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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快。】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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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网络。
作者: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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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6-21 18:34回复
    “其实七百两银子杀一个人并不算多,”舒十七握着一把小银刀,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毕竟杀手都要冒掉脑袋的风险,我们做这个行当的,就是要做得双方公平。”
    一壶酽茶已经泡得淡而无味,太阳也从天心落到了西方的一角。星风酒楼上的雅阁里,两人已经对坐了三个时辰,舒十七的指甲也足足修了三个时辰。可是任谁看去,他轻轻磨着指甲的动作依然是那么闲雅,不粘半点烟火气。
    “舒大侠,我知道您的价钱公道,可是我实在只有这么多啊,”对面的白衣书生双手扣着桌子,几乎忍不住要跪下来恳求,“我虽死也要手刃那条恶狗!”
    “第一,”舒十七竖起一根修长白净的手指,“我不是什么大侠,你既然找我,不会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第二,”又是一根手指,“要手刃那个仇人你就应该自己练了武功去杀他,买凶杀人,没法帮你手刃仇人。”
    “第三,”这一回竟是七根手指在书生面前轻轻晃动,“七百两银子杀慕容涛,已经是低得不得再低的价格,你若是觉得贵,就请另找高明。”
    舒十七冷笑着看那白衣书生,只见他的冷汗和泪水一齐滚落,又是悲愤又是无奈,几乎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如此的场面,舒十七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时候万万不能着急,一着急就露了自己的底牌,这价格也就抬不上去了。
    杀手做的是无本买卖,却是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所以价格的高低根本就在双方的供需上。前朝兵乱的时候,一个白面馒头就可以买凶杀人,可是现在太平盛世,买家出不起好价钱,杀手又何必去冒那天大的危险?作为一个中介人,舒十七是按价钱抽成的,每介绍一单买卖他抽三成。这个书生压了价钱,有三成是压在舒十七的身上,舒十七哪里有这么傻?
    “扑咚”一声,白衣书生终于不顾脸面的跪倒在舒十七面前:“舒大侠,你救小生这一次,来生做牛做马,小生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舒十七端起凉茶,面无表情的饮了一小口,长袖顺势一遮,却是悄悄的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他最不耐烦,生意场上只讲雪花银子,讲什么报恩报仇都是笑谈。他喜欢那种手面阔绰的黑道人物,也喜欢好说好散的客人。白衣书生这种粘上手甩不去的湿面粉,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客人了。
    “计公子,”放下茶盏的舒十七依旧是笑意盈盈,“据在下所知,计家是我们开封城少有的大户人家,区区七百两银子都不肯出,未免没有杀人的诚意吧?”
    白衣书生是计家的三少爷计明康,开封城里儒雅的公子中也算得上他一号。可是此时的计明康拖着长长的哭腔,满脸都是泪痕,只顾一下接一下的跪在舒十七脚下磕头:“舒大侠有所不知,小生是侧室所生,家里上下素来都看不起小生。就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小生变卖了母亲留下的首饰所得,您就是剥了小生的皮,也难再多出半两了。”


    2楼2013-06-2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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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舒十七笑道,“莫非熊兄可怜舒某年长无妻,可怜在下,找在下一起去聊解寂寞么?”
      熊灿嘿嘿笑了起来,小声道:“兄弟你也知道,老熊没那么好的心肠。只是那十个小娘子都是琴棋书画、丝竹管弦无一不通的绝顶货色,平日里都是服侍那帮读书的小白脸,兄弟们虽然有钱,要了她们的身子不难,却不愿丢了面子。我想破脑袋,只有兄弟你是个风流人物,镇得住那帮小娘们,有你在,大哥面子上也有光彩。”
      “喔?”舒十七大笑,“软玉温香,丝竹歌舞,到是在下最喜欢的。”
      熊灿一见他如此说,急忙扯起他的胳膊道:“那还等什么?只要兄弟你愿意,今儿晚上最娇最媚的小娘子就归你了。你可不知道,那些小娘子衣服穿得那叫一个透,里面的小身段看得清清楚楚……”
      “可惜,”舒十七端起茶一饮而尽,“在下今晚已经约了别人,熊兄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你这个人就是不干不脆!”熊灿语气大变,狠狠的甩了甩袖子,大步出了雅阁去。
      雅阁里还是舒十七一个人,他抬头看了看月色,低声道:“月上柳梢头,也该是时候了。”
      “小二,结帐!”舒十七抛下一锭银子,转身出门,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了。
      夜深时候,“黑记”面馆里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
      卖面的掌柜黑小三正百无聊赖的守着沸腾的大汤锅。他随眼一瞥最后一个客人,知道自己今晚是再也卖不出一碗面去了。不过,酒到是还能卖出些去。
      客人枕着自己的双臂,在黝黑的木桌上打盹,一边胡乱的推着自己面前的面碗,一边低声喊着:“酒,小二,再来三两白干。”
      黑小三倒了二两最劣的白干,又搀了一两水,晃匀了,折在一只大碗里。他将大碗往桌上一扔,也不顾酒液四溅,回头就想离开。卖这种又烧喉咙又上头的老白干,黑小三实在没什么赚头,对这种客人,他自然也不必太小心了。
      可是有一只手在后面拍了拍黑小三的肩膀:“我不喝搀水的酒。”
      黑小三回过身来,刚想发作,却看见拍他的并非醉酒的客人,而是一个青衣折扇的青年。那青年将手中“一任阶前雨滴到天明”的折扇平放在桌上,缓缓坐在那客人的身边,捏住一把小银刀修起了指甲。
      “上一点好酒,有什么上什么,”舒十七重复道,“我不喝搀水的酒。”
      客人儒雅俊逸的气派让黑小三慌忙点头,一溜烟跑到后面,取了最好的石酿春出来。
      “藏的时候还是短了点,只能凑合着喝,不是春天酿的,石酿春也就名不符实了,”舒十七闻着酒香微微摇头,挥手让黑小三退下去。


      4楼2013-06-2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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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舒十七自顾自的斟酒道,“你今日叫我前来,如果只是醉成一滩烂泥,就枉费我推却了一场无边风月。”
        枕着自己胳膊昏睡的客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摸索着举起面前的酒杯,喃喃道:“好酒!”
        一张消瘦而苍白的脸,一把乌黑却失去了光泽的长发,一对大而无神的眼睛。叶莲默默的抬起头来,把那杯石酿春灌进了嘴中。一点油灯下,叶莲还是美丽的,可是最美丽的,却是那柔艳如桃花的嘴唇——因为她喝了酒。
        舒十七的手轻轻摸上她的长发,顺着长发又摸到了她空荡荡的耳垂,然后是她消瘦的面颊。
        “唉,耳环也当掉了么?”舒十七叹息道,“看来你又把钱花光了。”
        “不要碰我!”叶莲猛的抬起头来,狠狠的打掉了舒十七的手,她苍白的脸旁上染了酒色,有一种病态的美丽。那种沾着酒气的嫣红,好象不是在她的皮肤下,而是在她心里。
        舒十七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我只是不想我熟悉的杀手们都活不长,你活不长,我也就少了一分赚钱的机会。阿莲,酒能伤身。”
        “不要你多说!”叶莲不耐烦的对舒十七吼道。
        “我可不想多说,”舒十七摇着扇子轻声道,“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
        “我的钱又花完了,”叶莲的声音低了下去,“有没有新的生意?”
        “有!东市有一个屠夫,出五十两银子,要杀和他争地盘的一对兄弟。知府的师爷蔡先生,要请人上京去杀章台御史,酬金是五百两黄金。大户崔家的二姑娘红叶,要出三十两银子杀她的负心人李秀才。还有绸缎庄的赵太夫人,要出一百两银子找人杀一个南桥底下的大姑娘,因为那姑娘怀了他儿子的骨肉,这两天缠着赵公子不放,”舒十七一边说话,一边不慌不忙的摇着他“一任阶前雨滴到天明”的折扇。
        “可惜,”舒十七道,“除了刺杀章台御史的一单生意,其他钱都很少,你也是峨嵋山回风舞柳剑数一数二的高手,请得起你的人实在不多。而刺杀章台御史的生意,多半的知府大人的主意,酬金虽然丰厚,却怕你抽不开身上京去。”
        “我不能离开开封,蓉蓉不能没有人照看,”叶莲双手拢着酒杯,喃喃的说着。她一不小心呛了一口酒,咳嗽个不停,苍白的脸蛋整个的涨红了,好象要咳得背过气去。
        舒十七一边拍着她的背帮她镇咳,一边叹息道:“我说的不是?酒能伤身。”
        “你知道什么?”叶莲狠狠的拨开他的手,几乎是吼了起来,“没有银子,蓉蓉就吃不上人参,她会死啊!”
        “会死啊!”叶莲从舒十七身边跳了起来,瞪大眼睛愤怒的看着他。
        舒十七却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他看着自己修长柔和的手,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上也瘦多了,背上单薄得可怜。这样下去,蓉蓉很快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5楼2013-06-2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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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莲忽然愣住了。静了半晌,她坐回酒桌旁,枕着自己的胳膊呜呜的哭了。
          “唉,”舒十七摸了摸的头发,“二十岁的姑娘家却拖着一个两岁的女儿,偏偏女儿一条小命就吊在人参上。造化也是作弄人。”
          这一次叶莲却没有打落舒十七的手。她只是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儿流泪,一滴一滴透明的泪珠子从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划过,叶莲伤心的噘起了嘴。
          “莫哭莫哭,”舒十七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拿一张手绢帮她擦了擦泪水,“哭得和孩子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啊?”叶莲呆呆的问他。
          “办法也不是没有,”舒十七掸了掸袍子,举起一杯石酿春,却没有饮,只是端详着酒色。
          “什么办法?”
          “一是我借你钱,市面上借钱算三分五厘的利息,我只要你三分,你先买人参把蓉蓉吊着,钱我们以后从你的工钱里慢慢扣,”舒十七笑道,“扣上五六年的,我回本了,蓉蓉也长大了。”
          “我不!”叶莲使劲咬着头,“别以为我喝醉了就来骗我,难道我不知道你袖里生杀舒十七是什么样的人么?”
          “喔?”舒十七眉峰一扬,“那我却是什么样的人?”
          黑小三听得两人脚步声错杂着远去了,夜风里尤然传来叶莲的骂声:“你不要碰我,叫你不要碰我!”
          然后是舒十七的声音:“你以为我想碰么?我不扶你你现在就睡在大街上了……唉,怎么说睡你还真睡啊?阿莲听话,再坚持一会,我把你送回家……”
          漆黑的小屋中,舒十七喘着气把叶莲放倒在床上。
          三进三出的小院子,房子还是不错的房子,家里却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连个仆佣都看不见。舒十七摇摇头,自己摸黑去柜子里扯了一床棉被出来,把叶莲整个的裹在了被子里。
          床上的叶莲昏昏沉沉的搂住了被子,翻个身,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舒十七无可奈何,从她的怀里又扯出被子,把叶莲包了个严实。
          象是在梦里,叶莲忽然低低的喊了一声:“杰哥哥……”
          舒十七低头看去的时候,两滴清亮的泪珠从叶莲消瘦的脸蛋上划了过去,无声的落进了被子里。
          “杰哥哥,哼,”舒十七耸耸肩哼了一声,这才发现全身都累得酸痛。他出门没有带马车,硬是拖着叶莲走了六七里路。练武的女子,身子虽然窈窕,却不怎么轻,也难怪他累得够呛。
          他悄悄的打开门,回头看着叶莲只是缩在被子里,再也不打滚了。于是舒十七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去。走出很远,却又听见叶莲在梦里喊:“蓉蓉,蓉蓉不要怕,娘在这里……”


          6楼2013-06-2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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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云丝圆月,地上水银似的一片清光,偶尔风过,扬起了小街上的烟尘。
            夜静得有些发冷,舒十七靠在院子外的墙壁上。
            他吐出一口胸膛中浑浊的酒气,默默的看着满天繁星,手中一团银光闪烁,指缝中旋绕着他修指甲的银色小刀。


            7楼2013-06-21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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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杀手多情
              早晨,星风酒楼的雅阁已经给舒十七订下了。事实上这见雅阁也没几个人能用,舒十七就是其中之一。
              星风酒楼的老掌柜苏无骄本来就是黑道上一扇消息门,来的去的消息都从他那里过,方圆五百里江湖上的事情,他算个无所不知的人物。年老以后的苏无骄也渐渐安分守己了,终于放弃了黑道上中间人龙头的位置,在开封城里开了一间酒楼。不过人老威风在,苏无骄还是开封周围黑道中间人的头面人物,黑道上的消息也大半是在他这里交换的。能用他几间雅阁谈生意的人,都是苏无骄还看得入眼的人,舒十七就是其中之一。
              靠桌的一侧,舒十七摇着纸扇,和一个黑衣人并排而坐。
              “阿莲,”舒十七拧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黑衣人,“你真的要见那计公子?”
              黑衣人头上一顶范阳斗笠,前面垂下的黑纱遮住了面目,面纱后传出了叶莲的声音:“能有三百两银子也是好的,每月给蓉蓉合药,少说也得三四十两银子。我还想存一点给她将来作嫁妆……”
              舒十七的眼中有诧异的神色,他凝视叶莲半晌,忽然弯下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叶莲初而惊诧,进而怒问。
              “阿莲,”舒十七一边笑,一边扶着桌子摇了摇头,“你这一身装束真是……真是有趣。”
              “你!”叶莲终于明白他是笑自己的衣衫,一时恼怒,不由自主的扬起手掌,反手一挥要去打他。
              “哎哟,”舒十七侧身闪过。
              此时门帘哗啦一声,却是计明康已经到了。计明康看着他们两人,顿时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舒十七闪避的姿势还未变,叶莲的拳头也停在了半空。
              “计公子,”舒十七正了正衣衫,随口道,“这是在下家里的一位内眷,不必回避,请坐。”
              计明康战战兢兢的坐下,袖手作揖,低声道:“只怕那桩事情……”
              “不妨,”舒十七自顾着饮茶道,“公子只管开门见山,在下只是想知道那桩事情的原委。在下做的不是正当买卖,但是自有规矩,不知究竟的生意,在下素来不接。”
              “小生,”计明康喏喏道,“实在出不起更多的银子了。”
              “与价钱无关,在下只是想知道计公子为什么对慕容涛的人头有兴趣,”舒十七打断了他。
              楼下才是寻常的雅阁,再往下就是普通的座位,正当午时,喝酒的人们吆五喝六,声音不绝于儿。舒十七心里有些烦闷,于是皱着眉头抖了抖扇子。可外人看去,他公子少年,站在楼梯上,依旧是儒雅洒脱的


              8楼2013-06-21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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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哦?苏爷?”听见两个铁球的声音,舒十七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转过身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转着铁球,正笑眯眯的看他。
                “今天有空,去我那里坐坐?”
                “好啊,”舒十七笑笑,随当年黑道中间人的龙头苏无骄进了他的“谦意馆”。
                房间是星风酒楼最好的房间,两扇窗户朝阳,阳光暖软。屋子里却颇简洁,不过是墙上的名家山水一幅,墙角的桃花一枝。中间一张小桌上,有一付棋子棋盘。
                “近来生意如何?”苏无骄笑问。
                “时局太平,大生意越来越少,一些小打小闹,我又懒得用心。”
                “前些天听说同道中人都叫你袖里生杀了,自你出道,是抢了不少人的生意,你却还是不满足的样子,”苏无骄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那是苏爷的包容,否则我怕连命都没有了,”舒十七为苏无骄斟上茶,语气更加谦恭。
                “莫说这个,莫说这个,你是个人材,就是没有我,你也能出头。我只是送你个人情,这样我在道上的面子也大了几分,”苏无骄说得坦然,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上天,道上你争我斗,没有几个知心朋友,谁也混不下去,”舒十七叹道,“人情人情,不过是彼此照应,自己可以过得容易些。哪里又真的有情?”
                苏无骄笑着摇头:“所以说你聪明,我是方四十岁上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二十多了,江湖却比我还老。不过你为人未免无情,又太势利了些。”
                “有钱才不会死,怎能不势利?”舒十七一枚一枚的拾起棋盘上的棋子,只剩最后一枚孤零零留在那里,他目光湛然,“我若是不无情,我就和我那十六个兄长一起死了,哪里还有今日的舒十七?”
                苏无骄点头:“你那事情我知道,不必多说了。去杀慕容涛的事情如何?他在道上颇有几个兄弟,只怕会对你不利。”
                “苏老莫不是在那间屋子里留了窃听的机关?”舒十七苦笑,“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没一个能瞒过你老人家。”
                “我洗手多年了,只是有时候听听解馋,”苏无骄大笑。
                “只要去杀慕容滔的人足够隐蔽,谅他那些狗肉朋友也查不出来,道上的消息,恐怕没有什么能瞒过我和苏老吧?”
                “其实那是小事,我只奇怪你怎么把客人拉来见了刀手,刀手联络上了客人,我们做中间的还有什么银子可赚?”苏无骄说的“刀手”乃是黑道上说杀手的代语。
                舒十七苦笑着摇头:“不过三百两银子,最多抽九十两,那点小钱我不在乎,只是经不住那刀手缠我。”


                9楼2013-06-21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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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峨嵋的高足也成了你手中的刀手,”苏无骄微微叹息,“不是今天偷听,我还不敢相信道上的传闻。”
                  “您知道叶莲?”
                  “知道,两年前武当游世杰迷恋峨嵋派掌门师姐的事情也颇传扬了一阵,却想不到是这个结局。”
                  舒十七默然,而后摇头轻笑道:“两年前那丫头才十八岁,就给游世杰弄得失身了,不但如此还怀上了孩子。那丫头心又软,还拼命要把还是生下来,若不是如此,眉玉师太也不一定会把她逐出师门。”
                  “现在老了,我也明白常人对儿女的不舍之情,倒是怪不得她一心要把孩子生下来。后来游世杰莫名其妙的身死在秦淮河,莫非是她下的手?”苏无骄道,“我听说游世杰后来死也不认孩子是他的,又在武当七老面前咬定是叶姑娘性情淫荡,和其他男子私通的孩子。”
                  “原来苏老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那丫头哪有那么狠的心?”舒十七咧嘴笑了笑,又呆了呆,“她现在还想着找那个杀游世杰的人为他报仇呢,女人蠢起来,真是想也想不到的。”
                  “那杀游世杰的人?”
                  “江南的漕帮和游世杰结了梁子,那时候出三千两银子找我,我请人在秦淮河的妓院了杀了他,”舒十七淡淡笑道,“他生性风流,也算死得其所。”
                  “可那叶姑娘为什么要为你做刀手呢?我们这条道上的人,罕有她那样的身手,”苏无骄不解道。
                  “她有个女儿,天生的体虚。她千方百计问莫不屈讨了张药方,却是用高丽人参合的大丸子,一剂药得上百两银子,一年四季吃个不停。她是个孤儿,除了一身武功,又有什么办法赚钱救女儿?”
                  苏无骄闻言也是黯然:“可怜,原本也是规矩的闺女。”
                  舒十七却“哼”的一声笑道:“若是天下人都规矩,你我还赚什么银子?”
                  “也是,”苏无骄也笑了起来,“如此说,你帮漕帮杀游世杰,也算是一桩善举。我们这条道上的人,虽然只认钱财,可是善举也做恶事也为,好歹对得起神明。”
                  舒十七低头喝茶,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十七你大笑,想必是又抓住了我的把柄,”苏无骄也不恼怒,只是笑道。
                  “我笑我们这一行里,多半是已经黑了心肠,只认一个钱字。苏老果真是老了,居然也知道还有神明。”
                  “说得是,我老了,不复当年意气,”苏无骄叹息。
                  “苏老莫怕,佛经上说,有情生命方有轮回,我等无情之人,多做点坏事也不妨的,”舒十七戏谑道。
                  “有理有理,”苏无骄也是大笑,“来,着一局如何?”


                  10楼2013-06-21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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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十七却摇头:“午后我要去见个人,有一笔大买卖。”
                    午后,大相国寺。
                    一个青衣的公子问僧侣买了两柱香,一挂银箔,就近在香炉里化了,就此停了了香炉面前,仰望着高大的菩萨。周围的人来人往,那青衣公子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和尚好利,以为他有心事,急忙凑上去道:“公子可要测一测流年?”
                    “流年?”舒十七反问道。
                    “测姻缘,测吉凶,测流年,小寺香火还算旺盛,就是因为测得准卦。”
                    “那,就测一卦姻缘,”舒十七笑道。
                    竹签子抖了出来,和尚看了,脸色却有些尴尬。
                    “尽管直说,”舒十七道,“我是不信的,纵使下下签也无妨。”
                    “不是下下签,”和尚却也老实,“此签说的是始乱终继,最初施主或者有所乱,后面还是好的。”
                    “乱都乱了,哪里好得起来?”舒十七大笑。
                    和尚去了,一个高大的人却忽然出现在舒十七背后。
                    “这位兄台,”舒十七看着地下的影子,低声道,“既然不是烧香,莫非是来杀人的?”
                    “在下陈方鹤,”高大的人凑上前道,“前年曾和公子做过一笔买卖,想必公子还记得。”
                    “等候阁下很久了。”
                    高大的人戴一顶逍遥巾,一身绿袍,虽然是儒生的装束,却看着魁梧结实。他点燃了一柱香,做出合十的样子,暗地里却低声道:“舒公子那单章台御使的买卖在下早有耳闻,如果公子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否交给在下。”
                    “五百两黄金,足足折了七千两银子,好大的生意,在下不得不小心,”舒十七也作合十许愿的样子,嘴唇微微张合。
                    “如果公子愿意交给在下,七千两银子,舒公子可以抽四成。”
                    “章台御使的面子,可是惊动朝廷的,只怕怪罪下来,各地的捕快都要动起来,我担的风险可不小。六成!”
                    “公子,”那人作色道,“公子未免贪心了些!”
                    “只是戏言,不过我还要打点各处,”舒十七比了个“五”的手势,再不说话了。
                    “四成五?”
                    “五成!否则在下另请高明!”
                    “好!五成就五成!舒十七果然心狠,”那人狠了狠心,咬牙说道。


                    11楼2013-06-21 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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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舒十七竟然没有回答,那人不解的看向他,却看见他已经不再故作许愿,却愣愣的看着远处的一株银杏树。名动开封的一流杀手陈方鹤也算舒十七的熟人了,可是他却从没见到舒十七一边谈着生意一边走神。于是他也好奇的把目光转了过去。
                      只是一个白色长衫的书生在树下拧了脚,他蹙起眉头,扶着脚腕坐下了银杏树下。此时,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子恰好路过,关切的凑了上去。
                      “那不是计家的三公子计明康么?”陈方鹤道。
                      舒十七没有回答,两人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巧遇。
                      陈方鹤也不知道舒十七在看什么,计明康分明没有什么可看,那么只能是看那女子,可舒十七又分明是只贪钱不好色的人。况且那个女子虽然美丽,却又显得憔悴了些,一张略略有些苍白的脸蛋,青丝黯然,不过身子还是纤细动人的。
                      “公子,”那女子轻声道,“公子是拧了脚么?”
                      计明康听她声音美妙,急忙抬起头来,看见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正关切的看着他。
                      “不妨事,不妨事,小生来为一位过世的朋友企福,一时伤心拧了脚腕,一时半会就好了,”计明康忽然有些头晕目眩。那女子衣着清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却如此慰问一个陌生人的脚伤,任谁都不至于无动于衷。
                      “脚拧伤了,无法走路,公子又未带从人,不如我找人送公子去看大夫吧,”女子见计明康看自己,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
                      “那……不好吧?”
                      “治伤要紧……”女子说着离开了。
                      不久,她回来,身后却带着几个大相国寺的雇工。雇工们按照女子的吩咐,用竹竿和绳子扯了一乘凉轿,就这样抬着计明康离开了。女子陪着走在凉轿旁边,计明康红着脸低声道谢道:“有劳姑娘,有劳姑娘,小生纵然粉了身躯,也无法报答姑娘的厚意。”
                      “舒公子……”陈方鹤拍着舒十七的肩膀道。
                      舒十七忽然明白过来,可他只是指着那女子和计明康远去的背影,愣愣的道:“你说,一个刀手焉能象这样?”
                      陈方鹤看着他极想笑却又笑不出的神色,不禁大惊。他和舒十七打过十几次交道,素来淡雅高洁如菊花一样的舒十七从未如此失态。
                      “当时,我差点以为我看花了眼,”舒十七笑道。
                      “这姑娘当年被游世杰侮辱,想必是心里旧情还未了,看见计明康是个痴情人,所以感动吧?”苏无骄叹息道。
                      “那也不必跟着去偷看他吧?而且她近日竟是三天两头的去大相国寺,计明康也天天去企福占卜,”舒十七苦笑,“一个是杀手,一个是主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12楼2013-06-2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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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年轻,女子的心情,你还是不懂,”苏无骄沉思道。
                        “我不懂不要紧,只怕露了风声出去,官府查到我的头上。”
                        苏无骄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叶莲姑娘好歹已经二十岁,纵然可怜计明康的痴情,也不会蠢到泄露道上的事情,何况暴露了身份,对她也不好。”
                        “可是,”苏无骄调笑道,“你对女子素来不关心,现在连手下一个杀手的事情都如此上心,莫不是想妻室了?”
                        舒十七愣了一下,随即反笑道:“听说苏老有女年方十七,正待字闺中,难道是想许给在下为妻?”
                        苏无骄摇头:“许不得,许不得。我生的那帮拙劣子孙,没半个比得上你,若是招赘你进我们苏家,只怕过些年这星风楼就要姓舒了。”
                        “那,在下就不和苏老的子孙争家产了,”舒十七拾了扇子,起身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不再下一局么?”
                        舒十七摇头:“今晚我还要去看看阿莲,做我们这一行的就如砌墙,诸方都要抹匀,否则就是大祸。”
                        “恩,也是,”苏无骄点头道,“不过你要知道,如果真的抹不匀,不如扔了她。不要让祸害上身,做我们这一行的,当狠心时要狠心。”
                        舒十七凛然。他愣了许久,才长揖道:“多谢苏老教诲。”
                        “黑记”面馆一到夜里就静得吓人,有钱的客人都去大酒楼里寻欢作乐了,又有几人光顾这片小面馆?而没钱的客人都回家睡觉,准备明日的劳作了,又有谁有闲心照顾这小面馆的生意?
                        “苦啊!”黑小三唠叨了一声,给舒十七上了雪菜熏肉面。
                        “不苦不苦,”舒十七笑道,“不必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还是不苦。”
                        “客官说什么?”黑小三不解道。
                        “我只是喝醉了,”舒十七笑。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面馆的门口,叶莲白衣长袖,默默的看着舒十七一面吹气,一面大口吞着面条。
                        “客人,还是阳春面么?”黑小三见是熟悉的客人,粗声粗气的问道。可是转眼,他发现熟悉的客人好似有些变化了,变得娇柔水嫩了。他惊诧的看着叶莲的脸蛋,这才发现叶莲竟是个美得动人的女儿家。一张苍白中透着粉色的脸蛋,一手纤纤如玉的小手,连那一头乌发也光润起来。三千青丝垂下,一瀑流水也似。
                        “十七,你找我有事?”叶莲坐了在舒十七身旁。
                        “哦,阿莲啊,”舒十七这才发现叶莲的到来,他歉意的笑道,“喝多了些,多了些。人生难得几回醉啊。”
                        “有什么事情快说,我还要回家照顾蓉蓉,”叶莲催促着。
                        “坐,等我吃些面,”舒十七无奈的说道,“今天在梳香楼,好吃好喝却没有饭,饿得我几次想出去买个烧饼吃。”


                        13楼2013-06-2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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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哭了,”舒十七递给叶莲一杯酒,“上好的石酿春,喝一杯压惊吧。”
                          叶莲一边流泪,一边把酒杯抢到了怀里,一口就喝干了。舒十七接着给她倒上酒,叶莲就接着喝,一直到最后她也摇摇晃晃的象要睡过去。
                          “你……你们这些人只知道赚钱,你们知道什么?”叶莲捧着舒十七给她倒的酒哭道,“你们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可怜?你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死了是什么感觉么?你就知道赚钱,你从来不想别人心里想的,你眼里多一分银子也是好的!是不是?”
                          “是!”舒十七笑道,“多一分银子比少一分银子好!”
                          “你们都是只知道赚钱的畜生!”叶莲又喊又叫,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美得艳丽而伤心。 “等你要用一分银子来买命的时候!你就知道一分银子也是好的!”舒十七不服气的大喊道,旁边的黑小三吓得不敢出声。
                          叶莲终于说不出什么了,她只是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流泪。
                          “想你的杰哥哥啊?”舒十七冷笑道,“他已经死了,别妄想了。”
                          叶莲却不回答他,只是一个劲的哭。
                          “别哭了,一个刀手,怎么能哭得和小女孩一样?”舒十七摸了条丝帕去给她擦眼泪。
                          “你不要碰我,”叶莲低声说。
                          舒十七愣了一下,然后他起身笑道:“好罢,我不碰你,我也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把我给害了。”
                          他跌跌撞撞的往面馆外面走,手中修指甲的银刀“叮”的落地,舒十七苦笑,摇摇头道:“唉,酒能误事,抽时间来看她,只当是白费心思,改不了的傻啊!”
                          丝竹歌舞,窖藏十几年的好酒,梳香苑的姑娘们又最懂得讨男人的欢心。舒十七摇摇晃晃在群芳之间,一双眼睛迷朦得看不清楚。
                          “十七,那叶姑娘还是旧习难改么?”同席的苏无骄却还清醒。
                          “唉,”舒十七挥挥手道,“哪里改得了?还当计明康是块宝呢。”
                          舒十七身边是梳香苑最红的姑娘荔香,此时她一面把酒杯凑到舒十七的嘴角边,一面把他抱在怀里,有心无心的用丰满的胸脯蹭他的脸。她一身粉红色的轻纱透得能看见里面的小衣和粉臂,好不容易穿出来,就是为了留下开封有名的舒公子。暗地里谁都知道舒公子是开封黑道上有名的人物,靠上了他,青楼女子怕是不会吃亏了。
                          “早就劝你,当断则断,”苏无骄叹息道。
                          “不想愧对神明啊,”舒十七大笑着敷衍道。
                          “莫谈扫兴的事情,”陈方鹤举酒道。他是今日的东道,半个月前,章台御使在自家的宅院里被杀手行刺,不治而死。五百两黄金也有三百五十两到了陈方鹤的手中,他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财神爷。
                          “有理,喝个痛快!”舒十七也举起酒盅。
                          苏无骄微微有些不悦,舒十七的举动确实失于检点了。虽然他是黑道上有名的中间人,即使醉酒也不会把道上的秘密说出去,可是苏无骄还是觉得轻易喝醉乃是大忌。
                          荔香姑娘斟上温热的竹叶青,风情万种的送到舒十七唇边,她身上一股香气透过肺腑,让人昏昏欲睡。舒十七接下了酒盏,大笑道:“小令尊前见玉箫,银灯一曲太妖娆。”


                          15楼2013-06-2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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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小晏的词句挑逗荔香。荔香却也是久经风月的人,明知道如此,还是羞红了脸。当日熊灿花银子请歌女,却请舒十七坐镇,看中的就是他的风流,如今他一首花间小词,却又让梳香楼的红姑娘有些不能自已了。
                            楼下一个小戏台上,正唱着〈白蛇传〉一幕,梳香院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不但有美女如玉,而且有各色小戏,都用的是少女。寻常班子里,不但许仙是男子,白蛇和小青也是男旦假扮的。可是梳香苑里,不但白蛇小青是绝色,连许仙也是少有的佳人。
                            此时一曲白蛇传已经到了断桥一折,扮演白蛇的姑娘一边秋波流淌,一边凄婉的泣道:
                            “想当日与许郎雨中相遇,也曾路过此桥。如今桥未断,素贞我却已柔肠寸断……”
                            这一折是白蛇脱困以后回到断桥,回想当年大雨中赠给许仙四十八股紫竹伞定下了情缘。那扮演白蛇的姑娘也是为了逗起客人的兴趣,唱得分外凄惨,在戏台上一个旋转,轻薄的白衣下露出粉嫩的肌肤。此举倒是赢得了一片欢呼。
                            苏无骄微微摇头:“声色犬马。”
                            陈方鹤为人阴沉,只低声道:“一帮庸人。”
                            “荔香,”舒十七躺在荔香的怀里,懒洋洋的说道,“她们唱的是什么?我怎么都不明白?”
                            “公子是雅人,哪懂那些俗戏,”荔香赔笑道。
                            “许仙那种小白脸,就该杀了才是,”舒十七笑道。
                            苏无骄悚然惊动,却听见舒十七继续说道:“可惜我们一介书生,也是没有办法的。”
                            “究竟是黑道上的大才,”苏无骄满意的捋了捋胡子,“酒醉的时候说话都滴水不漏。 ”
                            荔香看他笑得开心,想必这儒雅的客人也有些动兴了,急忙把他搂在怀里,一面摸着他的脸庞低声撒娇,一面把胸脯贴近他蹭来蹭去,一阵软玉温香,无边的柔情。
                            舒十七只见眼前一张娇滴滴的脸蛋,不由的一把搂住了荔香。荔香只假意挣扎了几下,就此倒在了他怀里。
                            “老鸨,”陈方鹤见势道,“这位荔香姑娘,今晚我们包下了。”
                            “偏生他占了最美的,可惜我老了,”苏无骄戏谑道。
                            此时舒十七抱着荔香温软的身子,眼前却是荔香背后的窗户。窗下就是开封城有名的朱雀大道,静悄悄的大道上,似乎正有两个人搀扶着走过。
                            舒十七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想看清那白衣的女子和白衣的书生时,眼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了。也不知道是一时的幻觉还是真的看见了什么。
                            “见鬼,”舒十七低声道。
                            “公子说什么?”荔香看舒十七竟然没有动情,急忙全身凑上去,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象不象白蛇传?”舒十七笑问道。
                            陈方鹤和苏无骄都是茫然不知所云。
                            “猛回头避雨处风景依然,”台上的白蛇一句低唱。
                            舒十七躺在荔香的怀里睡着了。


                            16楼2013-06-21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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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多谢你,我们娘儿俩才能活下来。”
                              舒十七靠在墙壁上,垂下头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出声。风在两人间静静的吹,影子越发的长了。
                              “我要走了,夜快黑了。伞还给你,他在上面画了一朵紫鹃花谢我,他是个雅致的人儿……你不要介意。”
                              “阿莲,游世杰……”舒十七抬起头,眼前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小院落,叶莲已经走了。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脱困而去,白子岌岌可危的守着一方角落。
                              “棋艺你还是高一筹,”苏无骄无奈的说道,“今天你下得虽然慢,每一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狠。”
                              “哼,”舒十七一边修着指甲,一边低声笑道,“别以为我心中有事就可以趁虚而入啊。”
                              “心中有事?”苏无骄眼皮一翻,“我也知道你今晚心中不宁,且说出来听听。”
                              “苏老探听人事的习惯还是改不了,其实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阿莲今晚去刺杀慕容涛,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几成胜算。”
                              苏无骄摆摆手道:“十成罢,若不是十成胜算,你这个小狐狸又怎么放心让她去刺杀?”
                              “按理说峨嵋的回风舞柳剑是慕容涛的鸳鸯蝴蝶剑所不能比的,尤其是最后封卷一剑,足以震慑天下,”舒十七皱了皱眉头,“可是最近那丫头举止特异,我不得不分外小心。”
                              “剑术修为上,高一筹就是高一筹,不是区区一点运气可以逆转的,不必担心。”
                              “苏老,你说人是不是无情好?”
                              苏无骄抬起头来,苦笑道:“这个问题好生难为人。”
                              “我一向以为,生意就是生意,断不该和私情扯上联系,可是那丫头对计明康一片情意,我却是劝都劝不回来。”
                              “不知道,”沉思良久,苏无骄道,“真的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以为无情好,做生意讲的就是冷厉如刀,为了私情昏头,纯是愚蠢。要知道你一昏头,别人可就一刀砍下你的脑袋了。可是我后来老了,娶了婆娘,又觉得年轻的时候没个婆娘其实也是很寂寞的。要我再抛在子女去闯江湖,你打死我也不干了?”
                              “确是个难题,”舒十七笑道。
                              “我以前有个朋友,住在杭州风篁岭上,喜欢喝酒。他是朝廷的杀手,剑法很高。他曾经得过一坛酒,叫冬风酿,说是一边流泪一边喝,最是回味无穷。可是他写信给我说,他已经怎么也流不下眼泪了,每当一想到那坛酒的故事,只觉得很滑稽,”苏无骄叹息道,“后来他死了,也不知道那坛酒他喝了没有。”
                              静了许久,舒十七忽然起身道:“少欠奉陪,我还是得去抹抹泥灰,免得我这扇墙塌下来。”
                              “可是这棋……”
                              “唉,我们这行,面面都要抹到,否则是性命之忧,不得已,算了老爷子赢了,”说罢,舒十七已经消失在门帘处了。他素来不见有武功,可今次消失之快,连苏无骄也看不清楚。
                              “那钱也归我了?”苏无骄笑笑,把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收入了怀里。
                              慕容涛一脸冷汗,战栗着跪倒在黑衣女子的面前。往日他自负鸳鸯蝴蝶剑法天下少有敌手,可是在这个女子回风吹柳一样的柔剑下,他的剑法根本施展不出来。


                              19楼2013-06-21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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