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百合水吧 关注:12,182贴子:57,915

回复:式微,式微,胡不归 GL 完结 by小叶子洛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朕说了不吃,通通给朕滚出去!”宁凰一掌推翻面前的托盘站起身来,温热的药汁洒了一地,她却恍如不觉,焦躁的走了几步,只问道,“成东,什么时辰了?”
  成东伏在地上,后头跟着跪了一地的人头,心里只暗暗叫苦,口上却不敢怠慢,“陛下,戌时三刻了。陛下,国师大人拟方之时千叮万嘱进药的时辰,求陛下……”成东是首领内侍,自是知道宁凰待佑琳格外不同,往日不论什么事,只要抬了佑琳出来,十有八九便是成定了。
  只是今日非比寻常,宁凰听了“国师”二字,眉间戾气又重了一层,咬牙笑道,“国师!国师好大的面子,几时连朕的私事也轮到她来管了?”
  成东心中一凉,脑中电光火石的一番思量,只“砰砰”叩头道,“是小人失言,小人该死!只是国师大人方才临走前再三嘱咐不能让陛下误了喝药的时辰,小人只怕国师担心责怪小人,才提出国师的名字……小人万死!”
  宁凰神色一缓,“佑琳走前叮嘱了你?”
  成东道,“是。”
  宁凰脸上神情变幻了几下,默然不语,成东向后头偷偷使了眼色,便有人恭恭敬敬的呈上了汤药。
  宁凰抿了抿嘴,端起药一饮而尽,拿起帕子擦了嘴,道,“成东,你去看看,国师她……”
  “陛下,内务府总管君兰求见。”
  宁凰蹙眉道,“传。”
君兰进的南书房,正看见内侍宫女有条不紊的换下被药汁沾染的地毯,她扫了一眼,便向坐在上座的宁凰下拜,“参见陛下。”
  宁凰示意赐坐,“君姨,你匆匆求见,有什么要事么?”
  君兰欠身道,“新年祭典在即,臣想求陛下赐几个福字用作祭文。”
  宁凰敲敲额头,道,“这阵子也确实忙昏了头,朕险些连祀祖祭文的事也忘了。君姨,朕明天便使人给你送去。”
  君兰应道,“是。”
  宁凰看君兰并无起身的意思,伸手端了茶盏,“君姨,还有什么事么?”
  君兰揽裙跪倒,“臣大不敬,欲有一事相询陛下。”
  宁凰吃了一口茶,道,“你说。”
  “臣方才进来,似乎陛下正是雷霆之怒?”
  宁凰往后一靠,“些许小事罢了。”
  “臣斗胆猜测,是否与国师出宫之事有关?”
  宁凰手一顿,“君姨,你想太多了。”
  君兰毫不退让, “臣不知臣是否想多,臣只是疑惑,”她仰头直视宁凰道,“三日前,陛下血咒昏迷,臣急往探视,却见国师眉心有银莲之光闪过,臣……”
  宁凰面色阴沉,君兰一字一顿,“臣只问陛下,历代宁族族长护体银莲,是否还在陛下神念之中!”
  “放肆!”宁凰猛然一拍桌子,“君兰,这也是你配问的么!”
  君兰面容平和,“看来臣猜的没错。陛下,你居然将银莲也给了佑琳。您,您还记不记得,银莲是历代宁皇精气所养而化,是宁皇护身根本,就算当日血咒危急,您也不能……”
  “朕自有分寸!”宁凰挥手断然道,“君兰,朕敬你是长辈,从来待你宽容,但你未免太不知进退了些!皇家私事,也是你能管的?”
  空落的书房里,宁凰慢慢道,“念你一心为朕,并无私心。着,降职一等,扣三月俸禄。宗庙祭祀之事慎重,你去孝陵处好好打点,戴罪立功吧。”
  孝陵乃是皇家陵墓,历来虽是看重,但远离京城,又哪里劳烦得了内务府总管,宁凰这样做,已然是类似与贬谪出京了。
  君兰只是叩头道,“臣遵旨。”
  “臣告退。”
佑琳袍袖微扬,方欲跪倒的张笑只觉身前劲力柔和,膝盖无论如何不能再弯一分。佑琳笑吟吟的一扬袖,“张笑,好久不见。”
  张笑亦是一笑,抱拳道,“大人!”
  佑琳回身一指,道,“坐!”
  张笑看了桌上酒食,眼中一暖,当初临州一役,世家反噬刺杀之举多不胜数,往往连进口之食也要再三鉴别,方远山诸将饮食自然慎重,然而条件所限,低级禁卫军校官却没有这等待遇,接连数位同僚中毒身亡之后,每次筋疲力尽回到太守府时,便常见佑琳在厅中素衣负手一笑,道一声“坐。”



35楼2012-09-02 20:21
回复
      身后排开热气腾腾的数桌。
      此时张笑数千里急行进城,风尘仆仆,颇有几分当初风采,他也不见外,道一声“谢。”便不客气的坐下,伸手掐了馒头往嘴里塞,含糊道,“下官这几日实在是饿狠了,也不怕国师取笑了。”
      佑琳失笑,只端了茶杯慢慢缀饮。
      窗外正是夕阳如血,光芒温柔。
    月上中天。
      佑琳阻了张笑相送的念头,道,“京师你未必比我熟悉多少,哪里需要你送。你一路奔波,还是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多的是麻烦事。”
      一路漫步回宫,却没看见宁凰,只看见成东哭丧着脸等在前殿。
      “陛下今日累了,早早睡了。留话下来说,叫国师别吵着她。”
      “呃……”佑琳一滞,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天色,“这么早就睡了?”
      不过亥时一刻,宁凰今天折子批的那么快?
      哪里早啊姑奶奶,这天色愈晚陛下脾气愈坏,刚才寻了由头砸了玉盏,成东腹中嘀咕,您前脚进宫,陛下后脚就进了寝殿,眼下还不知道怎么发火呢。
      佑琳抬脚往寝殿走,成东一惊,下意识的拦住了佑琳。
      佑琳停步,微微挑眉。
      “那个国师……”成东满头大汗,宁凰暴怒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朕不想见她,叫她回宫外过夜算了!”
      “陛下这几日睡的不甚安稳,您方从宫外回来,是不是洗漱好了再进寝殿?也免得一会进出吵了陛下。”
      佑琳“噢”了一声,“还是你想的周到。”自去了偏殿,早有宫女亦步亦趋的跟去。
      成东抹了汗,周到?不周到您要是现在进了寝宫,陛下立马就能砍了我。
      且不说成东在后面如何兵荒马乱的跟宁凰沟通,待到佑琳换了衣服,走入寝殿时,只看到宁凰拢了被子坐在床头看奏折。
      “我吵到你了么?”佑琳走近宁凰,顺手给她把了脉,又输了真气,“不早了,早点睡吧。”
      宁凰只盯着奏折,语气平淡,“回来了?”
      佑琳“唔”了一声,她的床与宁凰的床比邻而放,这时掀了被子爬上床,很舒服的样子,“还不错。张笑没让我失望。”
      宁凰眼光闪了闪,合了奏折道,“早些睡吧。”
      留下摆出长谈姿势的佑琳张口结舌。
      摸摸鼻子,佑琳后知后觉的想,这又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啊好累啊,我简直是变相的强制减肥啊
    同学们看的话倒是给点评论啊,我看到评论很开心啊
    情明  顺手将宁凰扔在一边的奏折整理好,佑琳笑道,“宁凰,你……”
      “北匈局乱,六王子即汗位,大王子乱军身死,北匈第二代汗王努达明致信于臣,愿与我朝结永世之好……”
      佑琳眼光直愣愣的盯在奏折的结尾处,“愿以九王子之尊,荐宁皇之仆从……若得姻缘,不胜荣幸。”
      “和亲!”佑琳劈手将宁凰从被子里拉起来,声音都有些不对,“宁凰,北匈要将九王子拿来给你和亲?”
      “啊?”宁凰懵懂的看了一眼神情大变的佑琳,模糊道,“和亲,什么和亲?”
      视线余光扫到佑琳紧握在手里的奏折,宁凰脸上反而带了些笑,“啊?你说这个?这是方将军的密折,努明达私人致我的信件。你怎么看?”
      佑琳毫不迟疑道,“自然不行!”
      “为什么?”


    36楼2012-09-02 20:21
    回复
      佑琳看她一眼,理直气壮道,“为什么?却不说宁朝与北匈之间不共戴天,只说你若,你若有了子嗣,她的血缘如何论处?”
        宁凰往后一靠,“九王子,不过是北匈人质罢了。他若为皇夫,纵有千般坏处,但有一点。”她晃晃手指,“无外戚之祸哉。”
        佑琳一扬眉。宁国局势微妙,连番剧变之下,各项权利皆在重洗,甚至也许会长达数十年之久,其中变数繁多,稍有不慎便是大患,而宁凰的婚姻,无疑会是最大的一个变数。
        若是北匈六王子为皇夫,则可将这变数的危险降到最小。
        可是……佑琳眼神幽深,寒声道,“宁凰,骄傲如你,也会将你的婚姻作为筹码么?”
        宁凰只笑,沉声道,“我一样也是宁国帝王。”
        佑琳脸上青白交错,只觉心中翻滚刺痛,许久才道,“你想答应么?”
        宁凰心中欢喜,眼见得佑琳声音暗哑,抓了佑琳手,笑道,“我若是答应了,你还会认我这个朋友么?”
        “佑琳,我又怎会输给你?”
        佑琳怔怔看着宁凰,灯光柔和,女子容颜如玉,心中崩到极点的一根弦陡然松懈,从来明镜般的心境居然震荡开来,一时说不出话。只是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激动?佑琳望着窗外,心中迷惑。
        为什么,自己会这般欢喜?宁凰翻身闭目,低声自问。
      “下臣张笑,恭请圣安!”张笑的笑容在看到佑琳身后转出的人影时瞬间凝结,只利落甩袖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不必多礼。”宁凰行云流水般从张笑身边走过,坐上主位,道,“朕今日微服而来,就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了。”
        张笑起身,微微低头,不卑不亢,“是,陛下。”
        佑琳抱歉对他一笑,张笑理解的点点头。
        宁凰拿起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宁凰,为什么要答应张笑的请求?”佑琳转头看着宁凰,夕阳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背影,“张笑临州太守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北匈?”
        宁凰走的极是随意,闻言笑道,“我拒绝了北匈王递来的和平,他自然会回馈给我一些别的礼物。张笑原本就出身军旅,文官么……又哪有军中自在?”
        佑琳疑惑道,“张笑原本文武之才,这不是原因。”
        宁凰若无其事道,“那也许,北匈大战虽不可能,但小乱必定持续很久。北匈从军,积功升官么,也快一些。”
        佑琳没好气的瞪她,“张笑是这等利欲熏心之人么?”
        宁凰摇摇头,身为临州太守,国师佑琳唯一提拔看重的官员,张笑若是努力,毋须多久便可在朝中闯出一番作为,但是这样一来,恐怕此生也难以逃过佑琳荫庇的名声。
        可是这样的名声,宁凰想起张笑望着佑琳淡淡隐忍的目光,又怎么会是他所甘心的?
        这样想着,宁凰侧头,微微笑了起来。
        是个人才……可惜,他要的东西太不应该了!
      午夜。
        宁凰霍然睁眼坐起,厉声道,“什么人!”
        一室寂静。月光清冷。
        佑琳均匀的呼吸声从旁边传来,宁凰手指慢慢握紧,低声唤道,“佑琳?”
        毫无回应。


      37楼2012-09-02 20:22
      回复
        宁凰眼中一沉,猛然扬手按向床头某处。风声忽起,宁凰手抬得一半,便无力落下,只听一个素雅的女声唤道,“凰儿。”
          宁凰神情剧震,欢喜叫道,“皇姑!”
          有眉目淡雅的女子轻声叹息从门外缓步踏进,“凰儿。”
          宁凰转头看了熟睡依旧的佑琳,“皇姑,您为什么要对佑琳用安魂香?”
          安魂香,配合数十种药物,在隐者最无戒心时使用,功效此生一次。
          女子走到佑琳身边,俯身细细打量,“不愧是当代双隐。难怪连凰儿你也,倾心与她。”
          宁凰眼神瞬间凝聚,口中强笑道,“姑姑说笑了。”
          “我说笑么?”女子不置可否,“那你告诉我,凰儿。生死一线时不惜将护身银莲相赠尚可说是姐妹情深。”
          “喜怒随她亦可说是知己相待。”
          “我只问你。”
          她直起身,“但是她若有朝一日永归隐山,你又当如何?”
          “我只是回了一趟隐山……”
          “你没有告诉我!”
          “我告诉过你了啊?”
          “那你有问我的意见么?我同意了么?”
          “我为什么要你同意?”
          “因为你……”
          记忆闪电般从脑中划过,宁凰脸色惨白。
          “因为你……”宁凰伸手按住额头,心中因为某个猝不及防的认知而翻江倒海,惊骇恐惧。
          宁凰手掌搭在女子肩上,欲要攒力推开,却陡然虚软无力,只觉眼前模糊,心如刀绞。
          因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那个陡然冒出的念头如此清晰,清晰的击溃了她长久以来的苦苦隐瞒,让她的心思再无一毫自欺欺人的坦诚。
        作者有话要说:我头疼……凑合着看吧各位 一个礼拜一更 说到做到
        选择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宁凰模糊的视线中,佑琳宁静的睡颜一如往日。
          爱上她了吗?宁凰无声的问着自己,宁朝国情特殊,多年来男女士子之间对立严重,近十年来更有水火不容的趋势,所以同性相爱之事并不稀少,就宁凰所知,朝廷上就有数位男女新贵几乎公开了自己同性-爱人的身份,可是,可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爱上她!
          那个自幼将名字铭刻在心底的人,那个初见时月华满身的少女,那个谈笑间决胜千里的隐者,那个会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自己却不拒绝自己任何要求的好友,那个。。。。。。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却永远飘若浮云的佑琳。
          她是帝王,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逃避。
          喜欢她吗?当然,在多久多久以前,初见的那一眼,就动了心。
          可是如此,又如何面对她?
          她握紧手掌,一瞬间只觉绝望如潮水般从心底涌上。
        “痴儿……”女子怜悯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宁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有淡淡银光自女子身上浮现,女子并指成诀,银色的月光随着无声的诵念渐渐明亮在室里。佑琳的身上同时蒸腾起光芒,渐渐耀眼——
          “皇姑!”被眼前异状惊醒的宁凰陡然大呼出声,眼见得佑琳眉心银莲渐渐成型,复又化成银光流转氤氲,她只觉心胆欲裂,叫道,“皇姑,住手!”
          此时银辉遍撒,女子回首,笑道,“凰儿莫慌。”右手捏决,宁凰只觉印堂一热,有什么东西在识海翻滚,跃跃欲出。
          仿佛感觉到了宁凰身上异状,笼罩佑琳的银光复又明亮了一层,直教人不能逼视。
          宁凰心中不安,忍不住道,“皇姑,你究竟在做什么?”
          随着宁凰的问题,佑琳身边的银光渐渐再次凝聚成一朵怒放的莲花。女子额头汗水滚滚而下,双手作势,轻喝道,“分!”
          莲花宛转,如水分离开来。
          女子面露痛苦之色,双手间似有绝大阻力,一寸寸的伸展而开,那银莲便渐渐一分为二。
          终于明白女子要做什么的宁凰陡然大惊,欲要挣扎阻止,才发现自己早已被银光层层包裹,难动分毫,此时漫天银光都集中在佑琳与她之间,她竭力叫道,“皇姑!住手!这是禁咒啊!你不要性命了么!”
          女子面无血色,眼见银莲彻底分开,只余丝丝银光相连,才重重后退几步,以手抚胸,喘息半晌才道,“凰儿,我绝不能看着你走我的老路。”
          随着她的话语,那分为两半的银莲再次开始了移动,缓慢而坚定的向着两人飞来。
          宁凰脸色惨白,眼中光芒剧烈变幻。
          眼见银莲愈靠愈近,宁凰猛一咬牙,一口心头血喷出,银光受那血色一逼,微微后退,宁凰拼力一挣,从银光里脱出,同时右手劲力吐出,银莲方向一转,向佑琳荡去。
          女子大惊,喝道,“凰儿你疯了!”伸手便欲阻止银莲。
          宁凰扑到女子身前,“皇姑,不要!”
          “凰儿,你冷静一点!莲咒一成,她今生今世也离你不得!”
          “她会恨我的!”
          “她不会恨你!是你将银莲救了她性命,收回之时一莲双分,此乃天意,与你无关!”
          “可我不要伤她!”
          宁凰拦住女子,眼中狂乱挣扎,却是一步不退,“皇姑,我下不了手啊……”


        38楼2012-09-02 20:23
        回复
          女子一怔,恍惚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女跪在明黄色殿堂之中,抱了那个女子的腿,哭道,“皇姐,我下不了手啊。”
            佑琳处,银光闪过,银莲彻底没入体内。
            宁凰心神一松,这才觉得胸腑剧痛,腿脚一软,踉跄靠坐在女子脚下,只喃喃道,“皇姑,对不起。”
            女子脸上似哭似笑,她缓缓低下身子,抱住宁凰,“凰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没有办法皇姑。”宁凰怔怔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这样待她。”
            “你不伤她,便是自伤。此生此世,伤筋动骨,却不能稍动声色。”女子凝视着宁凰,“凰儿,你有想过吗?”
            宁凰转了脸看佑琳,淡雅的月光里,少女美好的不似人间之人。
            她的挣扎,她的犹豫,她的苦痛,与她无关,她也永不会知晓。
            不过是因为,她爱她,她不爱她。
            她爱她,所以会生气,会焦躁,会莫名其妙的发怒。
            她不爱她,所以会疑惑,会不解,会用无辜的眼神看她。
            宁凰扬起唇角,笑容骄傲明朗。
            所谓隐者之道,即是看破之道,世事如浮云,人生如流水,万丈红尘苍茫人世,最终不过一梦。皇姑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就这样吧,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最期望的君王。
            待你红尘劫破那一日,我独守万里河山一生。
            求一个无望的结局。
            记得我的名字,不要将我归于众生。
            很久以后,宁凰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甘之,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是不改文或者修改不大没人吱声就算了,我现在差不多在重写了,也没人肯评价一下么?我写的心惊胆战啊,有那么烂么?
          决定  安息香渐尽。
            佑琳朦胧中听得宁凰呼吸声渐渐减弱,神志瞬间清醒,扬手掀开宁凰被子,只见宁凰面色青白的缩在被子里,双目紧闭,早已昏迷不醒。
            佑琳伸手将宁凰拖出来,只觉触手处冰凉一片。
            “宁凰!”
            翌日清晨,内侍传旨,宁皇身体不适,休朝一日。
            寝宫之内,佑琳闭目坐在浴桶之前,滚滚真气从宁凰灵台处源源注入,浴桶中水汽蒸腾,模糊了宁凰的面容。
            “国师已经在里面多久了?”
            寝宫外,凌源拉过成东,焦急道,“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成东额头的汗也不比凌源的少,闻言道,“凌大人,您是来问陛下安的,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
            “只是国师也不宣太医,本官只是担心陛下。”
            “深宫大内,外廷不得过问。凌大人,您逾距了。”
            寝宫的门突然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几个太医鱼贯而入。
            成东与凌源齐齐松了口气。
          佑琳抓紧宁凰手腕,咬牙切齿道,“宁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元气十去其六,脏腑也伤了。你!你昨晚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
            宁凰半靠在佑琳皱眉,咳嗽道,“你声音好吵。”
            佑琳声音放软,“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凰咧咧嘴角,“不知道。”
            “啊,啊?”
            宁凰哑着嗓子,很理智气壮,“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哪里知道自己怎么伤的脏腑。说不定又是这该死的血咒的问题。”
            佑琳紧紧盯着一脸虚弱的宁凰,“血咒!你居然还敢提血咒!昨晚要不是你虚成那样,血咒怎么会再犯!你,你是不是想死?”
            说到最后一句,佑琳眼眶隐隐发红,咬牙道,“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宁凰目光一凝,手下意识的上扬,却又立刻停下,“对不起,佑琳。我不会了。”
            佑琳抱紧宁凰,“宁凰,你会死的啊。”
            宁凰心里漫漫透出悲怆,只道,“我不会死,佑琳。你不要我死,我就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然而这一日不过一个开始。
            自这一日起,宁凰的生活彻底同正常二字画上了句号。
            早朝结束,
            刚刚踏出大殿,御道旁一根断裂的横枝就不偏不倚的向宁凰砸来,踉跄躲开之际,宁凰一头撞到了殿柱之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39楼2012-09-02 20:24
          回复
              和凌源因事商讨落后一步的佑琳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七天,宁凰简直像被霉运缠身一般,一场风寒险些要了她的命不说,走在路上好几次莫名其妙的受伤,一受伤就昏迷,一昏迷血咒就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到得后来,佑琳简直成了她的贴身看护,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如此的竭尽全力,以至于连宁凰皇姑宁雨出山进宫一事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直到那日宁凰再次昏迷。
              从入定中醒来,佑琳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在房中的宁雨。
              她微微躬身,“姑姑。”
              宁雨轻笑,“佑琳,你可终于看到我了。”
              佑琳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宁雨静静看了她一会,“佑琳,你知道凰儿如今为何这般虚弱么?”
              佑琳沉吟道,“许是血咒之故。”
              “血咒被我压制之后,转而断了她所有的“运”,宁凰素日有王命护体,百邪难近,如今王运被断,自有无数妖邪试图取她身躯性命,是以近日她才虚弱至此。”
              宁雨不置可否,猝然并指指向佑琳。
              佑琳眉眼不动,任由宁雨手指停在眉心处。
              有奇异的感觉一闪而过,佑琳皱眉道,“这是何物?”
              灵台深处居然浮起一朵银莲,璀璨夺目,气息祥和。
              宁雨负手一笑,“历代宁皇以三魂滋养,至尊至贵的国运所替,宁皇护身根本……你说这是何物?”
              佑琳乍然只觉得耳边轰鸣,模模糊糊中听得宁雨的声音那样遥远, “凰儿一心为你。血咒本就大害,她又将银莲渡给了你,双管齐下,她的底子……算是废了。”
              “不会!”佑琳突的抬眸一笑,她原本神色怔仲,这笑容却极是清丽淡然,“我说过,我不会让她死。”
              “她答应过陪我,又怎么可以死?”
              宁雨闭了闭目,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伤了眼睛,“当年,他也这样说过。”
              “他……他?”
              “你师父。”宁雨自嘲一笑,“他没同你提过么?”
              佑琳默然。
              “你们隐者,从来都是如此。”
              “待人处事,都是一等一的真心,可是这真心一旦变了,也是明明白白的真。”
            “皇姑,你又是何苦?”
              “凰儿,将来你就会知道,你想的再清楚也没用,你舍不得的。”
              “到的最后,你会做出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来。便如我当年一般。”
              宁凰低头,指节青白。
              怎么可能舍得。
              那个人的温暖,已经浸透了自己每一分的血脉,再也没有推开她的勇气了。
              不过半月而已。


            40楼2012-09-02 20:24
            回复
              书桌的左边堆满了奏折,右边乃至地下却是各式各样的典籍。
                汇聚百家学说,点评注释之言,这是何等艰难之事。而佑琳就那么轻轻巧巧的同意了。不过半月,凡是临近京城的学者名儒皆已汇聚翰林院,更多远方的大儒也正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短短数十字,道尽天下古今士子志。
                崇文馆的修建更将某种情绪推向顶峰,不止是佑琳,连宁凰也低估了佑琳在士林中的影响,这样狂热的信仰……
                宁凰淡淡一笑,对隐者二字的理解更加深刻。
                “佑琳。”宁凰摁摁额角,冷不丁道,“现在士林文坛精英皆聚京师,我们还能跑么?”
                佑琳合上书,笑,“你说呢?”
                宁凰拧眉,“为什么那几个老头精神这么好?哪有一点七老八十的样子?”
                佑琳顺手接了宁凰手中奏折,“容我提醒你一下,那几个……‘老头’,可是文坛巨儒,见你也不过行半礼而已,还有关于尊老敬贤这件事……”
                宁凰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佑琳你实在太古板了。但是你不要转开话题因为你答应过年末带我出京的!”
                说到最后一句,宁凰气势凌然,“你难道想反悔?”
                佑琳忍俊不禁,“你以为我是你?”
                宁凰疑惑道,“可是那些人天天嗡嗡嗡的围着你讨论这个讨论那个……”
                佑琳敲敲手边的一卷书册,“论才识我诚然不如他们。但是若是想要难为他们一下,却是不难。”
                “毕竟精益求精,方是负责之法吧。”
                宁凰只觉有寒气沿着脊椎一路窜上来,“你该不会想?”
                佑琳笑的很纯良,“我汉家文化博大精深,之前又没有标点……这个关于圣贤之言的理解求同存异也是此次典籍的重中之重。我只是要他们就那些争议处好好整理成文再给我而已。”
                ……宁凰无言的盯着佑琳,“你还给他们限定了时间么?”
                佑琳微笑,“此次恩科,我也想看看,究竟有多少士子是观其大略的栋梁之材,还是咬文嚼字的迂腐书生。”
                不关我事。佑琳觉得自己很无辜,谁让中国古文是出了名的歧义万千?
              已是年末,京中处处喜气洋洋。
                年二十三,百官封印。
                宴会上的奢华喧闹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宁凰匆匆在内室里换下龙袍,伸手整整衣袖,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欢喜,江湖,江湖。。。。。。
                刚转出门口,宁凰的笑容陡然僵住。
                这晚月色极好,星月灿烂。
                那个清雅脱俗的女子迎着漫天月光,月光是极淡雅的,她的眼睛也披上了一层月华似的光彩,白色衣袍飘飘欲飞,不染尘垢,不似尘世。
                仿佛听到了宁凰的动静,她微微侧头。
                被那双光芒流转的眸子望入的那一刹那,宁凰猝不及防,只觉得心头狠狠一跳,某种说不出来的恐惧瞬间抓紧了她的心,让她不能呼吸。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如斯淡漠,如斯超脱,万千红尘,难入其中。
                宁凰陡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啊?”佑琳仿佛刚刚回过神来,眼神重转温和,满满的笑意,“宁凰,你好了吗?那我们走吧。”
                宁凰怔怔的点点头,任由佑琳牵起她的手,用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对神情担忧的成东略一点头,佑琳将宁凰拉上马匹,自己坐在她身后,轻喝一声“驾!”
                宁凰深深扣住掌心,心中波涛翻涌。
                佑琳天纵之才,世家血咒连番变故,反而使得她修为日益精进,兼之不久前融合银莲,已然接近沐春风心法六层大成境界。
                顿悟,佑琳方才居然进入顿悟之境!
                心里似乎生出绝望的害怕来,那些平日刻意忽视的东西呼啸而来,填满她的思绪,只翻来覆去的想,要怎么办,能怎么办,佑琳,佑琳……
                那些心底深处的嘶喊,到了最后,也只剩佑琳二字而已。
                便是渐渐的痛彻心扉。
                没有时间了,快要没有时间了。
                “凰儿,将来你就会知道,你想的再清楚也没用,你舍不得的。”的03c6b06952c750
                “到的最后,你会做出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来。便如我当年一般。”的
                佑琳……佑琳……宁凰咬牙,我该,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自从知道这句话的天差地别的两句意思之后,我就对标点符号充满了爱,对白话文充满了热爱……
              设局  风声呼啸,风景飞掠。
                宁凰窝在佑琳怀里,舒服的眯着眼睛。她已经在这匹疾驰的马背上很安稳的睡了足足两个时辰,也不知道佑琳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冷的天,这么快的马速,自己身边的空气却近乎静止,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气。
                “吁!”佑琳在疾驰中猛地一拉缰绳,马声长嘶中很顺畅的一个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宁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怎么了,佑琳?”
                佑琳低头看了她一眼,简短道,“那边有些声响,好像有什么事。”
                “那边?”宁凰诧异的瞪大眼,看着马蹄如飞的奔走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啊。。。。。。”
                “杀!”不远处忽然传来厉喝声,一个转弯过后,一青衣男子拔刀砍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旁边重伤在地的一个侍卫装束的人嘶声大叫“少爷!”,欲挣身而起,却在起身一半时颓然倒地。
                佑琳冷哼一声,手指轻点,一道劲风急速射去,只听“叮”的一声,那将将砍到孩子头顶的刀背竟被生生打断,那男子只觉虎口一热,一股莫可抵御的绝大劲力从刀背透入,“咣当”一声,剩在手中的半截断刀落地,劲力犹自不衰,逼得他连退数十步才方方抵住,心下一松,一口血夺口喷出,心知自己已经受了重伤。
                强压下心中的惊骇,男子抬头望去,但见一匹枣红色快马从夜色中疾驰而来,须臾便到面前,而马背上的那个女子,白衣如雪,容颜脱俗,眼神淡漠飘渺。。。。。。如此形貌,如此武功,周身上下居然清清静静连丝烟火气都没有,这样的风姿只有传说中的——
                “隐者大人!”男子陡然跪倒,神情恭敬,“江川十八盟下左护法孟高,拜见佑琳隐者。”


              43楼2012-09-02 20:25
              回复
                马蹄在孟高身前三步骤然而停,由极动转为极静,佑琳扫视左右,满地鲜血尸首,看来是一场死斗,谁也不比谁更无辜。
                  目光停在那险些丢了性命的少年身上,佑琳没有忽略那少年脸上急速变换的细微表情,“他是谁?你们江川十八盟出息了么,连孩子都杀。”
                  语音波澜不惊,那样沉静的目光堵住了那少年险些冲口而出的话,那少年低下头,语带哭腔,“隐者大人救命啊。”
                  大氅里的宁凰目光闪动了一下,唇角勾起颇有意味的笑容。
                  佑琳目光平和,“江湖中的事情我不想管,但这里是官道,你们逾距了。”
                  孟高急忙答道,“并非小人有意犯禁,只是他们岭南龙家欺人太甚,我等护送盟主生辰贺礼上京,他龙家却下手抢夺,我等。。。。。。”
                  那少年抢声道,“你胡说!清心玉乃天地至宝,当初就是在我龙家属地发现的,你们趁乱偷到手中,便以为是你们的了么?”
                  孟高抬头怒视那少年,“天地至宝有缘者得之!我们可没有卑鄙到在路中设伏偷袭!”
                  “够了!”眼看两人有愈吵愈烈的趋势,佑琳忍不住喝到,扫过安静下来的两人,佑琳扬了扬眉,“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不是来做公正人的,你们的是非对错我也不想管。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江湖中人争斗不得涉及无辜,官道之上不可见血!你们要打,就打远一点!”
                  “是。。。。。。”为佑琳气势所迫,两人恭敬应到。
                  佑琳更不答话,调转马头,竟就此离去,空气中只留下一句余音,“不要再让我知道有下一次!”
                  “大人救我!”那少年一呆,陡然大叫出声,声音没有留住佑琳,却唤回了同样失神的孟高,孟高神情一愕复一厉,转头看向少年。
                “为什么不救那个少年?”宁凰拉着佑琳垂下的头发,一拽一拽的觉得蛮好玩。
                  佑琳奇怪的看了宁凰一眼,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为什么要救他?”
                  宁凰眨眨眼,“刚我们过去的时候,那情景,活生生就是一幅恶人拦道抢劫杀人的样子,你怎么会想起来先问那个恶人样的孟高呢?换了是我,肯定一剑先杀了他。”
                  佑琳轻笑,“可是后来你不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吗?”
                  宁凰也笑,“是啊,没想到竟然是狗咬狗,那少年也是一狠辣的主,仔细看他身上沾的别人的血迹也不少。但刚看到的时候气都气死了,哪能想这么多?”声音一顿,宁凰迟疑的看着佑琳,“你是说。。。。。。”
                  佑琳苦笑了一下,默认了宁凰的猜测。
                  宁凰神情一僵,“你。。。。。。你刚刚。。。。。。不生气?”
                  佑琳转开视线,目视前方道路,“这一段时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没有注意到宁凰猛然紧张起来的神情,佑琳自顾自的说着,“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一些东西。开始的时候,很模糊,现在渐渐能看清一点了,那些梦,很奇怪。”
                  沉吟了一下,佑琳组织着语言,“好像一梦百年似的,每次醒过来的时候,会有很沉重的感觉。亘古变迁,朝代兴亡,似乎都会在梦里看到一样。看多了,就好像什么也看透了。”
                  “就像刚才,杀人也好救人也罢,我的教育告诉我应该这样办,可是当时我的心真的是一片宁静,毫无起伏。”
                  “我觉得,我在接近那种历经沧桑、勘破一切的清明境界。”
                  佑琳忽的一笑,“老实说,要不是我对着你还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我都怀疑我的神经是不是出问题了。”
                  宁凰渐渐发白的脸色因为佑琳的最后一句话而恢复了少许的血色,靠进佑琳怀里,宁凰闭上了眼睛。
                  隐者之道,沐春风之法。
                  佑琳,我是不是可以妄想一下,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44楼2012-09-02 20:25
                回复
                  “江川十八盟线报,隐者踪迹鲁阳。”
                    “鲁阳线报,隐者向东而行。”
                    “三日前报,华山掌门闭关,应为隐者一战而所悟。”
                    “半个时辰前线报,隐者现身云阳。”
                    昏暗中,几张线报静静排列,有手指轻轻叩击在桌子上。
                    “别无选择,唯有一战!”
                    良久,有决绝的声音响起,“族中已无路可退,唯有灭杀隐者宁皇,方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是陷阱!”
                    “纵然这是陷阱!”
                    有人极力压抑着愤怒,“你要灭我世家千年血脉么?”
                    那人大笑出声,“像这样苟且而活,终日躲藏在黑暗里……便是你要维护的血脉么?”
                    “那也总比送死强!”
                    “不是送死。”那人的声音冷凝下来,“我要的,只是宁凰的命而已。”
                    “朝中格局变幻,一招不慎便是大乱之局,这等千头万绪的棋面,也只有宁凰才可以完全掌控。宁凰一死,佑琳纵有通天之能,也护不住宁国大乱之局。”
                    “荒唐。宁国此时国泰民安,宁凰纵无子嗣,亦有旁系血脉在外,到那时佑琳监国,幼主即位,只会对我族斩尽杀绝以报大仇。”
                    “你错了木。”那男子沉沉笑了起来,“宁国局势,暗潮汹涌,佑琳死了,宁国未必如何,但是宁凰一死,宁国便是亡国之祸。”
                    “宁凰,才是这个帝国的主人!”
                  宁凰不动声色的看完手中密信,顺手将它放到了烛火上,“佑琳,世家这次好像是豁出去了呢。”
                    佑琳黑着脸坐在床边,手指收紧,指间纸片化为粉末,“宁凰,你实在太任性了!居然擅自布下这等凶局。”
                    “这可不叫任性,这叫他们自不量力,居然妄图与我争斗。”
                    “可是太危险了。”
                    “你会让我危险么?”
                    佑琳右手一时握拳,一时松开,终是叹气道,“宁凰,终日这般心机思量,你不累么?”
                    “累?”宁凰奇异一笑,“佑琳,你可知这世上最累的事情为何?”
                    佑琳抬眸望她一眼,“便是你的皇位么?”
                    “不。”宁凰眼瞳漆黑,深深凝望佑琳,“这世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碎了,还要自己将它补起来。”
                    佑琳一怔,一时竟是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考试结束,顺便赞扬一下诺言同学,不愧是学经济的,奸商啊,何时何地何种理由都可以成为催更的理由,你丫考试要这么用心就不用天天嚎着怕挂科了。
                  算你狠!
                  磨合  宁凰一笑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道,“不过,佑琳,你觉得我们计划成功的可能有多少?”
                    “柳寒这个人,很可怕。”沉默了半晌,佑琳皱眉道,“世家名义上是六族长老主政,可是实际上,柳寒早在十年前就架空了长老会,若不是世家根基已腐尾大不掉,他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业。”
                    宁凰点头,笑容淡淡,“柳寒要的是朕的命,朕要的,也只是柳寒的命而已。朕死,宁国大乱,柳寒死,世家自灭!”
                    “柳寒以为朕要灭尽世家血脉以除血咒,这没错,但是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而已。”
                    宁凰扬眉凛冽,“柳寒!”
                    佑琳默不作声端起茶盏,心境涟漪轻轻荡开。
                    宁凰……
                  “这是,哪里?”宁凰从佑琳怀里探出头,好奇的张望,“哇,你莫不是迷路了?”
                    眼前层层山峦重叠,视野所及之处,只觉苍莽山林,浩浩荡荡,无边无际。
                    佑琳唇角一勾,“风谷。”
                    宁凰一怔,“风谷?与隐者齐名的风谷鬼医?”
                    佑琳点头,“我说过,要治好你的。”
                    宁凰脸色突变,一把抓住佑琳手腕,“你一开始就打算带我来这?”
                    佑琳微微一笑。
                    宁凰斩钉截铁道,“我不去!”
                    佑琳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哦?”
                    宁凰又是愤怒又是惊慌,“你,你师父当年与鬼医闹成那副模样,你这回自己送上门,你莫不是找死?”
                    佑琳神情依然云淡风轻,“鬼医隐者皆是人间至上之流,当年不过一场小小的冲突,时隔多年,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小误会。。。。。。”宁凰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你两个师父险些死在鬼医手上是小误会,鬼医被追的亡命天涯是小冲突,你,你到底,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说到最后一句,宁凰猛然甩开佑琳,神情痛楚中透着深深的哀伤,“佑琳,我从无一日一事欺瞒过你,可我只求你,莫要再待我如……”
                    她闭闭眼,“如无知孩童一般。”
                    佑琳一僵,“我没有!”
                    “那好。”宁凰挑眼看她,“那现在带我走。我不想呆在这儿!”
                    佑琳皱眉,“宁凰,你不要任性。”
                    任性……宁凰一时只觉得心灰意冷,“佑琳,你何时曾听过我一语?”
                    佑琳缓声道,“凰,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宁凰低低重复一遍,“佑琳,你其实比我还要骄傲,你骄傲的甚至习惯了掌控一切,我……”
                    佑琳神色一紧,猛然挥袖抱住宁凰冲天而起,,漫天劲气纵横间,佑琳身形展开,“隐山佑琳,求见当代风谷之主!”
                    声音不大,却层层重叠而去,一时间整个山谷间都仿佛回荡着佑琳清澈低沉的声音。
                    毫无回应。
                    不,无数飞沙走石从虚空生起,脚下密林挪移变幻,呼啸而来的便是杀气凛冽。
                    佑琳朗朗一笑,笑意灿然。


                  45楼2012-09-02 20:25
                  回复
                    察觉到佑琳真气有放缓的迹象,宁凰忍痛急声道,“佑琳,继续!”
                      佑琳手掌微微发抖,忽然只觉掌下肌肤热度几乎快要灼伤心头。
                    “方帅!”张笑抱拳道,“前锋已循黑鹰探明风谷所在,只待元帅一声令下,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方远山颇意外的看着张笑,“谷外迷阵乃是上古奇阵,你有法子破解么?”
                      张笑道,“末将早年曾对阵法有些研究,若是想要不惊动谷内单身过阵还有些困难,但是找出阵眼,以火药毁之,却是不难。”
                      方远山沉吟道,“陛下正于谷内求医,现时并无命令传出。我等若是贸然毁了风谷阵法,于情于理都是不合。传令,以‘潜山阵’隐匿身形,辅以‘雷霆阵’,随时待命。”
                      “诺!”
                    暗室中的圣元或有所觉,皱了皱眉,凝神倾听片刻,忽的冷笑道,“好个宁皇!”
                      “轰!”
                      室外突然传来震耳爆炸声,“这么快?”圣元惊讶挑眉,抢身而出。
                      屋外,佑琳怀抱宁凰轻飘飘的落地,挥袖挡开漫天尘土,对着急急赶至的圣元微微一笑, “圣元小姐,这可真是好大的意外啊。“
                      圣元客气笑道,“却是圣元疏忽,忘了告诉佑琳,宁凰小姐所用药浴之桶质地特殊,若是以真气强行激发药性,桶中药力尽时,便会自动爆裂,让两位受惊了。”
                      什么疏忽。宁凰神色阴沉,不过是要掌控佑琳行功完毕的时刻罢了,连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肯留,这个圣元,到底想干什么?
                      圣元望了一眼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的宁凰,也不多言,手掌一翻,露出手心药丸,“佑琳小姐,请!”
                      佑琳下意识的挡了挡宁凰,方才变生掣肘,匆忙中她也只来得及用外衣裹住宁凰,“不知这是何药?”
                      “化功散罢了。”圣元不动声色的一笑,“听说佑琳沐春风心法即将突破七层?圣元不才,倒想试试沐春风是否如我师所言那般百毒难侵一分,万邪难犯一毫?”
                    周围的气温陡然降低,原本微笑缩在佑琳身后的宁凰气势暴涨,明明神情毫无变化,却有莫名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叫人喘不过气来。
                      宁凰转眸望向圣元,漆黑深沉的瞳仁浮现的是属于帝王的冰冷无情,竟让圣元平静的心隐隐发紧,“圣元小姐好大的口气,竟然是想废了佑琳么?”
                      “宁凰。”佑琳伸手握住了宁凰,微微一笑,转头道,“好!”
                      “佑琳!”宁凰下意识的伸手抚向手腕。
                      佑琳打断了宁凰的话,“宁凰,我答应过她的。”
                      手腕光滑,空无一物。
                      宁凰脸色猛然一变。
                    “大概佑琳要叫圣元失望了。”佑琳低低一笑,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咽入喉中。“事实上,令师当年曾用过化功散。但无论如何,此事佑琳仍旧欠了圣元一份人情。”
                      圣元神情隐隐的紧张,“圣元自是晓得。世间万毒,又有哪一种不是我师傅研究过的?”
                      宁凰一把拉住佑琳,“佑琳,怎么样?”
                      佑琳皱眉,细细体会周身异状,“奇怪,这化功散为何对我丹田经脉处毫无破坏,我……”
                      佑琳眉心猛然一皱,又徐徐松开,“圣元果然奇才!不坏我真气而锁我丹田……自然无法动用真气,但是圣元,这又能困我多久呢?”
                      圣元眼中一点点荡开笑意,“圣元即使如何自负,也不敢夸口可以靠一味药来废了佑琳。但是,我的药,困你三天应是可以。”
                      “那又如何?”
                      “不如何。至少,足以告慰我师在天之灵,他的传人,终于找到可以克制沐春风的药物了,隐者,毕竟不是神!”
                      圣元深深躬身,“自此以后,风谷隐者,恩怨两消,再不相关!”
                    佑琳嘴边笑意渐渐凝结,武功虽困,灵觉犹在,随着圣元的话语,有若有若无的杀气在慢慢凝聚,不过须臾,便粘稠到令人窒息。
                      数十个黑衣人仿佛从空气中涌现,当头的那人哑声低喝,“杀!”
                      竟是怨毒到了极点的不惜一切。
                    乱  佑琳眉毛轻轻一跳,下意识的抓紧了宁凰的手,宁凰的眼里已经凝结成冰,有层层的戾气翻涌而出,“世家?”
                    


                    49楼2012-09-02 20:29
                    回复
                        圣元挥袖,转身而走。
                        那数十个黑衣人脚步连错,当先一人长刀一展,刀锋猎猎,不挡不避,直直劈向佑琳,后续三人将手按上前人后背肩头,借力合力,另有三人身形如魅,剑锋呼啸,从右边直接拦住佑琳,最后五人猛然浮现在佑琳后方,目标直指宁凰!
                        佑琳面色陡变,膻中穴下的真气疯狂涌动,一时之间却怎么也冲不破那道薄弱却坚韧的壁垒,只能徒劳的困在丹田之中。
                        杀气炽烈,转瞬便到眉间。
                        佑琳陡然一声清啸,反身抱住宁凰,刀锋森寒,佑琳眉目清明,手指在刀上一搭一抖,那男子只觉一股莫可抵御柔力顺刀而来,自五指汹涌而上,
                        “铮!”他痛呼一声,手臂关节层层断裂,身不由己向后退去。
                        佑琳借力拔地而起,趁势向后退去。
                        乘这么阻得一阻的时间,佑琳经脉中残余内力汹涌聚集,反手一掌重重击在自己丹田处,锥心裂骨的烧灼与痛楚中,她强行逆转真气,竟拼着毁去丹田,也要瞬间冲破药力控制。
                        佑琳一口心头血夺口而出。
                        血色涌动,从后冲上的五人低声闷哼,口中鲜血连吐,踉跄后退——佑琳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浮现一把长剑,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从佑琳身上层层而来,不过一击之下,五人重伤后退,六人急避其锋!
                        隐身其后的柳寒眼瞳收缩,“两伤法术!”
                        佑琳闷哼一声,嘴角浮现血丝,只觉周身剧痛,手下却再不停留,借力而起,瞬间刺出数十剑,竟是意图瞬间斩杀那数十人。
                        柳寒长啸出声,扬手处,数以百点的寒光铺天盖地的冲向立在原地的宁凰。
                        佑琳咬牙,硬生生收力而回,瞬间只觉丹田疼痛欲爆,她方才以两伤法术激发自身潜力方可一举立威,此时强行运转的一口真气一泄,便再难续上,心知不过片刻光景,真气必将流失殆尽,重为他人手中鱼肉。
                        反手凌空将剑刺向柳寒,佑琳霍然转身,将宁凰搂在怀中,竞瞬间冲破包围而去。
                        那剑气来的极快,柳寒冷汗淋漓,一时只顾执剑格挡,被逼的连退数百步才抵消了那剑意,只听得“铛”的一声,手中那柄百炼成钢的宝剑竟被击成片片碎片。
                      宁凰被佑琳紧紧扣在怀里,脚下风景急速后退,耳边闻的尽是佑琳断续粗重的呼吸声,有温热的液体零落的滴下,只觉心头绞痛。
                        从来没有这样漫长的时光,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这样一段出谷的路程,漫长到绝望。
                        感觉到佑琳气力渐渐不济,那样的温暖的手间也渐渐无力,宁凰手指泛白,眼里闪过一丝决断。
                      张笑拧眉在原地走了几步,只觉得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三步两步跨到方远山面前,请命道,“方帅,下官请令,先往谷中一探!”


                      50楼2012-09-02 20:29
                      回复
                         方远山望了一眼天色,“你怎么进去呢?”
                          “下官一人即可。”
                          “好。”
                        半个时辰后,方远山看见衣冠狼狈的张笑从谷中直冲而出,身后紧紧跟随的着的是……“陛下!”
                          宁凰苍白着脸喝到,“给朕找个清静的地方!还有!”她转身凝视风谷,“给朕平了这座谷!”
                          “诺!”
                          方远山抬头,这才看见宁凰怀里紧紧搂着的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是……国师!
                        “佑琳,佑琳……”宁凰紧紧握住佑琳,中军帅帐里,昏迷的少女脸色白的吓人“求你,求你,醒过来,求你……”
                          宁凰声音渐渐带了呜咽,“佑琳,你别吓我……”
                          佑琳模糊的神志里隐约听到极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欲要应答,思绪一转,却是钻心的疼痛汹涌而来,眼前泛黑,便连呼吸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
                          有什么对话在脑海里浮现。
                          “是又如何?”
                          “好算计!好个宁皇!”
                          “隐者鬼医帝王是人间至上之流,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也是天命所在。佑琳是千年来唯一有可能得证大道的隐者,但是,世间不允许也不需要这样的力量存在。否则均衡之势一旦打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用她来赌你的万世基业么?宁皇,你到底有没有心?”
                        “真是可惜……”那个声音隐隐的笑着,“可惜了她这……一片真心!”
                          不是!不是!
                          佑琳只觉心底有什么在破碎,她的心神,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
                          疲惫,苍凉。
                          终究空荡。
                        “圣元,当年武隐追杀之下,是我母皇暗中救了你师傅一命,你便这般报答与我宁族?”
                          圣元轻轻笑了起来,“所以我今日定然护你无恙。方远山大军在外,你只要走出去,不但危机得解,还可将世家一网打尽。”她望了一眼被宁凰紧紧抱在怀里的昏迷不醒的佑琳,“但是,她得留下!”
                          “妄想!”宁凰冷笑。
                          “我要杀你,举手之劳。”圣元挑挑眉,“纵然我不愿沾染因果,柳寒可是情愿的很。我只怕,到时候你非但求死不能,还要沦为傀儡,亲手毁去你宁国江山。”
                          “不过。”圣元笑了一下,“佑琳是白敬轩同苏洛最得意的弟子,他们一心要她得证大道,我便要毁了他们的希望!”
                          “宁凰陛下,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但是,我要你配合我说一段话。”
                          目光扫过眉心轻轻拧起的佑琳“一段话而已。”
                          这样,也可以向师傅交代了。圣元目光复杂,师傅,原谅我,我不能……杀了这样无辜的两个人……
                          我只能……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过年了啊
                        话说我才晓得,浙江过年居然不贴对联……靠之,这叫什么过年?
                        大家有哪里过年不贴对联的么?
                        局  杀声震天而起。
                          方远山亲率八千铁骑,配合一万步兵强攻这处山谷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明明己方已经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可是大军推进的速度依然极其缓慢,伤亡率更是极高。
                          想到在中军帐中昏迷不醒的国师,想到神情可怖到极点的陛下,方远山只觉无法言喻的情绪从心底浮起。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枉他一生自负,却险些让自己最尊重的两个女子在自己咫尺之远身临险境万劫不复!风谷!世家!
                          方远山振臂厉喝道,“步兵后撤,令,黑骑攻山!”
                          黑骑,便是跟随方远山千里奔袭草原王帐,立下不世功勋的八千铁骑,也是唯一由佑琳指点阵法,所向披靡的真正精兵。
                          随着方远山的命令,层层黑浪从步兵阵后涌出,杀气森然,势如破竹。
                        圣元遥遥立在峰顶,师父,我终究,终究是违逆了你的遗愿。
                          目光扫过谷中密布依托阵势死战不退的世家死士,圣元唇角微微一勾,当真是算无遗策啊宁皇,翻掌为云覆手为雨,若不是对佑琳动了情,天下在你眼里恐怕也不过一盘棋而已吧?
                          没有人比圣元更清楚宁凰的可怕。
                          谁会相信,今日这个局面,从十年前就已经注定。
                          隐者入世之日,世家崩散之时。
                          五年前,十五岁的宁凰漫不经心的笑着,“帮朕给世家一条后路,朕会带着隐者来你这里。然后,朕与世家,风谷同隐者,桥归桥路归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只为这一句话,风谷对柳寒伸出了手。
                          人要先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狠。
                          所以世家得到的那份血咒货真价实功效还比原本的更上一层楼,这是当然,鬼医殚精竭虑进行的完善岂会有假?
                          本来,这份血咒,就不是用来伤害宁凰的,要伤的,只有那个一定会替宁凰挡下一切的隐者。
                          临州一役之后,世家力量已经遭受到极其重大的打击,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朝廷对世家余孽的搜捕更可谓是不遗余力。
                          天下间可以在这样的局面下护住世家最后血脉的地方,除了风谷,又有哪里?
                          欲杀宁皇,必先诛隐者,欲诛隐者,唯有鬼医。
                          何况风谷早已同隐者势不两立。
                          这个局,漫长而完美。
                          谁能相信,从二十年前先帝救下鬼医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世家的万劫不复。
                          凭什么世家敢在隐者出世之时悍然反叛?隐者与皇族的力量,绝不是区区一个世家可以应对的。
                          答案很简单,世家的后面,还有风谷。
                          风谷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复仇。


                        51楼2012-09-02 20:29
                        回复

                            “陛下,不知佑琳大人的伤势要不要紧?”方远山跪在地上,神情担忧。
                            宁凰翻阅文件的手指略略一顿,“她没什么大碍,只是风谷之中,为了保护朕受了些伤而已。”
                            敲敲桌子,宁凰突的有些心烦意乱,道,“世家之事,由你一力决断。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来烦朕了。”
                            方远山只以为宁凰在忧心佑琳之伤,恭谨应下之后,又问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返京?”
                            宁凰皱了皱眉,“朕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你先下去吧。”
                            方远山看看宁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声退下。
                            帐外,一直等候的张笑快步迎上。“方帅,不是国师伤势如何?”
                            方远山重重叹了口气,“我不清楚。陛下根本不愿我去探见国师。”
                            拍了怕张笑满身血污的盔甲,方远山道,“你也不要太担心,那些大夫我都询问过,国师绝无性命之忧。”
                            张笑抿着嘴,面沉如水。
                            “你才下战场就直奔这里,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方远山皱着眉头训斥张笑,“还有!身先士卒固然是好,但你也不用拼成那样吧?为了亲手诛杀柳寒,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狠狠一掌按在张笑右肩上,不出意料的看到张笑额头瞬间大汗淋漓,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后一退,“方帅!”
                            “下去休息!军医还在等你!”方远山厉声道,“这是军令!”
                            “……诺!”
                            张笑躬身告退,挺直的脊背下却是掩不住的颤抖虚弱。
                            “死撑!”想到这个一身是血提着柳寒头颅跪在自己面前不肯治伤只知道求着自己去探望国师的军人,方远山低低的叹气。
                            张笑,天下哪个女子你不去喜欢,偏偏喜欢上国师,那是你能喜欢的吗?
                            这份心思要是泄漏了出去,旁的不提,里头的那位能饶了你?
                            想起昨日陛下抱着国师的神情。
                            那样绝望中透出的爱恋……
                            他只觉一颗心晃悠悠的沉入深渊。
                            那样的眼神啊……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 所谓杯具一样的人生 就是在说我
                          太极  佑琳沉静的站在草地上,双目似闭非闭。
                            重生十七年,无有一日似如今这般脆弱恐慌。
                            没了那一身足以纵横天下内力,断了那一双翱翔天际的翅膀,自己又是什么?
                            原本以为,已经足够豁达,原本以为,已经足够淡然到看破一切。
                            直到此时方才明白,自己仍是那个无助怯弱的孩子,只是前世强自支撑自己信念被这一身的武功荣耀所掩盖。
                            所以才会以为自己不再害怕。
                            可笑。
                            静静的为曾经的自己下了定义。
                            骄傲太过,自负太甚,真真将别人都视作了无知孩童一般。
                            今日之局,也是必然之果。
                            “佑琳,那个人打的是不是太极么?你看的这么认真干什么?满大街都有啊。”
                            “不,这不是普通的太极。”佑琳皱着眉头仔细观察沐浴在朝阳中不紧不慢打着拳的老者, “这是,太极小架?”
                            “啊,小架?”
                            “嗯!”佑琳转过头,拉着友人快步走开,“太极拳分为太极一百单八势长拳、太极十三势、炮捶架子、太极小四套、太极散手、太极短打、太极一时短打,还细分大架、中架、小架、快架、提腿架……等等等等,但是杨氏太极拳小架的功夫只有嫡传弟子才有机会学,同时也是太极拳中最精华最难练的高深武学,并不只是用于强身健体。”
                            “那就是武学啦?那还不多看看,你跑什么啊?”
                            “拜托,人家练武你在旁边看,不怕人家告你偷学啊?”
                            “那我看看而已又学不会……”
                            “我怕我学会行了吧?”
                            “小姑娘。”两人的交谈被一把温和的声音打断,佑琳回过头,看到那个打太极拳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好像对太极小架很了解?”
                            “晚辈有幸,学过一些皮毛。”佑琳恭敬的回道,事实上,当佑琳诊断出绝症之后,她的父母就为了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其中就包括习武这一项。
                            可惜,太极一门门规森严,父亲与那位世叔相交莫逆,他冒着极大的风险传了自己前三式的拳法,欲往后教的时候,门中便召回了那位世叔。
                            此后再无相见。
                            一念及此,佑琳心中愧疚万千。
                            不知那位世叔,又受到怎样的惩罚。
                          “那个孩子便是你么?”老人淡淡一笑,“老头子一把年纪难得出来转转,小丫头,有没有兴趣陪陪我?”
                            阻止了抢身欲语的友人,佑琳笑的温和,“自然……不胜荣幸。”
                          记忆中老者的笑容依旧和煦,佑琳双手渐渐划圆。
                            “如封似闭!”
                            心中一个声音念到。
                            佑琳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不像以前那种纯粹的姿势,她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这一瞬间,精气神同时提到了顶点。
                            无风自动!
                            佑琳猛然睁眼,双眼神光隐现,面上犹自带着一丝笑容,便如伫立于天际的仙人俯瞰芸芸众生时的微笑。
                            “单鞭!”
                            “揽雀尾!”
                            佑琳姿势安逸,一掌一式如同滚滚长江连绵不断,相互间又隐隐有着共鸣协调配合着,整个人达到了一种至柔的境界。
                            至柔者……刚!


                          54楼2012-09-02 20:31
                          回复
                            “不必。”佑琳笑笑,“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此次春帷事关重大。你放心。”她抬头望着宁凰,“我定给你一批栋梁之臣。”
                              “各地应试士子几乎皆至宏文馆,一切春帷之后再说,你也莫要跑的太勤了。”
                              “我晓得的。”知道宁凰担心,佑琳眼中温和,“能交给凌源的,我都交给他了。你放心,他很不错。”
                              想起那个一下朝就忙的没了踪影的臣子,宁凰笑出声来,“难怪这几日看他都没精打采的模样,佑琳,你可别跟他客气,好好磨练磨练他。”
                              “嗯。”佑琳不知想起了什么,“凌源和张笑,一文一武,确实是你未来的左膀右臂。对了,当日方将军随我们回京,张笑统领御林军清理世家余孽……如今战果如何?”
                              宁凰眼神陡然阴霍了一下,“张笑么?他斩杀柳寒立下大功,世家那一边做的也很不错,我打算再好好栽培栽培他。”
                              佑琳踌躇了一下,“你打算如何赏他?”
                              “方远山回京,边关无首,我打算让他接手。”
                              “又或者,召他回京,兵部尚书告老还乡,也需要接任的人。”
                              佑琳赞同的点点头,“张笑胸有凌云志,过早回京只会磨了他的锋刃,还是在边关历练几年吧。”
                              宁凰目光漫不经心的滑过挂在一边的龙袍,袖口里,那白纸黑字的奏章里触目惊心的血腥。
                              “格杀令行,十族皆灭。”
                              好个张笑。
                              够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升温了 我泪奔 明天种树去 哈哈 摧残小树苗去
                            往事  提笔在名册上最后一个名字上重重划下,朱红色的笔锋漫开,鲜艳到刺目。
                              张笑陡然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手中毛笔“啪”的落在桌上,回手捂住脸,低低的惨笑出声。
                              回不去了,再回不去了。
                              在亲手签署了格杀令的时候,在亲眼看着那些根本算不上世家血脉的孩子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在面无表情诛尽十族的时候……
                              再回不去那个热血激昂的年轻军人了。
                              他已是手掌边关的靖北将军,一怒而兵戈千里。
                              当年可以意气风发的怒斥柳园丧心病狂的行为,而如今自己所做的……同柳园当年又有什么区别的?
                              无关家国,无关百姓……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张笑怔怔抬起手心,干净白皙的双手上,已经脏的无法直视了。
                              国师……佑琳……如今,又有怎样的颜面再去见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
                            与此同时,宁凰从袖口里抽出张笑的折子,慢慢在烛火上点燃。
                              火光跳跃,映出她明暗不定的脸。
                              张笑,那个有些莽撞但不失热血的青年,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宁凰很清楚,张笑这样做,为的又是谁。
                              所以……更加无法处置他了。
                              不论如何,你就先在边关呆着吧!
                              思绪再三,宁凰下了这样的决定,目光无意中掠过一旁,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笑意更加明显。
                              对了,险些忘了,张笑他可是……
                            “不行,我要下山一趟。”苏洛焦躁的放下茶盏,原地镀步,“我不放心琳儿,现在天象乱成这样,她一个人在世间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坐下!”白敬轩皱着眉怒道,“你现在下山也迟了,琳儿她情劫已定,你就是带她回来,也破不了这一劫。”
                              “混账!”苏洛暴怒喝到,“要不是你口口声声天意不可违,我早就把琳儿带回来了,如今她也不必面临这般情况!”
                              “破情劫的法子有两个,要么,先动情后断情,以情入道,勘情关破迷障;要么,在发现自己动情之前,以绝大天赋晋升七层心法,灭情种体世情,移情与人间。”白敬轩慢慢道,“我本来推算,多不过五年,佑琳必定可以晋升七层心法,而在那之前,她有沐春风心法护持,动情也必不自知,到时情劫自然破解……没想到,她竟然还是……”
                              白敬轩颓然道,“是我失算了。”
                              “宁凰,宁凰……”苏洛咬牙,“这些宁族的女人发起疯来,谁知道她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想起二十年前苏洛的遭遇,白敬轩叹了口气,“阿洛,你迟迟无法突破沐春风七层,还是对宁雨心存芥蒂么?”
                              “你不是我,敬轩。”提起宁雨,苏洛神情冰冷,“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当年的感觉。”
                              “所以,宁族已经毁了我……我绝不容许,她们再毁了琳儿!”
                              说到最后一句话,苏洛眼中煞气一现,屋中的空气清晰的一紧,随后“啪!”室内物具在瞬间化为无数碎屑,飘飘洒洒。
                              白敬轩一身白衣坐在室中,尘灰飘洒,他却依旧一身干净,看着苏洛怒冲冲的摔门而去,他眼里闪过不易觉察的叹息。
                              其实论起资质,苏洛亦是隐者一脉不世出的奇才,在佑琳之前,他曾经是最有希望的大道得成的武隐。
                              白敬轩曾经这样坚信着。
                              然而一晃二十年,连自己都已晋入沐春风七层,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停滞在沐春风七层的苏洛依然毫无寸进。
                              他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却,无能为力。
                              苏洛心境单纯,其实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所以他在宁国朝中总揽一切,勾心斗角利益均衡,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苏洛只需要领兵呼啸一剑锋寒十九州。
                              他是真心将宁雨当成妹子的,犹记得那年酒醉后苏洛意气风发道,若是将来没人配的上宁雨,他拼着武隐不做了,也娶了宁雨,定要她一世快乐无忧。
                              所以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他的反应也格外决绝。
                              真是可笑。


                            58楼2012-09-02 20:48
                            回复
                              只有不染尘垢的心才能最终看破一切,可是为了看破一切,那颗心又要遭受怎样的凌迟惨痛。
                                白敬轩慢慢握紧手指,说什么爱,爱情就是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疯狂么?
                                说到底,还不是爱自己胜于所爱的那个人。
                                所以可以一边痛哭一边做出那样的事来,在自己同那人之间选择了自己,却将伤害理直气壮的冠以“爱”的名义。
                                白敬轩冷冷一笑,二十年前,他看着自己的师弟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孩子,在无可言喻的痛苦里晋升沐春风七层,从此眼中死寂。
                                却无能为力。
                                这一次,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琳儿,无论如何,定会护你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写神马东西?
                              我记得我应该是在写大兵瑞恩的影评啊,我为毛又写成这个?
                              这又是神马东西?
                              我不晓得……拍死我自己算了
                              没大纲没计划想到哪写到哪……估计也就我一个了
                              下个星期去看同学,周末肯定没得写了,嗯,这一周看能不能再更一章
                              选择(上)  早朝。
                                当朝国师佑琳闭关数月后,携文坛巨儒数十人,当殿敬献巨著《文修》,至此,百家学说汇聚成型,皇大悦,当殿下旨,《经卷典籍》为官方学说,天下士子共尊佑琳为圣师。
                                此为宁国历360年3月初。
                                春帷在即。
                                宁凰放慢脚步走进昭华殿,昭华殿里,零星的侍从无声的侍立,安静的近乎祥和。
                                宫殿的最深处,佑琳沉沉的睡着。
                                宁凰走到佑琳面前,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踌躇了一下,终究只是慢慢凌空描摹着佑琳的脸庞。
                                佑琳眉峰轻轻一动,睁开眼来,正好看见温柔望着自己的宁凰。
                                心跳猝不及防的加快了一瞬,佑琳颇不自在的坐起身来,“凰,你怎么过来了?”
                                宁凰微微一笑,坐到床边,伸手抱住佑琳。
                                “一会就好,佑琳,一会就好。”察觉到怀中不易觉察的抗拒,宁凰低低道,声音里说不出的疲惫。
                                佑琳一怔,终究放软了身体,任由宁凰紧紧抱住自己。
                                “凰,你怎么了?”
                                “没事。”宁凰闷着声音道,佑琳看不见她的神情,“这次真的太辛苦你了。”
                                “没什么啊,这次的功劳主要还在崇文馆,我只是使唤人而已。”察觉到宁凰不愿多谈,佑琳配合着转换了话题,说起了崇文馆的趣事。
                                说到馆里的那些学究为了一个问题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上演全武行的笑话,宁凰也笑的前仰后倒,“哎,就是那个正经的一塌糊涂的徐渭?他会挽袖子爬桌子发飙?”
                                佑琳也忍俊不住的笑,“是啊,他平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没想到爆发起来一屋子的人都被吓着了。”
                                午后阳光温热,昭华殿里的两个身影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奇异的温柔。
                                就这样,就这样一生,好不好?宁凰从奏折里抬头,佑琳微笑转目,这样的目光交汇,连心头都软的几乎融化。
                                佑琳无声的问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紫貂端罩,九五之尊的御用服色,可是眼神中挚诚至深,缱绻温柔,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我,爱她么?
                                不知道,可是这样一生……我却是愿意的。
                              就寝的时候佑琳相当认命的拉过被子包紧自己和……宁凰,自从每次的争执都以自己的落败告终之后,她就承认自己是一个相当识时务的人了。
                                毕竟宁凰连你武功不在我要保护你这种话都可以讲的理直气壮,尤其在被自己一个擒拿摔得天旋地转的情况下还能坚持自己的看法……和她争辩,实在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的事。
                                这样想着的佑琳,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的手很自然的圈住了宁凰,那是一个全然放松与保护的姿势。
                                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成本能。
                              春帷三日之后,大小主考官依例闭门谢客,阅卷完毕然后公示天下。
                                佑琳身为第一主考,更是责任重大,当仁不让。
                                所以宁凰唉声叹气了许久之后,还是不得不放佑琳出宫,至今已经五日。
                                五天没有见到她了。
                                已经,已经不能忍受身边没有她的感觉了。
                                宁凰烦躁的把奏折扔在一边,不肯去想那个会让自己如坠冰窖的问题。
                                如果,如果……
                                会放她走么?
                                宁凰茫然。
                                二十年前,皇姑应该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吧。
                                为了留住那个人,答允了鬼医的条件。
                                让他探视昏迷不醒的文隐,默认了他的试药,听从了内心的黑暗。
                                如今的理由听起来那般好笑,只要文隐重伤难治,武隐就不会离开,她就还有时间。


                              59楼2012-09-02 20:4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