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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吴邪是个盲人。
当然，他原本也能看见这个世界，据他三叔讲，他是在一个古墓里着了诅咒的道，不仅失去了记忆，连光亮也失去了。
他的世界里没有光明，没有色彩，只有黑暗。
失忆之后，他喜欢对着天空发呆，好像之前也有一个人喜欢这样做。
他过的很寂寞。
直到一天，有一只微凉的手长拉住了他的手。
【我在。】
那只手在他手心里写。
手指掠过的地方，带起一片燥热。

2.
那个叫张起灵的男人陪着他。但却从来不说话。
吴邪笑他是个闷油瓶，又觉得这个绰号很熟悉。
“小哥，我饿了。”他对着一片昏暗说。
没过多久，一只手摊开他的掌心，那只奇长食指写道：【我去做。】
不多时，一碗挂面放在了吴邪面前。
张起灵写给他说：【我只会做这个。】
他摇摇头，朝着小哥的方向甜甜一笑：“小哥，谢谢你。”
张起灵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3.
他一下子心跳就开始加速，恐惧和不安一起涌上心头，动弹不得地看着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对他淡淡一笑，用口型说了句“再见”，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一座青铜巨门后。
吴邪惨叫一声从床上做起来，全身止不住地颤栗。刚才那心痛得快要死掉的心情太真实了，好像一松劲自己就会猝死一样。
忽然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张起灵心急担忧地写在他手心：【吴邪！你怎么了！】
尽管被人整个抱在怀里，吴邪还是平静不下来，嘶哑着嗓子喊：“小哥！小哥！他进去了！那个门！青铜门！”
张起灵的手指停在吴邪掌心很久，很久。
【吴邪……对不起。】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吴邪眼角的泪痕被人抹去，唇上接触到一片冰凉。
那人在他唇上辗转噬咬，每一寸都温温爱抚到，吴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却仍看不见张起灵的表情。
“小哥……”他没有抗拒，本能地环上张起灵的脖颈，回应着索求更多。
一室旖旎。

4.
张起灵牵着吴邪，进行例日的午后散步。
今天阳光很好，打在身上暖洋洋十分惬意。
“哎哎小天真我说你瞎跑什么害得我好一通找啊。”胖子的声音大刺刺地在前面响起。
“小哥？是胖子？”吴邪握住张起灵的手。
【是。】手指轻轻点在吴邪手背上。
吴邪这才转回笑开：“可不就是‘瞎’跑么？”
胖子一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啥小天真，胖爷我有时候说话不走脑子，你别在意……哎胖爷我难得来一次杭州你不请吃饭可说不过去啊！”
吴邪一乐：“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的，就想着吃。”
胖子也乐：“嘿，要不你以为胖爷我这身神膘怎么养出来的？哎对了天真你看我新买一相机，叫啥……单反来的，他娘的这高科技玩意儿真搞不懂。来来我给你照一张，等你眼睛好了再看看这副怂样儿。”
“去你的。”嘴上反驳着，吴邪还是抱着张起灵的胳膊往他身上一靠：“照吧。”
“咔——”

5.
王盟在外间吼了一嗓子：“老板！接客！”
“接客你个死人头啊我们这又不是青楼小爷眼睛还没好呢你又忘了是吧你这个月工资还想不想要了！”吴邪顺手抄起一边的盒子扔了出去，气愤地对着张起灵道：“小哥这王盟真是的，看我扣他工钱！”
张起灵看着散在一边的楠木匣，好笑地答：【嗯。】
“还接客！我接客也不——小哥！”吴邪低低惊叫一声，原因是他正被张起灵压在了后堂的酸枝木椅上，撞得吱呀一晃。
【要接，也是接我。】张起灵好整以暇地写在了吴邪的手心里。
吴邪脸腾地涨红：“小哥你说什——唔！”
接下来的话被张起灵堵回嘴里，就觉一条灵舌灵活地探进口腔，细细刷过上颚牙齿和舌面，极力勾着吴邪与之共舞。吴邪给他吻到晕晕乎乎，好容易抓住一丝甚至：“客……客人……”
【已经走了。】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吴邪的衬衫，手指抹过吴邪的胸口，惹得吴邪一阵轻颤。
“可……可是……”吴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张起灵不满地咬住了下唇，呜咽了一声。
【吴邪……】
“什……嗯？”
【我爱你。】
“啊这个……嗯……我……我也是……”

6.
潘子站在吴邪面前，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小三爷！三爷已经找到化解诅咒的方法了！你的眼睛很快就能复明了！”
吴邪正拿着胖子给他印出来的相片摸索：“啊……那很好啊。”
是很好。
眼睛复明了之后，就可以看到小哥了。
等潘子离去之后，吴邪高兴地对着黑暗喊着：“小哥你听到了吗？我的眼睛马上就可以复明了。”
但是，却没有人回应。
张起灵不在。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在吴邪身边。

7.
“行了胖子你笨手笨脚的，应该这样磨才对！”
“呸！你知道个蛋！”
“**……”
吴邪坐在一边听着潘子胖子斗嘴，心下欢喜得不行。
张起灵就坐在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吴邪。】
“嗯。”
【吴邪。】
“嗯？”
【吴邪……】
“小哥？”
“哎天真你搁那哼什么小曲儿呢嗯嗯嗯的，快点过来，弄好了。”
胖子端着一碗灰水嚷嚷。这是吴三省从一个人告诉他们的信息里破解出来的，只要把那主墓室里的猫眼石拿出来，磨成粉兑上水喝下去就能解除诅咒。
“嗯！”吴邪接过水一仰头喝了下去，却在咽完最后一滴的时候感觉到手臂上的触感。
【再见。】

8.
眼前渐渐有光了。
吴邪紧闭着眼睛，谨防眼睛被刺伤。
“诶，能看见了不？”胖子的大脸凑上前去，举着一只手掌在吴邪面前摇晃。
吴邪懵懵懂懂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突然想到刚才那句再见，心慌起来，抓着眼前看起来很陌生的中年男人问：“小哥呢？”
胖子和潘子的脸色却都变了。
“小吴……你刚刚说……谁？”
“小哥，张起灵啊！刚刚他还在的。他去哪了？”
胖子严肃着摸了摸吴邪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潘子倒是没像胖子那样开吴邪的玩笑，而是很认真的问：“小三爷，你是怎么记起小哥的？”
吴邪摸不着头脑：“小哥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啊。”
胖子和潘子对视一眼：“吴邪，你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张小哥在一年前就死在那个斗里了。”

9.
“我们是亲眼看着他断气的。当时你中了诅咒，他硬是要去给你找解药。啧，他自己本来就伤的很重，我们又拦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被弩箭给射死的。那箭太他娘的狠了，全都淬了毒，要不是三爷当时拉着我们后退，连你也得见了阎王。”
“可惜那小哥站得太远……没能拉回来……”
吴邪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发白着摇头。
怎么可能呢？小哥一直都陪着他的啊！
吴邪扑到柜子前翻那张在西湖前照的照片，但照片上只有他一个人。
呈一个极别扭的姿态——在别人看来——录入在那张相纸上。
他的身边，只有微微扭曲的空气……
吴邪倒在地上。
原来小哥早就死了……
吴邪拿手背挡着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
吴邪终于知道，
为什么小哥从来不说话，原来是不能说话。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跟小哥提过胖子他却能认出，因为他原本就认识。
为什么潘子和胖子从来没跟小哥说过话，结果小哥早就不存在以这个世界上。
陪着他的，只是一抹残念。
一抹极其固执的残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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