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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杀》下部 by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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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7-03-31 20:39回复
    长大成人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情,许多人都要为我们的成长付出很多很多的心血和代价。 
    各人总是在在别人的成长中成长的,愿我们能一起成长。 
     ——Die 

    说在下部之前: 
     上部的受欢迎出乎我的意料,大家的支持鼓励、意见建议、所感所思都使得上部得以成熟、完成。很感谢大家!! 
     鞠躬! 
     下部写得比较快,可是情节有些“缓慢”(从某一众所周知的角度上来说)。不成熟和有缺陷的地方希望大家尽量指出来以后多多包涵(笑),主要关注我想表达的最好,呵呵。 
     上部注重长大前,下部注重长大后吧。而且应该也不会仅限于成长。 
     下部写得其实不是很顺手,因为没那么多激情、为了发展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个人恶趣味……呵呵。但总的来说,我还是很喜欢〈律杀〉的,希望大家也喜欢。 
     
     祝愿文能顺利完成,祝愿看文的大家幸福安康,最后祝愿一个大家都参与进来的:祝愿文中的各人都能有个HAPPY ENDING。 
     
     呵呵 不多说了 文中见~~


    2楼2007-03-31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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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为自己考虑,这也间接为社会的安定团结做了贡献。这种话决不是用来夸张搞笑,而是凌律的行为动机与连带效果。 
      当你拥有了权力地位,那么你的一言一行就要注意分寸,因为有很多人在你的翼庇下生活。——凌律很明白这一点,许芸也明白。 
      她为了完成她的承诺、担负起责任,才没有在她伤痛欲绝的时刻凭着她向来不计后果的任性决定而抽身离去。是她独霸了凌氏,也是她撑起了凌氏——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许多人。 
      “当你到了像我这样的年纪,你就会变得更加谨慎和理智,律。”三年前,许芸站在别墅书房的窗边,静静地对被她软禁的凌律说着,“你会更容易被某些东西束缚住,做出一些让你疲倦不堪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凌律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不后悔我爱过他,律,我一点也不后悔。”女人话锋一转,但情感的流露却是这么的自然,“也许有人会说他不值得我这样做,可是我爱过,我用我的生命、用我的一生去爱过。”她凝视着窗外的风景,淡淡的笑了,“你知道吗,律,如果你这一辈子没有爱过什么人,你没有亲口对对方说过‘我爱你’,那就不能说你曾经活过。” 
      淡色的窗帘显示着主人素雅的品位。凌律记得,她以前最喜欢玫瑰般的火红。 
      “律,回到我身边吧。”女人转过头,放晴的微光晕染了她略显苍老的脸庞,“我累了,我真的很累。你也一起打理公司会让我省心很多。等凌想或者其他人能够接手了,你就离开,好么?”轻轻地,带着不该属于她许芸的怯怯试探。 
      见凌律没有回答,她又开了口:“律,我其实一直很后悔,没有时间教给你很多东西。可是……”她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无奈地感叹,“你真的让我觉得很骄傲。你跟我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却能够在某些时候比我看得更透彻更清楚。你其实很像你父亲,律,真的很像。只不过他把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追求那些虚幻名利的上面,你却……也许我不该再这样逼你,可是,律,大人在很多时候,都需要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总有一些你不得不走的路在那里等着你,律,我们都绕不开。 
      我不能让凌氏出现分裂,我不会让它在我还能睁眼的时候垮下去。这是我对商永的承诺,也是我对凌氏所有员工的责任。律,为了凌氏的百年基业,为了成千上万倚仗凌氏的人,为了商永,也为了我,回来吧!” 
      许芸真挚地看着她的爱子,却只看见一双敏锐又冷漠的眼睛。 
      过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凌律的答复,她只好继续说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很了解你,但有些时候我只能看见你的情绪,却看不清你的感情。或许是我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律。曾经是我和你相依为命,可现在我却无法真正弄懂我亲手带大的孩子在想些什么。”她的语气带着让人怜惜的心痛,如同每一个因为孩子的飞速成长而感到迷惑的母亲,“律,人在老了之后会去重新思考很多事。我想再次了解你,律,或许还能再教你些什么,亲情,或者是其它的你深埋的感情……让你变成这样也许有我的责任,但我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凌律盯着她,只是盯着她伤感地扬起的眉头,或者是那双狭长又狡猾的眼睛。 
      然后他缓缓开了口,与许芸做了最后一次长谈。 
      他在不久后与龙聿临行前的最后两天相处里,静静地引导着龙聿,尽完他对他的最后一点义务。 
      他在抚养龙聿的过程中得到了什么呢? 
      每个在别人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人,在影响其他人的成长时,会从中得到什么呢?


      5楼2007-03-31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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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我觉得好幸福……”女人偎依在男人结实的胸怀里,低喃着,带着情事未褪的红晕。 
        “是吗。”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头发上,沉静而磁性的嗓音淡淡传出,“我也是。” 
        闻言,女人幸福地微笑起来,窗外的莹莹灯光撒进房间,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涂抹着柔黄。 
        幸福是什么呢? 
        卫子淑不是个贪心的人。她只想找到一个她爱的人,不论贫富,也不在乎外表。她只想每日对着他微笑,帮他打理好家事,和他一起共度风雨。 
        从波士顿大学毕业的她并不是有着与她的条件相符的野心。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她希望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更希望当个贤妻良母,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找到了她这一生中最爱的男人,而这个人,同样也爱着她。这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不是吗?


        10楼2007-03-31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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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自从三个月前李运冬刑满出狱,龙聿便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正在身后一直推着自己走。 
          回国两个多月后事业刚刚起步,李运冬便正好能够及时地加入……好像,事情不该有这么巧才对。兴许如李运冬所说,父亲在很久之前便安排好了这些。 
          这么多年后再见李运冬,龙聿的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分别的那一天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变了,变了许多,他觉得李运冬也变了,变了许多。 
          还是那么坚定而忠诚的眼神,却失掉了记忆中的意气风发。 
          曾经没大没小的自己向来只是直呼他的名字,而那天的一句“李叔”脱口而出的时候,却仿佛看见了追不回来的时间。 
          龙聿先安排他好好地疗养了一阵,熟悉一下整个环境,随后按李运冬自己的要求,让他开始去拉关系、跑业务。他虽然在牢里待了这几年,但身手仍在,江湖经验仍在。 
          只不过,青春不再。 
          自己在迅速成长,而很多人,也在飞速老去。 
          人生,能有多少年,而人与人真正的交集,又能有几个照面。 
          各人追求着各人的幸福。追求不同,道路也就不同。道路都不同了,还能奢望什么是相同的呢? 

          “你今晚不回来吃饭吗?”卫子淑温柔地询问着,没有丝毫的责备,“……那好,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别弄得太晚了……一定要记得吃饭哦……”恰到好处的叮嘱显露出她善解人意的性格。 
          “对了,聿……我爱你。”听到预料之中的回答,她轻声一笑,满足地挂上电话。 
          对于卫子淑来说,幸福就是找到了那个你爱的人,并且对方也同样深爱你。你爱着对方,体贴对方,为了他愿意献出你的一切,你静静陪着他度过失眠的夜晚,默默帮助他驱散低落的情绪。两人之间言语不多,却一点也不缺乏交流;相见的时间再短,你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在两人间拉开距离——时间,空间,都不可以。 
          卫子淑觉得自己很幸福。 
          龙聿真的是个很好的情人,温柔体贴而又专情。他有着引人注目的外表,却从来不因此沾沾自喜;他有着聪颖灵活的头脑,却始终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态度;他有时候漠然得让你心疼,可他望着你眼睛的时候却又深情得让你想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上了龙聿的哪一点。外表引人注目的人,头脑聪明的人,有礼得可称之为真正的绅士的人,她都接触过,可是…… 
          爱上了就爱上了,哪能细数出到底爱上哪一点,不爱哪一点呢? 
          她其实不想龙聿这样每天扑在工作上。不是因为她觉得被冷落了——事实上龙聿很少让她感到寂寞——而是她怕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在哈佛的时候,龙聿就经常准备案例到凌晨两点多,然后还要赶去上八点半的课。现在,工作到一两点甚至有时熬个通宵的大有人在,但几乎天天工作到三点多才回家的恐怕不多。而且龙聿还有越来越投入的趋势——最近一阵子每天晚上回来洗完澡以后,他还要再工作一段时间,而这使得他原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更是降到了不足三个小时。 
          “我落下了很多,所以只能抓紧时间补上。”龙聿这样对她解释。


          12楼2007-03-31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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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得到芸姐的器重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有时候会觉得……”凌想抬起头看天,语尾消失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压力好大……” 
            真的很累。许芸做事总是带着不符她豪爽个性的细致,而且她的要求非常的高。她挑剔你的每一个细节,并且能发现你的每一个微小失误。 
            在她身边你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就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你的思想,让你迅速成熟起来。而这些,对任何一个渴望攀上顶峰的人来说都是有着无限吸引力的财富。 
            她把你当“自己人”,引导你,教育你,栽培你;给予你一定的目标,指出一定的方法,并且围出空间让你尽情发挥。她会适当地赞赏你,奖励你,鞭策你,她可以灵活地运用各种途径来发掘你的潜力,促使你几乎耗尽全部的精力和智慧来不断超越自我,跟上她的脚步。 
            这样的生活也是凌想想要的,可是……某些时候,人总会感到疲惫。 
            感到深深的疲惫。 
            许芸说过,每个人都必须去信任别人,却永远不能完全去信任别人。 
            许芸说过,只有在你不那么想的时候,才能那么说。 
            许芸说过,不能让人看出你在想什么。即便被看出来了,你也要圆滑地掩饰过去,不能让任何事情超出你的控制,即使只在表面上。 
            商场如战场,情场如战场,所以商场如情场——微妙、刺激、难以自拔,而且让人神伤。 
            “许芸应该告诉过你,‘压力’和‘累’这个词是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的。”凌律淡淡地说着。 
            每个人都知道你有压力,你也会觉得很累,但你不能这样坦诚出你的“弱点”。示弱的话一说出口,人就会变得特别脆弱。——这就是许芸的理论。 
            “对。”凌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若一张嵌入皮骨的面具,“‘压力’要和‘动力’一起用,‘累’要放在转折句里。” 
            随意地开着玩笑,凌想却已经后悔刚才一个不留心,在凌律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语。十分后悔。——即便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这种情绪


            17楼2007-03-31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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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看来一板一眼的凌律其实相处起来意外地有意思。他可以随意地说出让你心惊肉跳的话语,也可以郑重而认真地与你开玩笑。更重要的是,凌律会自觉地和凌想保持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不会令他紧张地防备,也不至于让关系十分疏离。 
              “能得到芸姐的器重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有时候会觉得……压力好大……”凌想抬起头看天,语尾消失在飞机的轰鸣声中,“该怎么办呢……” 
              真的很累。许芸做事总是带着不符她豪爽个性的细致,而且她的要求非常的高。她挑剔你的每一个细节,并且能发现你的每一个微小失误。 
              在她身边你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就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你的思想,让你迅速成熟起来。而这些,对任何一个渴望攀上顶峰的人来说都是有着无限吸引力的财富。 
              她把你当“自己人”,引导你,教育你,栽培你;给予你一定的目标,指出一定的方法,并且围出空间让你尽情发挥。她会适当地赞赏你,奖励你,鞭策你,她可以灵活地运用各种途径来发掘你的潜力,促使你几乎耗尽全部的精力和智慧来不断超越自我,跟上她的脚步。 
              这样的生活也是凌想想要的,可是……某些时候,人总会感到疲惫。 
              感到深深的疲惫。 
              许芸说过,每个人都必须去信任别人,却永远不能完全去信任别人。 
              许芸说过,只有在你不那么想的时候,才能那么说。 
              许芸说过,不能让人看出你在想什么。即便被看出来了,你也要圆滑地掩饰过去,不能让任何事情超出你的控制,即使只在表面上。 
              商场如战场,情场如战场,所以商场如情场——微妙、刺激、难以自拔,而且让人神伤。 
              “许芸应该告诉过你,‘压力’和‘累’这个词是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的。”凌律淡淡地说着。 
              每个人都知道你有压力,你也会觉得很累,但你不能这样坦诚出你的“弱点”。示弱的话一说出口,人就会变得特别脆弱。——这就是许芸的理论。 
              “对。”凌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若一张嵌入皮骨的面具,“‘压力’要和‘动力’一起用,‘累’要放在转折句里。” 
              随意地开着玩笑,凌想却已经后悔刚才一个不留心,在凌律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语。十分后悔。——即便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这种情绪。 
              凌律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说,便可以一点一点卸下你的防备,怀着一付毫不在乎的表情放松你的警惕,让你自动暴露出小心隐藏的弱点。 
              凌律看向凌想,正要开口,却被他给不着痕迹地打断:“芸姐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为她做事再累也心甘情愿。对了,你下次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凌律扫了对方一眼,会意地笑了笑,将准备说的话收了回来。 
              总会有许多人来问你各种各样的问题,可你不是每次都会给出回应,也不是每个提出问题的人都有耐心和心情听你说你的答案。许多人在你的回答中成长,但也有许多人,在他们的问题中成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和发展轨迹。既然摆明了不用别人插手,也就更加没有多管闲事的必要。 
              心照不宣的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18楼2007-03-31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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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或许是因为你们俩有些相似。” 
                “真的吗?在你眼里,我也是那种光看表面看不出真正喜恶的人?”他似乎受到了一点打击。 
                “差不多吧。”凌律毫不怜惜。他回想起那两人相聚的场景——表面上都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进行着礼貌而又在凌律看来没有实际内涵的对话。 
                “律…我可是很喜欢你们的。”似乎有些委屈。 
                凌律轻笑一声:“这只能再次证明许总的魅力及‘爱屋及乌’这个成语的科学性。” 
                “话也不能这么说……” 
                “好了,下次聊吧,我要下班了。”凌律打断了还想争辩的男人。 
                “你呀……”凌商永叹了口气,似乎与许芸一样拿这个儿子没辙,“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 
                “再说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坦诚——起码不是对每个人都坦诚。 
                这要看为人,看缘分,看心情,还要看境遇。 
                如果你可以处在一个隔离尘嚣的温室里,你当然可以不去设防。但如果你被丢进了社会的混水中,你仍然毫无保留地去对待每一个人——这就是你的权利了,诚如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杀一样。 
                凌律觉得“自我保护”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心理功能,当然没什么不对。正如欲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关键在于它的程度和利用方式,不在于该不该有欲望。 
                在这个社会里,适当的自我保护无可厚非。但其实,问题没有那么复杂,或者说,在凌律眼里,这没有那么复杂。 
                就像畏水的人不敢游泳,甚至恐惧任何被水包裹的感觉,如何游得优美、如何游得快、如何游得省力……每一方面在他们看来似乎都是这么地难以捉摸和无比艰难。但其实,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技巧,就没什么好怕的。有些人在水中感到压抑窒息,有些人却游刃有余异常愉快。这本不是无法掌握的事情,熟悉了水性就能使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凌律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活得那么别扭。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了以后不愿承认,承认了以后不愿行动,行动了以后又不愿担待。


                20楼2007-03-31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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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坦诚——起码不是对每个人都坦诚。 
                  这要看为人,看缘分,看心情,还要看境遇。 
                  如果你可以处在一个隔离尘嚣的温室里,你当然可以不去设防。但如果你被丢进了社会的混水中,你仍然毫无保留地去对待每一个人——这就是你的权利了,诚如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杀一样。 
                  凌律觉得“自我保护”是人类正常的生理心理功能,当然没什么不对。正如欲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关键在于它的程度和利用方式,不在于该不该有欲望。 
                  在这个社会里,适当的自我保护无可厚非。但其实,问题没有那么复杂,或者说,在凌律眼里,这没有那么复杂。 
                  就像畏水的人不敢游泳,甚至恐惧任何被水包裹的感觉,如何游得优美、如何游得快、如何游得省力……每一方面在他们看来似乎都是这么地难以捉摸和无比艰难。但其实,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技巧,就没什么好怕的。有些人在水中感到压抑窒息,有些人却游刃有余异常愉快。这本不是无法掌握的事情,熟悉了水性就能使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刚开始和凌想接触的时候,凌律对他的印象不好也不坏。为了他委托的案子而连日工作的凌律也只是公事公办,没有因为对方是取代自己的凌氏传闻中的继任者而多看他两眼。 
                  很多时候,人都只是相互的镜子。凌想用面具对凌律,凌律也不会去刻意拉近什么距离。 
                  但或许是因为知己知彼的需要,凌想在工作完成后依旧会约凌律出去,直到后来许芸让两人的见面成为定制。 
                  疏远或者亲近自己,凌律都觉得无所谓,各人有各人的决定和选择。只要别人的行为没有影响到自己,那么相互之间要保持什么样的适当距离就是别人的自由,远离或靠近都应该得到尊重。 
                  和凌想接触久了,凌律便感觉到他那种藏于深处的……不确定感。不是对某件事情不确定,而是对所有的东西都怀着飘忽不定的怀疑和迷茫。 
                  明明是商场上八面玲珑滴水不露,在凌律面前却会突然显露出本质。那是一种在凌想有意无意的伪装下若隐若现的真实——或许是他本身都未曾发现甚至早已忘却的真实。 
                  毫无疑问,凌想拥有十分周密的自我保护程序。对于无常形的水抱有一定的警惧才是“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古训的解决方法,但凌想的警惧却已经在他与人疏隔的保护中逐渐超过了必要限度。 
                  而所谓水性,不仅包括善水者的技巧,更包括了与水的沟通和热爱。可惜在自我保护中独自徘徊的凌想,似乎并没有在他所投身的世界注入这些。 
                  善水的惧水者。 
                  凌律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活得那么别扭。不清楚自己是什么,不清楚自己要什么,知道了以后不愿承认,承认了以后不愿行动,行动了以后又不愿担待。 
                  一个无法了解自己的人,可以通过周围的镜子观察自己,不过也许有些人,连镜子都不愿意去看。而如果连首要问题都模糊不清的话,之后的行动与担待便是遥远的事情了。


                  21楼2007-03-31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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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画展设在一家典雅精致的五星级酒店内。 
                    明亮的大堂一侧放着舒适的绒沙发,宽度适中的楼梯从旁边旋上去。阳光透过巨大的有机玻璃将二楼温润出和谐而浅淡的色调,四周明晰的雪白墙壁则环绕出独特的圣洁气氛。 空间不大,但画并不算少,恰倒好处的摆挂似乎也是艺术的一部分。 
                    大小不一的纯白底纸上,凝练的黑色线条勾勒出男人各种不同的动作,还有细节。只要随意地一转头,你就可以看见男人另一个令人着迷的侧面。 
                    他斜斜地轻倚窗子,安静地看着书。柔和的光线晕开,轻细的笔触将分明的轮廓淡化得温暖而柔和。 
                    他左手托着削刻的下巴,右手在纸上写着什么。大部分表情被隔在了画面之外,却能够从他微压的嘴角看出一点点的不耐烦。 
                    他轻咬着烟,有些恶意地对你笑着。微微侧着头,活力和不羁完美地糅合在他浅眯的沉黑眼眸里。 
                    他站在海天之间,远眺着。风扬起他的发稍和衣角,将他身上纯洁得令人屏息的白色衬衣融进了宁静的背景中。 
                    线条十分简略,大幅的留白却能将视线紧紧攫住。 
                    他垂下眼睑,他伸出手来,他侧过脸去。他远眺的眉眼,他微笑的弧度,他凝视的瞬间。男人的每一个表情和姿态都是那样清晰,却仿佛就会这样忽然消失在一片雪白之中,仿佛会这样溶解在透明的阳光里。曾经如此鲜明,却在你伸手过去的那一刻从指缝滑过,挽留不住。 
                    一路这样看过来,轻轻地,缓缓地。有一种清清冷冷的淡漠温暖,在轻荡着,宛如清晨的薄雾,看不清楚,却依恋这个温度。 
                    仿若能够听到细细的低语,有人在耳边倾诉什么,一点一滴地蕴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沁入心扉。 

                    “真不得了啊,律。”安娜认真地欣赏着,忽然开了口,“这么露骨的告白。” 
                    在开着暖气的室内,穿着沉黑衬衣的凌律正站在一幅勾勒他背影的画作前。只是静静地看着画,没有言语。 
                    安娜忽然有种人与画正完美、重叠契合的错觉。一样的挺拔坚定,一样的优雅完美。恍然觉得凌律就会这样随着召唤走进画中,再也不回来。 
                    “律……”她轻喊一声,伸手挽紧男人的手臂。 
                    凌律偏头看向正不安地盯着他的安娜,抚慰地一笑,吐出低醇的声音轻轻敲打着耳膜:“不用想太多。”


                    26楼2007-03-31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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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吸引人……”卫子淑低低地感叹着,不想打扰到周围三三两两正认真欣赏画作的人,“简单的速写居然有这么诱人的魅力,真是……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了呢……聿,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真有这么完美的人……” 
                      陶醉在画中的女人暂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龙聿。 
                      他只是远远地注视着那一边的凌律。安静地,沉默地。 
                      有种感应似的,对方转过头。 
                      视线在那一刹那交缠,撕咬,竟有一种难分难舍的错觉。 
                      仿佛站在两端的还是那个凌律,和当初的那个龙聿。他的旁边没有子淑,他的旁边没有安娜,他和他之间,也没有这么远的距离。 
                      凌律似乎愣了愣,然后冲着龙聿礼貌地点了点头,与对此尚无觉察的安娜转去了那边的展室。 
                      不过一瞬,那种昙花一现的熟悉感便又隐去。 
                      龙聿也转过头,揽过身边卫子淑纤柔的腰,吻了吻她的鬓角,在她耳边笃定地答道:“不会有这样完美的男人。” 
                      做人永远不能太贪心了,要学会取舍,果断地失去一部分,果断地抓住另一部分。 
                      有些东西,你再也给不起,也再也换不回。 

                       十四 
                      转进这间半封闭的展室时,卫子淑并没有想到竟会变成这样。 
                      全部刷成焦黑色的墙壁在全靠暗灯照明的空间里显出极为迫人的压抑。暗黑的底色上冷硬地勾勒出白色的线条。 
                      依旧是那个男人,依旧是那种独特的表情和姿态,却因为颜色的反差而带来无比沉重的情绪。宛如轻盈的天使忽然沉进幽深的地狱——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却都变了。 
                      中间那幅半人高的画上骇然画着男人的手。修长骨感的大手半开半握,里面却是惨白惨白的血液,止不住地从他手中溢落。 
                      触目惊心。 
                      女人的眼里泛出柔柔的伤感。她沉默良久,偏头对着龙聿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使与恶魔,不过是一转身的距离,刚才还宛若天堂的盛景,此刻却忍受着炼狱般的折磨。 
                      压抑,心痛,还有难以言喻的哀伤。 
                      龙聿深深地看着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回问道:“变的是他,还是其他什么?” 
                      白与黑,不过是两种颜色。当人经历到这截然相反的冲击时,却产生了如此不同的效果。 
                      黑色所带来的印象比白色要深刻得多。为什么明明追逐的是白色,心却更容易被黑色占据呢?


                      27楼2007-03-31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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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你别总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都是你到处留情惹的祸——后面这一句安娜只在心里吼吼。 
                        “这位是……安娜姐的男朋友吗?好像有些面熟呢。”忍俊不禁的卫子淑主动开口缓和了气氛。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位先生……怎么……这么像画里的人?”只是感觉更加沉稳,而且也和龙聿有些相似。 
                        她原本以为海晨画的只是他理想中的人物,毕竟那样将白与黑完美糅杂起来的人她也没有真正遇到过。或者说,眼前这个人就是画的原型?那么,杂志上所说的…… 
                        卫子淑迅速察觉到她似乎不该挑起这个话题。正想打个圆场,她却被海晨爽快地打断了。 
                        “因为他就是我全部的灵感,是我的爱人哦!”然后,海晨坏坏地一笑,大方地将凌律扯进怀里。 
                        突兀的一句话一下便回答了卫子淑的两个问题,可由此引出的更多问题却卡在众人喉咙里。 
                        空气刹那冻结,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卫子淑有些茫然地看向龙聿,然后,愣住。 
                        她看见过龙聿暴怒的样子,也注视过龙聿深情的眼睛,可她不了解这样的龙聿。 
                        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似乎很生气,又似乎十分平静;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又好像无比淡然。宛如有两股力量强大而又势均力敌的气在相互推拒,维持着一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危险平衡。 
                        “海晨,有人出来了,你不叫他们去写留言簿吗?”男人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恰到好处。 
                        “哦。”会意地应了一声,姜海晨轻松地笑着,连忙过去接待看完画展的参观者,“对了,你们也来写一写感想吧!” 
                        安娜看了看凌律,然后微笑着亲密地挽上卫子淑的手臂,提议道:“我们也过去写几句怎么样?” 
                        卫子淑担忧地盯着龙聿,恢复了一贯表情的男人却朝她笃定地点点头。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随着安娜走了过去。 
                        剩下凌律和龙聿,沉默着,视线一触而过。


                        29楼2007-03-31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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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卸下了佯装的一无所知,卫子淑悄悄地与安娜进行着女人间的对话。 
                          “……说来话长。”思忖了半天,聪明知性的女人却只能拿出比“无可奉告”这样的冷酷字眼好不了多少的四个字。 
                          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怎么说。如果龙聿在他的未婚妻面前对凌律只字不提,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曾经认真地问过龙聿:你恨凌律吗。 
                          他说不恨。 
                          她又小心地再问了一句:你爱他么。 
                          回答她的只是长时间的缄默,最终他说,不知道。 
                          对,不知道。就如凌律所说,知道该知道的部分,不该知道的部分就没必要知道。但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又是不该知道的呢? 
                          安娜觉得,其实这一切本没有这么复杂。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每个人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可以了。 
                          但是……但是,就仿佛有那么一层纱,阻不了视线,却无法忽略。这纱并不牢韧,却总是固执地隔膜在人与人之间。 
                          龙聿与凌律之间,子淑与龙聿之间,自己与海晨之间,海晨与凌律之间,还有,自己与凌律之间。 
                          距离有大有小,但距离却始终存在。 
                          “你可以,把我能够知道的都告诉我吗?”卫子淑执起她的手,真挚地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而又坚定。 
                          真是善解人意的女人。安娜感叹着。 
                          努力去知道该知道的部分,不与人为难,也不与她自己为难。龙聿能遇上她,或许是他的福气,也许,让他们俩长相厮守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卫子淑能够知道哪些,不能够知道哪些,不是她吉安娜说了算。怎么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一件事走到最后,决不会是单单由某一个人所推动,也不会是仅由某一个选择所决定的。 
                          安娜看了看正在那边和参观者交流的姜海晨,又望了望另一边正保持着无言状态的两人。 
                          然后,她轻轻回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子淑,如果你爱龙聿的话,就应该去听他的回答。” 
                          卫子淑怔了怔,随即淡淡莞尔:“谢谢你,安娜姐,我知道了。”


                          30楼2007-03-31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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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姐。”女人温柔地笑着,似乎有着奇妙的安抚力量,而且是一种源自于内心的、异常柔软的安抚力量,“我觉得,慢慢来就可以了。如果聿他认为我什么也不问对他更好的话,那我就什么也不问吧!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我觉得不必还拿过去了的事情来折磨他,或者说,来折磨我们。安娜姐,你说呢?” 
                            语气带上了不同的强调意味。 
                            安娜有些诧异地望着对面这个一直异常温柔的女人,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 
                            女人微笑着温柔的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呢? 
                            不要打扰你们,不要折磨你们,不要打破这一切。这就是你约我出来想向我传达的信息? 
                            安娜微笑起来。深深地,静静地,冷冷地。 
                            是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可以为了爱情而变得勇敢,变得无情,变得可笑?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好吧,或许你是对的。不必还拿过去了的事情来折磨他,来折磨你们。 
                            好吧,律,你总是对的。你说过,人可以当局者迷,也可以旁观者清,但绝不可以处在当局者与旁观者之间,否则便必须忍受加倍的迷惑与加倍的清醒。 
                            好吧,你们都是对的。我放弃。 
                            那个缩坐在墙根的龙聿,那个无助地埋着头的男孩,早就已经不在了吧。 
                            或者说,那个龙聿,已经被深藏进了哪里。即便被找出来,也将会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让他无法前行。 
                            何必呢。对,何必呢?这一切,跟自己又有多大关系呢? 
                            “好的,子淑。我明白了。”


                            32楼2007-03-31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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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就在安娜准备完全撒手不管的时候,凌律却已经察觉到了平静中的微妙变化。 
                              很危险,就像冰上的裂痕,不致命,却在慢慢扩散。 
                              如果能将这些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那么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异动,可是……要去控制的话,就势必要插手。 
                              仿若一间危房,不去碰的话它就安然无事,一旦不小心让它滑下一片瓦,那么就很可能会有崩塌的危险。当然,你可以去将最弱的地方支补起来,但当你这样做的时候,又会有更多的地方因为你的插手而更加岌岌可危。所以,要想做到不让它倾塌,最好一开始就不要去靠近,不要让一片瓦哪怕一粒沙滑下来,破坏这种危险而又牢固的平衡。否则,你就只能等着它变成一堆瓦砾,不管你是选择了插手还是没有。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凌律感到有一点为难。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而是还没有决定好走哪条路。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龙聿曾经对他的依赖,而那种依赖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同时也阻碍了龙聿的发展。——他不过是像不肯断奶的孩子死死地扯着他的母亲。 
                              凌律也曾准备亲身参与到这场戏目中来——既然有这个条件,那就好好玩一玩。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予龙聿指点和支持,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把线一条条扯出来,同样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鸣金收兵、尽兴而归。 
                              可是,就在打算着来去自如时,手却被缠住了。一点一点,不知满足地以依赖的名义,以爱的名义,一点一点缠上来,越缠越紧,难以抽离。 
                              最后,他不得不退出这场游戏,以策安全。 
                              你可以把人生当游戏,但你不可以把游戏当人生。 
                              当凌律渐渐意识到他对于龙聿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重要性时,他也开始考虑这些对于龙聿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就像小孩子只喜欢把精力放在“爱与不爱”的思索上,而大人却还会去考虑“爱”所涉及的一系列问题。 
                              龙聿只是个孩子,这意味着他可以以此为借口获得原谅。但他凌律不可以,引导不当所带来的责任必须由他一力承担。 
                              龙聿需要人教他,需要人教他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以及许许多多的东西。但这个教他的人,已经不能是他凌律。 
                              自己交给龙聿的东西越多,他对自己的依赖也就越重。


                              33楼2007-03-31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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