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2）接10楼下面……
说是说给她做饭，但其实我的水平也不高，就是几个轮流换着吃的家常菜，不过比起从不做饭的她，我还是有资格去蹭她厨房的。
七点多左右，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买菜耽搁了一会儿。我提着几样蔬菜和牛肉，还有一瓶红酒，摁响她的门铃。她刚简单吹过的头发，发梢还有些水珠，穿着一件露肩的宽松长袖，没穿内衣，反正我都不是外人了，下身是居家短裤，笑着接过我手上的袋子。
她家的厨房，只有我很偶尔的使用过，在下班后的晚上煮些简单的夜宵。厨具还跟全新的一般，东西都还齐全。
她一般都是工作餐，周末也基本有饭局，所以，这竟是我第一次看她这样家里的穿着。
“今天……我爸妈打电话来了。”我边洗着菜边说。段南在一旁烧水，只是轻声应了一下。我停顿了许久都没说出内容，只好认怂地转了话题，
“诶，我第一次看你穿成这样。”
她倚靠着隔墙，双手环抱在胸前，显得格外消瘦，她嘴角微扬，说，
“像不像刚毕业的小姑娘。”我呵呵的笑了，打趣着回答，
“不像，像少男杀手。比刚毕业的小姑娘好多了。”
我得承认这是我的心里话，实在很想就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看透身上的每个细节，享受透过衣物窥视她隐约曲线的快感，但我只能装作不在意地做着自己的事。
段南看着我好像很认真在洗菜的样子，嗤嗤笑了两声，走去客厅，
“不打扰你做事啦，我去倒点茶。”
“我带了，酒……”
她回过头，看了看我提来的袋子里那瓶像模像样的红酒，犹豫了一下，撩了撩还没干的发梢，说，
“好，我去找杯子来。”
看她走出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欣喜和期待，她的意思是，她也会喝一些么。不知为什么，迫不及待想看她喝酒的样子，愣愣的幻想了一下，又赶紧假认真开始切菜。
我们静静的吃着饭，我没问她菜做的好不好吃，因为她对这个没感觉，对她来说吃什么都区别不大。可少了这个解除尴尬的经典话题，长时间的沉寂更可怕些。
“你喝点吗。”
我本不该问，可段南拿了两个杯子。可能出于礼貌吧。她又理了理头发，眼神有些游移，
“一点就好。”
“难得哦，今天怎么会喝酒。”
我只给她倒上一个杯底，因为听说红酒杯不能倒太满。不过对于我，我只能说红酒杯不适合我，这样的倒法我得添多少回，我给自己倒了七分满。
“我也不知道。”等我倒完了酒，段南才幽幽回答道，
“觉得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她慢吞吞的夹着菜，桌上的菜所剩无几了。她看着我，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吧，现在是非说不可了，我感觉也吃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筷，喝了一口酒，习惯性的灌了一大口，那稍浓烈的味道好像从喉咙一直烧到肚子都还感觉的到。说实话我对红酒不是很爱，可总不能带啤酒来段南家喝吧，也太不注意周围气氛了。
“我爸妈今天打电话来，说要我结婚了。”该说的话还是一口气说完的好。
“结婚啊……和梁剑新么。”她摇晃着酒杯，看着那红酒的波澜，目光有些闪烁。她好像对结婚这个词没太大的概念。
“嗯。我还没告诉他这件事。”
“这样。然后呢？”
“然后？什么？”我呆呆的反问了一下。才发现我不知道我在期待她什么回答，只是觉得想告诉她这件事，具体我希望发生什么，还没想到。只好实话说，
“不知道，就觉得不懂要怎么办了……”
她小抿一口酒，在想着什么，但每次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心思时，我就是没办法看出来，好像那里随时会出现一道墙，把我挡在她外面，就如她面前的玻璃杯，她举在面前，我就看不见她的眼神。
“梁剑新这个人，应该是靠得住的。”我没料到她竟会这样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突然很反感听到剑新的名字，特别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我停顿了一下，
“我想说，那我们怎么办。”
其实对我来说结婚是迟早的事，既然我男女通吃，重要时刻当然选简单的路走，我不觉得有什么错。只是难免会舍不得。
我鼓起勇气看着她，她也正看着我。我忍不住喝了口红酒，然后继续笃定的眼神望着她，看她会怎么做决定。气氛凝重得就像她的下一句话就决定了我俩的结局。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就如她的父亲，稳重，深思熟虑。
“就这样吧，如果你结婚了，我们也就算了。”她打破沉默，冷冷的说道。
哦这样，既然你不在意的话，那我还能说什么。
“算了？什么意思？你另找一个继续吗？”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不理解，平时无论什么事，我总能清楚知道她想说什么，希望我怎么做，可这一次，总觉得她的话里有好几重意思，听不明白，可我说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明白。突然，我们就不懂对方的心思了。
她一脸苦笑，摇摇头又说道，
“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再打扰你的生活。”
“你没有在打扰我的生活。”我提高了音量，为她辩解，也在我辩解。
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可能是红酒的关系。我解开马尾，胡乱理了下头发，想让自己放松点，把杯里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然后独自再倒上，又再喝了一口。靠在椅背，掏出烟点上，深深呼出一团烟雾。
段南不喜欢我抽烟的样子，她说就像个不负责任的痞子。我知道我现在抽烟喝酒手搭着椅子，就是她所说的那种人一样，但我喝过酒就是这样，脑子里没了矜持，剩下的只有爷们的那一部分。我没有看她，想着至少让我抽完一根。
“你是怎么想的。”她问道。
我转过头来看她，她皱着眉头，变得有些不自然，清澈的眼神正在降温，像就要结冰了，伴随着凉风向我吹来。我又喝下一口酒，越来越觉得烦躁。烦的是自己还没选好阵营，做出决定。半截的烟被我掐灭了，
“我不知道……”我变得有些无助和委屈，像被审问一般，“对不起我还没想好。”
我好像把几年的彷徨都总结成了这句话，说出来后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可以说终于承认了自己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
“林杨，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段南不知所措，她没见过我的泪水，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就打破防线。她想走过来，但没有起身，就这样怔怔的望着我的泪水。
感觉再也止不住了，我低下头，左手扶着额，让长发遮住我的脸，泪水滴下去，至少我清楚的听见了这声响。放任自己一分钟，然后抹抹眼睛，说，
“我先走了。”现在只想赶紧逃出这间屋子，想的通也好想不通也罢，先走出去再说。
“林杨……”她小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没有阻止我的脚步。
我顾自起身向大门走去，不敢直视段南的表情，怕会舍不得离开。
关上门，室外的气温还有些低，我趁着酒劲还在，快步走远去，没回头，身后也没有挽留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