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三日后,他应友人之邀来到青岚阁。
原以为是一个文人会聚,供吟诗作对之处,却不料是浔阳城最有名的红纺。
惊讶之余不免暗叹,原来烟花之地也可唤这等名字,免去了俗气。
楼阁中,香炉内飘出袅袅白烟,馥郁的芳气弥漫了整个屋子。芙蓉纱帐层层叠叠交织成瑰丽的色彩,室内一片旖旎。
楠木桌前围坐着三个男子。近窗而坐的男子一袭墨紫色的华衣袭身,玄色的腰带中镶着一块温润白玉。乌黑的卷发如黑夜般垂下,凤眼半眯,却是满眼笑意。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茶具,不过一会,清新的茶香便从指尖溢了出来,一点一点地渗进空气里。
“裴羽落,你带我们来这里是想请我们喝茶的么。”开口的是一位红衣少年。金色的眸子,高挑的剑眉,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不急,无夜。”裴羽落嘴角轻挑,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末寒公子好像并不好奇呐。”
被唤作末寒的男子缓缓抬头,眼神漠然,淡淡道:“你不会让人失望的。”
“不愧是末寒公子。在下今日邀各位前来,是想请各位见一个人。”裴羽落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尚还温热的瓷杯上,青色花纹描绘出蔷薇的花样。
萧无夜不屑地啜了一声。这等烟花之地能有什么样的人,无非是“姑娘”了。
“青岚阁首席花魁有‘江南一绝’之称。传闻此女如花似玉美若天仙,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女红刺绣这等细活也出神如化。只是可惜……她卖艺不卖身。”似乎对她别有看法,裴羽落眼角笑意更深。
萧末寒不语,萧无夜依旧对此不屑一顾。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般,一时陷入沉默。
伴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来人正是青岚阁第一花魁。
“薇然见过各位大人。”微微福了福身。声音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娇柔温软,却又似黄莺出谷那般清脆。
叶薇然缓缓抬起头来,萧末寒这才看清她的面貌,竟是那天的女子。叶薇然见他也是一愣,随即缓过神来。
萧无夜初见叶薇然,没料到她是这等貌美女子。芙蓉若面,肤若凝脂。眉不扫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水剪双瞳更似青天般纤尘不染。
双飞髻半斜,白玉簪偏插。一身青色纱裙上绣着素色的蝶,层层叠叠委地。宛若青莲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濂而不妖。
俊脸上泛出点点红晕,映着如血红衫越发的可爱。
恍然间觉得她是他这十八年来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