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当李副科长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极度讶异之后,我怀着最后一点信任和希望,出于由衷的坦荡和正常的礼节,还是将其让进了家门。适逢午饭时间,便礼让其随便吃个饭,因为儿子在幼儿园,伯荞中午从不回家,尽管我故意将一室半的房屋门敞开着,他还是边吃饭边慢悠悠地小声说道:
“哎……,你呀,一个南方人,无亲无友地一个人在东北呆着,真是不容易,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吃完饭,你陪我睡一会儿,行不?你刚出差回来,下午就不用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休息,以后,你要是有事,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想不上班就不去上班了,想干啥就干啥,有我给你顶着,什么事都好办,你就什么都不用合计啦,快活自在,你看多好啊!”
我认真地听着头一句,感觉领导还真是善解人意,并不像大家传说的那般无耻,正准备放松警惕而想要轻松些时,那位领导随之即来的话,竟然让我有如五雷轰顶!
原来,谣言都是有根据的!领导,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无羞无耻、天经地义、轻轻松松地要挟于民?!公司规定的劳动纪律,就是“领导说你不违纪你违也是不违,领导说你违纪你不违也是违”,如此堂而皇之来执行的?凡事一切,都是领导说了算?我的心像面临着一场前所未临的浩劫,几千几万只雄狮在横冲直撞地咆哮着、怒吼着,然而,面对那个龌龊而又书生十足的人,只能冷漠地低着头,全然无所为地二着、卡着、惊悚着。
想起平常带儿子在外面玩,看见字总是要教他认认,无意间儿子会指着路边电线杆上贴着的一张张小广告问我:“妈妈,这是什么字?”每每看到那些“专治梅毒、淋病”之类莫名其妙的东东,我也不知其然,字虽认得,却不知其意,有时回家问伯荞,他只是凶巴巴地告诫我:那些都是性病,那些有乱七八槽不正常的性行为的人才可能得,下次别带孩子看那些脏东西。敢情,那些稀奇古怪的“电杆病”,确有其实!
也难怪经常看见和听到阿莹、阿慧、阿楠、阿芷等等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什么激光、电疗啥的,还通常会因为哪个痛哪个更痛而争论不休。听到只言片语的我,想象着激光等高科技那前所未有的激发与无敌的杀伤力,后背总是嗖嗖地冒凉风,问她们说些什么怎么回事,她们总是忙不迭地懒得搭理我,只扔过来一句话:“你小孩还没长大,跟你说也不懂。”
原来,他们都有“电杆病”!也难怪有那么多的电杆广告,原来其市场还真是很大。
听领导跑我家来说那样的话,我一肚子难能形容的恨气,匆匆地扒拉一口饭,没来得及收拾,就匆忙将其撵出家门,并且郑重地警告他:以后永远不要再踏进我家一步。然后,我从自己家里逃出去上班去了。
奶奶从小的教导早已根深蒂固地烙在我的心坎里:只有夫妻,才可以共枕同眠,宁死,也不要做那种苟且之事。作为女人,岂能因为自己的懒惰和某种微小的利益而丧失做人的根本原则,岂能因为一时的放纵而抛舍自己长久以来固守的贞操?岂能因为自己的妥协而败坏本应贤良的社会道义?岂能不计后果随人所欲而葬送她人和自己的和谐幸福?
难道,这就是成人的本色!面对那种种流毒,除了愤怒、惊诧,便只有鄙视、唾弃、和永恒坚决、且坚定不移的强烈反抗。
从此,我只要瞥见那位领导,总是要躲得远远的,满腹恶心,且胆颤心惊,冥冥之中还有极度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