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轻左躲右闪,渐渐被逼至墙角。
但听得“哧”一声,叶舟轻的衣袖被割破,幸而那刀锋差了半寸,否则,叶舟轻这胳膊就算是废了。
“你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叶舟轻高声疾呼。
雪满楼淡淡笑着:“趁人之危又怎样……我又不要你的命,只是想要你说几句话而已……”
话语间,刀锋正贴着叶舟轻耳畔划过,将叶舟轻骇出了一身汗。
这刀势本该是招招致命的,可到了那蒙面人手里,却偏偏短了一寸似的,每次都擦着叶舟轻而过。
叶舟轻略犯疑惑。
莫不成,这蒙面人根本就没打算要杀他?
叶舟轻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蒙面人身上,根本没有杀气!
但凡杀手出招,必带杀气,可这蒙面人,却只带着一股特殊的凌厉之气……这气息,很熟悉……
眼见着刀锋又一次扑来,叶舟轻大声喝道:“陇云飞!”
刀,停在了叶舟轻面前。
蒙面人扯下面纱,露出了一张笑脸:果真是陇云飞!
叶舟轻松了口气,道:“你们……”话未说完,刀锋又至!
“你这是要干什么!”叶舟轻边躲闪边道。
陇云飞笑道:“少爷想要的东西,你最好快些交给他,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若是时间拖得太长,我就会开杀戒了!”
叶舟轻心下一凛,抬头看向雪满楼。
雪满楼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从容端起酒杯,饮尽。
叶舟轻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早就下好的圈套!鬼知道雪满楼在酒里下了什么药,逼得他发不出内力,再由陇云飞加以威胁,套出他的阅历。
这个圈套并不高明,可叶舟轻还是跳了进去,现在想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叶舟轻感到了陇云飞的杀气。
他知道,他若是再坚持,恐怕就再也难见到明天的朝阳了。
也罢,也罢,教个小徒弟,也没什么损失,好歹人家还教了自己两套绝学。
陇云飞的刀挥出,奔着叶舟轻的咽喉而去!
“好,我答应你!”叶舟轻冷声道。
刀停住,犀利的刀势,割破了脖上的皮肤。血,从伤口处留下。
留几丝血无妨,只要命还在,就好。
花清香,淡雅芬芳。
雪满楼又提起酒壶,为叶舟轻斟满。
叶舟轻盯着清澈见底的醴酒端详了半天,道:“这里面到底下了什么药?”
雪满楼浅笑,道:“醉香散。”
“醉香散?”叶舟轻道。
雪满楼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叶舟轻:“醉香散本身虽是无色无味,溶在酒里时却可以使酒味更浓更香,故尔得名。”
叶舟轻小心地打开纸包,只看见一小撮白色粉末,他实在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粉末,竟有如此大的效力。
“我从未听说过这药……”叶舟轻蹙眉。
雪满楼微笑:“当然。这药是我配的,药名是我取的,你又怎会听说过!”
叶舟轻惊异地看着雪满楼,半晌,他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雪满楼笑着摇头,道:“和前辈的阅历比起来,这些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叶舟轻一怔:“你叫我什么?”
“前辈。”雪满楼道。
叶舟轻愣住。
良久,他深深一笑。
他知道,雪满楼是从心底里佩服他。
可他不知道,他是雪满楼此生第一个佩服的人。
“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叶舟轻发问,如长者对后辈一般发问。
“是。”雪满楼道。
叶舟轻道:“无论我对你说什么,那些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的东西,真正的江湖,还要靠你自己去闯。”
雪满楼点头。
叶舟轻心头忽然一阵温暖。
或者说,是一种骄傲。
能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后辈尊重,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事。
雪满楼仰首喝下一杯酒,目光略带迷离地望向远方,许久,他开口道:“前辈,若是有一条蛇总是想咬你,你会怎么办?”
叶舟轻微怔,道:“那我便打它的七寸!”
雪满楼垂下眼,道:“如果……你不能打死它呢……如果你是个僧人,被要求不能杀生呢?”
叶舟轻微一思索,道:“那就给它当头一棒,将它打晕,然后拔了它的毒牙,让它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害人!”
雪满楼沉默,须臾,他又道:“那……如果此刻还有另外两条蛇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又该如何?”
叶舟轻闭上嘴,凝视着雪满楼。
半晌,他缓缓道:“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雪满楼喃喃道。
目光,瞬间亮起,犹如燃起了希望的烈焰。
“对,打草惊蛇!”雪满楼欣喜道,“多谢前辈!”
说着,他起身向屋外跑去。
陇云飞见状,急急地跟了出去。
叶舟轻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眼神不禁黯然:“绣春刀……锦衣卫的佩刀……那陇云飞是锦衣卫?那他家少爷……我好像,交上了了不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