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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长篇连载抗日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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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远征军英烈永垂不朽!


1楼2014-01-10 22:05回复
    链接http://ebook.tianya.cn/buke/31669.aspx
    第1章
    谨以此篇,献给中国远征军的士兵,
      那些英勇的战士,默默将热血浸染入大地的小卒。
      史书上没有留下他们的姓名,
      而我,或你,不会忘记他们。
      这是属于他们的荣光。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楼2014-01-10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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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十七日,滇边境的苍莽群山被天际一轮皓月映得千山清冷,大山深处亮起一簇橘黄,灯火如豆。
      月光穿过木窗,在原木钉成的墙上投下一个田字。田字映在熊皮上的时候,岳昆仑已经醒了,他在黑暗里眯缝着双眼,盯着熊皮发了会呆。被竹篾撑开的熊皮在墙上占去很大一块地方,看得出是一头成年公熊,皮子厚实完整,没有刀伤弹孔。老猎人看皮子就知道,猎捕这头熊的人是个好手,子弹一定是从熊眼里射进。熊是岳昆仑十五岁那年打的,熊皮在墙上已经挂了八年,爷爷不准他动这张皮子,说要留给他娶媳妇用。
      岳昆仑十八岁那年,老汉托山外盘石镇的媒婆替孙子说门亲,后来两个挑夫将媒婆用一顶滑杆挑进了山,滑杆后面跟着个大屁股、大脸盘的妮子。
        老汉给媒婆上的是压箱底的洋烟丝。媒婆嘟起嘴,“噗”一声吹着纸媒,把火凑到黄烟嘴上深吸一口,满脸褶子慢慢地舒展开来。
        “咋样?”媒婆脸上挂笑,得意地往妮子方向侧下头。
        “好!好!”老汉看一眼粗手大脚的妮子,一张斧削刀斩的黑红脸膛堆起满意的笑容。
        大脸妮子不停地往嘴里塞熏肉干,两眼骨溜溜地打量两间简陋的木屋。
        “有田吗?”妮子嘴缝里挤出含混的声音。
        老汉愣一下,“山坳里有几亩苞谷。”
        “有水田吗?”
        ……没水田……山上种不了稻子,咱猎户不兴种田……不过到年根还是有余粮的。”
        “家里人丁哪?”妮子的脸冷了下来,乜一眼坐在门槛上闷头擦枪的岳昆仑。
        “娃子爹娘去的早,就娃子和我作个伴。”
        媒婆走的时候向老汉讨了几个黄铜龙圆付挑夫钱,带走了剩下的洋烟和一条野猪腿,妮子往几个兜里塞满熏肉干跟着回去了。个把月后老汉人到盘石镇上问信,回来人说,“妮子嫌你家没水田,人丁还单薄,让你找下家。”老汉叹一口气。后来媒婆又给说了几个,对家不是寡妇就是瞎瘸哑聋,岳昆仑暗里一咬牙,也就断了娶媳妇的念想。
      墙上的月光从熊皮移到猎枪上的时候,岳昆仑估摸着有二更了,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用火镰“嚓嚓”两下,点着桌上的油灯。老人的瞌睡轻,里屋传出老汉轻微的咳嗽,猎狗也在屋外“嗯嗯”地挠门。
        “娃子……现在上路露水重。”
        “不碍事,早点赶到镇里能占个好码头,货能卖个好价。”
        今天是镇上的圩日,兽皮、药材、山货头晌已经打包扎紧在木背架上,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靠在屋角,岳昆仑提起来拍拍,扎得很结实,然后扯两根布条去开木门。猎狗裹着寒气扑腾进来,两个前爪不停往主人身上挠。
      岳昆仑站在口熟练地打好绑腿,将两条麻绳扎在草鞋上。月光下的群山烟雾氤氲,岳昆仑抬头望一眼,用力呼进一口带着草木气味的寒气。他喜欢这苍莽的大山,喜欢这浓密的森林,他熟悉山林里的一切,就像熟悉自己的家,这里是他的家,就算娶不着媳妇他也觉得满足。岳昆仑以为日子会这样地过下去,他不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站在木屋前眺望,而后的岁月,伴随他的是冰凉的步枪和滴血的刺刀。
        


      3楼2014-01-10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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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啦!可以看清琏MM说的王昆仑叻沙发——@亚利克希斯 小亚童鞋 沙发一起舒服坐着看,这样旅途就不寂寞叻……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1-10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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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岳昆仑被带到段连长连队后,境遇稍要好点,不用再和壮丁捆在一起,也不再推炮,吃的是干饭,就是和一群当兵的混在一起,浑不得劲,逃就更别想了。岳昆仑的爹活着的时候,教岳昆仑识得一些字,他身边穿青灰军服的老总,胸章上都写着——陆军第二OO师第五九八团第一营第一连,再下边是什么士、什么等级的兵之类的字。岳昆仑不明白这些都什么意思,也许和保长替他们编的户号一样。岳昆仑暗里数着日子,从盘石镇被抓走,到部队在保山石板桥村停下,路上走了九天,他从没有离家这么远,爷爷肯定是急坏了,瞅着机会他还是要跑。
          部队驻扎下来后,岳昆仑没有像其他壮丁一样被送去新兵训练处,而是直接编进了连队。连队就驻在石板桥村头,一边担任警戒任务,一边整训。连队分散住在当地百姓家里,村头三间瓦房一堵带门土墙围出的人家就是岳昆仑在的班住的地方。
          岳昆仑被一个通信兵推进屋的时候,屋里十几个当兵的已经收拾好靠窗一溜码齐的铺位,步枪在对墙那整齐地靠成一排。岳昆仑往通铺上睃一眼,铺上有松绑腿的、有吃烟的、有耍钱的……屋里酸溜溜的汗味和脚丫味直往鼻里冲。
            “壮丁怎么往这送?”坐铺沿上擦刺刀的红方脸皱下眉头,斜一眼岳昆仑。岳昆仑还穿着出山那天的粗布衣服,一路上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汗渍混着尘土黏在身上,眼却闪着精光。
            “不知道,连长命令的!”通信兵把一摞军服放在铺上,又往上压一双圆口布鞋,转身出了屋子。
            “妈了个巴子!我们‘尖刀连’什么时候成收破烂的了。”骂骂咧咧的人岳昆仑认识,就是他在盘石镇上揍的兵痞田永贵,一路上田永贵带着刺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踅摸,现在又和他编在一个班,田永贵满脸不岔。
            “狗蛋,领他去洗个澡。”红方脸没搭理田永贵,冲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娃娃兵说。
            “得令!”蛋一骨碌从铺上出溜下来,趿拉上草鞋到处找洋皂铁桶,一身肥大的军装在单薄的身体上来回晃荡。
            “走吧,新兵!”狗蛋拍下木桩一样杵在屋当间的岳昆仑,顺手把铺上的新军装带了。
          狗蛋先领着岳昆仑去的炊事班,没有热水,就把岳昆仑带到村里水井边。
            “能洗吗?”狗蛋乜斜着眼看这憨头土脑的新兵,十二月的天冷风飕飕地刮,士兵们都穿着冬装。岳昆仑也不搭话,踏上井台吱呀吱呀顺着轱辘吊上一大桶水,岳昆仑从小到大洗澡就不怎么用热水。
          狗蛋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羡慕地看着脱剩个裤头的岳昆仑。岳昆仑是那种穿着衣裳显瘦,脱下衣裳一身腱子肉的品种,打小的习武和打猎生活,将他的体型磨砺得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桶清亮的井水从头上浇下,岳昆仑一甩头发,长吐一口气,古铜色的身体上很快氤起丝丝白气。
            “我叫狗蛋,你叫个啥?”狗蛋把洋皂抛过去,岳昆仑一把接了。
            “岳昆仑。”
            “巧了,前段我们刚在昆仑关和小鬼子打了场大战,还打死鬼子一个大官,好像是个少将。”狗蛋说的是一九三九年底桂南会战中的昆仑关战役,二OO师作为主力参加了此次战役。此役日军在昆仑关留下八千多巨尸首,日军第十二旅团军官死亡达85%以上,击毙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我军也付出了惨痛代价,阵亡接近三万,舆论称此役为“昆仑关大捷”。岳昆仑生长的滇黔大山消息闭塞,只知道东洋人在打中国,对具体战事一头雾水。
            “让我领你洗澡的是我们班长,叫杨玉成;骂你的是田永贵,人是恶了点,但打仗不孬。”狗蛋看岳昆仑不搭茬,换了个话头。岳昆仑还是闷着头搓泥,他本就话少。
          洗完澡换上军装布鞋,狗蛋又领岳昆仑找炊事班老王理了头,头发长容易藏虱子,推子贴着头皮走,理完对着脸盆一照,是光头刚长出发茬的模样,岳昆仑觉得浑身轻快。岳昆仑拍拍脑袋正要出院子,杨玉成、田永贵一班人走了进来,已经是晚饭的饭点。一班人看眼岳昆仑都觉得诧异,青灰色粗布军装让岳昆仑穿出了一身英气,一张瘦削黝黑的脸上,鼻梁挺直,目光锐利,是特别适合戴军帽的头型。刚才还灰头土脸的山里人,转眼换了个模样。
            “不孬,有个兵样了!”杨玉成拍下岳昆仑的膀子,把自己的军帽扣在岳昆仑头上。
            “弟兄们吃饭了!”杨玉成一挥手,大伙挨个到大桶前接饭菜。
            饭是白米饭,菜是猪肉炖大白菜,岳昆仑端个海碗找院子角蹲下,唏哩呼噜扒了,吃完抹抹嘴,又到木桶前去添。一路喝稀粥,岳昆仑肚皮贴着脊梁骨。
            “他娘的!是个吃货!”田永贵一口饭啐在岳昆仑脚边。
            “你骂谁?”岳昆仑瞪着田永贵问一句。
            “谁他娘的能吃我骂谁!”
            岳昆仑脖子一梗就要发作,杨玉成筷子朝碗上猛地一放,“闭上你的鸟嘴!”田永贵扭过头去不言语了。
            “扛枪吃粮,扛枪吃粮,粮都不让吃了,还扛哪门子抢!”杨玉成走上前接过岳昆仑的碗,到木桶里使劲挖一下,一大勺猪肉白菜盖上去,堆得冒了尖。“兄弟,想吃多少就吃,吃饱了才有劲。咱扛枪打战的,不知道哪天就把这身肉撂下了。”杨玉成的脸暗了一瞬。
          吃完饭一班人回了睡觉的地,杨玉成在通铺上指个位置让岳昆仑在那睡,岳昆仑半靠在军被上发呆。不一会通信兵进来,说连长让弟兄们早点睡,准备明早出操。“才刚停下就要训练……”一班人嘟嘟囔囔发了几句牢骚都上了铺。岳昆仑的左铺躺的人白净脸,清秀文气,不像庄户人,捧本书一直看,扉页上写着“步兵操典”四个字;右铺的人像块铁,岳昆仑就觉得他像块铁,坚硬冰冷,随时都能砸你个头破血流的主。这人不说话,也不笑,总冷张脸自个呆着。这人在铺上一翻身,岳昆仑听见铁器摩擦声。顺着声音看过去枕头下露出一截宽阔的刀尖,是大刀,一指宽的刀背上串着圈圈铁环。岳昆仑有点奇怪,这柄刀不是其它刀一样的亮白色,而是透着乌黑的寒光,敛着沉甸甸的锋芒。


          7楼2014-01-10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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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牛人一看就是还没看清更新,
              就心下窃喜,抡圆板砖就上了。
            “自黄埔军校肄业投军后……”请看其中“肄业”;
              “他等不了一年后黄埔军校的毕业授衔……”
              很明显这小子是中途退学,直奔前线去了,所以暂时是士兵,而不是军官。虽然还没拿到毕业证,但答个“步兵”的名词解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标点符号的正确使用,牛人筒子说的极是,以后不敢再偷懒.


            9楼2014-01-10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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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大刀”就是睡岳昆仑右铺,那个像块铁疙瘩一样的人物,因为一柄乌黑的六环刀不离左右,连里都喊他“大刀”。保山到横跨怒江的惠通桥七十多公里,大刀和岳昆仑搭乘一辆去缅甸运货的军运卡车。卡车在坑洼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地开,俩人坐在车后厢,抓着铁环一言不发。岳昆仑看一眼自己,再看一眼对面的大刀,俩人一身买卖人打扮,步枪太扎眼,自然不能带,一人一把二十响掖在后腰上。出来之前马立成薅着岳昆仑一通解说——二十响能打几发;快慢机怎么回事;二十响射击时跳动大,侧转九十度再开火……直到岳昆仑拔枪能打中十步外的鸡蛋,马立成才满意地点点头。能带上这样的兵不容易,马立成对岳昆仑上了心,段剑锋让一个新兵出任务,也是想这块好钢淬淬火。
              大刀左手握着铁环,右手捏着长布包,隔着布还能感觉到刀身沁出冰冷的寒气。缅甸方向过来的卡车排成长龙,都是在紧急往国内赶运物资的货车,缅甸局势越来越紧,很多华侨也混在车队里,往国内避难。盯着路面看了一阵,大刀的目光恍惚起来,已经过去了几年,那天血淋淋的一幕还是不时在眼前浮现——大刀拎着几斤肉咣一声推开院门,院里的一幕让他脑袋“嗡”地一响。媳妇被几个露着**的鬼子压在地上,血顺着媳妇两条光腿往下淌;还没满月的儿子被穿挑在刺刀上,原来红扑扑的小脸露着青灰;爹躺在地上,脑袋离身子几丈远,脑袋上两眼瞪成了铜铃,满脸怒气。大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几个**褪到脚脖子的鬼子扑去墙边拿枪,刚一迈步就摔了。大刀一个箭步擎起院里的铡刀,手起刀落,院里溅起一片血光。铡刀连剁,几个鬼子被大卸八块的身子开始还在微微抽动,后来就变成剁开的死肉。大刀状如癫狂,嘴里发出嘶哑的叫喊,血污黏着碎肉溅满他扭曲的脸。大刀直砍到双手脱力,几个鬼子被剁成了零碎。大刀叉着腿在地上坐了半晌,爬到石磨边用铡刀一下一下地往下挖。石磨下埋着他家传了几辈的六环刀,他答应过媳妇不会再用,媳妇不在了,一家人都死绝了,他得用这把刀。刀挖了出来,地上一个大坑,爹、媳妇、儿子,用几床席子裹好埋了进去。大刀一把火烧了房子,连夜投了国军,他这条命还留着,只为了杀鬼子。
              车过惠通桥的时候,岳昆仑往下望,两岸危崖耸立,谷底水流咆哮翻滚,桥头一块石碑,“怒江”二字刀砍斧凿。车到西桥头,大刀拍拍车顶,车子停下,大刀自顾自跳下了车,岳昆仑也不问,跟着下车。桥头一块油布扯起的茶摊,大刀去找张空桌面对桥头坐下,长布包搁在手边,岳昆仑拉条板凳坐大刀侧边。
              茶续了几次水,已经喝不出滋味,大刀坐的住,岳昆仑也坐的住,俩人就这样一直不言语,盯着桥头来来往往的行人。惠通桥是滇缅公路的咽喉,是跨越怒江的唯一通道,桥头过往的行人服装各异。岳昆仑看半天,还是分辨不出行人里哪些是缅甸人,正有点走神,大刀捏着布包的手一紧,铁环发出一声轻响。岳昆仑顺着大刀的目光望过去,几个身形干瘦,面目黧黑的人蹲站在桥头一株大树下,眼睛不看路,直往桥两边的山形路隘上瞟。几个人并没有像排长马立成说的,**筒裙,上衣穿无领对襟长袖短外衣,而是一身汉人的精干短打扮,后腰上硬硬地硌起一块。几个缅人耳语几句,下了桥头,顺着江边山路往上游去。大刀往桌上放几个铜板,也不管岳昆仑,自己攥着布包远远了上。
              山路人少,大刀没敢跟得太近,几个缅人走走停停,看见没人的地方就拿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看看差不多了,大刀脚步开始加快,不动声色地接近了几个缅人。缅人警觉地瞟一眼逐渐接近的两个汉人,互相对下眼神,脚步疾走,不一会消失在山路上一个急弯处。大刀身子前倾,越走越快,手已经开始解长布包上的绳子,眼看就要过急弯,岳昆仑反手抽出了后腰上的二十响。
              大刀追得有点急,大半个身子刚探过急弯,一道凉风扑头下来,大刀拿着长布包的手往上一迎,长布包磕上对手刀刃,发出一声急促的金属撞击。大刀左手上迎的同时右手已经摸向后腰,已经晚了,侧腰上一柄匕首正插了过来。大刀心一横,右手动作继续,就是要躲也来不及了。大刀的手刚触到枪把,枪声在身后响起,握匕首的缅人肩膀被一枪洞穿,匕首无地从他腰上滑过。大刀顾不上回头,左手一旋,六环刀贴着对方刀刃往下一转一撩,对手刀子脱手的同时,大刀的枪管也顶上了上去。
              转角处两个缅人断后,三个缅人顺着江边山路飞奔。
                “站住!”岳昆仑犹疑着要不要再开枪,现在打的不是野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开枪!”大刀一声大吼,左手的六环刀往对方脖子一抹,右手跟着抬起。大刀刚才拔枪的时候太急,快慢机被腰带撩开,二十响侧转九十度开枪,扳机才按一次,“啪啪啪”二十粒子弹呈扇形连射出去,两个疾跑的身形应声倒下,剩下的一个被惊得连蹦带跳地蹿。大刀再按第二下,弹匣已经空仓,岳昆仑还愣在边上不开枪。大刀一抛枪,脚下往前连冲几步,长布包换到了右手,左手一扯布套,右手往前猛地一挥,一道乌黑的亮光划破空气,噗哧一声没入奔跑中缅人的后背刀势未竭,将人钉在地上尚在微微颤动。
              大刀奔上去在几具尸首上摸一阵,掏出了几张纸。几张纸掖进兜里,大刀猛地拔起六环刀,顺势一脚把尸首踹进了江里。
              “为什么不开枪?”大刀走到岳昆仑面前站住,锋利的眼神逼视过来。
                “他们是人。”岳昆仑的目光直直地顶上去。
                “他们是人?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帮鬼子卖命的缅奸!”大刀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唰地抖开。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大刀把纸猛地举在岳昆仑面前,纸上详细绘制了怒江的地形图、江防兵力的分布、惠通桥及周边路隘的数据。
                “你知道这张纸送到鬼子手里,鬼子会出动多少飞机来轰炸?中国人又会死多少!?”大刀两眼圆睁,脖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岳昆仑低下头不言语。
              肩膀中枪的缅奸伤口用布条扎紧,双手用子绑了,被两人押到大路上拦了辆军车往保山去。车到一个岔口,两边是浓密的山林,岳昆仑拍拍顶,说要下车方便。车停下来,大刀铁着脸盯着岳昆仑走进了林子,目光砸在岳昆仑的背上。
              岳昆仑估摸着车上的人已经看不见自己,便撒开腿在山林里狂奔了几里地,杂枝灌木划得脸生痛。树林逐渐浓密,岳昆仑脚步慢下来,让自己把气**匀,背后传来一声轻响,是二十响开保险的声音,岳昆仑猛地停住。
                “我给你个机会,你能过了我手上的刀,我就放你走。”是大刀冰冷的声音,大刀从背后下了他的枪。
                岳昆仑慢慢回转身,大刀后退几步,双枪反插到后腰,手到小腿那一摸,拔出了一柄刺刀。刺刀抛到岳昆仑脚边,大刀缓缓抽出布套里的六环刀。
                “拿起你的刀。”大刀叉腿站立,右手握住刀柄自然下垂,两握长的刀柄抵住小臂内侧。
                “拿起你的刀!”大刀一抖腕,铁环发出“当啷啷”一串撞击,令人胆寒。


              11楼2014-01-10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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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啊,想看看海鸥领兵作战的具体细节,以及相关将领的战绩。


                IP属地:广东17楼2014-01-11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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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断更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1-12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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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实体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1-12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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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支持。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4-01-12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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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求更新!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4-01-12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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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剑锋铁着脸不回答,日军的重机枪还在,如果现在冲锋弟兄们伤亡会很大。日军在防御战中,以掷弹筒和机枪火力协同,中军如果冲锋,既以重机枪火力压制,然后在对方手榴弹的距离之外用掷弹筒对冲锋的中军进行准确的杀伤。中军士兵如果起身会遭到机枪火力的杀伤,俯身隐蔽又被掷弹筒杀伤。掷弹筒榴弹破片的杀伤半径可以达到8米,经常造成我军战士的严重伤亡。
                          “马立成——!组织狙击手掉鬼子的机枪!”段剑锋抱着捷克机枪对着往山坡上扑的鬼子狂扫。连里的优秀射手都集中给了马立成管。
                            “操他娘的!”马立成几步蹿到岳昆仑跟前。鬼子的几个机枪点都在400米以外,中正式步枪很难打准,几个老射手都没能打中日军的机枪手。迫击炮手更是扯淡,放炮跟放屁一样没准,鬼子的机枪手一个没炸着,路面倒被炸得黑烟滚滚。鬼子的掷弹筒手却是发射精准,89式掷弹筒配合89式特制手雷,有效射程达660米,榴弹带着哨音从头顶落下,几乎颗颗打在队伍里。
                            “岳昆仑!”马立成一摸岳昆仑的枪管,还是凉的。马立成咣的一拳砸在岳昆仑腮帮子上。
                            “痛吗?”
                            “痛。”岳昆仑**下嘴角的血迹。
                            “痛就给我打!干掉鬼子的机枪手——!”马立成一指几个机枪手的位置,一排机枪子弹横扫过战壕,溅得他一嘴土。
                          岳昆仑一拉大栓,枪膛顶上了火,整个人瞬间沉静,周围隆隆的枪炮声消失无踪。岳昆仑锐利的眼神穿过标尺照门,穿过准星,落向400米外一名机枪手脑门。扳机扣下,子弹挟着愤怒出膛,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少了一名优秀的猎手,这世上多了一名来自地狱的修罗,他包里那一颗颗沉甸甸的子弹再不是子弹,是鬼子的一道道索命符、是鬼子的一条条性命。
                          马立成没有听见枪声,岳昆仑的枪声早被淹没,他只看见岳昆仑上身微微往后一错,鬼子一名机枪手的身体突然顿住,眉心上一个小眼往外喷着鲜血。岳昆仑没有看张着大嘴的马立成,他熟练地拉动枪栓,侧头、瞄准、扣下扳机,而后再重复一遍,神情平静,就像在猎杀一群麂子。最难的是第一个,而后结果的性命不过是一个往上跳动增加的数字。一颗颗澄黄的弹壳节奏稳定地从弹仓中弹出,映亮岳昆仑锐利的眼神。随着岳昆仑的一次次拉动枪栓,日军的几个机枪点排着队哑火。当鬼子最后一个机枪手被岳昆仑撂倒,边上早已按捺不住的大刀一声怪叫,左手一撑战壕,整个人跃了出去,六环刀在右手旋出一片刀光,猛虎下山一样扑向正往上冲锋的日军。
                          整个连队这时候就像一堆炸药,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将大伙引爆,率先跃出战壕冲锋的大刀就是这颗火星。
                            “杀——!杀——!”公路两侧的战壕里跃出一条条矫健的身形,步枪上雪亮的军刀被落日映得熠熠生辉。几百条无畏的身躯,挥舞着刺刀向日军,刀锋过处,血溅残阳。
                          日军冲锋的散兵线和我军反冲锋的散兵线在不断接近,100米,50米,30米,鬼子刻板坚毅的油脸已经清晰可见。
                            “投弹——!”随着段剑锋的一颗手榴弹甩出,从公路两侧高地往下冲的散兵线集体投出了手榴弹。一颗颗木柄手榴弹雨点一样落入日军中间,顿时一片血肉横飞,日军还没等完全接近已经伤亡过半。日军并没有因为伤亡而退缩,一个个端着三八大刺,嚎叫着迎上了中军士兵。两军短兵相接,开始惨烈的贴身肉搏。刺刀碰上刺刀的铿锵脆鸣,刺刀捅进身体的沉闷撕裂,刺刀断了用枪托砸,枪托碎了用牙咬,疯狂的帝国荣誉与无畏的保家卫国在这里相遇,没有一个人后退,没有一个人怕死。
                          在战壕里不停射击的岳昆仑眼见着这一幕,浑身血热,手一撑战壕就要往外跃,被马立成一把拽住。
                            “想干嘛!你是狙击手不是大刀队——!”
                            马立成把身上一摞弹夹拍给岳昆仑,刺刀往枪管上“啪”地拍上。
                            “你比我准,你留下!”马立成每次的任务都是狙击,他嫌不过瘾,早就想冲上去和鬼子对刺刀。没等岳昆仑答话,马立成已经跃了出去。岳昆仑又举起步枪,准星对向的地方,一片寒光闪烁。岳昆仑专挑拼刺凶悍的鬼子打,几次鬼子的刺刀已经触到中军战士的身体,突然刺刀就软了下来,战士回过神来,见鬼子眉心一个血窟窿。
                          战斗结束后马立成直骂娘,等他挥着刺刀扑到跟前,鬼子全躺下了。本来还有几个受伤的日军俘虏,一个扯着手雷就往中军士兵身上扑,被大刀迎面一脚踹出几米远,手雷在鬼子身底爆炸,鬼子正面身子全部豁开,看得人直干呕。满面血污的大刀疾步冲剩下的鬼子伤员走去,六环刀垂在手边,滴下一路血珠子。医护兵和鬼子伤员隔几米站着,脑子正转筋,要不要给鬼子包扎,多少救护兵都是让鬼子伤兵弄死的。大刀一把推开救护兵,几道乌黑的刀光闪过,几个鬼子的脑袋被脖子里喷出的一腔血激得老高,咕噜噜滚了出去。救护兵一盖医药箱,心想,“得,这下倒省事了。”
                            “大刀——!你个狗日的倒是给老子留个头!”段剑锋倒不是怪大刀杀俘虏,这也不是头一次了。昆仑关战役里大刀就是因为一气斩杀日军三十六名俘虏,差点和他一样被枪毙,后来他被降为连长,大刀从排长降为士兵。那以后士兵们都怵大刀,一个能一口气剁下三十六颗脑袋的人,那心得多狠。
                          “这下干净了,本来还想弄个活的,这小子比我浑。”段剑锋递根烟给边上的林承煕,两人也是一脸血污。
                            “宰就宰了,小鬼子牙口硬,弄回去也审不出什么。”林承煕望着地上整齐排放的六七具国军士兵的尸体,心里不是个滋味。
                            “都翻翻小鬼子的衣兜——!没准有情报!”段剑锋直着脖子冲打扫战场的士兵喊一嗓子。士兵们检查前,怕鬼子没死干净,都往鬼子身上捅一刺刀再弯腰。
                            “五十五师团。”林承煕手上拿个鬼子的臂章说。
                            “这群狗日的怎么跑缅甸来了!段剑锋往地上啐一口。日军第55师团师是刚从中国战场撤下的一支劲旅,在 “长沙会战”中曾遭受中军重创。
                            “不知道廖耀湘和余韶走到哪了。”林承煕望着暮色逐渐深沉的天空,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24楼2014-01-13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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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永贵怕这个新兵,不是因为他枪打的准,而是这新兵蛋子的眼神,这眼神好像两根闪着寒光的尖刺,生生扎进你的眼睛,冰凉地进心底。岳昆仑捏着田永贵腕子也不言语,田永贵放也不是打也不是。“有那火气都朝鬼子发去,朝弟兄呲牙别怪我老马翻脸不认人!”马立成一脚踹在田永贵屁股上。田永贵顺坡下驴,赶紧放开狗蛋的衣领,岳昆仑也松了手。狗蛋感激地望一眼岳昆仑,岳昆仑又面无表情地望向田野,瞳仁里映着火光。


                            29楼2014-01-13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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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长……我是不是要死了?”六指的脸色急遽地变灰,头使劲地勾起,想看身上的枪眼。
                                “不碍事,你会回去,咱们都会回去!”马立成撕开六指的衣服,肝脏位置一个枪眼,鲜血冒着泡往外涌。
                                “别让我死……”六指紧抓着马立成的手,两腿使劲地蹬,草皮被蹭出了土。
                                “兄弟,没事的!”张金水用力地压住枪眼,血哧哧地从指缝里喷出来。
                                马立成把六指的身体侧翻过来,后背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我不想死……”六指的喉头咕咕作响,望向东面天空的目光慢慢散开。
                                六指青灰的脸颊枕在马立成的腿上,马立成伸手合上六指散去光泽的眼睛。
                              藤原山郎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一团黑烟笔直地升起,是特种队隐藏辎重的方位。
                                “少佐,我们的退路被切断了!”一个队员说。
                                藤原山郎一巴掌把表示忧虑的队员抽翻,“混蛋!我们特种队根本就不需要退路,我们只需要不停地进攻!勇敢地前进!”
                                “是!”队员爬起来一挺身子。
                                日军一百多名特种队员,静静地潜伏在一栋废弃的仓库里,他们在等待天黑。仓库与火车站近在咫尺,可以清楚地看见中军哨兵来回走动,按事先的情报,火车站由中军的一个营警戒。
                              岳昆仑回头看一眼那个埋着六指的土堆,土堆后面是战车和摩托烧出的熊熊大火。
                                “走吧。”马立成拍下岳昆仑的后背,他们得在天黑前赶到火车站。
                              借着漆黑的夜色,特种队开始行动。
                                藤原山郎带领五个狙击手潜伏在仓库的高窗后,六根探出的枪管牢牢钉住火车站广场上的两个刁斗和四个机枪点。其余队员分三个梯队前后呼应,依次摸近中军阵地。
                                探照灯在广场上扫过,特种队员在黑暗中不停地转换掩体,逐渐接近了哨兵。
                                两条黑影从哨身后猛地扑上,敏捷得像一只猫。
                                手掌裹住了嘴,刀刃贴上了喉,哨兵没来得及哼一声,匕首割断了气管和声带。
                              一百多名队员依次进入战斗位置,火车站里静谧如初,沉浸在短暂梦乡里的中军士兵,不知道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已到枕边。
                                探照灯雪白的光柱移了回来,刁斗上的哨兵揉揉眼,光柱里确实罩着一个人,穿乌龟壳一样的黑马甲,跟花机枪一样布满洞眼的枪管反射乌黑的亮光。光柱里的人居然没躲,朝仓库方向做个手势。藤原山郎看清了,手一撩,打开了步枪保险。
                                短暂的一愣后,哨兵回过神来,哗地扯开枪栓。
                                “有……”哨兵刚一张嘴,一发子弹从他嘴里射进,自后脑穿出,哨兵石头一样从刁斗上坠落。
                                仓库高窗后,六支狙击枪同时开火,中军在火车站的火力点被瞬间摧毁,特种队员安置在各处的药也被引爆。火车站顿时陷入一片火海,警报尖利地拉响,懵头转向的士兵在阵地里四处奔逃。六支夺命的枪口,紧紧锁住广场上那一条条慌乱的身影,一声声枪响,一人人倒下,中军士兵被恐惧扼住了心灵。
                              熊熊的火光穿透高窗,映红六双冷血的眼睛。
                                没有人说话,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拉动枪栓,不停地扣下扳机,不停地杀戮。
                                一发发弹壳清脆地在地面弹起,每一发都是一条生命,每一发都在结束一段故事。
                                藤原山郎用余光带一下边上的五名狙击手,这些队员由他精心挑选和训练,每一个都有着石头一样冷酷的心灵,机器一样精准的枪法。他相信如果有足够的子弹,火车站上一个营的中军,会被这六支枪全部歼灭。藤原山郎又扣下扳机,子弹准确地爆开一颗头颅,杀戮带来快感,藤原山郎唇角浮现一丝冷笑,这样劣等民族,只配被大和民族奴役。
                              杂乱的枪声里,突然爆出一声不协调的枪响,藤原山郎的耳朵一动,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春田步枪发出的枪声。身边一个队员无声倒下,子弹射碎瞄准镜后打烂了他的头颅。藤原山郎捕捉到一簇微弱的火光,稍纵即逝。火光在对面的一栋破楼里飞快地闪了一下,藤原山郎一抬手,剩下的狙击手不动了。五双眼冷冷地钉向对面的破楼,等待第二次火光闪起。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破楼里一片漆黑,五个人只能这样和对手相峙,现在谁失去了耐心和冷静,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大头和张金水一左一右靠坐在破窗两侧,中正步枪横在腿上。
                                “排长说得还真准,对面的鬼子真不敢乱动了。”大脑壳拿张草纸蘸着口水卷纸烟。
                                张金水侧头往下瞥一眼,对面的几个狙击手被牵制住了,车站上的弟压力顿减,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开始和百来名穿乌龟壳马甲的鬼子对射。
                                张金水小心地把枪管架到窗上,没敢把身体露出去,他得胡乱开几枪吸引对面鬼子的注意,排长和岳昆仑已经去抄对面鬼子的后背了。
                                绑在扳机上的鞋带一拉,枪管冲对面胡乱开了一枪。张金水还没来得及把枪抽回来,一颗子弹射在步枪的标尺上溅出了火星。步枪从窗口抽下来,准星和标尺都被打没了,子弹是贴着枪管上方射过的。
                                “狗日的!这几个鬼子的枪法准得邪门。”张金水看着枪一阵肉痛。
                                “来一颗?”大头冲张金水一举纸烟。
                                “老子不稀得抽你的口水。”张金水看那根纸烟湿漉漉的。
                                “你想要我还不给了。”大头划根洋火点着烟,美滋滋地吸一口。
                                “六指死的真他娘的不值,人呐,什么时候也别亏着自己,没准什么时候就去了。大头叼着烟站起来,悉悉索索地解裤腰带。
                                “干啥?”张金水问。
                                “放水。”大头面对着墙掏出一咕噜东西,溅出一串水声,嘴上的烟头一闪一闪。
                                张金水看大头的身子没露出窗户,也就没再言语。窗外的枪声乱成一片,不知道排长和岳昆仑怎么样了,张金水胡乱地想。边上突然噗通一声,张金水侧头看,大头已经倒了,嘴上叼烟的位置一个枪眼,门牙都打没了。
                                “大头——!”张金水猛地爬到大头跟前,地上一摊红红白白的东西,人已经没救了。
                                张金水噙着泪往墙上看,一个被机关炮打出的小窟窿正透进亮光。
                                “大头……你他妈的抽这么多烟作死啊……我早说你迟早要死在烟上……”火光明灭下,一张糊满眼泪鼻涕的脸,沧桑绝望。


                              39楼2014-01-17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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