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屋内灯火摇晃，墙面的影子被晕得模糊不清，隐约照出人侧脸的轮廓。
指尖划过页面微卷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翻动。纸上的字苍劲内敛，又雄浑洒脱，笔锋间处处透着孤傲，都说字如其人，想来这字的主人也是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翻书人抬手捏着眉心，合上这本翻了无数次的扎记，将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幽深的夜。
宇智波佐助，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06
皓月当空，银辉照亮了漆黑的街道。喀沙喀沙的脚步声在回荡，从缓慢变得急促，最后是奔跑带起的风声。
忽然，白净的月光转为昏黄，浑浊的光照隐隐透着不详。
尸体、鲜血、红月、男人、惨叫……
场景不断交错，心跳越来越激烈，鼓膜在震动，砰砰的声音在脑海环绕。
混乱的画面和声音汇聚——就像绷紧的琴弦猛地断裂，一切又消失不见。
我睁开了双眼，紧紧地抓着被子，不停地喘气。大口大口的冷空气从口腔进入肺部，额上的薄汗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噩梦。
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我难得有些烦躁。
这个梦不是第一次做了。或者说，梦中的场景不是第一次见到。一年多前我就曾见过，只是最近梦到的频率变得高了。
木叶志和木叶史我都翻了个遍，没有一本书提到过梦中那场血腥的屠❀杀。我没有去问母亲和老师，因为我的心里大约有了答案。
之后我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于是也知道了最初那不是梦，而是一个高超的幻术。从前我不明白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要这么做，但得到那本札记后，我豁然开朗。
我的祖父在我未满月的时候就对我下了幻术，处心积虑让我知道木叶和宇智波的过往，现在又费尽心思地教导我修行万花筒写轮眼。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黑色的火焰如丝带般缕缕缠绕，安静地悬空中，不似一般的火焰散发灼人的热度。如果不是亲身感受过它的温度和威力，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般诡异的火遁。
我集中精神照着祖父的指导修行天照，时而增大，时而减小，直到它在我的控制下完全熄灭。回过神才惊觉自己的查克拉已用尽，体力几近极限，视线也变得模糊。
勉强收好放在一旁的剑，我转身向小屋走去，眼前的景象就像隔了一层厚重的玻璃，只能朦胧地看到事物的轮廓。
天照的火焰在他面前熄灭，宇智波佐助想起了自己修习天照时的情形，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宇智波凛、他的亲外孙女的天赋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准备离开的宇智波凛，然后发现了她的异常——那双眼没有焦距，一贯平静而深邃的黑眸失去了光彩，黯然无神。
果不其然，少女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间一晃，径直从小山丘上摔下。
眼睛彻底失去作用，我凭着感觉在山路上行走，脚下踢到了山路的石块，沉重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踉跄了两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平衡，正朝着山丘下摔去。
我心下苦笑，只好闭紧双眼不去看。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安定的落地感取代了失重感。
一股极淡的竹香涌入鼻腔。
　　入目的深蓝色布料让我产生了陌生的情绪。
既想立刻离开这个怀抱，又想不顾一切地抓紧。
　　身体明明僵硬得无法动弹，却分明感受到了全身的颤抖。
　　礼节上该表现出感谢，但心中却升起了怒火。
无论何时都能保持理智和冷静的天才忍者，此刻手足无措地像个普通少女。
分不清是克己的自责，亦或是屈辱，汹涌而来的情潮迅疾地掠过心脏，我甚至察觉到了它在我面上宣泄的痕迹。
许久、许久未曾有过的湿润攀上了我的眼角。
　　宇智波佐助低头看着怀中失去知觉的少女，长而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蜷缩的手掌安静地垂在身侧，体温低得有些吓人。
他皱了皱眉，副作用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激烈。幸好，宇智波凛也比他想象中要的聪慧能干。他能教她的，也不多了。
是时候告诉她一切了，宇智波的一切，木叶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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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旁友们，我要把这个坑填起来了，紧不紧张？！刺不刺激？！
ps：辣鸡百度，本来是双更的，第二更怎么都传不上

07
“宇智波于千军万马中兴起，于和平安稳中衰落。”
　　“迟暮的英雄就像腐烂的肉，不被剔除不会心安。”
“是木叶杀死了‘宇智波’。”
　　“他们既恐惧又觊觎我们的写轮眼。”
惨烈的家族过往在祖父平淡得近乎冷漠的语气中缓缓道出，我从幻术中窥见的那些画面与祖父的声音相结合，过量的信息让脑袋涨涨的疼。
我模糊记起刚解开这个幻术的情景。
那时的我根本无法接受，现实与梦境来回交错，我不能去问母亲和老师，一个人抱着厚重的史书在一个又一个深夜里独自品尝幻境里漫天的血腥和灭族的悲痛。
直到有一天，我开始相信幻境里的一切，相信那段被抹得一干二净的宇智波史。
然后，我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佐助注视着宇智波凛，尽管她面上竭力保持着冷静，但握着茶杯的指尖却在轻轻颤抖。他知晓她已从幻术中看到了一部分的真相，只是那还不完全。
“不是的……”身边传来少女的低吟，“不是这样的，木叶、木叶……”
“很难相信吗。”面对宇智波凛的质疑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不，我相信这都是真的。”
　　“我相信木叶会对宇智波做那样的事，但我不能相信‘他’选择了沉默。”
“看来，你很喜欢鸣人。”宇智波佐助移开了目光，轻声说道。脑海里有一瞬浮现出那个元气满满的金发少年的脸。
宇智波凛没有回答，垂着眼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好休息，过几日会有人来替你治眼睛。”他起身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自那日交谈后我再也没有见到祖父的身影，回想起那天的谈话内容，我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最后都化为心死的宁寂。
破而后立，我开始思索祖父消失前说的话：连五代目纲手大人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我相信便是祖父也无计可施。
那么，他要如何治疗我的眼睛？
　　答案呼之欲出。
　　我摩挲着手里的物件，终是下了决心，双手在身前结印。
片刻后纯白的忍猫在安静的山谷里欢快地叫着，我蹲下身子抚摸许久不见的通灵兽，柔软顺滑的皮毛让人爱不释手。
　　

　　清晨的山谷云雾漫漫，薄薄的曦光将将攀上小屋的屋顶。手中的长剑利落地入鞘，我正要开始练习天照时，余光里蓦地捕捉到一抹人影，身体霎时绷紧，警惕地望向来人。
来的是一个女人。
　　一头的红发比祖母的樱色要浓郁许多，隔着眼镜的镜片，我依然能感觉到她目光中的炽热和激动。
“香磷，她就拜托你了。”耳畔传来熟悉的音色，我转头看去，是几日未曾露面的宇智波佐助。
祖父神色泰然，丝毫不顾女人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就是这个女孩儿啊……没问题，佐助。”女人感叹了一声，点头应道。
“以后你的眼睛就由她负责了。”祖父面向我，伸出揣在衣袖里的手掌，在我的直视下落在我的肩头，不容置疑地说道。
语毕，祖父收回肩头的手掌，转身欲走之际，我徐徐开口道：
“既然是治疗我的眼睛，那我应该有权利选择医生。”
　　“对吧，老师？”
我稍稍扬起了尾调，双眸望向祖父前方的空地。
山谷里兀地响起一声轻笑，一道人影浮现。
“好久不见，凛。”
　　“好久不见，宇智波……大人。”
见月唇边的弧度仿佛万年不变，眼睛也弯成月牙状，笑意盈盈地问好。

08
空气里飘着清淡的茶香，桌上的茶正冒着热气。相对而坐的四人神色各异，屋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香磷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知道——”
“不行。”
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宇智波佐助打断，他侧过头，目光里没有半分商量的意味。
“我不要。”我倔强地与他对视，毫不让步。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又相处了这些时日，我并不惧怕这位形同陌路了十多年的祖父。
我和宇智波佐助谁都不愿意让步，谈话又陷入了僵局。
“其实，我倒是赞同凛的做法。”一直微笑地看着三人争执的见月终于说话了，只是这刚开口，宇智波佐助便投去冷冽的目光。
“宇智波大人，请听我把话说完。”见月从容地接过话。
“你的病情再拖下去，今天来的恐怕就是火影大人了。所以，凛，我很高兴你能想通。”
“换眼是必须的。”
多年师生，我自然听出老师话中的认真，只是没想到老师竟与我意见相左。
宇智波佐助依然面无表情听着，见月的意见倒是与他不谋而合。
“但，凛不能换您的眼睛。”未等我和祖父开口，见月又笑着将话锋一转。
　　夜色深沉，天幕却很清朗，无数的星光在山谷上空汇聚成河，绚烂璀璨。
“这么晚了您还不睡？担心明天的手术？”见月看着屋前男人的背影轻声问道。
宇智波佐助微微抬起头，翩跹细碎的荧光照在眉间，他没有回头，一动不动。
“凛从来都不是会顺从别人安排的人。”
“当年莎拉娜安排的是博人做凛的老师，可她最后跑来了我这儿。”
没有在意宇智波佐助的态度，见月自顾自地走到他身旁，笑意盈盈地回忆。
“她很出色，十五岁就获得晋升上忍的资格，高层几乎是将她当作下一代的火影大人培养，但是她拒绝了。”
“您知道她说什么了吗，那可真是惊天动地呢。”
特意中断的话明显是在吊人胃口，宇智波佐助凝神听着，终是侧过头，对上见月那张笑意淡去目光灼热的脸。
　　火影办公室内肃穆的气氛丝毫没有震慑住十五岁的少女，她笔直地站在桌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晋升，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地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宇智波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武器。”
　　“当时莎拉娜和几位大人可是气得脸都青了。”见月感叹了一声，想起那日的场景又忍不住笑了。
呼吸蓦地一滞。他似乎能够想象出宇智波凛倔强地和上级对抗的模样。
既不愿接受师从他的博人，也不愿意接受一手培养她的木叶。
这算什么？宇智波的传承和木叶的意志，她竟谁也不选。
如此傲慢，如此放肆，也……如此孤独。
如谁在仇恨血海里不顾一切，在战火燎原里放声革命，在黑暗中默默与世界为敌。
“宇智波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武器。”宇智波佐助淡淡地重复了一遍，音节从唇齿间泄出与星光相逢，然后低回到尘埃里。
是，宇智波从来都不是任何人手里的刀剑。
他们这一族相当重感情，既能为了兄弟朋友两勒插刀，也能为了仇人忍辱负重枕戈饮胆。但不论如何，宇智波只受自己的感情驱使。自始至终，他们只忠于自己的信仰。
　　手术前夜我出乎意料地睡得很好。第二日醒来，眯着眼睛走出房间，我的祖父宇智波佐助、老师见月和香磷正在厅中等着我。
“状态如何？”宇智波佐助淡淡地问道。
“前所未有的好。”我站在祖父面前，露出一个轻松释然的笑容。
　　明晃晃的手术灯打亮，香磷转过身，正想开始手术，却见宇智波佐助那双带着薄茧、修长分明的手掌拂过宇智波凛的额头、双眼。
那样轻缓的动作、温雅的举止透着说不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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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自己的沙发自己坐哼！

09
傍晚的山谷，薄雾散去，天色火红，斜阳散在屋顶上又变作金黄，层层递染，绚丽斑斓。
宇智波莎拉娜来到山谷里时，小屋内已点起灯火，遥遥一点与热闹的木叶忍村截然不同，显得静谧而悠然。
她许久未曾见过黄昏时分的天空了。
“火影大人。”见月显出身形，恭敬地问好。
　　“见月。”宇智波莎拉娜点头示意，有些不悦。
在得知见月早已找到宇智波凛却不派人通知她时，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且向来信任他，恐怕她都要起疑了。
闻言，见月的脸依然挂着微笑，没有一丝一毫地动摇。
　　她叹了口气，“凛呢？”
　　自十五岁获得上忍资格后，有时在白天沉沉睡去，有时在午夜里不停歇地赶路，我的白天与黑夜便是穿插而颠倒的。
如今只能依靠触觉来分辨。
眼睛看不见的副作用——
　　我侧过身，调整着用耳朵去面向来人的别扭姿势。
“今天感觉怎么样？”宇智波佐助在长木椅前停下，略低头便能看到少女白皙的皮肤和血色极淡的唇。宇智波凛肖似他是公认的事实，连他也不得不承认。
“差不多吧。”我反射性地伸手抚上眼部层层的纱布，还未触及便被人制止。
　　“少碰，会影响愈合的。”低沉的嗓音没有上了年纪的喑哑，醇厚而稳重。
他松开宇智波凛的手腕，平静地说：“你母亲到了。”
　　我皱了皱眉，抬起头辩清声音的来源，面对他平静地应道：“那也是您的女儿。”
从木叶医院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倒在旅途的路上，就是被暗部带回木叶。只是祖父已多年不曾与木叶的人接触，此次母亲能和他联系上，想必是获得他许可的。
可若是想把我带回木叶，暗部足以，再不济我的父亲——暗部部长总是足够了。我并不认为我的母亲——忙碌的第八代火影大人会“为了我”亲自前来。
算了。多想无益，人都来了，迟早会知道的。
“走吧。”我站起身，多年的训练几成本能，到小屋的这点距离即便眼睛看不见我也能找到方向。
　　落日的余晖已然黯淡，星辰闪着细碎的光。宇智波佐助注视着少女渐渐融入夜幕的背影——医院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人儿如今已风华初成，他开口道：
“凛。”
　　——凛。
宇智波佐助仅凭一个发音便止住我离去的步伐，我僵在原地未敢动弹。
他从未叫过我的名字，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和他都刻意忽略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一位我从未见过面的祖父，我想他也一样。
但时间总是会改变任何一段关系，更何况我们本身血脉相连。
　　“宇智波需要一个继承人，而你母亲……莎拉娜并不适合。”宇智波佐助双手抱在胸前，语气平缓带着些许追忆，但内心却罕见地起了波澜。
说到底，是他剥夺了宇智波凛的未来。在她尚未知晓人事、最单纯无邪的年纪，他擅自替她决定了未来。
他并不后悔十六年前在木叶医院做的决定，但他依旧想知道宇智波凛的想法。
　　宇智波佐助的话语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我动动嘴唇，沉默不语。
在得知宇智波的真相后，宇智波佐助对我下幻术的原因我已隐隐有了猜测。如今，他直接点破，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开始认真思索。
　　从记事起到破除幻术封印前，作为木叶新一代的天才，我的忍者之路一直十分顺畅而耀眼。唯一与父母和长辈起冲突的，便是拒绝了漩涡博人，转而拜在见月门下。
那时……他们是怎么说的？
——这孩子真像“他”。
　　——是啊，样貌便罢了，还有这心性。
　　——“宇智波”后继有人啊。
我忽然一怔，原来在我尚未清楚“宇智波”三字的意义时，我便肩负了它的责任，或许还有很多人的期望。
宇智波佐助凝视着前方，夜风荡起宇智波凛及腰的发尾，他陷入了深思。
他还真不是个称职的祖父。没有参与过宇智波凛的成长时期，却专断地帮她决定了未来；赐予了她强大的力量，却未传授她驾驭的方法。
就连那双眼睛，也并非完美。
异色双眸掠过莫名的情绪，记忆回到手术前见月来到山谷的那天。
　　“凛不能换您的眼睛。”
　　“准确地说，是您现在这双眼睛。”
见月从身上掏出一个卷轴，解开重重的封印后，一个冰封的透明玻璃瓶出现在众人面前。
　　淡蓝色的液体充满了整个瓶子，一双血红的写轮眼静静地悬在中央。
瞳孔骤缩，他认出了那双眼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双眼睛的来历。
“宇智波大人，父亲让我转告您两句话——”见月转过头，将玻璃瓶朝他推了推。
“物归原主。”
那是他的眼睛，是他换上鼬的双眼前的那双眼睛。
　　“还有——愿不愿意去开创新的‘宇智波’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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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臣浪-
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有生之年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