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细软的长发,细腻白净、身躯纤细,初柳般匀称,如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的描述:
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其实我们的描述可以不用这么文绉冗长,她就是某个人的迷你版,而这个人就站在楚子航身边——夏弥。 【3】
是的,和夏弥几近一样的女孩。
嗯......正常人的第一感觉通常会是——这俩要么是复制人,要么是姐妹,当然后者更符合“日常”这个概念。沈姨就是这样的正常人,于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了。并且联系着夏弥之前一直孤身一人的情况,她又在暗中加上一段失散多年姐妹曲折宛转缠绵悱恻的相认历程,一阵唏嘘之后下决心发挥母性光环淹没‘小夏弥’。
但是——
“夏弥......?”杀胚的脑筋显然还没从这突发事件中板正过来。
夏弥脸上绯云并蒂:“是我妹夏溪啦!”
“你妹......?”
“师兄你这是在骂我么......”夏弥一脸黑线。
“夏溪......你的......妹妹?!”反复念叨着,楚子航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
夏弥=龙王,那么......夏溪=龙王......
——死神海拉!
杀胚不愧为杀胚,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网球包拉链开了一半,藏于网球包的御神刀-村雨黑色鲛皮刀柄已经隐约可见。
但是夏弥却比他抢先一步遮住身后人的视线紧紧抱住楚子航。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楚子航的挣扎宣告失败——
而从后面两个人的角度看来——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夏弥很成功地逆推了......
嗯,虽然很可怜,但从楚子航如此这般的挣扎来看......他的确是被逆推了。
“沈姨,帮我照看一下夏溪!——我们说一会儿话。”夏弥急急把楚子航搡进屋子,砰,门外剩下两个呆立的人。微阖的帘子,夕阳透过落地窗从缝隙入射,光线昏暗。
女孩头低低地坐在床沿,双手抱膝,刘海散漫地遮住半张脸,没过修长的小腿——她默然;青年双手负于胸前,怀抱黑长直——制式古朴的刀具背靠墙壁,眉锋垂下,无表情的脸在阴影里凌厉而无情——
气氛凝固。
杀胚蓦地睁开眼冷冷地盯着夏弥,首先开口:“她是海拉。”相比问号,楚子航更倾向于句号,因为它不会泄露一个人真实的情感。
夏弥低低地嗯了声再不说话,不知在思索什么。楚子航雕塑一般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声音生硬冷漠:“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
“你回来做什么!”压抑的情绪山洪式爆发,瞳孔的颜色在这刹那沸腾金色的光,他粗暴地仰起夏弥的脑袋,暴怒如潮;夏弥仰着脸倔强地与他对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师兄,眼睛没擦干净。”
......
楚子航的怒气一滞,弥散于无形。他回复平静冷淡的模样,村雨脱离束缚,架在她脖颈,刀光映得小脸苍白。
“这次打算借我杀她么。”
“我不会这样做了。”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耶梦加得!”这个名字,曾经绞碎无数的梦境,让一个自以为能得到幸福的小屁孩失去所有——变成野兽,在黑夜里孤独磨牙。
女孩身躯颤了颤。
她也不驳斥,猛地把楚子航的头压在自己胸前:“我没有目的,你自己听!”
【4】少年把头枕靠在少女胸前,帘子带起少女的长发拂过他们——一生就这样,该多好。楚子航耳边尽是她的心跳,规整有序——这就是她的证据么?
夏弥声音幽幽的:“因为没死成。”
“想见你。”
“从国度里面逃出来就一直在想——耶梦加得死了,我是夏弥,但是——”
“夏弥是为师兄存在的......”
“......我要见到你,夏弥才能活!”
楚子航一言不发地听她毫无逻辑关系的话,听她的心跳,听她的眼泪打落在肩上的声音。
许久,挣开她的手,贴近她的脸,黄金瞳消去,留下无尽的幽深——
“你不是夏弥。”
他走到门口,默默收好刀具,推门,“再见面,还是敌人。”
夏弥眼神空洞,看着房门合上,阳光随着他最后的动作,终于被抽尽。她又被留在黑暗里重复那个游戏——自始至终没有第二人的过家家。 “我早说过不可能的。”完全陷入黑暗的房间鬼魅般响起另一人的声音。
“......是吗,”夏弥自嘲地笑了,“夏溪。”
“我更宁愿你用我的真名称呼我,耶梦加得。”
啪嗒,灯光充斥屋内各个角落,夏弥身后站着的,赫然是半路杀出的妹妹——龙王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