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文化有言》对话何冰

2013年11月19日，《喜剧的忧伤》最后联排，北京人艺后台。
记者：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系研究生，黄旭捷、陈泊翰
黄旭捷：今年是《喜剧的忧伤》上演的第三年，三年里面观众的热情支持和捧场程度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得到的反馈也几乎是一片赞扬之声，从整体而言，您对这部作品怎么评价？
何冰：首先我对我自己并不满意，在舞台上这些表现对我来说还有很大的空间，或者我自我膨胀地说，我只是把一只脚抬起来了，踏在门槛上，但并没有迈进去，表演的那个世界，那个“自由的王国”已经在我眼前了，但是我依然还是没能进去。我曾以为我进去了，其实没有。那个王国不是那样的，今天中国的戏剧舞台上曾经出现过这种瞬间，但不是一个常态。
黄：自由？瞬间？能详细说说吗？
何：自由，就是你在舞台上，在一个规定的范围内求得最大的自由，整个的演出就是那个球筐，你每次都要投进去，但是要以各种手法。要知道，赛场上，是没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没有规定说只能跳投或者只能上篮，你要以各种手法把球投进去，这是一个绝对的自由。迈克乔丹，在篮球场上就是绝对自由。几乎接近人类的绝对了，他是自由的，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黄：您觉得不够自由的原因在哪？
何：功夫不够。
黄：那么之前有过角色让你感到过自由这个词么？
何：这就是瞬间了。
黄：某一个角色的某一个瞬间？
何：每个角色都有过这种感觉。但这个瞬间我希望能连的更长。
黄：这还是您对您自己艺术生命的一种不断修正和更高的追求？
何：其实并无绝对的自由。只能尽可能的接近，所以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黄：那我们具象点来说，在表演上，您对于“自由”这个词有过成功的参照吗？
何：当然有了，于是之先生演的王利发不就是已接近自由了吗？林连昆先生演的狗儿爷，已经几乎快到自由了。当然这是以我的审美，可能在高手眼里还有局限。每个人的视野不同，有观察者也有被观察者，作为我这个观察者，我认为被观察这已近自由了。但可能换一个观察者，答案就不一样了。所以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我只能反观我自己的内心，我在舞台上体会我自己。
黄：这样跟一个人的悟性和经历相辅相成，一个演员在舞台上就是将自身所有对这个角色的理解通过表演形式整体呈现跟大家。
何：对

黄：而这个过程就是您在不断地设命题，然后克服，然后在去设新命题的过程。
何：不断地对自己提要求，不断地把演出变得更艰难，而不是变得更容易，一旦变得更容易就GAME OVER了。
黄：给自己预设的要求上不能做减法，要做无限的加法。
何：更何况有标杆在那，我看见那扇门了。
黄：我一直看到很多幕后人员进进出出，从您刚才的感受再放大到整个戏剧舞台，我想一部作品的成功，演员的努力其实只占了其中一部分。
何 ：对，一部作品的创作是一个整体，不只是一个演员的事情，还有编剧、导演、舞美等等，更重要的，还有观众。这是一起算的，是一笔大帐，不能光算在几个演员身上，一个人能干什么呀，一批人又能干什么呀，他得是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