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公事正欲离开，有人慌张前来告知，说是翰林院的佟大人与兵部的孔大人在青楼打了起来。闻言不由一惊，佟大人事于翰林院，本以为是儒雅学士，未料却是这般风流不羁。私下里议论他的官员不少，我本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之前便遣人私下里与之相言，其行违法乱纲而劝之改之，哪晓得今日他竟然堂而皇之入青楼，并且与官员打了起来。依照法律，狎妓之罪可谓不轻。而经他在青楼一闹，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再问后事如何，只说是二人打完了就回府了。嘱咐那人不要声张此事，而自己离开了都察院便王佟佳府上去，虽有惜才之心，欲压下消息，但若无情可原，这番也好向他说明要秉公办理了。

【八大胡同一架打完，我不幸俊脸上挂彩，羞于面对翰林院众位古董，查人入宫请了几日假，在府上休养。幸得堂妹贴心，送来上好的膏药，只是一想起那时自个被孔老二揍成狗，心中依旧愤恨难平】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辉达急急忙忙进来说都察院宝济大人来访，惊得我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抓了辉达衣领子】来了几个?
【辉达唯唯诺诺】就宝济大 大 大 人一人，连 连 连 朝服都没换——
【我在朝中早已是臭名昭著，其他人不愿与我来往，宝济却待我不同，时常私下劝诫我，我虽鲜少听他，但还是心存感激。今日既然宝济一人前来，那就或许说他可能还是不知道这事，我可不能不打自招。让辉达请他去花厅，嘱咐他一定要说我稍后就到。】

来到佟佳府上，向人说明来意，便被人引至花厅等候。佟佳一族人才辈出，朝中肱骨之臣不少，单这一位着实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朝廷上下虽有非议，圣上焉能不知，然他能在翰林院一步一步晋升，也足够说明他是受器重的。我并非古板守旧之人，私下与他相交，是个有趣且坦率之人，于此也就更加另眼相看。这次只身前来的原因，正是出于此，然而未换官服，亦是有意为之，一来对外表明立场，二来是想摆正态度，严肃对待。没过多久就见人出来，脸上尚有几处淤青未褪，但胜在底子好，似乎也是难掩其风华。外加他那难以言喻的表情，本想严词厉色以对，却怒无从起，深看了他一眼，笑意不明
——佟大人，今日贸然来府上拜访，未曾提前说明，可有是不便之处？

【待辉达出去迎客，唤了丫头去取些堂妹的的铅粉来遮遮脸上的淤青，可恨这孔老二下手太重，丫头在我脸上捣鼓半天淤青犹在，挥挥手让丫头下去，既然遮不住就只能想别的幌子堵了去。心下注意已定，更衣完毕，洗了把脸，匆匆往花厅赶。】
【我本是放荡不羁之人，在府里更是无所顾忌，今日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还不知“敌军“底细，万不能轻敌。人还未到老远就先调侃他一句】我说今日怎么听着喜鹊叫，原来是知道宝济大人要来，令鄙府蓬荜生辉啊！
【入内，刚想套个交情勾个肩搭个背，他却意味深长望着我笑，我不由得缩回手，身体略微踉跄后退几步，心中长叹一口气，疑心莫不是已经知道了？思索片刻，还是保持敌不动我不动。道了句】哪能啊，哈哈，只是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是不是闻着我家酒坛里的酒了？

我就看着不说话

让你拉我逛窑子

【既然他有意松口，我也赶紧趁辉达把酒拿上来，转身给二人杯子里斟满酒，双双落座，应承道】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待我伤好再去和孔大人好好谈谈心，毕竟在我负伤后，孔大人还送来了两朵小红花到府上。
【言罢，与他干了一杯，示杯见底。】
【我虽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内心实则咬牙切齿，哼，等我伤好了，定要报这一拳之仇。】
【本想这事也就过了，不料他却意有所指，我虽爽快招了我与孔老二打架，但是对何处打架只字未提。宝济是个聪明人，定是已然知晓了事情经过，可是狎妓之事兹事体大，打死老子也是不能说的。只好继续打马虎眼道】
让大人见笑了，阿玛已经为我定了萨察家的格格，只是碍于萨察家说年纪还小，恐怕还得等上几年。

话题一转轻松家常，他好似松了一口气，只叫下人拿酒出来，举杯同饮。酒是好酒，飘香浓郁，却只是浅尝辄止，无意多饮，恐耽误了正事。听他说未来的福晋是有主了，不免有些愕然。自己没听说过，一时不知这是不是他用来搪塞的话语。但转念一想，兴许是两个家族之间定好的亲事，因着孩子年幼，没有对外说起，自己不知也很正常。再者，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谅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这般想着，也不再去探寻真假与否，眉峰一佻，举杯朝他一扬
——哦？原来令尊大人早已觅好佳媳，我在此就先恭喜佟大人了。只是……
话至此一顿，抿了一口酒，舌尖微辣，抬眼见他脸色如常，压下心头疑虑。他不提青楼一事，在我意料之中，毕竟打架与逛青楼相较而言，乃是不足一提。我俩知根知底，他这般沉住气，与我暗中打太极，一来二往，颇觉有趣。
酒杯在手轻晃着，唇畔浮起笑意，几分揶揄之色，淡淡道
——佟大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是好事，可几年之中一直这般声色犬马色总是不好的，我不禁有些为佟大人担心啊……

你们两个……霸屏党，带上我啊

感觉我来会好突兀

那日偶遇佟老四，被他拉着去了八大胡同本就失策不说，竟然还动手了，回府之后几盏茶一喝，人也就清醒了。思前想后虽然是他口出狂言在先，可到底他现今官大一级，也不可这样胡闹，再说去八大胡同这样的地儿，还这般猖狂……真真是恨的捶胸顿足啊。
“阿横，带着那瓶桑落酒，去佟大人府上瞧瞧。”
想着那日打得那一拳可是用了蛮力的，只怕是伤得不轻，那淤青肯定短时日里消不了，这会子去也可以戏耍他一番，让他嘴不把门的。拎着桑落酒，拿起来一看也是舍不得，不过到底多年未见，还是与他再喝两杯吧。
@佟佳之烁 ，@宝济明斯

【当我出游在外时，在一深山中遇见一位老僧，他观我面相捻了捻他发白的胡须，摇头说道“志大才深,随性而为,愤世嫉俗,纵有出头之日,亦无葬身之地。”如今已是弱冠之年，父母不喜，兄弟异心，身不得遂。如若不是宝济平日对我多有照拂，若是今日他领了都察院的人来，我也不会与他交心至此。】
【听其言，再观其神色，似是对我还有几分赞赏。只是听到后头，还没待他说完，我手中杯盏“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不由得咋舌，随即调侃道】是是是，以后煦之一定“尽力而为”，多谢大人细心提点。
【说完却是自己都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宝济与我不同，他乃是在孔孟礼义灌输下出来的，这些旁门左道，被我调侃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我俩正干瞪眼时，辉达进来说孔老二来了。本想直接让辉达回了他“老子不见”，可此时宝济也在，我若是直截了当回绝了孔老二，那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白费了。余光一扫，眼珠一转，主意来了。一边起身一边对宝济说道】您看，这孔老二来了，我得迎迎他去。
【不待他回复，直接往外头去，此时辉达也正领着孔老二往花厅里来，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哎，孔老二，前几日咱俩在三元楼喝酒，我这个做兄长了，多喝了几杯，说了些混账话，还望你别放心上才是。

该提点的我已经提到了，利弊也已婉转言明，而他一句“尽力而为”算是让我领略到了他的心意，揣着明白当糊涂。也罢，只盼望这小子日后不要被抓住什么把柄，落人口风。如此也就不再多言，正思考着如何扯一个话题便走，未料又有人来。侧首一瞧，不禁暗付这时机还真是巧了。
看着佟大人嬉笑相迎的姿态，倒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说他是否出自真心，这一做派看起来很是大度。我曾在刑部任职，察颜观色是在审问罪犯过程中必须具有的能力，他这一点儿小心思，我怎能看不出来，毕竟他有言在先，总不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不去拆穿，也只淡笑着看着他俩，目光却是聚向来人，缓缓开口
——孔大人，今日是来看望佟大人的？真是巧了。

这刚进门瞧着佟老四迎了上来就是觉得新奇，正想着刺他两句，他就一个眼神甩过来，嬉皮笑脸的就攀着胳膊套近乎上了，横瞥了他一眼，一皱眉再看房里坐着的宝济大人……心“咯噔”一跳就懂了一半，抬着手就使劲拍了拍他的背。
“瞧你说的，这……三元楼说到底是我们家的地盘，让你扫兴而归，可也不是我的不是。”说着提着酒往里面走着，“这不，带着酒来给你赔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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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里面就是拱手一礼，这还是头遭私下见这宝济大人，他可怕官员头上一把刀，一点差错让他晓得，若是添油加醋可是了不得。
“宝济大人有礼了，我这想着前些日子的糊涂事也是不对，就上门，没成想宝济大人也在。”
胳膊一捅佟老四，使着眼神让他拿杯子去，这厢就打开了酒坛子，桑落酒是河东郡的名酒，醇香浓郁着。
“这……就喝两杯？还是你们商议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