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殷武将一只野鸡洗净烧熟了,分一半给了紫儿,剩下自己吃了。紫儿借着松涛阵阵,仰首摇尾作舞蹈之状,更逗得殷武开怀大笑。
用过晚饭,照例挑灯读了一会儿书。紫儿乖巧的伏在殷武脚边不声不动。直到三更时分,殷武吹熄了油灯,歪到他的那张简陋的木床上睡下。紫儿跟着他一跳上床,仍然像从前那样钻到他怀里一同休息。
“紫儿,你回来真好!”
殷武满足的轻叹一声,双手抱着紫儿,很快的进入梦乡。留下紫儿仰起头来,一双骨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的明亮,瞅着眼前这张英俊的睡容,仿佛很久很久,也舍不得闭上。
殷武有早起练功的习惯,第二天天还没亮,便一觉睡醒,紫儿已经不在怀里,想是一早就跑出去了。殷武顾自穿好衣服起身下床,用冷水随便洗了把脸,便出到外边练武。
先打了一套五行拳,又练了一遍梅花枪。这枪法原是他祖上传下,虽算不上是绝世武艺,倒也灵动不俗。但见得人如蛟龙,枪似银蛇,练到酣处,咄的一声喊,一枪刺入院左首竖立着的一截专为练武用的大木桩内,明晃晃的枪头没入一半。
“好!”
忽听有人大声喝彩,还伴着“啪啪”击掌之声。殷武收枪回头,只见院门外站着四人,前边一位白衣少年,长身玉立,盈盈含笑,鼓掌喝彩的正就是他。
此时天已大亮,殷武一瞥眼之间,已将那少年长相尽收眼底,不由得微微一楞,暗想世上怎能有如此俊俏美貌的男儿!瞬眼再看后边一位,却是他岳丈家的管家程福。另有两个挑夫,卸下了担子站在二人身侧。
殷武见程管家恭恭敬敬垂手侍立在白衣少年身后,立知这白衣少年身份不俗,忙放下花枪,上前打开柴门,顾不得跟程管家打招呼,先向那少年人抱拳施礼。
“不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殷兄不用客气,是我来的仓促了!”那少年赶忙躬身还礼,“方才见殷兄这一枪使得刚猛无俦,忍不住出声喝彩,打搅了殷兄练武,还请殷兄赎罪!”
殷武听他张口便叫自己殷兄,似对自己十分熟悉,且他这山中小屋距山下村镇虽不甚远,距离程府却有大半日的路程,往日程管家送米送粮,最少也在午时左右,今日一早即到,岂不是黑天半夜的就往这儿赶?却不知所来有何急事。
他心中疑惑,跟白衣少年见过礼之后,遂转向程管家问道:“福叔今日上来倒早,却不知我岳父岳母这一向身体可好?”
程福身为下人,不敢以长辈自居,听他一问,忙恭敬回答:“太太的身体倒还康健,就是老爷这段时间却病了一场!我拖到今日才给姑爷送口粮上来,正是为此!”
那程老爷可说是这世上唯一对殷武真正关心的人,殷武一听说他病了,顿时就心急上来,一连声的问:“你说我岳父病了一场,可病的重不重?现在怎么样了?”
“姑爷不用担心!”程管家赶紧回话,“老爷这场病来的着实凶险,请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不过还好遇到这位白灵白公子,几剂药就把老爷的病给治好了!”
殷武见他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指着白衣少年做着介绍。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容颜俊秀年纪稚嫩好像个富家公子的少年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忙向其一揖到地!
“原来白兄还是一位神医国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在这里谢过白兄深恩大德!”
“殷兄千万不要这样说!”白灵忙伸手相扶,“我哪里懂什么医术,不过就是祖上遗留下来的一个方子,误打误撞治好了程老爷的病而已!我以后还要在此叨扰殷兄,倒要殷兄多多关照才是!”
殷武听着一愣,程管家忙上前解释。
“今年正是大比之年,白公子也想找一处地方安安静静用功,以备秋后赴京应试。老爷一则感激白公子活命之恩,二则想着姑爷一个人在山里,倘有白公子作伴,相互间也有个督促照应,所以特命我引白公子来见姑爷!”
程管家这里刚一落音,那少年白灵又是深深一揖!
“原该向殷兄先知会一声的,只是赶上程管家正好在今日进山,我就跟着一起来了,还望殷兄容留!”
殷武听说是岳父之意,自然不能拒绝,忙躬身还礼。
“若白兄不嫌茅屋粗陋,有白兄相陪,我是不胜之喜!”
他两人说着客套话,程管家已命两个挑夫将担子挑进来,其中一担正是程管家素常所送米粮油盐等物,另一担却是衣物香烛等,另加一坛美酒。
“我们昨儿就从府里动身了,只是走到山下镇子,白公子说要置办一些东西,结果就耽搁了一下午,正好我也偷个空闲去外甥家里住了一晚,到今天早晨才跟白公子会和上山!”程管家一边指挥着挑夫将衣物美酒挑进堂屋,将米粮油盐挑进厨房,一边跟殷武做着解释,“这一担都是白公子花钱为姑爷添置的,包括这些香烛供品……唉,这段时间只顾着老爷的病,竟忘了后天是殷老爷的忌日!所幸白公子有心,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把这件事打听清楚,昨儿下午不声不响的先就把这些东西准备齐备了!”
殷武一听程管家这话,赶紧又向白灵作揖相谢!
“白兄能来山中作陪,我是求之不得,何况白兄对我岳父有活命之恩,我本当扫榻相迎,怎敢让白兄另作破费?”
“殷兄快不要这样!”白灵忙伸手相扶,“这些衣物,我自己也是要穿的,帮殷兄添置两套不过是随手之劳。殷兄既肯容留,我们以后是要朝夕相处的,相互间还是不要太客气的好!”殷武原也是爽快之人,听他这样一说,再要谦让反而见外,遂伸手请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