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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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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养了一只猫。黄色的猫,瘦瘦的身子,拖着毛躁的长尾巴神出鬼没。
有一天,外婆提回来一个篮子,里面塞满了旧衣服,扒开衣服,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猫崽懒懒的挣了睁眼,又继续蜷缩回去了。
按照风俗,外婆抱着猫绕着火炉走了三圈,从此这只猫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这是一只很有个性的猫,刚到家不久外婆便撤了篮子,把它放到了地上,因为生病,这只小猫走路总是摇摇晃晃的,明显能看出它腿软,可是这只倔强的小东西却依旧高昂着它骄傲的头颅一步一步向前努力迈着优雅的步子。
这只猫很瘦,也很小,所有的孩子都不看好它,我甚至有种错觉,明天早上我就会发现它死在了某个角落里。可是在外婆一碗一碗米汤的照顾下,这小东西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也许是小时候的后遗症,这只猫总是那么瘦,除了那层躁乱的黄色杂毛,我似乎都能看到它一根根的骨头。
渐渐的猫变成了一只半大的猫,即使到了成年依然只有其他猫的2/3大小。长大了的猫变成了独行侠,它总是常常消失那么一段时间,以至于每次它的再出现总会引来孩子们的惊叹:“哈!它还活着!”
在家时这只猫总爱围在外婆身边,或是陪着外婆呆坐一天,或是追着院子里的花草自娱自乐。
在冬天的时候,它常常趴在火炉旁取暖,粗心的熊孩子不小心踩了它一脚,常常会使它发出凄惨的叫声,此时外婆总会骂道:“你又在逗它咋子?”
有一次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甚至屋后的竹子都被风吹倒,发出嘎吱嘎吱声音,然后噼噼啪啪的朝着地上倒去。已经很晚了,外婆却怎么也睡不着,开着暗黄的小灯静静的坐在火炉。孩子们忍不住睡意袭人,问道:“奶奶,咋还不睡?”
外婆答:“猫儿还没有回来,雨太大,要给它留门。”
果然,隔天一大早,这猫已经大摇大摆的蹲在火炉旁微眯着眼睛养神了。
外婆去世那段日子,再也没有人关心过那只猫,甚至和它一起这么多年的孩子们都快把它遗忘了。直到外婆下葬后半个月左右,有一天,这只猫就像往常一样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孩子们惊呼:“竟然是这只猫!”
看着它我那时候有点难过,外婆去了,不知道现在还有谁在照顾它,它的毛不仅粗糙,还不知道去哪里蹭了一些黑黑的泥,甚至还挂了些细细的杂草。
它喵喵的叫着,细声细语,似乎在回忆,似乎在找寻曾经自己走过的足迹,蹭了蹭哪些曾经和它在一起的孩子们,大口大口的吃着孩子们给它准备的食物,我总感觉它是来告别的,最后来看一次它曾经的家,来看一下孩子们。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不及最后一次见它来得震撼。
大概是外婆去世后一个月,因为母亲又要外出,所以又一次去看外婆,孩子们也跟去了。
外婆的坟头已经开始长绿绿的浅浅的青草,也许是孩子们太闹腾,那个熟悉的黄色的身影蹭一下从坟后窜了出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看到孩子们又扭头蹿进了某个草丛消失了。
孩子们好奇极了,它怎么会在这里?又去了哪里?绕过墓碑,在坟后,孩子们找到了它最近的栖身之所,一个杂草垒成的原形小窝。孩子们沉默了,郑重的把小窝放回去,并且在里面放上了更柔软的杂草。
那时候我很想哭,有一种东西压在了我的心里,让我觉得很沉重,沉重到我不敢去想以后这只猫将何去何从。
终于熬到妈妈做完了所有事,我领着弟弟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再待下去我怕我会哭出来。
最后一次听到猫的消息是在一个长辈家,她说:“你家婆婆的猫是不是没回家了?”
确实很久没见到过了,我点了点头。
她叹息道:“这猫重情,就是可怜得很,你家婆婆不在了都没人管了,前两天到这里,太可怜了,看到都要喂他。”
心里酸酸的,那种被有意忽视的沉重感再次让我难以呼吸,我想从此这只猫将会让我永远也忘不掉,即使情感内敛的外婆不曾给它一个诸如小黄之类的昵称,尽管外婆也只是随口叫他“猫儿”,我想我也还是没办法忘记它和外婆之间的情谊了。


1楼2015-08-14 12:59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