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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中空回廊(鸣爱,无内涵猎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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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定稿,草稿流,无排版,无章节,无逻辑,内容黑乎乎
内里有各种毫无美感的猎奇,ooc,架空,乱七八糟,发癔症。总之先写了再说
CP:鸣爱
作者砂舞砂,一个精神病患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01-25 15:26回复
    16-TBC


    IP属地:山东15楼2016-01-25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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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居然才看到!不行我要先冒个泡再去看文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1-29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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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高等数学好可怕虽然我并没有学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6-01-29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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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读你这个意识流文章真心好累!你还我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2-14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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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第一、二段我还以为你在修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02-14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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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砂舞,你实话告诉我,你丫真没有抑郁症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6-02-14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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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不是一件好事。
                我爱罗说。
                对我自己和鸣人和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爱罗说。
                只有待在这里我才能恢复正常。
                我爱罗说。
                什么味道。
                鸣人的父亲问,皱着鼻子。
                啊,我差点忘了,我爱罗那独特的香味。他的香味,或是我的香味。是红枫树的蜜糖的味道,还是人肉未经烹煮的原始气息。自从我接管了这具身体,香味就趋于消散,它也许跟随着我爱罗去往了遥远不可企及的潜意识之海。我无法塑造、伪造这样东西,我要露馅了。
                什么味道,鸣人。
                鸣人的父亲问道。
                什么东西腐败了。
                他问。掩住口鼻。
                他与鸣人的母亲开始在我身上搜查起来,揭开了我时常被捆缚的双手与脚腕。我真想大哭一场。我的手除了擦伤没有什么,我的脚腕除了淤青没有什么,我的身上有被鸣人踢打的痕迹。我的嘴角开裂,我被鸣人强暴。我额头上有一个被硬生生划出来的字迹。这具被上帝填充了过多灵魂的房间已太过拥挤。我被鸣人的母亲抱着哭起来,整栋房子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哭声。男人的男孩的哭声。我听到越来越多的哭声。我掩住耳朵亦无法阻止,家族的其他成员来到我身边,少爷的头在鸣人和他的家人周围打转,我看着它,恐惧又安宁。我爱罗在囚笼中疲惫的双眼望向我。他的脸苍白得像床边刷着白漆的墙。漂洋过海的墙,盖在黑色井口的墙。鸣人攀爬过的墙。鸣人的父亲给了鸣人一拳,为了我爱罗,鸣人抄起水杯砸在对方跟前。破碎的玻璃渣炸开金色涟漪,地板晃动,我爱罗的手在漩涡中心伸了一伸,我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向我爱罗的手扑过去,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骨头咯咯作响。我的手剧痛难当,我只是攥住了一把玻璃碎片。
                让他——还给你——
                我爱罗说。
                属于你的——还给你——
                我爱罗说。
                我仰起头。鸣人跪在我面前。他气急败坏又痛苦不堪,他翻过我的手心抖落沾血的玻璃碎片。
                要怎么样。
                鸣人说。
                你要怎么样才会好起来啊!
                他喊着话,按压我的额头,玻璃碎屑划过那皮开肉绽的刻印。我感觉他的手指像那支墨水笔穿过头盖骨,像是穿过了将他与我爱罗分割开来的那扇窗户,他在光明的外侧,我爱罗在黑暗的内侧,他要救他,就这么简单。我愕然发觉我才是那道他们之间的阻隔。我是悲哀的玻璃与头盖骨,要被凿穿与建设。我为什么又凭什么阻隔他们,我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鸣人的样子在我眼前跳动起来,闪烁、滚动,我爱罗、少爷的头、家族、鸣人红发的母亲,父亲,给予了承诺的心理医生。什么。什么。
                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属于我的,还给我。
                我断断续续的说道。某一瞬间我与少爷的头奇迹般的发生了融合。归乡,我想。回归。
                回归。
                归乡。
                回归。
                我为鸣人直白的指了一条光明坦途,我是回廊中长了一层又一层绿茶蛋糕似的指路草。鸣人是自以为是的骑士行走在前往荆棘城堡的路上。我需要一种不劳而获。我给出了我的条件,还给我。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我爱罗的东西,回归大地的东西,回归,回归。
                还给我——
                我捏紧了手中尖锐的玻璃,那些肉眼看不清楚的碎片刺痛我的食指,全身各处都在疼痛,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所有人付诸诉求,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回归,回归,回归!为我雇两名深山当中的掮客!将我破碎的精神送回!鸣人愣住了,我完全相信他完全能够明白我在说些什么,这是我爱罗教我的,是他指使我的!是他——控制我——说出——这样的——话——
                还给我!!!!!!!
                我声嘶力竭,一瞬之间我落入深邃黑井,视野骤然缩小成为井口,鸣人抓起他的短刀,对着自己的父母挥舞。他将刀子比在自己脖子上、比在我爱罗脖子上,强迫他们离开这所房子。他坚信能控制得了场面。他只要他们别来干预他与我爱罗的一切。他与我爱罗之间不允许有第三个活着的人来插足。鸣人丧心病狂,他满不在乎那刀刃会伤害卷进这场事端的任何人。我看他恨不得能够砍断什么连皮带骨的东西才能让他平静,他不在意手中持有的是短刀还是菜刀,他的身影与“屠夫”不谋而合。鸣人的父母在这样的场景当中退却了,像所有爱管闲事又忍受不了儿女叛逆的控制欲旺盛的爸爸妈妈一样,他们选择了不负责任的退却。他们一步步向后倒退,鸣人的刀尖始终指向他们,滚出去。他说。我爱罗是我的。他说。我爱罗由我负责。除了我,别人不配染指。他将我爱罗当做猫狗宠物,当做他移栽的一盆离开他就活不了的小花。水门与玖辛奈退却了。我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公寓前厅。鸣人握着手中的刀子,依旧维持那个姿势。他心里所想的都是些与杀戮有关的事情,刀尖颤抖,我猜他要来杀我了,就像他平时所演练、所预热的那样。他在得知了我爱罗与少爷的事情之后应当是什么反应,我该庆幸还是失望。然而我唯一不能放弃的是我的权力。
                还给我。
                我说。
                鸣人猛地回转身子,他手持的刀尖也转向了我。像个精准的磁铁司南。
                不可能。
                他说。
                还给他。
                我爱罗说。我爱罗的脸贴在囚牢跟前,鸣人伸手便用刀子抵住了他的胸膛。
                想都别想。
                鸣人说。
                那就试试看。
                我爱罗向前一步,刀尖没入他的胸口。鸣人的脸色变了,在这世上最了解鸣人的依旧是我爱罗,哪怕他只是一片灰色、模棱两可的梦。鸣人擅长的是惩罚而非伤害。他是好的行刑者与刽子手。鸣人的刀子就是他自己,我爱罗用心去接纳它。在这漫长的意识流电影当中终于也有光、声与胶片无法战胜的时候。在我爱罗的坚决面前鸣人松了手。他被迫的丢掉了那柄短刀,转而发出挫败的叹息,抓住了自己的头。
                好——
                鸣人说。
                如果我照你的话做了,你就会回来——对不对。
                鸣人说。抓牢了笼子的栏杆。我爱罗只是望着他。他们俩都精疲力尽了。像一只血友病患者的血袋一样被抽空榨干。
                你会回来的对不对,你会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鸣人近乎逼迫的等待着我爱罗的答案。但突然之间,鸣人又对我爱罗的答复失去了兴趣。他甚至不想听我爱罗欺骗他一下。为了安慰。他站起身子,面对着我。
                你给我看好了,婊子。
                他说。
                他挥动双臂,将四周伪装的黑色暗涌像拆幕布一样的粉碎殆尽。我爱罗连同他的牢笼消失在他指间,这样的把戏骗不了他。鸣人迈过我身边向少爷的房间走去。他的汗水打湿了他的整个背部。衬衫向下滴着水。鸣人拾起那把匕首,打开了少爷房间的门。他径直走向少爷的床。弯下腰来,打开床下的柜门,从里面拖出了被真空袋塑封的,少爷的残尸。
                来啊,看吧。你要的东西。
                鸣人带着残忍与隐忍的愠怒,用匕首割开了真空袋,那些被抽空的袋子将内容物压扁成一些速食卤味似的东西,鸣人将尸体倾倒在房间中央。
                来吧。
                他说。
                吃吧。


                IP属地:山东27楼2016-02-17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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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的文笔不错,继续加油啊,看好你的,支持你,顶一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6-02-17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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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到之前看的一个新闻,【喜欢的人,就要吃掉】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6-02-19 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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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昭昭,灼灼其华。天的下面蓝色的东西能有多少。天与海颠倒过来并无不可。天是远的软的甜的,海是幽深的暗的咸涩的。海令双目刺痛。蓝色令双眼刺痛。我在望向鸣人时就常就被这样的蓝色给伤害,除非我是疯了——鸣人的双瞳又不会发光,像双星系统的大恒星一样的燃烧——在无穷无尽的灶膛中点燃一枚无可归类的火种。然而我对那颜色发生着敬畏与恐惧,我像气球穿过蓝盈盈的平流层,在风洞与闪电之间挣扎与漂浮。我想人的生活就是被这样的蓝色给压榨,被高处的蓝色与低洼处的蓝色所夹住,好像一对茄子饼干夹住奶油那样的密不透风。仔细观察我们就能发现,天的意味与海的意味是那么的相近,龙卷风发生在海上、雷电、倾盆大雨、叶片蒸腾的时候,就是这两片饼干在交流着关于不称心的奶油的窃窃私语。它们谈论什么。奶油太稀或者太干,奶油不好吃。失败的作品。奇怪形状的云。闪电的颜色。天空会用一万只飞鸟馈赠吗,就像大海会回赠它一万枚银光闪闪的小鱼。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望向远方时发现天与海像是被熨烫过一样的相接。传说那夹缝中有一柄被相爱的人遗落的剑。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不着边际的幻想我有的是,我除了幻想已够贫瘠。我应该有个单反相机,安装着长长的单项叉车那样的长焦镜头,每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这镜头就如同一根长针直直刺入我的脑海里,将那些被稀碎的电流所构成的神秘映像给拍摄下来,转换为视网膜愿意接受的静止图片。当我走出暗房我会看到什么,黑色,黑色,黑色的图像。黑色,黑色,黑色的照片。我的头颅内部没有一丝光线。我必须给我的镜头再配备一个夜视系统,或者极为微小的闪光灯,这样一来,我就能将照片上少爷的脸贴在少爷的脸上,做成一副幼稚园剪贴画,啊哈,我太快乐了。我躺在少爷身边胡思乱想,我渐渐的从疯病中脱离出来,变得十分清醒与安宁。我发现真正的平和是沉重的,并非那种虚假的轻飘飘(其实我不能完全断定)。这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人踏实,我的骨头与关节承受着我肌肉与水分的重量,我的脑袋像个水瓢,清晨捎出去打了一碗洁白的豆腐花。除此之外我还拥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细菌、消化酶、寄生虫,胃里还有气味刺鼻的、半消化了的一点人。我翻过身子,感觉到身体里的液体随之摇晃,我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少爷,他乱成一团,所有的构成都不在应有的位置上,层层叠叠成了一副被无意中创造的三维立体画,我将鸣人喊来,让他也瞧一瞧。
                      玻璃瓶杏子酱。
                      我说。
                      人。
                      他说。
                      青苹果兔子。
                      我说。
                      人。
                      他说。
                      彩色陶瓷拼盘。
                      我说。
                      那是人。
                      他说。蹲在我面前。
                      那是个人,我爱罗,他与我与你一样,他是个人。
                      鸣人望着我,我又对他的目光躲躲闪闪,我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一丝深藏的愧疚感,我希望他的眼光能够穿过我去其他地方,我的整体好似一张过滤网,过滤了除鸣人之外的所有东西。鸣人叹息着放开了我。


                      IP属地:山东33楼2016-04-28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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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乃伊有许多种制作方式,只是我没有那么多额外的时间去完成它。比如我需要在它的下腹部开一个口子,将手臂伸进去挖出内脏器官,再密封进黑花陶罐。我还得找吸管从它残缺的鼻腔经过,来吸取它凝固后正在融化的脑浆。就像蝴蝶吸花蜜,少爷的脑浆因为特别的进食方式而变得美味。很感谢书店儿童百科专栏为我提供的木乃伊制作流程。如果我能早些逛书店就好了。但我并没能做成这档子事,木乃伊离我的目标太远,预算超出过多,照我看芦笋的主意就不错。根本用不着那些复杂的程序。我将塑料购物袋搁在桌上,鸣人正叼着他的卷纸香烟看电视购物,导购员声嘶力竭的推销腹部减肥专用仪,玻璃烟缸静静的被鸣人握在手里,他盯着电视屏幕上模特展示的健美身材,将喉咙的烟雾吞咽下去。他假装关心电视。我发觉他也去过了超级市场。
                        少见,你还会买东西。他说。在我的袋子里翻来找去。
                        剃须刀、洗衣袋、鳄梨、碳酸饮料、领带、铁锨、向日葵花盘。
                        哦。居然只买了鳄梨。少见。他絮絮叨叨。少见。
                        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下结论。拆开了自己的那份购物袋。
                        剃须水、消毒液、抹刀、薄荷糖、领带夹、工装手套。
                        啊,还差向日葵。
                        他说。
                        哪里。
                        他问。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悬念,而我对此又无准备。我像个蹩脚小说家在缺乏灵感的当口支支吾吾,因为脑中的梗阻而用手代替似的在空中划出象形符号。
                        ……窗台下。
                        我说。
                        ……后院。
                        我说。


                        IP属地:山东39楼2016-04-28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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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人哈哈大笑,兴奋异常。没什么想象力。他在笑着的间隙当中评价,他如同往常那样靠上桌沿,点着了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他持续的笑了好一会儿。他笑着依次拿起我的战利品检视,将领带夹与领带组装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来。
                          他勾着我的脖子,用膝盖将我固定在双腿之间,他用夹着烟卷的手拂过我的衬衣领口,让它们全都竖立起来,好像一些被点到名字的白色小朋友。他仔仔细细的做着这件事,手中的烟头不慎刮了我的发梢。
                          唔。头发丝……
                          他说。将烟叼在嘴里。
                          ……花瓣一样卷起来了。
                          他咕咕哝哝的说。为我打了领结。
                          花瓣一样。我听到。卷起来了。鲜红色的。玫瑰花的花瓣蜷曲起来。燃烧起来。
                          还记得那时候吗。他说。有一次楼梯的侧面爆裂开,露出了砖头与泥土,下了雨,砖头的缝隙中发出嫩芽,是向日葵。
                          我摇头,但我仍记得向日葵的样子。向日葵是太阳光手电筒。鸣人的手在我脖颈前收紧,他低头为我别上领夹。
                          你很好。我爱罗。他说。你很好。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用带着尼古丁味道的手指掩住自己的脸,你很好,他别过头不肯看向我,然而依旧说道,你很好。他快到极限了。我得抓紧时间。
                          ——我要报答你。
                          我说。
                          鸣人一愣,仿佛被我的话按了定格键。渐渐地他蹙起眉头,又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
                          我不要你的报答。我爱罗。
                          他压着怒意说。
                          我要的是从前的你。
                          他说着话,这才是他的真话,他说着他的真话一把将我拢进怀中,鸣人的下巴垫在我肩上。我感觉到一阵剧痛,我周身的、与世隔绝的卵出现了一丝裂缝,我觉得我似乎要到现世来了。却还是差那么一小步,这一小步究竟要怎么走,走什么样的路,我尚未明了,也许这答案要到别的地方、别的时间去找。我望着餐桌后的墙面,我们二人的影子像是暗物质一样的漂浮。轻微的撕扯感,鸣人隔着衬衣扣着我背后的环。麻痒,酥软,轻如微风。
                          ……向日葵长得很快,下过一场大雨,它们长得比楼梯还高。鸣人说,揽着我的身子柔柔摇晃。记得吗,他说,我们吃过它的叶子。你说味道同别的叶子一样,没什么特别。
                          我记得我说:不好吃。
                          向日葵长得飞快,它的下面有一只小猪。
                          鸣人笑起来,终于肯望向我的脸。
                          不好吃,不好吃,我就从没听你说什么东西好吃过。他说。不好意思了我的疯美人,我得把你的冰箱倒空了。咱们以后就只能吃吃人类的食物咯。
                          他抓起那只鳄梨,这是他宣布胜利的旗子。


                          IP属地:山东40楼2016-04-28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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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临近了。我从没见过我们的房子陷入如此的寂静与空旷,它们走了,它们不在这里。从前我也很少看见它们,然而它们走了,唯余如此的寂静与空旷。走廊上每一扇门扉都被打开,蜂巢的盖子被捅破,它们不见了,我无罪释放。鸣人临走前打开了所有的窗子。桌上的玻璃花缸里插着昨日的葵花。我在沙发上坐下,想着从今往后再也不用进行的夜间巡查。我端详着玻璃瓶中的花儿,伸出手抚摸那些金色与淡紫色的叶子。这些东西就像油画一样浓稠。我感到一阵剧痛,就像昨夜。我摸摸自己的脸,依旧是那样,我四肢俱在,没有伤痕。我隐隐约约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鸣人说的,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比我了解我,所以才告知我噩运尚未走。噩运,噩运。噩运只有死才能摆脱。眼下无需费心。我还有事要做。我拿出风筝线,这线又像是鱼线或是肠线。痛楚又来了,像个跟踪狂对我探头探脑。我开始四处张望,窗口旁的白纱蠢蠢欲动。是少爷吗,还在阴魂不散。我握紧拳头从窗口探出身子。昨夜匆忙之间造成的小花园紧贴在地上,微微下陷。除了公园飘来的新鲜棉花糖与甘蔗的气味外一切照旧。我的噩运在哪,我向路口张望。在公园的拐角处停放着一辆布满泥斑的警车。值班警察正在车里吃他的鸡肉卷饼。我们远远对视。他连忙将手中的食物藏进储藏盒。我不在意他的鸡肉卷饼,就收回了上半身。我还有工作。我找出裁缝推荐的西装布,这块布料四周都是毛边,没人会像我这样购买西装布料。我想很多人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我要把风筝线与西装布缝合在一起,我要制作一个侦探小说里最最常见的道具。
                            手枪?
                            不是。
                            刀子?
                            不是。
                            绳索?
                            对了。
                            是“绳索”。
                            我点着头,提起熨斗向风筝线压过去,线发出嗤嗤声,出现一个焦糊的缺口。


                            IP属地:山东42楼2016-04-28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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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需待清醒时穿过,如同过去岁月之幽灵。这是别人说的。我在炮制尼龙时就这样想过。发生在我四周的任何情形都带着些朦朦胧胧的样子,幽灵无非是一杯会飞走的豆奶罢了。我冷冷的想。我只会用食物来打比方。也许幽灵也是果汁冻的形象,外面包裹着一层凝固住的乳酪外皮。一件东西只要它可以被食用,就会变得不那么可怕。一件东西只要它无法被食用,就会变得不那么可爱。我胡思乱想,换了几种方法才将风筝线焊接在黑色西装布上,又用煤气火焰为布片锁了边。我原本想要为它安装两个把手。现在这被安排了尼龙排骨的黑色软布包裹着我的手腕。这感觉很熟悉,它是那条我得心应手的黑蛇。我的老朋友,我的除鸣人之外的、真正含义上的同伙、同伴。比鸣人对我更忠诚。毕竟我也明白鸣人是迫不得已,鸣人性情耿直,他就不应该立什么誓言,下什么保证,誓言除了作为自己的枷锁之外别无它用。我用这蛇皮在自己脖颈上反复实验,确保它不会因为鸣人的剧烈挣动而断裂。
                              啊。没错,没错。这东西就是送给鸣人的礼物之一。或者说是礼物包装盒外面的一条彩色丝带,它也被我利用,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让它为我服务,到时候鸣人就死了,而我也将完成我的计划。这条柔软的带着骨骼的黑蛇缠绕着我,我怀念着少爷在月亮下的脸。从今往后我要同你告别了,只可惜我连你的名字都无法记得。一想到少爷我就饥饿起来,饥荒像是炊烟从我的肋骨后方向上蒸腾,搞的我老觉得我的体腔里含着一座蒸汽时代的加工厂,到处是咯咯作响的齿轮与连接着黄铜阀门的高炉。一条滑腻腻的管道连接着理发师的房间与内燃机,我的舌头就是收割用的剃刀。凡是我咽下的,都经由这条管道去往流水线,被做成伦敦最难吃的派。唉,唉,最难吃的派。我按住膝盖控制自己向门外走去,我要为葵花籽浇点水。在它的根还没有扎的那么深、没有吸收到我们为它们准备的饲料之前,我还得为它们浇点水。这就是我能做的所有事。还有鸣人准备用来覆盖在土层上的一块塑料布。我看到泥土当中有些闪着光的绿色,发芽了,向日葵,我蹲下身子,将那绿色捡了起来。原来不是嫩芽,而是尸体上掉落的绿色纽扣。我捡起铲子,用铲子的木头柄在土地边缘打了一个小洞,新掘开的土层松软美妙,让这颗纽扣物归原主吧,我埋掉它。用干净的土擦洗铲子柄,木头杆的末端沾了些变质的东西。鸣人看见不会开心的,鸣人的不开心对我没任何好处。
                              有天我与鸣人在做饭时发生了争执,或者说是鸣人单方面的发怒,他喜怒无常,与我的麻木不仁恰恰相反。我觉得他其实就是怕死。
                              你怕死。
                              我说。鸣人停下手中翻搅的铲子。
                              我当然怕,我也不想死。
                              他说。
                              你怕我杀你。
                              我说。
                              鸣人转过身来。他那时还没有生气,却没耐心再与我争辩。
                              你让我说实话吧,我爱罗。他说。你的病只要一天不好,我就没有危险。
                              这句话我如今才听得懂,现在的我恢复了正常,鸣人才开始了专属于他的那种带着重重迷雾的担忧。
                              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说。你不喜欢我,我安全,你喜欢我,那我才是要完蛋。
                              这是一个死循环。我回答他说:你还是活着吧,我不会爱你。这原本是出于好心,至少是句真话,然而鸣人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推向墙面。
                              杀了我吧,也是救我。我终于说出这句话,牙齿磕磕碰碰的。我半是自暴自弃半是试探的将这颗炸弹甩给了鸣人,我以为他是惧怕的,他和我一样恐惧,无论是自身的灭亡还是截断他人的命运。一个人对生命失去了敬畏之心,那他行走在世上是无用的。鸣人勃然大怒。他愤怒得像他手里还攥着的平底煎锅,被刷了一层滚烫的热油。
                              我只配同死人为伍。
                              我说。
                              你理解“活着”这个词么,鸣人说,现在他的脸有些悲伤。
                              不是所有东西都有生死的界限,譬如一棵折断的蔬菜,一枚冰箱里的鸡蛋。它们即是活的也是死的,介于生死之间。比如我——我就是这样!
                              我对他也吼叫起来。
                              我不是活人!我只是尚未腐烂罢了!
                              我不生不死,我是凝固态。我是幽灵在清醒时穿越重叠梦境。我绝不能对鸣人报以爱意。我一旦爱他,他便要死了。我要报答他,要用他最想要的东西报答他,他就必须得死。只有他死了,我才能与他谈论“报答”。可怕的是我并不太在乎他的生死。我满怀憧憬的想象着我与鸣人的未来。“房间”。“真空袋”。“蜂巢”。诸如此类的未来生活。与此同时我又下定决心要与过去的我决裂。过去的一切我都不想要了,也不被允许持有。这也是报答的一部分,我的未来要属于鸣人一个人。我要与过去的荒唐事告别。我带着手腕上的黑色凶器找出了那张被鸣人遗弃的电影碟片。这比任何人的讲述都要来的详细的一百四十分钟电影就是我的记忆光盘,我把这玩意儿塞进光盘机,按下Play按钮。光盘机与电视发出轻微嗡鸣。我盯着那些我不识得的演员们的脸。我还觉得不够近而且不够清楚。他们演得卖力,我太靠近电视机,电视屏幕上的微微电流让我面上的绒毛根根直立。电视是一些红绿色的极微小的线。线穿了电流,织成一张布。电影对我的杀伤力不似以往那么强烈,然而我渐渐感觉到一些关于其他未知的指端末节。这部电影,或者说就是我的过去。它开始向我揭示什么道理。我握着遥控器仔细翻找,什么呢,是什么呢,这时候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从我的额头两侧,牙床深处与膝盖,莫须有又影影绰绰的疼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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