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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里吧

从窗外收回目光，偏头掠过屏上绢绫，能模糊看见外面人影绰绰。忽然，屏外一声礼貌问候，待我回应后，屏被推开两扇，原是小二进来添酒加菜。蓦地抬首，只见厅堂之中一女子孤单单立在那里，面色似有些为难，低声问小二是有何事，小二只说今日客满，那位姑娘无座。稍加思索，便朝小二言道
——请那位姑娘来此坐坐吧。
小二点头应是出去。凤凰船无定时停泊，下次来不知是否在此，既然来一趟，不要失了兴才好。
@爱新觉罗文辞

那位姑娘是否愿意尚不得而知，但我心意已至，一切全凭她自个儿意愿。
取出热酒，正给自己斟上一杯，扇屏复被推开，伴着柔声细语，抬首之霎，宛若惊鸿。不疾不徐将酒盏放下，折袖掌向对面的地方，示意她落座。微扬了了下颌，温声道
——没有什么打扰之处，姑娘莫要拘谨了才是。
一边说着，一边给对方沏上茶水。原本一隅之地突然多了一人，竟然不显拥挤，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爱新觉罗文辞

见她仪态从容大方落座，不显忸怩，心中好感便多添了一分。自个儿本是随意之人，执起方才那杯就啜饮一口，唇齿间的馥郁甘醇再熟悉不过。闻话，抬眼看向那人，指尖轻抚着釉瓷纹路，微温。心有波澜，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反问
——嗯？姑娘是如何看出来的？
@爱新觉罗文辞

说起来入京也有两三月了罢，我这般好玩之人理应是把有趣儿的地儿都逛逛才对，无奈刚上任，工作之上马虎不得，官场之中也需小心应对，比不得在扬州轻松自在。好在今日无事，这才出来怡情小酌一番，公务上的事可暂时抛诸脑后。
许是我挑的位置好，才让她以为我是熟客罢，其实不然。
——确实第一次。慕名已久，只是一直不得空罢了。今日一看，果真是名不虚传。
@爱新觉罗文辞

这艘画舫的传闻我略有所闻，只不过时间久远，传闻的真假不得而知，也无从考证，我只知道一点，那既是这凤凰船名声在外。原因无它，我来此是因为这里的淮扬菜颇具美名，便想来尝尝看，是怎么个美法儿。
本想如实告诉她，但见她善睐明眸中似有期待，略一沉吟，故作几分神秘，稍稍凑近了些，沉声缓缓言道
——据说啊……这里的老板娘曾是十恶不赦杀人犯，会把杀的人的肉切下来做成菜呈给客人吃……客人不知，但觉得味道非常不错，因此而扬名……我呢，正是因为这个“名”而来的。
@爱新觉罗文辞

说完之后，她眼中的惊恐在意料之中，那握在她手中的茶杯也因害怕而掉落在地，落地之声尤为清脆，反倒让我一惊。看她的反应这般大，暗想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大了？虽是有惊吓，但她很快镇定，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这倒出乎我意料。这位深闺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再次令我侧目。
弯腰将茶杯捡起，又新的递与她，看着她几分失神的模样，强忍住笑意。玩心起，眼神一扫桌上的菜，继续引诱道
——是不是真的，你尝尝这菜不就知晓了……
@爱新觉罗文辞

我自个儿点的菜，我当然敢，只是这姑娘不知情，与我又不相识，谨慎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又不愿示弱，几分倔强显得可爱。
看了眼桌上的菜，执起筷子直向那盐水鹅盘中伸去，夹起一块送入口中，肉鲜嫩松嫩，清香不腻，很是地道。就着酒入腹，更是美味。将菜推至她眼前，眸中带着些许挑衅
——你是京城人士吧，这是我们淮阳名菜，你试试？
@爱新觉罗文辞

可能是我胡诌的故事的原因，她强忍着恶心，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看她吃菜好似上刑场一般，几声轻笑不由得溢出嘴角。
其实，她那般吃法估计也没尝出什么味儿来。她年龄似乎小我一些，许是因为涉世未深，她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天真。她问起来，我也乐意告知。
——自扬州而来，不过以后就会长住在京城了。
虽是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毕竟是新的地方，会结识新的朋友。可是想起自己曾生活过十几年的家乡，难免会有失落。
@爱新觉罗文辞

扬州虽不及京城繁华，但也是名城，自古以来多有诗文称赞，她居然不知？着实叫我惊讶。虽是如此，却还是耐心地娓娓道来，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似水墨韵开的江南水乡。
——‘竹西佳处，淮左名都’你可曾听过？那就是扬州。离京城挺远的，南北风俗差异大，一开始不习惯，后来也就慢慢好了，毕竟是要长久地居住下去的。
@爱新觉罗文辞

倒不会觉得她孤陋寡闻，也许是养在深闺之中，所以才不知吧。被戳穿了心思，只好讪讪一笑
——不会，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既是普通的世家女子，也该能从诗篇中知晓，心有疑问，却还是生生压了下去。闻她后话，续道
——家族在几年前迁入京城，如今已稳稳扎根，家族有召，其命难为。
言语时，握杯的手紧了又紧，而自己浑然不觉。我自是不愿离开扬州，只是有时身不由己，生于长于家族之中，这是必须得承受的。
@爱新觉罗文辞

我已身在惊中，尘埃落定，结局是不可改变的。官场之中的权势浸淫，世家间的暗流涌动，这些我现在不愿想，亦不敢去想。既来之，则安之。
——无事。
握着杯的手慢慢松开，才发现酒已凉了，不知不觉间竟说了这么久。举杯将那冷酒饮下，缓了缓思绪，复言
——说说你吧。你自小在京城长大，可曾想过出去看看？
@爱新觉罗文辞

章佳一族倒是听过，只是好像没有相熟的人，不过，兴许以后也就认识了。她这般直率地告知我她的姓字，没有丝毫防备，其真假不得而知，但看她眼神澄澈真挚，又不像说谎的样子，姑且还是相信她的话。既然她都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也坦诚相告
——在下宝济府上的二少爷，明斯。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寒风已停，只有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薄阳似见。室内二人相谈甚欢，直至天色渐晚，二人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