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我是真的没有想过有这一天。
阳光明媚,天空蓝得不像话。
被梧桐树切割得零碎的光芒散落在你身上,映着你的桃发如此耀眼。
你说:“好,我们在这里分离。”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朝你点点头。
我们迈开步子,被亲人领去不同的方向。
在准备过程中,我僵直着身体任由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摆布。
她们在说笑,明明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丽子,太……了,笑一笑嘛”
那个笑应该有点难看,我看见那女人理解似地拍拍我的背。
我一直在回想和你的一切,高中,大学,工作。情路坎坷,其中分分合合,父母的责骂,陌生人的指指点点。
好像尽是苦涩。
我扬一扬头,让那笔在我的眉上摩挲,痒痒的。
我被父亲领入礼堂的时候,这个臭老头脸上居然抖动不已:喜悦、激动、舍不得,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他要嫁人。
我在心里偷笑,但很快笑不出了,我看见了你。
白色的头纱笼罩在你的头上,我疑心这里头是否绣了浅色金边,否则它怎么会在我的眼角闪烁,使我几乎要流出泪来。
牧师在说话,那声音很远很远。
心跳太吵了,唇角抑制不住要扬起来。
“你……娶……”
牧师的声音大起来。
“你将要娶她,你将永远毫无保留地爱她,发誓用你的一切,用尽所有的忠诚。”
我瞥见你的手指绞紧了。
“我愿意。”
教堂的磨砂玻璃带来特有的毛茸茸的阳光,教堂外似乎有小孩子在唱歌,听不大清,只懂得那是相当欢快的调子。
牧师转向我的方向,对着我笑。
“你将要娶她,无论未来,无论病痛,用你的身心去毫无保留地爱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愿意。”
心脏的轰鸣声如此之大,吵得我心烦意乱,太阳穴隐隐作痛。
“现在请新娘们接吻。”
我们面对面,我盯着你的唇,上面画了淡淡的唇彩,忽然想起我们第一个吻。
带着惊愕、诧异,又了然,又不可思议地放宽了心。
这样啊,你也爱着我。
唇瓣相碰的时候,突然什么都听清了。
无论是亲友们嬉笑的声音,还是小孩子歌唱的声音。
和你浅浅笑着的声音。
高中时幼稚的对抗,大学时坚定的话语,工作后坦白的艰辛。
我们已走过这么多旅途,现在我们会走向下一个,再下一个的旅途。
我都快要站不住了,泪水在闭着的眼眶里打转,温温热热,我的脸一定很红。
我听见你说:“我爱你。”
我像是背负了一个了不得的债务,而这要我用尽一生去还。
真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