,连醒来后照镜子都有错觉,觉得额头皮下泛青隐隐作疼。
          


          15楼2012-07-04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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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级台阶被岁月侵蚀得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面貌,坚硬的麻石表面坑坑洼洼,缝隙中嵌着黄黑污浊的泥灰。我捡着平稳之地踏脚,小心上了台阶。庙门就在眼前,半掩着,摇摇欲坠的样子,有风凉飕飕的从门缝中穿出,那股阴寒与起先的白雾一般模样。
              我伸手欲推门,却见门“吱呀”一声响,晃晃荡荡的,自己开了……
              于是我便借着明亮的天光往里瞧,发现与庙外部的破败截然相反的是,这破庙里头居然还算整治有序,尽管积了极重的灰,但平稳有度,庙里并不是我想像中的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鼠蚁乱爬。我心里暗暗下定义:假如这里真的住了个什么鬼或者怪的,那么也是个爱干净的。
              “木子……”浩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在大太阳底下站着,汗流浃背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握在一起,见我回头,他便又喊了声:“小心!”
              我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回转头暗想:“这个男人其实还不错,难怪霞这样丢不下抛不开……”之后便不再迟疑,抬步轻轻跨过半尺高的门槛,立定。
              此时,我已经在庙的范围之内,目力所及,灰蒙蒙一片……
              迥异的气氛隔绝了各类感官触觉,身边顿时被寂静笼罩,连知了那歇斯底里的叫声都听不真切。我四下环顾,将庙内景物尽收,之后再往前潜行几步。
              忽听身后“吱呀”声轻轻传来,门又自动关了,将阳光阻隔在外。门扇带起气流拂动我的衣摆,我没有回头看。
              之后,庙内暂无异状。
              我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连开始退进来的薄雾都寻觅不到一丝踪影。若非之前自己亲眼所见,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在庙外尚能感知的煞气,在庙内居然丝毫未现……
            


            16楼2012-07-04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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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月色极好。
                先做了几个下蹲,接着是弓箭步,左边压压,右边压压,然后高抬腿跳了几下,热身动作做好后,我右手握剑,先在身前画了一个圈,脚微微抬,刚点在“离”位,老樟树有意见了。它猛然晃动着树冠落下如雨般的树叶打断了我。
                我一愣,随即明白。刚要开口说话,老樟树愤愤然开了口:“你!你!你!”
                “我我我,”我有些心虚又觉得好笑,“我怎么了?”
                “你太过分了!”老樟树呵斥我,“你是不是要练什么你家祖传的‘太和八卦步’?”
                “呃……没有啊……你误会了。”我否认。
                老樟树将我一眼识穿,简直声泪俱下(假如它能够得话)的控诉我,“你在我边上练这困魔阵,不是坏我修行么?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何苦累我命丧天劫?”
                “我家这困魔阵,老实说,还真不损修行!” 我见抵赖不过,便大方承认,“你让我练一练也没什么,要是困得住快一千年的你,自然也困得住那庙里的女妖。”
                “我一个树精和人家如何比得?我修行千年难抵人胎修行百年!” 老樟树冷笑数声,“如此肤浅之理你都不通,简直有辱你祖上门楣,殃及先人名声!想当年……” 老樟树突然意识到话说太多,抖抖叶子不再开口。
                “当年怎么了?” 我微眯了眯眼,“难道你还见过我的先人?见过谁?”
                面对我的质问老树闭口不言,我正要追问,霞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木子,你在和谁说话呢?”
                我马上提高声音回答,“我在背经书呢!”
                “哦!”霞信了,“那我先睡了哦,你不要太辛苦了!”
                我回了个“好”,斜眼瞟一下老樟树,知道逼它也问不出结果。当年祖宗们为了找那个倒霉催的神秘人走遍祖国大江南北,偶经这个村子再偶遇这个树精,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见老树反对得厉害,我便放弃了阵法修炼,盘腿在树下打座冥想,脑海中阵法、经文、咒语等一切将来可能用得着的东西一一复习,一坐就坐了两个小时。月影西沉,我从冥想中清醒,舒展了一下早已酸麻的双腿。
                已到后半夜,我精神极好,于是敲了敲老樟树,“来来,聊会。”
                老樟树懒洋洋回,“你自己没地方睡,干吗扰我清梦?”
                “你反正站在这哪里都去不了没事就睡觉,现在少睡个一时半刻又有什么关系?”我嗤笑它。老樟树意外的没有给予我争锋相对的还击,它的沉默多少让我有点不适应,找了个话题继续问,“你多大了?”
                老樟树似是思索了一阵,迟疑回,“大概九百一十?还是二十?反正不超过三十吧……具体多少不记得了……”
                我突然对老樟树起了好奇心,追问,“你修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能成人形?”
                “嘁!成人形有什么好?”老樟树很是不屑的样子。
                我追问,“怎么?你敢说你不想变成人?”先成人形再登仙界,这是精怪类修炼的必经之路。
                老树却答,“变成人形唯一的妙处,便是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其他不值一提。”
                “哦~~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好啊?”我拖长了声音逗它,“我看你还是别修炼了,哪的风景都是一样,看了这里就不用看那里!”
                “真的?”老樟树半信半疑。
                我点头肯定,“嗯!也就是房子啦树啦人啦,花草啦,鸟啦,哦,还有路啊什么的……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捉弄我很好玩么?!”老樟树突然有些恼怒的样子。
                “好好!”我安抚它,“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信你自己赶紧成人形出去看看呗!”
                老樟树沉默许久,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说的,跟别人说的,不一样……”
                “啊?”我惊讶,“别人?什么别人?”
                老樟树回答,“以前,有人经过我身边,曾经和我描绘过外面的世界。如今六百年过去了,不知道她当初描述过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
                老樟树语气里依然有种对尘世的悠然神往,我诚恳的朝它泼了瓢凉水,“你管凡人世界做什么?还是安心修炼吧,要是动了凡心,或者春心,你之前那九百一十或者二十年,就算白熬了!”
                老树缄默。
                地上湿气太重,坐着不怎么舒适,我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待要进屋把躺椅搬出,又怕惊扰了霞的安眠。于是跳起来,抓住一根横向枝桠,荡了两下,便爬上了树。
                老樟树无奈,抖了抖躯干以示不满。
                我寻到一根枝桠以舒适的姿势靠坐着,继而半是遗憾半是诚恳的说,“话说回来,你要是只有九百刚出头的话,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此话何解?”老樟树问。
                我继续,“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本来我想在你天劫的时候帮你一把,但显然的,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唉,你好自为之吧……”说着还拍了拍屁股底下的树干聊以安慰。
                老樟树却像老学究一样一本正经的说,“若是我过不了天劫,那就证明我修为尚不足成仙。倘若借旁人之力勉强混过天劫,将来也必定为他人耻笑。与其沦为笑柄,我宁肯毁于天火之下。”
                “老古董!”我暗自腹诽,不愿在这个关乎“道德与生存”问题上与它进行深层次探讨,转了个话题继续问,“村东那座庙里的女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知道么?”
                老樟树“这个……”了一下,似是很为难,我便说,“算了,要是和天机有关,你就别说了……”
                “她……其实是个可怜女子……”老樟树迟疑着,“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可怜?我暗晒,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20楼2012-07-04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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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村进城就一条路,路两边种满白杨,又细又直又高,绿油油的叶子被风吹得刷刷响;再往外就是农田,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找霞那辆又大又显眼的越野车还是不成问题。
                  我们一路走,一路四下眺望,还得小心不能让浩宇出的汗太多,糊了手心的符。就这样磨蹭了大约1个小时,到了村里的甘蔗林区。
                  远远的,隐隐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我和浩宇对视一眼,便一起朝前跑去。不多久,便看见一片死气沉沉的黑雾牢牢得笼在甘蔗林的第三垄地处,汽车马达声正是从这片黑雾中传出来的。
                  救人心切,浩宇一头扎进黑雾。我一时不察阻拦不及,跺脚暗骂一句“鲁莽”,拔剑在手,跟着追了进去。
                  浩宇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的黑雾中摸索前进着,一边高声叫着霞的名字。走了十几步便停了下来,我追上前。只见面前一片狼藉,甘蔗林如被洗劫过一般,一大片两人多高的甘蔗被碾压冲撞得七零八落,四下里都是甘蔗的断肢,甘甜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空气充满一种怪异的甜香味道。
                  忽听汽车马达声越来越近,很快便逼近身边。
                  我拽住浩宇,提醒他注意。刚一说完,银色越野车便募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咆哮着,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直朝我们撞来。
                  我先一把将浩宇推开,接着飞快往边上一躲。那车左摇右晃的掠过我们,撞烂一大片甘蔗后跌跌撞撞的隐匿在黑雾中。
                  浩宇一骨碌爬起,惊叫,“是霞!是霞!车是她的,开车的也是她!我看见了!”边说边发力朝汽车驶去方向追去。
                  我只得跟上。
                  浩宇继续惊问,“她没看见我们么?为什么不停?为什么要撞我们?”
                  “她被迷了,看不见!”我简短扼要的解答。
                  虽然霞的越野车在甘蔗林里跑得并不顺利,但明显速度还是比我们两人四只脚要快许多。这么盲目的追可不是办法,我停下脚步。
                  浩宇正跑得起劲,呼啦啦的越过我,丝毫没有察觉我停了。我正要喊他一声,突然看见了越野车。它悄没声息露出庞然身躯,马达突然一响,便恶狠狠的加速朝浩宇撞去。浩宇一惊转头看见,俯身一滚勉强躲过。
                  车从浩宇身边擦过,窜进黑雾,眼见又要失踪。
                  我忙大声叫道,“浩宇!牵制住它!”
                  听了我的话,浩宇明显束手无测的一愣。我来不及跟他详细解释,从口袋中掏出符,往空中一洒,接着挥剑出手,脚下踩方位,边念咒语边把符串到木剑上。
                  余光看见浩宇抓耳挠腮了一阵,接着弯腰在地上巴拉了几下捡了几块土坷垃,然后直其腰来,脚步踉跄的转着圈,朝周围嘶喊,“来啊!你不是要撞我么!来啊!我站着不动让你撞!怎么!不敢来了么!”边叫边把刚才捡拾的土块漫无目的的四下乱丢,有几块从我眼前飞过,差点乱了我的步法。
                  想不到歪打误撞,竟然真的把那车给激了出来。
                  它在极近的地方突然出现,迅速的朝浩宇撞去。躲闪不及,浩宇立时绝望的大叫了一声:“霞~~~!”
                  紧
                  要关头我的阵法刚好布完,就在那声深情的呼唤余音未落时,桃木剑被我插进了阵眼里。
                  随着一串咒语的引导,驱魔之光从阵眼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辐射开去。又是一声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嘶叫,黑雾不甘心的退却。
                  我擦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景是:浩宇歪倒在地上,车停在他跟前,景物定格住,似有人按了电视的暂停键。
                  我将剑从泥地里拔出,磕了磕泥土,朝他们走去,边问,“浩宇,你没事吧。”
                  浩宇被我声音惊动,一骨碌爬起,扑到驾驶室外的窗户上往里瞧,接着去拽车门把手,想把门打开,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这才站定。
                  就在这时,车门开了,我看见霞风情万种的下了车,嘴角挂着一个妩媚的笑——老实说,认识她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见她这样做作而别扭的笑过。
                  这个笑,让她看上去非常陌生。
                  显然浩宇的感觉与我一样,他迟疑的开了口,“霞,你还好么?”
                  情况有些不对,我持剑奔过去。
                  霞突然软软的瘫倒在地,浩宇抢上一步将她接住,搂进怀里。他一边摇着怀里的人,一边回头看我,满脸都是焦急,“木子,木子,她晕了!”
                  我提醒他,“定神符!”
                  浩宇恍然,果断的掀开霞的衣服,然后将一只大手掌迅速的贴在霞雪白平坦的小腹下侧。
                  我上前,摸了摸霞的脉搏,还好,虽然有些弱,但还算平稳。
                  浩宇低头看着霞,对我说,“刚才看见她的样子,真把我担心死了。”
                  我翻看着霞的眼皮,随口问,“你看见什么了?”
                  “她的眼睛……”浩宇说,“刚才虽然是睁开的,但是眼球黑幽幽的,一点光都没有。就像……死人的眼睛。”他声音越说越低,接着问了一句,“现在该做什么?”
                  我奇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霞还没有清醒,便把浩宇贴在霞身上的那只画了定神符的右手抓起来一看,果不其然,哪里还有符的影子?全糊了!
                  浩宇“啊呀”的惊叫了一下,连声问,“怎么办怎么办?”
                  天,突然暗了下来,不知哪里来的乌云将阳光挡了个严实。风吹过身边,带出一阵阴寒。不知何时,我们脚底下已经出现了一层薄雾,它偷偷滋生,慢慢蔓延。
                  我一边惊讶于这个煞的强悍和不罢不休,一边吩咐浩宇赶紧把霞抱上车。
                  浩宇急忙从地上站起,先将霞小心放进车后座,接着麻利的钻进去,坐在霞身边帮她调整姿势,继而爱怜的替她理了理头发。
                  我气笑,“痴情公子,您能稍微把美人放一放么?您不来开车,难道指望我在前面拉着走么?”
                  浩宇被我说得面红耳赤,忙从后座爬出来,站在我身边尴尬的搓了搓手,开口要解释什么。我转身朝副驾驶座走去,“赶紧!”
                  就这么会子功夫,雾已经漫到小腿肚了。
                  浩宇急忙上了驾驶座。我回头看了看躺在后座的霞,她脸上开始失去血色,眉毛一左一右毫无规律的跳动着。
                  没有定神符的帮助,霞极容易被再度附身,宜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让我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护身符没有起到作用?很快我便找到了答案——在副座前的地上,我看见了护身符被撕成碎片的残骸。
                  不待我催促,浩宇拧动车钥匙,发动了车。
                


                22楼2012-07-04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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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村进城就一条路,路两边种满白杨,又细又直又高,绿油油的叶子被风吹得刷刷响;再往外就是农田,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找霞那辆又大又显眼的越野车还是不成问题。
                    我们一路走,一路四下眺望,还得小心不能让浩宇出的汗太多,糊了手心的符。就这样磨蹭了大约1个小时,到了村里的甘蔗林区。
                    远远的,隐隐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我和浩宇对视一眼,便一起朝前跑去。不多久,便看见一片死气沉沉的黑雾牢牢得笼在甘蔗林的第三垄地处,汽车马达声正是从这片黑雾中传出来的。
                    救人心切,浩宇一头扎进黑雾。我一时不察阻拦不及,跺脚暗骂一句“鲁莽”,拔剑在手,跟着追了进去。
                    浩宇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的黑雾中摸索前进着,一边高声叫着霞的名字。走了十几步便停了下来,我追上前。只见面前一片狼藉,甘蔗林如被洗劫过一般,一大片两人多高的甘蔗被碾压冲撞得七零八落,四下里都是甘蔗的断肢,甘甜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空气充满一种怪异的甜香味道。
                    忽听汽车马达声越来越近,很快便逼近身边。
                    我拽住浩宇,提醒他注意。刚一说完,银色越野车便募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咆哮着,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直朝我们撞来。
                    我先一把将浩宇推开,接着飞快往边上一躲。那车左摇右晃的掠过我们,撞烂一大片甘蔗后跌跌撞撞的隐匿在黑雾中。
                    浩宇一骨碌爬起,惊叫,“是霞!是霞!车是她的,开车的也是她!我看见了!”边说边发力朝汽车驶去方向追去。
                    我只得跟上。
                    浩宇继续惊问,“她没看见我们么?为什么不停?为什么要撞我们?”
                    “她被迷了,看不见!”我简短扼要的解答。
                    虽然霞的越野车在甘蔗林里跑得并不顺利,但明显速度还是比我们两人四只脚要快许多。这么盲目的追可不是办法,我停下脚步。
                    浩宇正跑得起劲,呼啦啦的越过我,丝毫没有察觉我停了。我正要喊他一声,突然看见了越野车。它悄没声息露出庞然身躯,马达突然一响,便恶狠狠的加速朝浩宇撞去。浩宇一惊转头看见,俯身一滚勉强躲过。
                    车从浩宇身边擦过,窜进黑雾,眼见又要失踪。
                    我忙大声叫道,“浩宇!牵制住它!”
                    听了我的话,浩宇明显束手无测的一愣。我来不及跟他详细解释,从口袋中掏出符,往空中一洒,接着挥剑出手,脚下踩方位,边念咒语边把符串到木剑上。
                    余光看见浩宇抓耳挠腮了一阵,接着弯腰在地上巴拉了几下捡了几块土坷垃,然后直其腰来,脚步踉跄的转着圈,朝周围嘶喊,“来啊!你不是要撞我么!来啊!我站着不动让你撞!怎么!不敢来了么!”边叫边把刚才捡拾的土块漫无目的的四下乱丢,有几块从我眼前飞过,差点乱了我的步法。
                    想不到歪打误撞,竟然真的把那车给激了出来。
                    它在极近的地方突然出现,迅速的朝浩宇撞去。躲闪不及,浩宇立时绝望的大叫了一声:“霞~~~!”
                    紧
                    要关头我的阵法刚好布完,就在那声深情的呼唤余音未落时,桃木剑被我插进了阵眼里。
                    随着一串咒语的引导,驱魔之光从阵眼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辐射开去。又是一声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嘶叫,黑雾不甘心的退却。
                    我擦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舒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景是:浩宇歪倒在地上,车停在他跟前,景物定格住,似有人按了电视的暂停键。
                    我将剑从泥地里拔出,磕了磕泥土,朝他们走去,边问,“浩宇,你没事吧。”
                    浩宇被我声音惊动,一骨碌爬起,扑到驾驶室外的窗户上往里瞧,接着去拽车门把手,想把门打开,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这才站定。
                    就在这时,车门开了,我看见霞风情万种的下了车,嘴角挂着一个妩媚的笑——老实说,认识她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见她这样做作而别扭的笑过。
                    这个笑,让她看上去非常陌生。
                    显然浩宇的感觉与我一样,他迟疑的开了口,“霞,你还好么?”
                    情况有些不对,我持剑奔过去。
                    霞突然软软的瘫倒在地,浩宇抢上一步将她接住,搂进怀里。他一边摇着怀里的人,一边回头看我,满脸都是焦急,“木子,木子,她晕了!”
                    我提醒他,“定神符!”
                    浩宇恍然,果断的掀开霞的衣服,然后将一只大手掌迅速的贴在霞雪白平坦的小腹下侧。
                    我上前,摸了摸霞的脉搏,还好,虽然有些弱,但还算平稳。
                    浩宇低头看着霞,对我说,“刚才看见她的样子,真把我担心死了。”
                    我翻看着霞的眼皮,随口问,“你看见什么了?”
                    “她的眼睛……”浩宇说,“刚才虽然是睁开的,但是眼球黑幽幽的,一点光都没有。就像……死人的眼睛。”他声音越说越低,接着问了一句,“现在该做什么?”
                    我奇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霞还没有清醒,便把浩宇贴在霞身上的那只画了定神符的右手抓起来一看,果不其然,哪里还有符的影子?全糊了!
                    浩宇“啊呀”的惊叫了一下,连声问,“怎么办怎么办?”
                    天,突然暗了下来,不知哪里来的乌云将阳光挡了个严实。风吹过身边,带出一阵阴寒。不知何时,我们脚底下已经出现了一层薄雾,它偷偷滋生,慢慢蔓延。
                    我一边惊讶于这个煞的强悍和不罢不休,一边吩咐浩宇赶紧把霞抱上车。
                    浩宇急忙从地上站起,先将霞小心放进车后座,接着麻利的钻进去,坐在霞身边帮她调整姿势,继而爱怜的替她理了理头发。
                    我气笑,“痴情公子,您能稍微把美人放一放么?您不来开车,难道指望我在前面拉着走么?”
                    浩宇被我说得面红耳赤,忙从后座爬出来,站在我身边尴尬的搓了搓手,开口要解释什么。我转身朝副驾驶座走去,“赶紧!”
                    就这么会子功夫,雾已经漫到小腿肚了。
                    浩宇急忙上了驾驶座。我回头看了看躺在后座的霞,她脸上开始失去血色,眉毛一左一右毫无规律的跳动着。
                    没有定神符的帮助,霞极容易被再度附身,宜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让我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护身符没有起到作用?很快我便找到了答案——在副座前的地上,我看见了护身符被撕成碎片的残骸。
                    不待我催促,浩宇拧动车钥匙,发动了车。
                  


                  23楼2012-07-04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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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一阵狂奔,奔出甘蔗林,拐上大路,还差点撞上路边的白杨树。浩宇一个急刹车,惊出我一身冷汗。
                      只见车前十数米开外,路已经被翻滚的白雾牢牢得控制住。那是通往城市的方向,显而易见的,好客的主人正在极力挽留它的客人。
                      浩宇看了我一眼,我扭头看看霞,她的面色又白了几分,额头涔涔渗出冷汗。
                      我开口说,“回村吧。”
                      浩宇忙将车头回调,踩足了油门朝村子驶去。不过十几分钟,就回到了我的木屋前。除了周身乌糟了一点之外,好歹大家还算平安。
                      霞的神态也安稳起来,呼吸悠长,似是陷入睡眠。
                      我催着浩宇回去休息,他自然是不放心的,费了我好一番口舌才把他劝走。之后,我打水略作清洁,换了身干净衣服。
                      这时,霞终于醒了。
                      我喂她喝了点水,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来了句,“咿?木子,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有些生气,“我给你的符,你为什么不收好?”
                      霞继续睁着大眼睛茫然思索,突然说,“啊,那个老婆婆!”
                      “什么老婆婆?”我问。
                      “我开车刚出村,就遇见一个老婆婆要进城,想搭顺风车。”霞皱着眉回忆,“我见太阳那么大,老婆婆手里还拎着一篮子鸡蛋,就让她上车了。刚开了没多久,老婆婆突然把手伸进我口袋,把你给我的那个护身符给抢过去撕掉……”说着,霞下意识的抓住我的手,手心里的冷汗涂在我的手背上,感觉真是不太美妙,她颤抖着声音继续,“老婆婆撕那个符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冒黑烟,还一边惨叫,好……可怕……”
                      霞突然停住,似是回忆无能,“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记清楚了,好像在一个地方绕啊绕,就是绕不出去……”
                      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是放心不下的浩宇,他不但换了衣服,手里居然还捧着一只瓦罐,散发着浓郁的鸡汤香味,我立时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三人分碗而吃,霞的胃口不太好。那当然,被附身的感觉不亚于三九天被人硬生生的往喉咙里灌了桶冰水一样,体质差的人没个三五个天是缓不过气来的。
                      我喝完自己的汤,便老实不客气的把她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汤咕嘟灌下。
                      浩宇似是想询问刚才的事情,但又担心会刺激到霞,于是随便找个了话头,说,“刚才我二婶说,村西的顾婆婆被人发现晕倒在路边,两只手好像都被烧烂了一样,现在还没醒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霞刷的一下,将目光盯在我脸上。
                      浩宇一怔,问,“怎么了?”
                      我放下碗,伸袖一擦嘴边的油,满意的叹了一气,拍拍肚子说,“哎,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霞见我不接话茬,便转问浩宇,“那个顾婆婆,是不是一个干瘦的老婆婆?穿着土布褂子,黑布鞋,头上挽着一个发髻?”
                      浩宇笑笑,“农村老婆婆不都是你描述的那个样子么?”
                      霞又追了一句,“那她发髻上是不是插着一支木簪子,簪子头被烧黑了?”
                      浩宇迟疑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顾婆婆有一支这样的簪子,小的时候我曾在她家里看到过。”
                      霞对我说,“木子,就是这个老婆婆了,她是……鬼么?”
                      “哗!不会吧!”浩宇惊讶,“顾婆婆怎么会变成鬼?她今年七十还不到!”说完顺着霞的目光,两人一起将惊疑的视线投在我身上。
                      我本来不想多谈,眼见躲不过去,只好选了个简单的角度向那好奇的两人解释,“那个顾婆婆,自然不是鬼,她不过是倒霉做了替身。像你一样,霞,被附身了而已!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我的符很厉害的,那个‘鬼’也得借由人的肉身才敢碰它。等下我再给你画一个,你这次好好藏好了,别再让别人抢了。”想一想,我又补充,“离了村子,你就安全了,没有附身物,那个‘鬼’只能在村子这里小范围的活动。”
                      浩宇插道,“霞的车子没有油了,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了一下。”
                    


                    24楼2012-07-04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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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头望去,只见原本熟睡的霞突然满面潮红,继而两只手在脸上身上一顿乱摸乱抓,雪白的肌肤上被挠出一条一条红印;接着,一个白色影子慢慢从霞体内浮现出来,那是霞的魂魄。
                        魂魄挣扎了一阵,努力而痛苦的挣脱了肉体的束缚,轻飘飘的半浮在空气中,片刻之后,它便亟不可待的越过我,一直飘到黑衣人跟前,摇摇摆摆的朝他跪了下去。
                        看着霞的魂魄这样的动作,再联想到之前脑海中声音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我突然明白眼前这个黑衣人的身份了,也明白了,为何他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木屋里。
                        我彻底放下心中的敌意,收好手中桃木剑,走到跪在黑衣人面前的霞的魂魄边,默念口诀,将魂魄收成一小团光,用两根手指捏住,回到床边,将逃逸而出的魂魄按在霞头顶心的百会穴处,再念口诀将魂魄导入霞的肉体。
                        魂魄不甘不愿的重归肉体,为防止它再度脱离,我贴了一张符在霞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说,“阁下是哪路神仙,这样倒霉,做了黑白无常的替班,来阳间做这招魂引鬼的麻烦事?”在阴间能当差的都算半神,我尊称他一声神仙也不为过。
                        “我,”黑衣人回,“上来看一看。”
                        见他避而不答,我继续追问,“ 不知我该如何称呼阁下?”
                        他索性沉默。
                        我便自顾自说,“既然是替鬼当差,我便称呼阁下为鬼差大人吧。”他似是不置可否,目光投向了又陷入深眠的霞。我忙说,“鬼差大人不是来拘她的吧?她阳寿可没尽。”
                        鬼差终于开口说话了,不再在我脑子里玩传音入密,“你替她改生死,不怕天谴?”
                        我夸张的笑了一下,“没那么严重吧……鬼差大人,再说我也没改什么呀……”我是帮霞躲过些小灾小难什么的,但也不至于惊动地府呀,我自损我的修行,跟旁人或旁鬼有什么关系?
                        “生死簿已变。”鬼差淡淡说。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吃惊不是没有。不过我可从不相信自己能有本事去改变生死簿,那可是阎王老爷从不离身的,平常的人别说提笔改了,就是碰一下翻一下都不可能。想到这里我突然怀疑起来,这个鬼差是怎么知道生死簿改变的事情?我眯眼打量了鬼差一下,继而找到原因,想必是阎王爷派他来的,所以让他知道些机密也不奇怪。
                        我的心理活动想必被鬼差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冷眼旁观,待我思想活动暂停时突然问了我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你既然救了她,是否已有打算该如何收回韦陀伏魔杖?”
                        这个问题中透露出若干重要信息,譬如:
                        首先,这世界上有一个叫做韦陀伏魔杖的东西……
                        其次,这个东西应该挺紧要,否则这个半神的鬼差不会特意问我……
                        接着,这个东西想必以前属于我家,否则不会用“收回”一词……
                        然后,这个东西似乎和霞有着某种联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有些颓然,对鬼差说,“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了吧?所以,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那么,”鬼差道,“你还是去弄清楚来龙去脉吧。”说完这句,他身形突隐,我想该是回地府去了。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鬼差要我弄清楚什么?这些跟跟霞有什么关系?和那庙中的’新娘’又有什么关系?
                        我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回来,以往我收鬼,一般的鬼劝两句、或者超度一下就能乖乖跟着招魂使者走。而另有些恶鬼,因普通的超度化解不了它们的戾气,只有交给黑白无常,用锁魂链锁住拖到地府去。之后,等待恶鬼的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就不是我能够操心的了。
                        黑白无常每次被我召唤来时,都挎着脸,链子一甩拘了恶鬼就走,连个谢字也没有。这事我做得挺烦,跟祖奶奶抱怨:黑白无常什么德性,我们李家好心帮他们做清理,他们每次来都是阴阳怪气一副嘴脸,好像欠了他们十亿冥币没还!
                        祖奶奶安慰我,她说,“唉,人家当差的,尤其是当鬼差,辛苦地很呢!你别往心里去了。再说,现在地府物价贵得吓死鬼,都怪你们阳间的人没事就烧东西,别墅彩电冰箱什么的不说了,纸钱一烧就好几亿!十亿冥币算什么?哎?你知道不,上次我遇见个老阿姨,说她家那些不肖子孙竟然在清明时给她老伴烧了两个妙龄少女!你说说这算什么事情嘛!老阿姨气的托梦把几个儿子大骂了一通。”
                        我听了后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我说东她说西,这老太太还能再缺乏逻辑一点么?)
                        鬼差留下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消失了,让我很是迷惑。
                        我瞅瞅窗外的天色,月过中天,最好的时机已过,我决定放弃今晚的行动。不管鬼差所言为何,弄清楚‘来龙去脉’——尤其是庙里’新娘’的来历——自是能增加我的胜算。
                        我主意一定,拾掇好东西,拍拍身上的灰,躺进了躺椅里。
                        未多久,陷入梦乡。
                      


                      27楼2012-07-04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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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奶奶安抚我,“你往下看。”
                          剑断之际,只见李天师回身一滚,半蹲半立,恨道,“小妖休得猖狂!”
                          “啊哈哈!啊哈哈!”小妖继续猖狂。
                          李天师突然开始念口诀,叽里咕噜一段话念得奇快,我没有听明白。接着开始摆姿势踩方位。
                          哦,开始布阵了,但是动作很陌生,跟我所学很不一样。
                          我讶异,问,“这是什么阵?”
                          祖奶奶尚未回答,我便知晓答案。
                          李天师空中翻了个跟斗,一膝弯曲,一膝伸直,左手捏诀,右手临空虚虚做了一个“拔”的动作,朗声念道:“尊天意降魔除妖,有请韦陀伏魔杖!”
                          那一开始还猖狂的小妖见状似是极怕,收了武器便待逃跑。
                          我赞道,“这个动作很帅呀!”
                          可是,李天师身形凝住,柳眉微皱,额角有汗珠滑落。咒语过后,她手中空空如也。
                          我忍不住问,“怎么?这个韦陀伏魔杖是无形无状的么?”
                          祖奶奶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却见小妖收了惧怕的表情继续猖狂的笑起来,“啊哈哈!早听说你们李家的伏魔杖已经请不出来,没想到是真的!”手一伸,捏了棒子便要上前敲李天师。
                          李天师一个回转,堪堪避过,银牙一咬,空翻一下,换个了姿势又临空虚拔,娇喝道,“再请韦陀伏魔杖!”
                          状况依旧。
                          很显然的,这位李天师有些着急失态,她身形凝涩,一下被小妖的棒子砸了个正着。只见“哇”的一下,她吐了口血出来,姣好的容貌沾着血迹看上去着实有些凄美。
                          我不忍看下去了。
                          小妖第二下攻击又砸在她身上,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哇”的一下,又是一口血喷溅出来。
                          小妖得意的仰天狂笑,笑后恨声道,“姓李的,你追我三年,杀我兄弟无数,你有今日,是上天开眼,许我报仇!”
                          我忍不住跳脚怒骂,“放屁放屁!满口胡言!上天若是帮你们这帮妖,那就是他瞎了眼发了疯!”
                          “三……三请韦陀伏魔杖!”两口血吐出,李天师好似镇定下来。趁着小妖张狂之际,她神情凝重, 半蹲在地,左手佛掌在胸前,右手虚握拳伸在空,毫不气垒朗声而念。
                          此时,奇迹终于出现。
                          我见地面金光闪耀,一柄伏魔杖从地底缓慢钻出,初始凝重,继而金光大闪,跳至半空后缓缓落回李天师手中。
                          李天师手执韦陀伏魔杖,一擦嘴角血迹,慢慢站了起来。小妖此时才从惊惧交加中清醒过来,转身欲逃。
                          李天师冷声喝道,“孽障,速来受死!”话音未落,手中伏魔杖斜地里劈下,小妖伸棒而迎。只见妖棒遇光而化,韦陀伏魔杖毫无阻力的将小妖拦腰劈成两段,只听小妖怪叫一声,黑气冲天,不久便消为无形。
                          我张嘴傻愣……这……也太厉害了一点吧……
                          “是不是很厉害?”祖奶奶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只见周围雾茫茫一片,我又重归梦境。
                          我啧啧赞叹。
                          祖奶奶接话道,“不过这是我们李家最后一次请出韦陀伏魔杖!此战之后,再无人能请出伏魔杖了……”
                          “为什么啊?”我回神。
                          祖奶奶摇头,“我也不知。唉,你刚才也看见了,天师请伏魔杖,本来一请就可,最后一次连请三次方出,此中缘由,无人得知。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韦陀伏魔杖与我们李家已经无缘,此后李家伏魔之能削减不少。”一声长叹。
                        


                        29楼2012-07-04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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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伸了个懒腰,突然开口说话,“木子,你醒了么?”边说边坐了起来,继而一声惊叫。我转头看向她,只见她脑门上耷拉着我昨晚贴的符纸,慌手慌脚的一撕,接着往床下一抛,这才来得及看上一眼。她吐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说,“哎,吓死我,还以为是蛇趴在我头上……”接着又凑近地面,奇道,“这是什么啊?哎?符?怎么会在我脑门上?”
                            我起身将符捡起,捏做一团,扔到一边,说,“没什么,帮你安神的。”
                            霞兀自趴在床边,突然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哦?是什么?”我来到厨房,揭开水缸盖子,打水洗脸。
                            霞翻了个身,仰面朝上,想了想说,“我梦见一个男人,穿一身黑衣,哇,好帅……”
                            “啊?”我疑惑,偏头回想昨夜那个鬼差,帅么?不觉得……
                            “但是他好像很酷哎,冷冰冰的,不让人靠近一样……”霞继续回忆着。
                            我把水盆放在床头,打断霞的花痴梦,“哎,起来洗脸了,早点准备一下,你爸爸派的人该到了……”
                            霞有些遗憾,“可惜梦太短,一下就没了,好希望再梦见他哦……”
                            我暗自鄙视,再见他一次你的小魂就该跟着他跑了。嘁!
                            霞就着冷水略洗了洗脸,拧毛巾时还在回忆,“不知道为什么,木子,我梦见我忍不住朝那个人下跪呢……你说有多奇怪……”
                            我伸手打开房门,踱步而出,迎着朝霞做了个伸展运动。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30楼2012-07-04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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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八点,浩宇前来送早饭,一锅稀粥两个鸡蛋饼,新鲜出炉,香气四溢。我毫不客气将我那份接过来,顺手搁在台上。此等待遇只有霞在的时候才能享受,我是背靠美人好乘凉。
                              “你,好点没?”浩宇帅哥关切发问。
                              霞点点头,露出美丽微笑以示自己安然无恙。
                              我稀溜溜吞了一大口稀粥,香糯,好粥。
                              浩宇端上粥碗,“来,吃早餐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两口,蛋饼下肚,我掏出毛笔化了朱砂,刷刷刷几笔鬼画符,然后将符递给霞,说,“收好了,七天里不要离身,也别再给人抢了去。”霞接过符,对折一下,再对折一下,想一想,伸手从衣领而入,将符贴贴心心的塞入内衣。
                              浩宇忍不住发问,“怎么放那里?”
                              “安全呀~”霞回,“女生这里比较敏感,如果有人来摸的话,下意识就会保护自己。”她的解释好直白,我一口粥呛进喉咙,忍不住咳嗽起来,正好帮助浩宇从窘迫中解脱。两人一起看着我。
                              我摆摆手,咽下最后一口粥,扯过毛巾擦一擦嘴,说,“我出门转转去。”
                              男女一起面露喜色。
                              就这么想我走啊……
                              我手扶在门框边,一脚跨在门槛外,转身又说,“霞,等你爸爸来接你的人到了你就别耽误,赶紧回城。浩宇,跟司机说,路上甭管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别停,一直开就是。”
                              两人一起点头。
                              我踱步出门,先噼里啪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眼见老樟树静静默默的身影透出几分孤独的伤感,遂上前双手一伸环抱住它,好心宽慰,“人家才子配佳人,你也别太难过,好好修炼,赶明儿我在你边上再种株柳树,要多婀娜有多婀娜,那风姿绝对不比霞差。”
                              晨风吹过,老树枝叶轻摇,似是摇下一地欣喜异常的叶子。
                              我哈哈一笑出院门而去。
                              看看日头辨明了方向,我朝西而行。小小村落了了几步,来到一个三开间茅草屋门外。我上前打门,门内有人问话,“谁啊?”
                              我答,“顾婆婆在么?我住赵大爷隔壁的。”我很少露面,村人不大认识我,对我的认知仅限于,哦,那个住在赵大爷隔壁的大闺女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颤巍巍的站在门内,昏花老眼望我一下,瘪嘴咧出一个善意的笑,“哦,大闺女,是你啊,进来吧。我侄女在床上躺着呐。嗨,昨天不知咋弄的,燎了一手泡,精神也差。”
                              一股子霉味从昏黑的屋内窜出,我收回正准备往屋内跨的脚,“您就是顾婆婆她小姨吧?哟,我找的就是您。”
                              顾婆婆六十有八,她小姨比她年长二十,八十八高龄的老太太,是本村最长寿之人。
                              此时这长寿老太太面露疑惑之色,“找我?啥事情啊?”
                              “想跟您打听点事情。”我恭敬地答,面对老人我一贯讲礼貌。
                              “哦,打听啥啊?”这老太太年纪不小听力居然还不错,面对我的询问露出跃跃欲试之色,想必是个话篓子。
                              “您在这村子里住了一辈子了,有没有听过有什么关于牡丹的故事?”我开门见山。
                              “啥?牡丹?”老太太面露迷茫之态。
                              我点头,“是,牡丹!牡丹花那个牡丹!”
                              老太太皱眉思索,继而抬眼望向我,“好像没有嘛……咱这村子哪种得了牡丹,那可是国花,种在御花园里头的,给皇帝娘娘看的……”
                              我一头汗水顺额滑下。
                              寒暄几句,沟通无望,遂死心告辞。
                              老太太转身准备关门,嘴里还在嘟囔,“要看花,也得分时候,春天呐,看桃花,夏天呐,看荷花,秋天是菊花,冬天梅花香着呐……”
                              我眼尖,瞥见她肩头沾着几根白发,于是轻手快速拈起,笼进袖中。
                            


                            31楼2012-07-04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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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时隐时现,秋寒暗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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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说他帅,或许是,但我左看右看难以和那位大小姐有同感,更奇怪的是,我睁眼见到他的样子,闭眼却会忘记。难道我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所以才导致记忆力衰退得如此之快?
                                鬼差好像在出神,眼神空落不知落向何方,神情冷得能将一锅沸水结成冰。大概在阴间中待久了,或者说做鬼做久了,除了冰冷也不会有其他表情了吧。好比我打过几次交道的黑白无常,也是一副冷冰冰鬼面孔。不过,那两只加起来,也没眼前这只给人的感觉冷。
                                端详了一番,虽然感觉不到身外的秋意,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由心里嘀咕,还是早点回去的好。于是便绕着鬼差走了两圈算是作别,口中念叨,“想不到八十三年前我们就见过,真是有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吧!”
                                我话音刚落,鬼差却似被什么所惊动,双目突然有了焦点,正正投在我身上。
                                我惊,不会吧,他看得见我?
                                这没有可能啊!
                                这是八十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是外来的闯入者,他是此时的一缕幽魂,从时空上来说,我们没有交集……
                                鬼差目光转动,从我身上挪开。
                                我舒了口气,果然是他恰巧将视线落在我站立的地方而已。只见他慢慢踱到摆在街中央的一张供桌前,伸出食指,沾了点香炉里的灰,在桌上横一下竖一下写起字来。
                                我好奇心登时勾起,小步跑到他跟前,凑过去看,他写一个,我嘴里跟着念一个,念了八次。鬼差写的,貌似是一个不知属于何人的生辰八字。
                                我皱眉。
                                这……难道是他今夜的目标?
                                突然一声“叮铃铃”铜铃响,敲破了寂静,惊动了我亦惊动了鬼差。他手下一缓,慢慢停住。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铃响之时,那鬼差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居然显出一个冷笑,只是一瞬,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
                                鬼差斜身而立,双手交叉背在身后,目光清冷投向远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幽幽出现在街头。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暗淡晦涩,模糊了事物,让我瞧不真切那人的面目。依稀中见他手举一样事物,圆鼓鼓,黄澄澄,此时万物皆模糊,唯独这事物却出奇的亮,是一只碗口大小的铜铃。
                                来人不疾不徐的走着,平均每两秒走一步,走一步就摇一下铃,原本脆生生的铃声在这个幽月之夜听起来格外凄清神秘。看模样,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唱祭鬼歌的道士。仪式本已结束,但不知他因何回转。
                                我暗想,中元夜本来就是鬼魂出街的时候,你一个大活人这么晚不睡到处游荡什么呢?
                                道士继续摇着铃,保持着两秒一步的速度,越靠越近。终于,他停在离鬼差十余步左右地方,手半悬空中,轻摇一下,待铃声归寂后轻轻垂手将铜铃放在一侧的供桌之上。之后便再无动静。
                                此时一人一鬼相向而立,似是在互行注目礼。
                                我啧啧称奇,难道这道士看得见鬼差?若是的话,那这道士想必也正儿八经的修过几年道,能开阴眼,本事必是不弱。但,本事再大也是凡人,何必与半神半鬼的阴差套近乎呢?
                                天地间不知何时起了层青雾,将万物笼罩,月光越发的暗。夜,更黑了,空气中有种诡谲的沉默……
                                我隐隐感到,面前的这两人,是敌非友……
                                约半柱香之后,道士出声打破空气中那难耐的沉默。只听他好长一声喟叹,然后说,“好久,不见了……”
                                啊~我暗叹,这道士果然是同道中人。
                                可是,鬼差沉默以对。
                                道士似是毫不介意,继续寒暄,“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知晓……”
                                鬼差依旧沉默。我忍不住腹诽,半神了不起啊,这么没礼貌。
                                “何必呢,这样做,岂不白费了你当初的心思?” 道士轻笑一声继续,“你也知道,规矩若是破了,我其实是很欢喜的。”
                                还是沉默……
                                我好生奇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为啥鬼差一点回应都没有呢?难道是我猜错了,道士其实看不见鬼差,他也不是在对鬼差抒发感情?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除了我以外,确实没有第三者在场。他总不至于是在对我说话吧?
                                想到此,我突然对道士的相貌起了兴趣,便想走近了去瞧一瞧,边想边抬脚。可是就在我起步同时,一秒钟之前还肃然沉默似冰山一座的鬼差突然斜跨一步,正巧挡在我前进的路上。
                                我急忙停步,鼻子几乎贴上他的后背。
                                我哎呀一声轻唤,忙退后。虽然明知不会撞上,但还是吃惊不小。刚要抱怨几句,却听那道士突兀而嚣张的大笑起来,“好!好!规矩是你自己立的,如今你要破,谁也管不了你!”
                                鬼差终于不再扮冰山,开口说了句,“我定的规矩,我自然破得。”语气虽淡,语意却强。
                                我暗赞,霸气!
                                悄悄挪动两步,避开鬼差的遮挡,偏头看过去。只见道士再笑数声,突然一鞠躬,对鬼差做了一个长揖,“多谢!”
                                这道士连续几句话落入我耳,后知后觉的我终于察觉,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他是谁?难道是我认识的人?要知道这是八十三年前的公元1927年,我认识的年纪最大的顾婆婆的小姨现在也只是一个叫燕子的五岁小姑娘而已。
                                我的好奇心强而浓烈得被勾起,正欲再上前探查究竟,却见道士重新拾起铃铛,举在手中似摇非摇,好像准备离去。然而,就在道士转身瞬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一声轻笑传来,即便是隔着这十余步距离,我也能听出那笑声里的意味深长。
                                之后道士不再犹豫,转身摇铃举步,一如刚出现情景一般缓而凝重的离去了。
                              


                              36楼2012-07-04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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