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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短篇集】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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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短篇,都扔在这里,我来七夕送温暖
各式各样的维亮【。


1楼2015-08-20 20:22回复
    《傻瓜》
    这世上有一个傻瓜,他在走路时摔了一跤,别人扶了他一把,他便疯了似的想去追赶那人,一路上撞倒了无数人,最后被路人抓住,痛打了一顿。
    这个故事,是由费祎讲给姜维听的,那时尚且年幼的诸葛瞻手捧着泥土一点一点堆在他父亲遗命中提到的桑树根处。
    他在笑,而姜维在哭。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泥土中,静默无声,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费祎拒绝了他要求北伐的提议,拒绝的理由如此正当,姜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他看着诸葛瞻,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诸葛瞻,想起有人和他有着相似的面庞,然而那人已长眠于地下,只留白骨森森。
    他想着想着,眼泪忽然就止不住。
    于是他写了无数要求北伐的奏书,奋起无数次,绝望无数次,被拒绝然后又从头再来。
    他知道费祎说的傻瓜是他,但是他无法停下脚步。
    他想追上那人,哪怕前路艰险异常,哪怕有重重山隘阻挡。
    他还是想追上去,与那人说一句话。
    谢谢,或者是抱歉。
    亦或是道尽想念。
    可是他知道,他一生都不可能再追上。
    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傻瓜,他在走路时摔了一跤,别人扶了他一把,于是他也见人就扶,不管他人是否理会,被路人一路谩骂。
    这个故事,是由夏侯霸讲给姜维听的,那时费祎已死,大将军旗上写着利落的“姜”字,北伐的军队走过,路上扬起厚厚的黄土灰。
    然后姜维败了,似命似势,他扛着平襄的命,却换不来得胜的势。
    他一日复一日沉默寡言,守在地图前任由岁月苍老,他一封复一封写着书信,烧给看不到的人。
    这既不是无奈,也不是抗争,姜维只是太需要发泄了,而能够笑着听他发泄的人早已死去,散在秋风中,带着低低的呜咽。
    成都的秋来的急,呼啸着风叫人陡然生凉,夏侯霸劝他,太多人劝他,劝他留下来,留在成都过一个秋。
    他不肯,秋太难熬,他不能让自己留在成都无所事事。
    姜维知道,思念太沉痛,总会让人无药可救。
    他太清楚夏侯霸说的傻瓜是谁,他宁愿做一个傻瓜,也不想一生庸碌,看那人的心血从指间流走。
    他偶尔会去看看那八百株桑树,那年诸葛瞻种下的那一株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只有那时姜维才会感觉到,原来时间还在往前走。
    他一闭眼,永远只有五丈原。
    凝固在头脑中,太过疼痛和悲伤。
    这世上还有第三个傻瓜,他在走路时摔了一跤,别人扶了他一把,后来他又摔了一跤,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扶他,反而被人踩住,直至死去。
    这个故事,是由诸葛瞻讲给姜维听的,那时他即将率兵前往绵竹,后来他再也没能回来。
    最后的景耀六年,姜维看过太多人死去,他已然麻木,直到诸葛瞻的死讯传来。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变化,还是三十年前的姜伯约,不断的失去却无能为力。
    皇帝降魏的消息传来时姜维很冷静,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事要做,但只留给了皇帝一句话,那是他身为汉臣,留给皇帝的最后一句话。
    那把断掉的剑落在他脚边,他知晓有什么东西快要迎来终结。
    此时此刻,他无比落寞,无比孤独,无比无助,费祎死了,夏侯霸死了,诸葛瞻死了,赵广死了,张嶷死了,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终于忍不住,忍不住三十年的委屈,三十年的煎熬,三十年的挣扎,三十年的执着,轻轻的,哽咽着,呢喃道:
    “丞相……丞相……”
    生怕惊动了太久的坚强,生怕眼泪会如雨下。
    他知道诸葛瞻说的傻瓜是他,他愿意做一个傻瓜,即便死亡来临也不会感到死亡的冰冷。
    从剑阁离开时,姜维回望了一眼,成都已经越来越遥远,这条路上充满苦难,但是他必然会昂着头走完。
    听活下来的将士说,大将军半生不曾笑过,直至其生命最终。那日长安夜空中有将星陨落,是早已注定了的天命要亡汉。
    然而那个叫姜维的傻瓜,一生都不懂什么叫天命,什么叫磨难,他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孤注一掷的走下去,所以他是个傻瓜,这世上最傻的傻瓜。
    景耀六年,姜维诈降后谋反,死于乱军之中。
    姜维死,季汉亡。
    这是诸葛亮死后第三十年。
    也是三分天下开始重归一统的第一年。
    ————————————————End————————————————


    3楼2015-08-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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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怎么觉得维亮戏份太少了orz……
      我是主子捡回来的第一个人,那时候我大概四五岁,被他从墓堆里找出来,所以取名叫姜陵,编号是零。
      干我们这行的,人称死士,偶尔我也会客串一下斥候。
      姜家直属的。
      在主子弱冠以前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关在秘密的地方受训,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主子弱冠那年正式接手我们,我难得见他一回,跟原来那副豆丁样大有不同,身量拔高了许多,越长越沉稳,小时候我们俩还打过架呢,他老是输,估计现在也打不过我吧。
      但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也没接受过什么大任务,差点沦为打杂的,甚至还上街抓捕过小贼,起因不过是这倒霉孩子顺了主子的钱。
      后来那孩子被编入我麾下了。
      主子二十七那年,他随军出征,我们留守冀县,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只是听说前线有变,等了一个多月,主子才回来。
      也许别的人没发现,但自诩为他发小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刚回来时私下见了我一面,递给我一张小纸条,叫我偷偷交给天水太守。
      我茫然,他诡谲一笑:
      “蜀军的情报。”
      哦,我了然,觉得主子有所长进啊,竟然能得到这么重要的东西,正当我打算去完成任务时,主子拍了拍我的肩头。
      他说他还要一份魏军的情报,关于天水及其管辖郡县的驻兵情况。
      我又茫然了。
      主子不说话,只是笑,笑的意气风发,像是胜券在握。
      放情报这事是很简单的,找一个天水太守和他某个小妾腻歪的时间就可以了,我放在案几显眼处,希望他能看见。
      找寻情报就很麻烦了,尤其是在太守府所在地。
      找寻情报之后还要记下来,驻兵信息不同其他,需要我用脑子记而不能写下来以防出现纰漏。
      当然对于我这种高手来说这并不是难事,几个时辰就足够了,等我回去时,主子正站在地图前写写画画,模样认真极了。
      我虽然看不懂,但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天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
      我把我记下的东西转达给他,他继续在地图上留下痕迹,标注天水及其附近兵源、兵力、将领等信息,然后将地图叠成一方布块交给我。
      他说蜀军街亭新败,再加上粮草耗尽,必会撤军,我必须要赶在蜀军完全撤退之前将这份情报亲手交到诸葛丞相手中。
      换句话说,我的时间不太多。
      他似乎有些急,反复叮嘱我一定要以最快速度送过去,然后立刻离开。
      我心说可惜不能飞了。
      主子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照办,秉承着能骑马绝不骑牛,能跑步绝不走路的原则,我以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追上了蜀军。
      选了一个深夜,潜入中军大营。
      总的来说这个过程是很顺利的,当我出现在诸葛丞相面前的时候,至少他吃了一惊。
      我告诉他不用慌张,门外两个守卫很快就会发现我,我要做的事很急,没法多说。
      我递上地图以及代表我身份的腰牌,那上面正面刻着篆体的姜字,背面则是我的编号。
      诸葛丞相狐疑,但并没有说话,不过我可没时间等他细看,抽回腰牌作揖转身就跑。
      他似乎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见。
      鉴于我走的有点大张旗鼓,差点被人穷追不舍。
      幸好他们没追多久,好像是被人叫回去了。
      等我再风尘仆仆的赶回去时,主子正倚在府门外,听说是等我的,虽然他死活不承认。
      他见我回来,眉头舒展,又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不久我听说,蜀军以最快速度撤离时,曾遭天水附近驻兵的追赶,但非常幸运——或者是非常不幸,天水的军队并没有追上,蜀军侥幸逃脱。
      这消息传来时我那主子正和老夫人吃饭,他停了停筷子,脸上似有笑意。
      我没看清。
      我只是恍惚感觉到,他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稍不留神就会豁出性命。
      不过我也知道,以他的臭脾气,十有八九也不会跟人说他到底要做什么。
      后来的几年里,我和他反反复复的进行类似的工作,他在明我在暗,双线并行,他套出了不少情报,我也不甘落后,在蜀军阵营和天水来回奔波。
      我终于弄清楚那天晚上诸葛丞相对我说了什么。
      他说,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来。
      好吧,至少还是给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过了大约三四年,主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非常危险的决定。
      单方面向蜀军提供情报。
      我一直很难定义他的位置,在魏蜀之间游刃有余,天水太守也不是傻子,曾经翻天覆地一般在天水找寻过向他提供情报的人,当然是不可能找到的,而主子像是在布局,又像是玩乐,看双方滑稽的表演。
      而他作出的决定暗示着他已经决定投诚蜀国了。
      当然作为他的死士,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是没什么意见。
      但我看得出来,主子还是在等。
      等一个完美无缺的时机。
      单方面提供情报后,高层开始动荡不安,主子还是假装低调,仿佛置身事外,以他的身份,也没人敢查他。
      太和六年,也就是蜀建兴十年,老夫人走了。
      主子哀痛数日,将眼泪都流干了。
      他跟我说,时机成熟,该走了。
      我终于知道他在等什么了,我说不清他是何时下定决心投蜀,也许从他二十七那年随军出征失踪那一个多月起他已有谋划,只是他是孝子,无法简单的抽身而去。
      他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姜家,从天水这个地方彻底消失了。
      作为死士兼职他的护卫,我和他一同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前往成都。
      我看见他虔诚拜服,又坚毅如斯,拱手行礼:
      “丞相,维来迟。”
      说的不卑不亢,三十二年后,他也是这样不卑不亢,听人说相似的话。
      我知道,他已经脱胎换骨,宛若新生了。
      主子前往成都时恰逢蜀国,好吧,现在应该叫季汉了,恰逢季汉北伐暂停休养生息之际,他这是彻底把我们这些人给忘到九霄云外了,把我们安顿好之后就成日见不到踪影。
      听说他做了个将军,忙着练兵。
      他又是个较真的人,不管什么事都想做得尽可能的好。
      他曾长恨自己生的太晚,来到了季汉,更是每日必叹,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他总说:
      “若维早生二十年……”
      然后就冷笑。
      我一直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个世道。
      我心说,你要是早生二十年,论辈分,我都该叫你爹了。
      当然,我肯定不会说出来。
      老实说就他那性子,早生二十年绝对是个闹腾的主,我简直不敢去想。
      但是主子在这里备受器重,我也挺替他开心的,毕竟以他的才能,天水确实太委屈他了。
      由于我的确太闲了,主子曾经还支使我去做过诸葛丞相的护卫。
      不得不说,这份工作太乏味了,谁让这位大名鼎鼎的丞相生活如此无趣,每天在皇宫和丞相府来回,根本就不走第二条路,早上起来得早,晚上睡得还晚,搞得我都快受不了了,也不知道他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是怎么经受住的。
      回头我还得告诉主子,内容千篇一律,每日准时起,早朝,回来批示奏折,午朝和皇帝聊天,结束之后又回到丞相府看东西,一直折腾到半夜。有时候丞相也会亲自去军营、兵器库、粮仓等等地方,总之完全没有他本人的生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丞相日子。
      主子听了也不说话。
      我忍不住,跟他说就丞相那殚精竭虑的生活方式,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脸色一变,应该也是觉得我说的有理。
      但他从未出言相劝,即便丞相府内长史参军等等人甚至包括皇帝也劝说过丞相,主子都不说话。
      他本来就是不太张扬的人,来到季汉,我觉得他越发沉默。
      过了很久我才想通,他不是不劝,而是知道劝了也无用,他和丞相本是一类人,要走的路永远会走下去,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这条路如何难走。
      这或许也是一种悲哀吧。


      10楼2015-08-22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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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番外
        大家好,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前两天才被写死的姜陵!
        咳,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会儿好像是建兴十二年,诸葛丞相病入膏肓的时候,还记得我说过吗,主子他啊,虎着脸进出军帐。
        我们这种外人就不太清楚他和丞相密谋什么了,他也不会说,回成都之后翻箱倒柜找东西,跟大清洗似的,把府上弄得鸡飞狗跳的。
        他找出许多信件书简一类的东西,齐齐的堆在院子里,跟我说,一把火烧了。
        我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我问他,我说主子啊,你再说一遍?
        他说姜陵,把这些东西烧了,一点也不要剩。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看着那堆东西,显得很冷淡。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想,他那时候的神情,到底是自然而然的流露,还是刻意的强忍。
        毕竟,那是他和丞相多年来的通信,还有丞相曾交予他的毕生的心血。
        他还是让我烧了,一点也不留恋。
        那天火燃的很旺,他驻足凝视,久久不肯离去。
        我知道,他终归还是舍不得。
        可是他还是让我烧了,而且不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因由。
        那时候我望着他颓然离开的背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丝悲哀。
        那是他永远不会再开口的痛楚,那一场火像是葬送了他之前所有的岁月。
        就好像当年在天水的那一把火,他烧掉了曾经的自己。
        后来又过了许多年,他终于能够领军北伐了,几胜几败,一人望天边残月,整夜整夜无眠。
        他老了,就更不爱说话了,总是一个人写信,写好了又烧,不许别人看见。
        胡济失约那次,他虽然没有太多的表现,但我真的觉得他是一夜苍老了不少,弹劾的奏折铺天盖地,他是众矢之的,静静地接受众人的指责和谩骂。
        我又想起了不少往事,向他问及因由。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向我交代。
        听完后,我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主子说烧了那些和丞相有所往来的书信,无论他北伐结果如何,都不会让丞相遭受非议,不会有人说丞相识人无方,看错了人。
        是了,到最后了,他依旧心心念念的是丞相不要遭受伤害,他可以承受百年千载的唾骂,也不要有人伤及诸葛丞相分毫。
        哎,我主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傻。
        他不哭也不闹,不抱怨不退却,一个人扛着千斤重担,向前进。
        主子,你累吗?痛吗?难过吗?
        我不知道答案,因为几十年过去了,他从没有回答过。


        16楼2015-08-27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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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篇有一点羞耻>//////<
          在外南征北伐的日子长久,时时不能落家,又因为胜负无常,士气不可降,军中气氛总是凝固。
          姜维的日子过得如温水般没有波澜,他几乎日日伴于诸葛亮身侧,静默无言,唯独眼光炽热。
          中元节到了,军中难免悲戚,为了死去的人,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
          对诸葛亮来说,他要怀念的人也非常多,从小到大,高堂、尊师、友人,还有主君。
          日暮西山,渐渐昏暗下去。
          诸葛亮没有像往常一样焚膏继晷,而是和姜维聊了几句。
          基本是他在说姜维在听,那些都是非常久远的故事了,姜维毕竟没有经历过。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诸葛亮陷入回忆,从南阳的草堂到刘备的三顾,从赤壁再到汉中,从徐庶再到法正,那些人,那些事,他与先帝的相识相知。
          姜维听罢,一时心头五味杂陈。
          他轻轻扣住诸葛亮的手腕。
          “丞相……”
          他开口,却又顿住,不知该说什么。
          中军大营中有微弱的亮光,诸葛亮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火烛摇晃。
          姜维低声念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笑道:
          “伯约何出此言?”
          姜维沉默,半晌才道:
          “人生隐忧,丞相谈及往事,维多想了吧。”
          “倒是亮的不对。”
          诸葛亮摇头。
          火烛跳了跳,营帐内越发昏暗,姜维心头也是一跳,他看到诸葛亮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多少年岁了……”诸葛亮叹道,“先帝之志,汉室之兴,又在哪里呢……”
          姜维心中一痛,弯下身拥住诸葛亮。
          诸葛亮的身体一怔,没有多余的动作。
          “丞相,道阻且长,维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诸葛亮覆上姜维的手,慢慢握住:
          “得之我幸。”
          姜维大为震动,低头看着诸葛亮,对视了一会儿,诸葛亮刚想错开眼神,便被姜维握住手。
          他的吻落在诸葛亮的手背上,极轻。
          诸葛亮无奈,看着他,轻声道:
          “亮背负太多骂名,不差这一次了。”
          姜维似动摇,想说什么,终究没能开口。
          他低头,吻住诸葛亮。
          他能感觉到,他的丞相紧张,却又是坦然的,他接受了姜维,从心到身。
          这一点认知,足以让姜维烧尽理智。
          繁重的衣裳和甲胄被一层一层褪去,姜维终于感觉到自己在数十年的虚无幻影中抓住了真实。
          他终于能够知道,自己拥有什么。
          哪怕这会让他失去一切,他都不在乎。
          恍惚间,姜维听见诸葛亮说:
          “伯约知道……苏武曾写过的一句话吗?”
          他的身体紧绷,似乎想说些话来缓解。
          姜维不答,听他呓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伯约……!”
          姜维登时激动起来,他太年轻,诸葛亮一时间承受不起,他的动作太快。
          “轻些……吧……”
          诸葛亮竭力说的风淡云轻。
          “丞相……”
          姜维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诸葛亮仿佛醉酒一般,脸烧的厉害,脑子里一团浆糊。
          “维以为……当是那一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诸葛亮还想说什么,很快就被新一波的攻势打的人仰马翻。
          他在后半夜筋疲力尽的睡去,之后的一切都不可知,待到诸葛亮醒来时,姜维正替他整理案几前的书简。
          他甫一开口,惊讶的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姜维听见,急急的端来水。
          诸葛亮半靠着他,不说话,姜维也不语。
          片刻温存后,诸葛亮仍感到疲乏,似有睡意。
          模模糊糊时,他听见姜维自言自语: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丞相,有维一日,自会陪你一时,若维早亡,但求丞相日日相思。”
          诸葛亮轻笑,呢喃道:
          “傻瓜……”
          又是多少年后,这句话,只有姜维自己去做了。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谁也不负谁。


          18楼2015-08-28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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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桑田》纯脑洞产物,除了官名其余均为虚构!!!!







            ————————————————End——————————————————
            度娘说广告太多…………只好发图orz


            21楼2015-08-31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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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姜维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在营帐中给皇帝写密信,怎么会突然到了眼前这静谧无人的陌生处,放眼所及是一片林子,郁郁青青。
              总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姜维犹豫片刻还是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就遇上一个人,年纪轻轻,眉目俊秀,神貌极为出众,姜维看着有几分眼熟。
              见此处寂寥无人,而自己又找不到路,姜维便上前攀谈。
              也不等姜维说话,那年轻人便笑着说:
              “老伯可是不识路了?”
              姜维点头。
              那年轻人拱手,有礼道:
              “在下诸葛亮,字孔明,住于此,此处阡陌纵横,老伯如果不介意,就由亮领路吧。”
              姜维呆住,片刻后颤声道:
              “丞相……?”
              再仔细一看,年轻人的眉眼确实和记忆中的诸葛亮有八分相似,更何况他手中还执羽扇,姜维顿时激动起来。
              这个叫诸葛亮的年轻人神色微妙,却又很自然的带过这一茬。
              “老伯是认错了人……?”
              姜维如梦初醒,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嘴,似是期盼似是恍惚,轻声的说道:
              “在下姜维,字伯约,丞相……唤字便可。”
              诸葛亮颔首,笑而不语。
              两个人沉默着向前走,姜维忍不住端详年轻的诸葛亮,这是他遗憾错过的人,尽管知道这样的视线很是无礼,他却实在难耐。
              诸葛亮见气氛压抑,便主动聊起此处的山川地形,由他口中得知,此处是南阳隆中,姜维眼眶一热,极为熟稔的和诸葛亮说起这里的一草一木。
              这是他魂牵梦萦几十年的地方,他太熟悉了。
              诸葛亮为他的见识深感佩服,二人聊得酣畅淋漓。
              从山川草木再到天下大势,两个人的话题越说越多,姜维再一次为诸葛亮折服,他的远见卓识,他的赤诚之心。
              要走出去路并不长,只是有些七拐八弯,诸葛亮带着姜维转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头。
              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姜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年轻的诸葛亮,极为小心的唤了一声:
              “孔明。”
              他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北伐的失利,皇帝的早降,很多事情涌入脑海。
              诸葛亮笑了笑,作揖道:
              “伯约,有缘再聚。”
              姜维忙不迭的点头,他好像还是几十年前那个年轻的张狂的天水麒麟儿,他没有变,诸葛亮也没有变。
              几十年兜兜转转,亦如初见。
              就在姜维转身准备离去时,他听见诸葛亮说:
              “若有朝一日,亮为汉丞相,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兴复汉室,矢志不渝。”
              背对着他的姜维,眼泪一下子滚落。
              姜维本想回过身再说些什么,眼前却一黑。
              他睁开眼,又回到了中军大帐,姜维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发现刚才只是一场梦,他写完了密信,筋疲力尽倒在案几上睡着了。
              姜维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营帐中摆放着的诸葛亮的灵位。
              他叫了一声:
              “丞相。”
              声音散去,无人再回一句“伯约”而已。
              姜维终究是知道的,哪怕在梦里,那人也是要兴复汉室的。
              活着的他,能做的事太少,为诸葛亮这一个夙愿拼一场,总还是可以的。
              姜维抬起头,看了看营帐外微亮的天空。
              他叫来亲兵,吩咐道:
              “告诉钟大人,维愿降。”


              24楼2015-09-06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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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失》←这是一篇完全不明所以的段子【。】千万不要当真!!!!!!
                “不要高看自己,不要辜负他。”
                时隔许多年,姜维总会想起马谡临死前那个晚上的话。
                夜黑无月,那个在打下街亭前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马幼常终于低下了头。
                他跪在地上,身着囚服,姜维站着,低头看着他。
                马谡眯起双眼,一边回忆一边说:
                “谡遇到丞相的时候……比你小得多。”
                姜维垂头看着马谡,虽然他是囚犯,但是比其他的囚犯待遇好得多,只是马谡却一直低着头,像是其他受尽折磨的囚犯那样的畏惧。
                这让姜维感到很尴尬,好像他是来提刑审问的人,实际上,他是马谡求人带来的。
                他一直没有说话,反倒是马谡絮絮叨叨了很久,从他初遇诸葛亮一直说到今日下狱。
                “丞相对你……期盼太高。”
                马谡的脸几乎要贴近地面了,声音很低,姜维听得模模糊糊。
                “丞相说‘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这话总归还是有问题的。”
                “谡兄长马季常和你完全不同。”
                过去蜀地人评价荆州马氏曾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良的才华和性情都好极了,进退有礼,谦和有度,尽管种种,他却是马氏五常中结局最悲惨的人。
                至少在马谡死之前是这样。
                “你还不明白吗……?”
                马谡抬起头来,伸出手指着姜维,狰狞的像厉鬼:
                “你根本不够好!”
                马谡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软软的倒下来,头半垂,整个人神情恍惚。
                姜维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还是定定的站着。
                “丞相需要的……不是谡,也不是你,他只需要一个和他一样,能扛起这个他和先帝一同打下来的季汉的人!这个人叫姜维也好,叫马谡也好,都无所谓……!你明白吗!”
                “维不明白。”
                姜维这才开口说话,他的脸色绷得紧,声音冷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谡仰天大笑,声音凄厉,姜维觉得可怕。
                “不明白、不明白就好!就好!”
                马谡似有些癫狂,姜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以为谡疯了吗?”马谡突然往前跪行几步,双手抓住牢狱的围杆,“有朝一日,你只会比谡更加疯狂!”
                姜维的脸色越发难看,马谡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姜维似的。
                马谡忽而冷静下来,看着姜维喃喃道:
                “小人其未得也,则忧不得;既已得之,又恐慌失之。是以有终身之忧,无一日之乐。”
                姜维沉吟片刻,回道: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
                “好一个‘得之有命!’”
                马谡大笑起来,这笑是嘲笑,带着三分怜悯七分不屑。
                姜维又回答说:
                “既然未曾得到,又何谈失去?”
                “你呢?”
                马谡反问。
                姜维沉默,然后摇头。
                马谡不笑了,他看着姜维,表情带着些沉痛:
                “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再求了。”
                姜维笑起来:
                “很多事情,是无法控制的。”
                马谡的手一点一点滑落,落在地上,勉强撑起颓败的身体。
                “最后一句忠告——不要高看自己,不要辜负他。”
                姜维肃穆,向马谡作揖行礼:
                “维谨记。”
                转身离开时,姜维变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他做错了,他的下场和马谡相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27楼2015-09-21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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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好久没产粮的boy我终于有时间写东西了……仓促之作……
                  《怪谈》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懵懵懂懂的沿着城墙根走,在一片陌生的境地感到铺天盖地的茫然。
                  角落处有人拿着纸笔在匆匆忙忙的写着,队伍排的长,几乎看不到头。
                  身后有人看见他,呀呀的叫,却一时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跟着队伍往前走,轮到他了,角落里的人头也不抬的说:
                  “名字。”
                  他摇摇头。
                  那人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有些惋惜,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今天的人真多。”
                  他立在原地没有反应,那人冲着眼前不远处的河努努嘴,道:
                  “快上船。”
                  他便顺从的过去了,听见身后有人叹道:
                  “连名字也忘了,看来是没法子了。”
                  那人冲着船夫喊道:
                  “没名字的!”
                  船夫转了转眼睛,凉凉的看着他,被针封住的嘴试图张开,然后做罢了。
                  他老老实实的上船,等到船满了,船夫慢慢的撑着走。
                  这河若死水,一丝波浪也不见,正行到中央,背后一阵力,他被人踹进了水里。
                  他扑腾几下,感觉河水仿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冒出水面来,脸已发紫,艰难的喘气,回头已见不到船的踪影。
                  他游到岸边爬上来,周围人对他湿漉漉的样子视而不见,偶尔有几个撇过头来的,也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往前走了没几步,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新来的吧?”那人说。“河里爬出来冷,去烤火吧。”
                  自顾自的说完就走开了,他跟上去,看见一大群人围着火,冷的直哆嗦。
                  他也坐下来,挨得近了,却感觉不到温暖。
                  那火一点温度也没有。
                  身上的湿意怎么也赶不走。
                  领着他进来的人有些惊讶,啧啧道:
                  “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了。”
                  身边的人附和道:
                  “得有几十年了吧……?”
                  “上一个最后怎么没了的?”
                  “哎呀你不知道啊,被差役勾死的,说是害人太多啦。”
                  他终于问道: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堂里一片死寂。
                  旁边有人说:
                  “啊?你还不知道啊,你已经死了。你之前见到的记录者和船夫都是鬼差。”
                  他张着嘴,仿佛要说话,试了几次,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原来,原来,他已经死了,难怪一身冰凉,如何也消不掉。
                  旁的人又补充说:
                  “那船载走的是魂魄,中途被丢下的,是鬼。生前执念过深,死后怨气重重,只能四处游荡,若是招惹了人,下场更惨。但听说守规矩的,只要不是厉鬼,还是有机会投胎的。”
                  有人小声的问道:
                  “你还记得生前事吗?”
                  他摇头。
                  身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领他来的那人拍着他说:
                  “忘了也好,记得多了,也是一种折磨。”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开始安定下来,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叫成都,在这里游荡的鬼都没有什么恶意,人看不见他们,他们也不去惹人。
                  这些鬼经常带着他出去晃悠,人过的热闹,鬼虽凄凉,也想凑一凑热闹。
                  有一日,说起城郊有座祠庙,大家都乐意去那里拜一拜。
                  “我记得生前好像大家都把祠里供的人看做神佛,说是能护佑百姓,咱们也去看看嘛。”
                  于是他也跟着去,所有的鬼都兴冲冲的在人堆里挤,他试了几次都被挡在外面,似乎怎么也走不近。
                  好不容易等人少了些,刚靠近了些,一下子却走不动了。
                  他低头看了看,眼前一大片血红色。
                  双脚被血淹没,像是被齐齐砍下。
                  他张嘴说话,嘴角就开始流血。
                  接着眼睛里也开始冒血,耳朵、鼻子,满脸的血,他伸手想要抹去,却发现自己已无手可用。
                  “快!快!快带他走!!!”
                  旁边的鬼们全都吓得不轻,有的壮着胆子上前来拉他,他还没能看清来人,就看见他们已被自己杀死了。
                  他错愕的抬头,眼前的牌匾明晃晃的,用血写着“汉武乡侯祠”。
                  他忽然想起来了,生前死后,所有的罪孽和苦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个征伐一生,解甲降敌,身死宗灭的将军。
                  手上沾了太多别人的血,死时带着几十年的不甘和偏执,终于,终于,不是鬼,是厉鬼。
                  难怪,难怪,鬼差和其他的鬼用那样惋惜和恐惧的眼神看过他,他知道,自己死后也是罪。
                  这世间如此之大,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已无处可寄托。
                  不得转世,不得投胎,也好,也好,他有何面目再见心中之某某人?
                  只是站在这祠堂前,他就已经鲜血淋漓,无处可躲,一身罪孽无法洗脱。
                  他往后退,一步一步的退,看着那血色的牌匾,眼里流下血。
                  他是想哭的,可是已经没有泪。
                  只有血。
                  谁能来替他流泪?
                  踉踉跄跄的逃走,鲜血沿着脚下的路一直流着,仿佛是在提醒他洗不掉的事实。
                  他已无处遁形。
                  逃了不知多久,那些血还是停住了不再流。
                  他倒在地上,身上的寒气往外溢出。
                  鬼差拿着纸笔跟过来,叹息道:
                  “念你一生悲苦,罹难殉国,不致入地狱,但是厉鬼终究要为祸他人。若要存留人间,唯有一法:要你永生永世不得靠近武乡侯词,永生永世不得忆起此人,永生永世不得与之相见。”
                  他的血代替泪,再一次从眼里流出来。
                  “我可以不近祠堂不见此人,但毕生之所托,唯有记忆……”
                  “不可,你别无选择。”
                  “如此,我情愿魂飞魄散。至少此刻,我没有忘记。”
                  鬼差没有说话,走上前来,伸出手,盖在他的额上。
                  “平生苦难,不如一忘。”
                  他切切实实感受到有什么要从生命中抽离,他的灵魂、他的归宿。
                  他终究还是流下了眼泪,掺杂着血,轻轻的呼唤:
                  “丞相。”
                  他学会了和众鬼和平的相处,大家都对他很好,却又像是敬而远之。
                  没有人告诉他缘由,他没有去追究。
                  生前的事他一丁点儿也不记得了,他也不去追究。
                  听有些资历的鬼说,多做些善事,帮帮人,还能去投胎转世。
                  他信了,做了不少。
                  今年成都的冬天毕竟过了。
                  到了八月秋,新鬼听旧鬼传道,有一个厉鬼,死在了武乡侯祠旁。
                  连骨架子都毁成了血沫,一点骨渣也没有留下。
                  后来传说,鬼不得近武乡侯词,近之,必遭灭顶之祸。
                  果然,人说,武侯生前死后庇佑蜀地,从此,香火旺盛,代代不息。
                  那一个厉鬼,却再也无谁提起过。


                  36楼2015-11-13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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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兴二年》
                    我说过要圆他一个归隐山林抚琴长啸的梦,或者说,这只是我的梦。
                    不管这梦如何,我希望如果有来世,他可以过得快乐一点。
                    这个梦里之前的故事不会改变,他还是会背井离乡,丞相还是会离开他,但是这个梦,我会尽力让他快乐一点。
                    我们都知道,这世上只有炎兴元年,但是他死在第二年,那么,如果还有炎兴二年、三年,乃至十年,会怎么样呢?
                    炎兴元年,姜维在沓中接到了改元的消息。
                    那时候沓中的麦子齐齐地冒出了地,典农官笑的合不拢嘴,姜维去看了一次,难得也笑了。
                    后来他听说钟会和邓艾在司马昭的同意之下要准备出兵了,他连夜给成都带了一封信去,百里的加急,希望皇帝看见。
                    信使在到达成都城时意外落马,摔得走不了路,恰好遇上了准备出城的诸葛瞻。
                    诸葛瞻很少这么急匆匆的出城,今日也是偶发意外,他的长子忽然惹了风寒,他去城外请大夫,没想到和信使装了个照面。
                    他接过书信,答应信使必定在明日朝见皇帝的时候递上去。
                    诸葛瞻一向言出必行,从不食言。
                    第二日,群臣和皇帝就听到了姜维从沓中带来的话。
                    他还是老样子,不多说,不乱说,就事说事,没有废话,直截了当,来来去去就二三十个字,诸葛瞻翻来覆去读了许多遍。
                    黄皓看着皇帝为难的脸,阴阳怪气地说道:
                    “奴昨日卜卦,此岁平安,并无战事。”
                    许是因为小儿病重,黄皓又出来挑事,诸葛瞻竟发火了,对着黄皓说:
                    “奸佞小人,该杀!”
                    刘禅的脸色变了变,蹙眉道:
                    “好了好了,就依大将军的话,该谁带兵就谁带兵吧。”
                    张翼和廖化就这么带着兵走了。
                    刘禅那日突发奇想的把诸葛瞻找来说话,诸葛瞻只好撂下家里的事入宫去,已经年老的皇帝坐在龙椅上,惶惶地说:
                    “思远啊,你觉得太子如何啊?”
                    诸葛瞻吓了一大跳,赶紧道:
                    “陛下春秋正盛,何出此言?”
                    刘禅笑了笑说: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诸葛瞻摇头,不说话。
                    刘禅又道:
                    “等大将军回来……不,你跟他写信,说话好听些,把他劝回来,你跟他说,朕知错了,他该回来了,这些年总是在外面,成都百姓都不记得他的脸了。”
                    诸葛瞻有些发愣,没想到刘禅会说这些话,他以前历来是对姜维北伐持纵容的态度,这理由大家也都清楚,姜维站在朝堂上甫一开口就是丞相遗志,刘禅就随他去了,省的在眼前晃的心烦。
                    “还有啊,”刘禅继续说着,“你别想着夺他兵权,他那个脾气,你拧的过吗?”
                    诸葛瞻哭笑不得,只说:
                    “陛下,大将军从未和臣私下里说过话。”
                    刘禅哈哈大笑起来,问道:
                    “这是为何?”
                    诸葛瞻语焉不详,支吾道:
                    “大概是见得面太少了,没有机会吧。”
                    刘禅叹气,甩甩袖子,让诸葛瞻回家去了。
                    诸葛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他还是按照皇帝的要求给姜维写了信,他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说话好听些,他把父亲以前写过的东西翻出来看,尽量仿着那样的口吻给姜维说话。
                    邓艾和钟会果然来了。
                    那日姜维刚收到诸葛瞻的信,斥候就来报,他压下信未看,听说邓艾和钟会分成两部,便让手下的一部分兵去支援张翼和廖化,自己则从沓中撤走回防汉中。
                    他和钟会相抵,邓艾和张翼、廖化在阴平遇上。
                    这一对峙就是数十天。
                    姜维才终于把诸葛瞻的书信拿出来翻看。
                    他和诸葛瞻的关系一直不好,朝中人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这一番写信来,倒让姜维感到奇怪。
                    然而打开时,他顿时一阵恍惚。
                    他曾经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年轻的时候的事情不会再回忆了,他不喜欢回忆,他知道沉湎过去会让人举步维艰,他也知道自己也就是过去的缩影,若是再回忆,只会让人痛苦而已。
                    如果不是起头的“大将军如晤”,姜维真的会当作是诸葛亮隔着遥远的岁月给他送来的书信。
                    诸葛瞻没有像以前一样言语激烈,他很平静地转述了皇帝的意思,劝说姜维回军,然后在最后,他写道——
                    君侯有家父兵书数卷,可否与瞻一窥?
                    姜维专程去翻了翻,当年的那几卷兵书早已被他折腾断了编绳,他誊抄了许多次,把原本诸葛亮所写的压在箱底,几十年过去了,墨迹退了许多,字都快看不清了。
                    他想,可能真的该回一趟成都,让诸葛瞻把上面的字迹描摹一次了。
                    于是他回复道:
                    “善。”
                    邓艾偷渡阴平不成,钟会又和姜维相持不下,魏国朝中似有大动,半年之后便撤军了。
                    回军的路上,姜维生病了。
                    他已经过了太多年的拼杀生涯,如今病来如山倒,烧的迷迷糊糊的,差点不省人事。
                    张翼和廖化各留了一部在沓中和阴平,然后背着姜维偷偷摸摸把他送回了成都。
                    倒也不算是违背了姜维的想法,他的回信落到诸葛瞻手里,诸葛瞻就派人来接他了。
                    等回了成都,苦熬了半个月,大伤的元气才一点一点回来。
                    这半个月在城那边可以说是地动山摇,魏国还是换了名号,它现在叫作晋,主人姓司马。
                    姜维知道了这个消息,许久没有说话。
                    他上表解兵权的时候诸葛瞻刚带走诸葛亮留给他的兵书,姜维还是不要了,他说这么多年理当物归原主。
                    他这一举动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不可思议,季汉有太多太多政治上的异常,姜维这一次,想真真正正做一个收尾。
                    问他理由,他总是说,自己老了。
                    对于北伐,他已经想了太多太多年,失败无数次,奋起无数次,坚持无数次,扛了这么久,他不是累了,但是他知道,百姓和兵卒们真的已经累了。
                    他们不能再为了他的一腔执念陪他孤注一掷的走下去了。
                    接下来的路,他还是要自己走的。
                    炎兴三年初春,皇帝批了大将军姜维的请求。
                    他把虎符还给皇帝时,皇帝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这些年,苦了你了。”
                    刘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记得自己明明比姜维还要小一些,如今看来,反倒不如他了。
                    他对姜维说:
                    “朕知道你看不惯黄皓,待朕死了,再动手也不迟。”
                    他是这样说的。
                    姜维没有回话,只是沉默。
                    姜维离开成都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诸葛瞻来给他送行,诸葛瞻知道,姜维始终待不住,成都到底不是他的家。
                    只是他没想到,姜维在临行前冲他笑了笑,精神气很足的样子,问他说:
                    “思远觉得,维是去南阳好,还是去汉中好?”
                    诸葛瞻差点落泪。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这辈子就这点念想,不管生死都舍不下。
                    他勉强一笑:
                    “自然都好,只是瞻听闻南阳秀丽,将军不如去看一看。”
                    姜维想了想回答道:
                    “不了。汉中那么远,一个人太苦。”
                    诸葛瞻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红着眼眶听姜维继续说:
                    “维走后,匡扶季汉,就靠你了,莫负了丞相,莫负了百姓。”
                    诸葛瞻颔首:
                    “是了,瞻记下了。将军保重。”
                    姜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姜维都有给诸葛瞻写信,他还是去了一趟南阳,待了些许日子才动身去了汉中。
                    他告诉诸葛瞻,南阳适合归隐,在南阳的林子里坐下来弹一曲《梁甫吟》,当真是畅快。
                    可他还是去了汉中。
                    诸葛瞻想,姜维一定是在父亲的墓旁盖了一个简陋的屋子住着,日日夜夜守在那里,生生死死相随。
                    炎兴五年以后,他再也没有收到姜维的信,想来应该是日子过得快活,忘了吧。
                    诸葛瞻一直这么坚信着。
                    写完之后发现和我想的差太远……
                    也许是设定上的问题吧假如我设定丞相还活着可能结局不至于还这么虐……
                    我错了,我发现,这个梦最好还是黄粱一场比较好。
                    真正的结局,我宁愿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场梦。
                    这文看了就忘了吧。


                    42楼2015-12-13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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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年,季汉内部可以说是问题重重,李严矫旨致使诸葛亮退兵一时弄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诸葛亮是温和的,但言及北伐,他便是最恶的,李严胆大至此,若不是先帝有托孤之言,诸葛亮岂能容他?
                      所以结果声势浩大,军中众将联名上书废徙李严。
                      姜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刻意出什么头,诸葛亮也没问过他什么,署了名他就走,右军还等着他练,李严一事,他毕竟只是一个旁观者。
                      因为汉中的粮总是出问题,诸葛亮下定决心屯田,大笔一挥就把姜维派过去督粮了,右监军照旧领着,但是其中意味让人不免深思。
                      姜维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去做了。
                      上一季的麦收走时诸葛亮专程来看了一次,似乎很是满意,和姜维随意地聊了几句。
                      “去年下了大雪,今年果真丰收。”
                      姜维道:
                      “是。”
                      语气冷冷淡淡,仿佛心不在焉。
                      可是诸葛亮看他时,他又惶急地错开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诸葛亮在心里叹气,姜维性子太倔,理当好好打磨,如今这幅样子,他心中是有不满的。为将者,大惊大辱皆当平和对之,姜维果然是太年轻了。
                      诸葛亮道:
                      “伯约若有不满,自回成都去吧。”
                      姜维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被黑暗吞没,只说:
                      “维说了,你若再不信维,就一刀杀了维,别让维再受如此折磨。”
                      “你这是在威胁孤?”
                      诸葛亮怒极反笑。
                      “是。”
                      姜维不卑不亢道。
                      诸葛亮气极,说道:
                      “孤以前教你什么?为将者如此意气用事,置大军如何?!”
                      “你不一样!”
                      姜维喊道。
                      一时间,似乎周围都静了下去,诸葛亮竟听不见别的声音,唯有姜维的话如惊雷在耳:
                      “你和他们不一样。”
                      “住口。”诸葛亮冷冷地说,“不要为自己的言行后悔。”
                      “维不悔。”
                      姜维知道,再等下去,他会克制不住的。
                      但他知道,他不能不克制,这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诸葛亮。
                      “若有天谴,维替你扛,若有骂名,维替你挡!”
                      他说的这样信誓旦旦,诸葛亮偏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复杂,最后的最后,却说:
                      “这几年,好好督粮。”
                      之后他便走了,头也不回。
                      这一别,竟是两年。
                      两年里,陇头的麦收了几回,姜维还是学会了收敛。
                      建兴十一年末,他才被调回前线。
                      见到诸葛亮,他的第一句是:
                      “丞相,您瘦了。”
                      诸葛亮咳嗽了几声,转而说道:
                      “统军如故,下去吧。”
                      姜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默默地退了。
                      诸葛亮竟有一丝欣慰。
                      年末,汉中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诸葛亮病笃。
                      因为军中的大事他还是要亲自处理,但由于病痛,他无法起身,营里的将领各自排着日子来照料他,协理军务。
                      姜维却不在其中。
                      建兴十二年,诸葛亮稍微见好,执意进行第五次北伐。
                      定军山上,魏军大营相对峙,双方僵持不下,司马懿死守不出。
                      不久,辛毗持节,带来朝中帝令,不许一兵一卒应战。
                      姜维讪讪道:
                      “大约魏军再也不会出来了。”
                      诸葛亮的情绪极其低落,病情的反复和北伐的失利双重打击让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本就不欲出战,做给手下人看的罢了。”
                      姜维道:
                      “丞相莫再忧心,年岁还长,不急一时。”
                      诸葛亮苦笑道:
                      “年岁还长?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了这些谎话?”
                      姜维却答:
                      “丞相忧劳过度了,好好歇息吧。”
                      他正要离开,诸葛亮问道:
                      “伯约,你去过南阳吗?”
                      姜维顿住,背对着诸葛亮,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
                      “那里很好,若是北伐既定,汉室复兴,伯约和孤一同去看看吧。”
                      姜维一时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着竭尽全力地笑了笑说:
                      “此一诺,维终生铭记。”
                      他知道,他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诸葛亮也知道。
                      他们都知道,说不出口而已。
                      诸葛亮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堵在嘴边,然后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
                      “此一世,终究是亮负你。”
                      姜维的身子一震,转过来看着他,二人相视,长久不语。
                      末了,还是姜维先开口,他说:
                      “你负也好。”
                      “维舍不得负你。”
                      他知道,眼前人的一生都给了理想,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他知道,大丈夫许国不许君。
                      他知道,所以他不强求。
                      他知道,此生不得相守。
                      他亦知道,有此一言,足可为之守此生寂寥。
                      你不要怕,你若不在了,我会替你扛下去。不管这条路多么的艰难和漫长。
                      因为我曾说过,若有天谴,我替你扛,若有骂名,我替你挡。
                      我虽欲寄此情,但我更要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成为别人心目中的传奇。
                      如此,我一人痛苦,又何足道?
                      姜维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无言以道此刻心绪,他想了想,还是说了那句话: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他没有流眼泪,甚至之后的很多年里他都没有流眼泪,哪怕是北伐失利,刘禅早降,复国受挫,他都没有。
                      建兴十二年,八月,诸葛亮阖上了双眼。
                      他死前,和费祎、杨仪、姜维共同商议了撤军的事宜,以防魏延作乱。
                      他给刘禅写下了一封密信,他说,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数日后,秘不发丧,全军整队撤走,如诸葛亮尚在,退魏兵,斩魏延,还成都。
                      期间,姜维一滴眼泪没有流。
                      三十年后。
                      依旧是成都城,依旧是他一人。
                      他看着大火烧掉皇城,烧掉他的府邸,只说:
                      “有姜维一日,怎能让先帝之基业不存?”
                      他给刘禅写信,他说,“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此之一生,唯一之愿。
                      与国不与君。
                      他和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永不后悔。
                      因为我已经说过了——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49楼2015-12-18 22:38
                      收起回复
                        这是一篇纯粹拿来苏的文!毫无逻辑事实!就是为了苏而存在!
                        《千百年后》
                        陈寿在写史前大量地收集过史料,寻访过大家,听来过许多故事。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始终没有采用。
                        作为史家,很多时候他心里有愧。
                        太多的事情,因为他自己的缘故,不能写,不敢写。
                        千百年后,他和笔下的人一样都化作一抔尘土时,谁来记住谁?
                        他喝了很多酒,醉的昏昏沉沉,写下的东西烧了又写,写了再烧,在一个又一个漫长无边际的深夜,哭的难以自制。
                        陈寿在给蜀书收尾时,曾去拜访过季汉的故人,尽管他们大多数都选择了闭门不见,但是还是有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
                        郤正就是其中之一。
                        郤正给陈寿提供了很多零零散散的书稿,还告诉了陈寿许多故事。
                        其中有一个,陈寿一直忘不掉。
                        那时候还是建兴年间,诸葛亮还在率领着大军北伐。
                        姜维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他那样年轻,在季汉北伐的众将中像是春日里抽节的竹,走到哪里都带着用不完的精力。
                        不怪诸葛亮一眼就相中他,哪怕是隔着重重人群,他们也能找到彼此交换眼神,立刻就能懂得对方的想法。
                        他们时常在营帐内交谈,不是像当年诸葛亮和马谡那样,而是姜维说,胡天海地毫无顾忌地说,上一句还在北伐的军阵,下一句也许就在回忆他在天水的经历,诸葛亮从来不打断他,任由他说下去,任由这一次次对话延及深夜。
                        虽然他们从未以师徒相称,保持着严格的上下关系,但是大家都明白。
                        那时候的姜维和后来那一个大将军完全不同,他不懂得畏惧,不懂得明哲保身,不懂得艰难险阻,只要诸葛亮一个眼神,他就能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那样好的少年将军,像是一团大火,烧过一片原野。在季汉备受挫折的北伐历程中,固执地坚定地前进着。
                        那是建兴几年的事郤正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那时候他也在汉中,那段时间诸葛亮身体不大好,所有人都劝他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他也不听,照旧劳心劳力。
                        那一年岁首大会,因为他的身体不太好,气氛一直沉闷,所有人仿佛都是心不在焉,诸葛亮几次说话都没有打破,倒是咳得反而厉害了,毕竟天这么冷,他确实有些扛不住。
                        眼瞧着越来越僵,姜维忽然走进来——他之前一直在外面排查守卫,浑身带着寒气走进来,铠甲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雪,银白色亮晃晃的一片,仿佛把大帐都照亮了。
                        因为年轻英气,他穿着盔甲显得很精神,又好看,姜维一走进来,看见诸葛亮,脸上自然就笑起来,让人看着舒服,不自觉就暖了起来。
                        诸葛亮之前恹恹地提不起精神,见了姜维,竟也笑起来,郤正这些年从未见他这样笑过,仿佛是看见自己最骄傲的人的神情,从颓废陡然到了振奋。
                        姜维单膝落地,说是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
                        诸葛亮的笑意逐渐明显,他说伯约可要做项庄?此处却无高祖。
                        姜维摇头,孩子一样失笑,说是丞相误会,不过维也有一个请求。
                        诸葛亮道,但说无妨。
                        姜维偏着头,大胆地说,丞相可否抚琴?
                        在场无一人说话,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两个人身上,可是郤正明明看见他们二人眼中除了对方再无其他,纯粹的像冬日里的雪,那么干净。
                        好像这么大一个营帐,就只有这两个人而已。
                        诸葛亮竟也应了,要知道,为了北伐,为了汉家,他耗尽了太多心血,抛弃了太多东西,琴之一物许久没有碰过,而姜维的请求,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一点犹豫也无。
                        那时候好像有人想说什么,他们全当听不见。
                        小厮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琴,这不是诸葛亮平日用的,他试着拨弄了一下,颇带歉意地对姜维说琴技生涩,不知能否助兴。
                        姜维的嘴角翘得高,整个人满溢着极乐,他说只要是丞相便可。
                        郤正看见诸葛亮的眼神放得温和,没有答话,但是好像知道姜维到底想说什么。
                        他说,只要是丞相便可。
                        于是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姜维一身好武艺,舞起剑干脆利落,一如他的风格,虽说舞剑算不上是正经的事,他依旧是一板一眼,不带丝毫的狎昵之意,极是认真。
                        诸葛亮也选了一首高昂的曲子,仿佛是在这寒夜中划开一条道路,将暖光带进来一样。
                        合着姜维的节拍,郤正看得分明,两个人的眼神一次又一次隔空相遇,不错开不回避,好像他姜维只为了诸葛亮一人舞剑,而诸葛亮只为了姜维一人奏琴。
                        他们二人,似乎就在这琴曲中,相伴前行,走完了这一条艰难漫长的北伐路。
                        一曲终了,姜维的身姿定格在收剑的一瞬,难以想象这二人是如何得来如此默契,契合的如同虎符的两半,分开许多年,如今终于合到一处。
                        姜维难掩激动,叫了一声丞相,正要说什么,诸葛亮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笑了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姜维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只留着急促的呼吸声,看着诸葛亮,也笑了起来。
                        郤正知道,很多事情,他们没有说出口,却早已心照不宣,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信念,同样的执着,同样的情感。
                        多少年后,当诸葛亮故去,姜维老去,他不能再奏曲,他也不再舞剑,郤正仍然忘不了那一晚的场景,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天那样的阴沉灰暗,可是那两个人就像是最亮的烛光,熠熠燃烧着,从来不曾熄灭。
                        哪怕之后的现实那样残酷,那样荒唐,那样不堪,可是他们永远在对方心里,永远没有忘记。
                        哪怕死亡带走一切。
                        陈寿听完这个故事后,沉默了很久。
                        他提起笔,无数次地写下这个故事,最终无一例外都烧掉了。
                        他想,如果他不是史家,他愿意用最华美的辞藻把郤正的故事从头至尾写一遍,可是他不能。
                        这样的故事,如此弥足珍贵的回忆,不如就永远停放在记忆中。
                        千百年后,即使他们都死去,他们的故事还是会被代代传颂,即使陈寿一字不提,诸葛亮和姜维的名字还是会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如这万古长青的川山蜀水,永远活在人们的脑海中。
                        他们之间没有长长久久的陪伴,没有卿卿我我的词句,只有浩然如青天的澄澈和开朗。
                        何必一定要说出口?何必一定要写下来?
                        我看向你时,我就知道,你在。
                        你也知道,我在。
                        至于生死、成败,从来不用考虑。
                        千百年后,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你,你还刻在我的灵魂中,永不消亡。
                        “诶?!姜维?那不是诸葛亮的徒弟吗?”
                        总有人这么说。


                        54楼2016-01-05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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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上老师是什么感受》
                          喜欢上老师是什么感受?
                          题主的朋友最近好像对我们班的老师特别有感觉,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喜欢,听说这里大神特别多,让题主帮忙问一问。各位大神求解啊!
                          匿名用户 2747
                          ……不谢邀,这里有熟人,我就匿名了。
                          我是转系生,以前读理工科,后来迷上文科,就转到了老师所在的院系。
                          本科嘛,都是大家一起上课,老师教的很好,哪怕是开的小课也很容易满员。
                          其实我转院也是为了老师,大一的时候很偶然去蹭过课,觉得老师很厉害,博学多才却十分谦虚,同时又很有原则,对待学术很认真,对待平常的生活有些固执,还挺喜欢钻研一些理工科的问题,总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大约是对这种类型毫无抵抗力,彻底被攻陷了(笑)。
                          说到感觉的话,其实对于老师,我是先有尊敬再有喜欢,我也无法完全分割这两种感受,被老师夸奖时,我依然还是像被其他老师夸奖一样高兴,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会比后者多些胡思乱想,会想他是否对我更有期待,我是不是应该更努力这样他会更多的注意到我,其实就是一种暗恋心态嘛^_^。
                          不过我个人觉得,师生之间毕竟沟壑太大了,题主的朋友最好多考虑一下,年龄差,家庭背景等等更多,也许还包括性别,这些都是拦路虎,不是用“喜欢”或是“爱”就可以解决的。现实远远比想象的困难。
                          啊,抱歉,一不小心就用上了说教的语气。
                          至于我?我已经想了三年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确确实实肯定自己的心态。题主也许会觉得我仿佛很冷静,实际上我面对他时常紧张,甚至包括此刻码字时,一想到他,心里面既暖又悲,五味杂陈,三年来种种仿佛历历在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算是个过来人吧,只再多劝一句,莫轻许余生。
                          ————————————————————————
                          没想到这么多人点赞,也谢谢大家关心我以及我的老师。
                          统一回复一下吧,很多人问我,会不会去告白,我的答案是不会,永远都不会。
                          实际上,这三年的感情,就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而已。
                          从过去到未来,我的老师会教很多学生,比我好的,不比我好的,我们都只是他人生的过客,也许会保持联系,但是有些话开了口就无法挽回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希望他什么都不要知道。
                          就像我之前说的,沟壑太大,现实太困难,我没有勇气,更不愿意他来作出选择。
                          还有不少朋友问性别的啊,嗯,我是男的,老师也是。
                          所以你看,现实就是如此,我会继续执着的喜欢,但是我很清楚我们没有结果。
                          人生就是这样。
                          我与先生,夙期已久。人间无此。
                          东冈记得,同来胥宇,岁月几何难计。
                          再次谢谢大家,不过我话已尽,就不再回复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16-03-25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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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是给这个楼结束啦w谢谢大家的喜欢,我最近不会再更了XD


                            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16-04-12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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