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写作吧 关注:79贴子:1,040

【原创】飞雪满楼香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百


1楼2008-10-16 19:53回复
    楔子 飞雪满楼香

    天,又下雪了。

    北风,狂舞;飞雪,满楼。

    初春的清晨,为何如冬天一般昏暗?

    天色,好黑,好暗,黑得让人发慌,暗得让人心悸。

    现在,真的是初春么?

    这里,真的是家么?

    累,好累……

    暂且,闭上眼,气定神闲地淡坐。

    等待,天,破晓。

    等待,黎明,到来。

    北风狂舞,散尽前尘的雾霭;飞雪满楼,送回沁人的清香……


    3楼2008-10-16 19:54
    回复
      ————————皇子日常生活表———————


      9楼2008-10-16 21:28
      回复
        明朝服装:曳撒(此图为皇帝专用曳撒装)
        明朝流行的体育活动:捶丸(现在称高尔夫)


        11楼2008-10-16 21:32
        回复
          路闻笛意味深长地看了雪满楼一眼,缓步走出。


          初春的风,带着阵阵冷意吹过。
          路闻笛深深吸气,嗅着春风送来的花香。
          眉头,忽然皱紧。
          春天的风,本该是带着淡淡的清香,温馨,而又甜蜜。可此刻的风,却带上了一股严寒之意。
          杀气……
          路闻笛对于杀气的感觉,就像猎豹对于血腥一般敏锐。
          一旁的雪满楼轻轻摇头:“实在抱歉,在下的朋友若是惊吓到了路兄,还请路兄见谅。”
          路闻笛含笑不语。
          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斜配着一把巨剑的精瘦汉子。
          汉子面色庄重,凝神聚气。他本身长得便极高,此刻望着对面二人,竟有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居高临下的威严,只是给人的错觉。真正感受到威胁的,是那汉子本人。
          雪满楼逼人的气势,远在那汉子之上。
          雪满楼慢步上前,他进一步,汉子的脸色便变一变。雪满楼走至他跟前时,汉子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汉子看向雪满楼的眼睛,企图以身高扳回一程。
          可雪满楼却转身,背对着他。
          白衣飞扬,雪满楼背着手,昂着头。汉子站在他身后,颤抖,低头。
          不知情的人若是看见了,也许会将那汉子认作是雪满楼的仆役。
          “好,你狠!”汉子憋了半天,终于开口。
          雪满楼侧过头,傲然一瞥。
          路闻笛却是轻笑:“作为一个杀手,气势上却先输人一筹……唉,所谓的‘关外巨剑,吓死神仙’,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汉子一怔,随即恨恨地瞪向路闻笛。
          雪满楼又望向远方,道:“你还打算继续么?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敢来和我叫阵,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这句话换做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恐怕会引起一阵讥笑。
          狂妄,骄傲。
          可是雪满楼这么说,却只会逼得别人更加畏惧。
          他有狂傲的资本。
          汉子的最后一丝自信,已被彻底瓦解。
          然而,他还是通红了双眼,举起了那把巨大的剑。
          路闻笛略显诧异,他不明白,已到了这种地步,那汉子居然还有勇气举起武器!
          雪满楼闭上眼,将那份无奈藏进眼睑,他叹息:“他们做事,一向如此……胁人妻女,迫人为他们卖命……这么多年了,他们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底子吗?为何,还要做出这样无情之事……”
          汉子举着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他带着血丝的眼,竟已噙满了泪水。
          雪满楼抬头,望天,嘴角漾着凄郁的苦笑:“是了,他们连我都不肯放过,又岂会存有那怜悯之心,放过你的妻儿……”
          汉子悲怆地嘶吼,巨剑,沾着泪水,挥下。
          血,溢出……
          路闻笛垂下头,闭上眼。他并不能理解雪满楼话,但他知道了汉子的苦衷。
          他,感到惋惜。


          天色铮亮,屋外的春雪,还没有完全化尽。
          雪满楼和路闻笛坐在酒楼中对饮。
          方才的事,惹得路闻笛为之郁郁寡欢,可作为当事人的雪满楼,却一脸轻松。
          “路兄,请。”雪满楼为路闻笛满上。
          路闻笛淡笑,举起酒杯示意,一饮而尽。
          路闻笛长长叹了一声,道:“雪兄弟,看你现在的模样,似是没把刚才的事往心里去?”
          雪满楼缓缓斟满路闻笛的酒杯,道:“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已习惯。”
          路闻笛略惊,道:“那你可知道幕后的真凶?”
          雪满楼凄然一笑:“知道……幕后的真凶,一个是我的兄长,一个是我的叔父,还有一个……”
          路闻笛拍案道:“他们是你的亲戚?”
          雪满楼点头。
          路闻笛失色道:“他们是你的亲戚,却想要置你于死地?”
          雪满楼又点头。
          路闻笛震惊,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雪满楼微笑:“这也没什么稀奇,在权利面前,亲情从来都是一文不值的。”
          路闻笛惊了半晌,终是无奈地笑了笑。
          雪满楼的话,虽是有些刺耳,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诶,对了,雪兄弟,请恕在下好奇,刚才那骑马的二人究竟是谁,值得雪兄弟如此避着他们?”路闻笛问道。
          雪满楼轻声叹息,一杯酒仰首灌下。
          路闻笛眉头微蹙:“他们也是受人指派来的杀手么?”
          雪满楼摇头,道:“不是。”
          “哦?”路闻笛道,“在下听着他们在唤‘少爷’,可是在唤你?”
          “是。”雪满楼道。
          路闻笛轻笑:“莫不成他们是你家的家丁?”
          


          14楼2008-10-17 13:01
          回复
            ——————————————————————终于赶上进度了!!!哈哈,以后网站会比这里快一章节,这也算是报酬吧———————————


            21楼2008-10-18 14:40
            回复
              剑光凌厉,闪烁纷纭,那逼人的剑气,比这天气更加严寒。
              一把长剑,挑落了九龙山七十个强匪!
              鲜血,飞溅,滴落在新绽的花芽上。
              花色艳红,血,更红。
              雪满楼站在半山腰,看着叶舟轻一人独挑匪窝。
              他的脸色已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已有些困顿之意。
              叶舟轻虽是在剿匪,眼角却不住地望向雪满楼。眼见着雪满楼渐露疲惫之色,他的心里便似火烧般烦躁。
              一个学剑之人,但凡遇见高深精妙的剑法,只会打起精神,兴致勃勃地去观看。
              可雪满楼现在的神色,明显是不屑于他的剑法!
              他不屑,也许正因为他本就会更深奥的绝学!
              叶舟轻咬牙,手中长剑刺出地更快。
              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剑!这是他用童年的苦痛和无数鲜血亡魂换来的名号!他又岂可让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如此轻易地就看扁了他!
              九龙山的强匪,眼见着便要死绝,可雪满楼的脸色,仍旧没好看起来。
              叶舟轻挥剑,洒下一抹血珠,望向山寨顶端最后一拨匪类。
              九龙山匪类之首,便是赫赫有名的“黑虎”刘壮。刘壮确实很壮,有人说他已可比昔年之项羽。只不过,项羽是个英雄,而刘壮只是个杀人如麻的草寇。
              擒贼先擒王,叶舟轻的剑,直奔着刘壮的咽喉而去!
              剑,刺出。
              叶舟轻猛然一愣,他忽然发现,他手中的长剑竟然不见了!一侧首,他便看见雪满楼拿着那剑,微笑着站在他身旁。
              叶舟轻只觉得天旋地转,曾经的荣耀,曾经的光辉,在顷刻间崩溃。
              雪满楼,居然就这样生生夺下了他的剑!他甚至都没看清雪满楼的出手!
              剑客手中的剑,本是杀人的利器,本是应该凭任何人来夺都夺不去的!
              剑客的剑被夺,对剑客本身就是最大的羞辱,更何况,他还是人称“天下第一剑”的绝顶高手!
              叶舟轻瞪着雪满楼,目光中满是恨意。
              雪满楼却并没有把叶舟轻放在眼里,而是小步跑上山寨,唤道:“师父!”
              叶舟轻一怔,刘壮亦是一怔。
              “你,你怎么在这?”刘壮大惊道。
              雪满楼淡淡笑着:“徒儿恰巧随人上山,不想会在这里碰着师父。”
              刘壮怔怔道:“你,你和那叶舟轻是一伙的?”
              雪满楼含笑道:“徒儿若是与他一伙的,那师父现在还能站在这吗?”
              刘壮呆愣了半天,这才缓过神,大笑道:“好,好徒儿,为师真是没有白疼你!快,快去杀了那叶舟轻,替我山寨里的弟兄们报仇!”
              雪满楼回头,看向叶舟轻。


              雪满楼冷冷然的神色使得叶舟轻不觉后退一步。
              叶舟轻平身第一次赶到畏惧。
              他想不到,名震江湖的雪满楼,竟会是那恶匪刘壮的徒儿!
              雪满楼既能轻易夺了他的剑,自然也能轻易夺了他的性命。
              叶舟轻冷汗淋漓,握剑的手,暗自又紧了紧。
              然后雪满楼却低下头,道:“师父的弟兄又不是徒儿的弟兄,徒儿为何要替他们报仇?”
              刘壮叱目瞪着雪满楼,半天,他才开口:“好……好……你果然还是……”
              雪满楼截断道:“师父,不该说的话您可千万别乱说,否则,说错了是小,脑袋掉了可就麻烦了。”
              雪满楼冰冷的话语,使得刘壮猛然打了个寒战。
              “你……”刘壮看着雪满楼,硬是没有再敢说出一句话来。
              雪满楼漠然揖手,道:“师父既然急着报仇,那徒儿不打搅了。”说着,他将剑扔回给叶舟轻,慢步下山。
              刘壮咬了咬牙,喝道:“行!算为师没收过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帮为师,为师自己上!”
              刘壮一声大喝,向叶舟轻扑去。


              风瑟遂。
              叶舟轻踏着冷风走到山脚时,便看见了雪满楼。
              雪满楼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似是久候多时。
              叶舟轻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你在等我?”叶舟轻问道。
              雪满楼点头:“是。”
              叶舟轻沉声道:“你知道下来的是我?”
              雪满楼道:“是。”
              叶舟轻眯起眼睛:“你怎知下来的必定是我,而不是刘壮?”
              雪满楼淡淡道:“你的剑法我已见过,师父的功夫,我也了解。”
              叶舟轻怔道:“他真的是你师父?”
              雪满楼道:“不假。”
              叶舟轻愣了一会,冷笑道:“你明知道他会死于我手,却还是自己下山来了,你这样的徒弟,倒真是难得!”
              雪满楼直起身,又上山上走去,道:“他教我功夫,我给他金子,现在他死了,我还替他收尸,我这样的徒弟,实在是很难得的!”
              叶舟轻轻蔑地一笑。


              25楼2008-10-19 10:53
              回复
                天色正晴。
                雪满楼找到铁砂帮的时候,便知道胜负已见分晓。
                叶舟轻坐在铁砂帮门前的石墩上,久候多时。
                雪满楼铁青着脸,而一旁的陇云飞却低头窃笑。
                叶舟轻抱着手肘,浅笑道:“这种赌约,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我行走江湖已十多年,这找人杀人的本事,自是要比你强些。”
                雪满楼沉默。
                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他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并不仅仅靠着他的剑法。
                敏锐的洞察,灵通的讯息,这些,都是制胜的条件,而这些条件,是需要岁月去磨砺,需要在不断的历练中逐步累加的。
                雪满楼思索良久,终是长长叹气。
                “你可服输了?”叶舟轻笑问。
                “我服了。”雪满楼道。
                陇云飞略一挑眉,道:“小人真是佩服之极!我家少爷一向心高气傲,要让他说出这三个字,可真是不容易!”
                叶舟轻笑道:“那在下倒真是荣幸!不过,我还是更在乎彩头。”
                雪满楼轻叹。


                春光明媚,春风和煦。
                雪满楼坐在窗边发呆。
                这里是小镇中最好的客栈,这里是客栈中最好的房间。
                暖暖的阳光照进房间,给人一种温馨的甜蜜。
                可是雪满楼的心情却并不是很好。
                他虽然服输,却不甘心。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历练,他不可能像叶舟轻一样,在江湖中晃荡上十几年。
                可是,他的处境却远比叶舟轻危险。
                他不得不去面对如蝗虫般涌上的杀手。
                朱景松已然把杀意写在了脸上,但凭他的势力,并不能对雪满楼构成太大的威胁——真正的杀手,还未出场。
                真正可怕的敌人,还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叶舟轻所说,他还年轻,还太嫩……
                他必须想办法快速地成长,最好的方法,就是套出叶舟轻的阅历。
                雪满楼沉思。
                门外,陇云飞缓步走进:“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雪满楼抬眼瞥去,不语。
                陇云飞心领神会,道:“您还在想那叶舟轻的事?”
                雪满楼默默点头。
                陇云飞嘴角微扬:“其实,殿下您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您要是想要他的阅历,自有更方便的法子!”
                雪满楼一怔,道:“什么法子?”
                陇云飞笑得邪气:“殿下好歹也曾向那‘毒阎王’苏秀学过医理,这法子,还用得着小人来想么?”
                雪满楼呆立片刻,亦是笑了。


                暖风吹,醴酒飘香。
                叶舟轻本还在琢磨新学的剑招,可雪满楼不由他分说便将他拉到这小酒肆中。
                “叶兄,请。”雪满楼亲自为叶舟轻斟满。
                叶舟轻受宠若惊地端起酒杯。
                碰杯,清脆的声响,雪满楼仰首饮尽,叶舟轻见状,只得跟着喝下。
                雪满楼一反常态,热情地为叶舟轻斟满。
                叶舟轻心中暗觉惊奇,可雪满楼的盛情使得他不便推辞,只得依着雪满楼,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酒。
                清酒香甜,润人心脾。
                这小子莫不是想灌醉我?叶舟轻暗道。
                正想着,酒肆中冲进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那人手提一把绣春刀,走至叶舟轻面前,举刀便砍!
                叶舟轻猛得一惊,单手撑桌,飞脚踢开蒙面人手腕。
                “你是何人!”叶舟轻厉叱。
                蒙面人不答话,刀锋一转,又是劈将开来。
                叶舟轻冷冷一笑,伸手拔剑,凌厉的剑势直刺而出。
                不对!剑刚出手,叶舟轻便在心中大叫不妙。
                他的剑,本是凭借速度与刚毅取胜,极快的出剑,加以内力辅佐,便可直取人性命。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内力!
                任凭他怎么提气运力,就是逼不出一丝丝内劲!
                蒙面人一刀劈过,轻易就打落了叶舟轻的佩剑,手一翻,炽烈之气便冲着叶舟轻面门而去。
                叶舟轻急退,可是没有内力,他连轻功都不能施展,只能拙劣地侧身。
                刀锋贴着叶舟轻的前胸划过,好险!
                蒙面人收了攻势,轻蔑地笑了声。
                叶舟轻咬牙,额头,冷汗滴下,他略带期许看向雪满楼。
                雪满楼却以消退了那热情,回复了一贯的冷漠。
                “要我帮你吗?”雪满楼眯起双眸。
                带笑的目光,掩不住摄人的寒意。
                “我想要你的阅历……”雪满楼自顾自地斟酒,“今日你若不愿告诉我,那我也只好坐视不理了……”
                “你!”叶舟轻喝了声。
                不待他开口呵斥,蒙面人手中的绣春刀又攻出!
                


                29楼2008-10-19 22:01
                回复
                  叶舟轻左躲右闪,渐渐被逼至墙角。
                  但听得“哧”一声,叶舟轻的衣袖被割破,幸而那刀锋差了半寸,否则,叶舟轻这胳膊就算是废了。
                  “你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叶舟轻高声疾呼。
                  雪满楼淡淡笑着:“趁人之危又怎样……我又不要你的命,只是想要你说几句话而已……”
                  话语间,刀锋正贴着叶舟轻耳畔划过,将叶舟轻骇出了一身汗。
                  这刀势本该是招招致命的,可到了那蒙面人手里,却偏偏短了一寸似的,每次都擦着叶舟轻而过。
                  叶舟轻略犯疑惑。
                  莫不成,这蒙面人根本就没打算要杀他?
                  叶舟轻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蒙面人身上,根本没有杀气!
                  但凡杀手出招,必带杀气,可这蒙面人,却只带着一股特殊的凌厉之气……这气息,很熟悉……
                  眼见着刀锋又一次扑来,叶舟轻大声喝道:“陇云飞!”
                  刀,停在了叶舟轻面前。
                  蒙面人扯下面纱,露出了一张笑脸:果真是陇云飞!
                  叶舟轻松了口气,道:“你们……”话未说完,刀锋又至!
                  “你这是要干什么!”叶舟轻边躲闪边道。
                  陇云飞笑道:“少爷想要的东西,你最好快些交给他,我的耐心不是很好,若是时间拖得太长,我就会开杀戒了!”
                  叶舟轻心下一凛,抬头看向雪满楼。
                  雪满楼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从容端起酒杯,饮尽。
                  叶舟轻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早就下好的圈套!鬼知道雪满楼在酒里下了什么药,逼得他发不出内力,再由陇云飞加以威胁,套出他的阅历。
                  这个圈套并不高明,可叶舟轻还是跳了进去,现在想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叶舟轻感到了陇云飞的杀气。
                  他知道,他若是再坚持,恐怕就再也难见到明天的朝阳了。
                  也罢,也罢,教个小徒弟,也没什么损失,好歹人家还教了自己两套绝学。
                  陇云飞的刀挥出,奔着叶舟轻的咽喉而去!
                  “好,我答应你!”叶舟轻冷声道。
                  刀停住,犀利的刀势,割破了脖上的皮肤。血,从伤口处留下。
                  留几丝血无妨,只要命还在,就好。


                  花清香,淡雅芬芳。
                  雪满楼又提起酒壶,为叶舟轻斟满。
                  叶舟轻盯着清澈见底的醴酒端详了半天,道:“这里面到底下了什么药?”
                  雪满楼浅笑,道:“醉香散。”
                  “醉香散?”叶舟轻道。
                  雪满楼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叶舟轻:“醉香散本身虽是无色无味,溶在酒里时却可以使酒味更浓更香,故尔得名。”
                  叶舟轻小心地打开纸包,只看见一小撮白色粉末,他实在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粉末,竟有如此大的效力。
                  “我从未听说过这药……”叶舟轻蹙眉。
                  雪满楼微笑:“当然。这药是我配的,药名是我取的,你又怎会听说过!”
                  叶舟轻惊异地看着雪满楼,半晌,他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雪满楼笑着摇头,道:“和前辈的阅历比起来,这些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叶舟轻一怔:“你叫我什么?”
                  “前辈。”雪满楼道。
                  叶舟轻愣住。
                  良久,他深深一笑。
                  他知道,雪满楼是从心底里佩服他。
                  可他不知道,他是雪满楼此生第一个佩服的人。
                  “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可都记住了?”叶舟轻发问,如长者对后辈一般发问。
                  “是。”雪满楼道。
                  叶舟轻道:“无论我对你说什么,那些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的东西,真正的江湖,还要靠你自己去闯。”
                  雪满楼点头。
                  叶舟轻心头忽然一阵温暖。
                  或者说,是一种骄傲。
                  能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后辈尊重,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事。
                  雪满楼仰首喝下一杯酒,目光略带迷离地望向远方,许久,他开口道:“前辈,若是有一条蛇总是想咬你,你会怎么办?”
                  叶舟轻微怔,道:“那我便打它的七寸!”
                  雪满楼垂下眼,道:“如果……你不能打死它呢……如果你是个僧人,被要求不能杀生呢?”
                  叶舟轻微一思索,道:“那就给它当头一棒,将它打晕,然后拔了它的毒牙,让它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害人!”
                  雪满楼沉默,须臾,他又道:“那……如果此刻还有另外两条蛇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又该如何?”
                  叶舟轻闭上嘴,凝视着雪满楼。
                  半晌,他缓缓道:“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雪满楼喃喃道。
                  目光,瞬间亮起,犹如燃起了希望的烈焰。
                  “对,打草惊蛇!”雪满楼欣喜道,“多谢前辈!”
                  说着,他起身向屋外跑去。
                  陇云飞见状,急急地跟了出去。
                  叶舟轻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眼神不禁黯然:“绣春刀……锦衣卫的佩刀……那陇云飞是锦衣卫?那他家少爷……我好像,交上了了不得的人物……”


                  30楼2008-10-19 22:01
                  回复
                    云垂野一时语结。
                    雪满楼又一笑,道:“云兄既是‘燕北一条龙’,想必在燕北也有些名声。当年燕北闹饥荒,真不知云兄是怎么挺过来的。”
                    云垂野无言以驳。
                    当年燕北闹饥荒,若不是朝廷及时放粮,他云垂野早已是死人一个。
                    气氛顿时尴尬不已,路闻笛无奈,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雪满楼点头,朱景枫冷笑。
                    路闻笛只得转开话题,道:“雪兄弟,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雪满楼道:“江南。”
                    路闻笛微笑道:“正巧,在下也有事前往江南,两位可愿同行?”
                    雪满楼正要婉言拒绝,朱景枫却抢着道:“如此甚好!”
                    雪满楼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走吧。”朱景枫起身道。


                    风,轻抚,吹过原野,吹来淡淡的花香。
                    洛神般的佳人,倚着门栏,望着远方。
                    那一天,你就那样,挥一挥衣袖,便离开。
                    那一天,你就那样,大踏步向前,不回首。
                    那一天,我远远地看着你离去,低沉的轻喊,唤不回你的身影。
                    从那一天起,我便静静地倚着木门,期盼的目光,等待你的回归。
                    每一次的希望,在泪水中浸没;每一次的守候,在孤寂中度过。
                    你,可还记得,在尘封的衣角,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我;
                    你,可还记得,在喧嚣的尘世之外,还有一个,你吻过的我……
                    轻轻闭眼,泪水,滑落。
                    悄然起身,微微睁开双眼,透过朦胧的视线,那道俊秀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
                    心,跳动。
                    竹篱前,雪满楼站定,轻轻敲了敲柴院的门。
                    应门的是个斯斯文文的老者:“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雪满楼礼了礼,道:“请问,张璃姑娘是不是住这儿?”
                    老者眉头一皱,道:“你可是叫雪满楼?”
                    雪满楼点头,正欲开口,那老者竟扬起拐杖打来:“你,你这个畜生!”
                    雪满楼连忙用手招架。
                    老者的拐杖狠狠打下,边打边骂:“你这个混蛋,玷污了我家闺女的清白,你,你……”
                    雪满楼躲闪着,道:“老丈这话从何说起!我当时只不过亲了她,何来玷污清白一说!”
                    “你,你还狡辩!”老者恨恨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女孩子家的嘴唇,是随便就能亲的吗!”
                    雪满楼苦笑,一把抓住老者的拐杖,道:“伯父您别气,实在不行,我把她娶回家总行了吧!”
                    “你做梦!”老者唾道,“我家闺女才不会嫁给你这种衣冠禽兽!”
                    雪满楼微怔,不禁怒道:“那伯父究竟想怎样?”
                    老者拽过拐杖撑起,道:“你滚,滚远一些!别再让我看见你!”
                    “爹!”一声银铃般的呼声传来,佳人蹙着柳眉站在了门前。
                    “璃儿!”雪满楼轻呼。
                    张璃嫣然一笑,扑进雪满楼怀中:“雪大哥!”刚唤出口,泪珠,便落下。
                    雪满楼心头颤抖:“璃儿……”
                    张璃低声啜泣:“雪大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站在门前等着你,可是你,却迟迟不出现……”
                    雪满楼抚过张璃粉嫩的脸,拭去那一抹晶莹的泪,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真的?”张璃带泪而笑。
                    “嗯。”雪满楼牵住张璃的手,“我要带你走……先去江南,再带你回我的家……”
                    张璃默默点头:“只要能与你在一起,纵是天涯海角,又有何妨。”
                    “阿璃!”老者喊道。
                    张璃回头,欠身道:“爹爹,孩儿想和雪大哥一起走,这段时间,请爹爹多保重。”
                    老者久久凝望着爱女,终是摇头:“唉,女大不中留啊……”
                    雪满楼上前礼道:“伯父,在下先带璃儿回去拜见家父,待一切妥当之后,自会来找伯父商议成亲之事。”
                    老者无奈,缓缓点头。
                    雪满楼轻轻牵起张璃的手。
                    风,清凉,微寒。
                    只要有你,再凉的风,也带着暖意。


                    夕阳西下,余晖赤红温馨。
                    朱景松站在望江楼上,凭栏远眺。
                    这时,一道身影从门外进入,那人,赫然是江渚!
                    “殿下!”江渚俯身拜倒。
                    朱景松神色阴冷,道:“东西到手了吗?”
                    “回殿下,已经到手了!”江渚道。
                    “好!”朱景松道。
                    他向前跨了一步,仰首望向滔滔流淌的江水,目光,现出一丝杀机:“朱景楼,你就等着父皇为你收尸吧!”


                    46楼2008-10-24 16:45
                    回复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伴着苍穹般深邃的浅斟低吟,朱景枫缓步踏上望江楼。
                      “兄台好雅兴。”路闻笛淡笑。
                      朱景枫远望着那一片无垠的江水,又吟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说完,他向身后众人望去。
                      路闻笛抱拳:“兄台好对,在下才疏学浅,甘拜下风。”
                      云垂野亦是摇头:“我是个粗人,不会这些个附庸风雅之事。”
                      雪满楼笑了笑,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朱景枫目光含笑,微微颔首。
                      张璃自然而然地扯住雪满楼的衣袖,道:“雪大哥,你好厉害。”
                      “哪里哪里,只是略懂皮毛罢了。”雪满楼笑道。
                      朱景枫盯着张璃看了一会儿,面色凝冷,许久,才颇为不悦地转过身。
                      张璃瞧着朱景枫的脸色,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只得向雪满楼靠了靠。
                      却说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大哥,三弟!”
                      雪满楼浑身一震,朱景枫也不觉蹙眉。
                      “你怎么来了?”朱景枫沉下脸呵斥。
                      朱景松却是微笑,道:“大哥这话说得未免太偏心!你们两个出来游山玩水,将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头,我还没抱怨呢,大哥倒先怪罪起我来了!”
                      朱景枫扬眉,道:“如此说来,还是为兄的不是了?”
                      朱景松揖手鞠躬,礼道:“小弟不敢。”
                      “哼!”朱景枫愤然拂袖。
                      朱景松却依然赔着笑:“大哥莫要生气,眼下春光大好景色怡人,不如由小弟做东,咱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雪满楼冷冷一笑:“二哥如此盛情,叫小弟怎么承受得起!”
                      朱景松笑道:“三弟何时学得如此拘束了?走,咱们去雅间!”
                      “不用了!”雪满楼道,“我不想去!”
                      朱景松嘴角轻扬,道:“三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二哥我好意相邀,你若是拒绝,未免也太不给二哥面子了。”
                      你还要面子?你还有面子?雪满楼暗下忖道。
                      “走走走,别在这耽搁了……”朱景松说着,推着雪满楼的肩膀向雅间走去。
                      朱景枫只得跟上。
                      余下几人彼此望了望,又不便随着前往,毕竟人家只邀请了他的兄弟。
                      朱景松却似是周到得很,站住脚步,回头道:“你们几位还请自便,帐记在我名上!”
                      见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路闻笛微微皱眉。


                      夕阳正浓,赤红色的霞光,正斜洒在酒桌上。
                      望江楼的雅间,确是雅致无比。
                      朱景松依次斟满酒杯,道:“皇兄,皇弟,请。”
                      雪满楼看了看杯中的清酒,道:“二皇兄,你若是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朱景松板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满楼端起酒,一饮而尽,道:“你大费周章请我们来,就是为了叙叙兄弟情谊么?”
                      “对啊,不行吗?”朱景松笑道。
                      朱景枫看着雪满楼将酒喝下,似是没有异样,便也端起了酒杯。
                      雪满楼微笑,那笑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凉:“多谢皇兄好意。”
                      朱景松面色一动,道:“皇弟,你上次在父皇寿诞上舞的那一曲剑舞,为兄至今记忆犹新,能不能请皇弟为我再舞一次?”
                      雪满楼心头一阵寒,可面色依然带着笑意:“皇兄可真有雅兴。”
                      朱景松亦是一笑,笑如鬼魅:“不过,让皇弟独自一人舞剑未免太累,为兄请了几个人来和你一起舞。”说着,他击掌。
                      只听得几声碎响,数道身影有如幽灵般从窗外跃进!
                      五个人,五柄剑!
                      朱景枫拍案而起:“朱景松,你想干什么!”
                      朱景松戏谑地笑着:“皇兄,你一个全无武功之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我劝你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你!”朱景枫指着朱景松,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五柄长剑已同时攻出!
                      雅间地方狭小,身法根本施展不开,雪满楼只得凌空一跃,翻身拔剑。
                      一道寒光亮起,耀得人眼前一花。一柄长剑飞出,鲜血,飞溅!
                      剩余四人均是一怔。
                      雪满楼的剑只不过刚出鞘,便轻易取了他们兄弟的性命。
                      四人要紧牙关,通红着双眼,全力拼杀而来。
                      雪满楼站在原地,凛凛然,抖剑。
                      白衣,飞扬。
                      扑面的寒意,咄咄逼人的气息,迫地四人同时后退一步。
                      


                      48楼2008-10-25 16:50
                      回复
                        一瞬间,雪满楼出剑!
                        他的剑招,从来只有抢攻,绝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对面的杀手,竟然只能眼看着那剑奔着自己的咽喉而来,想要挥剑抵挡,可剑刚挥起,雪满楼的剑,已刺入。
                        雪满楼拔剑,血,从杀手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剩下的三人悲怆地长啸,三把长剑,齐齐地向雪满楼胸膛冲去。
                        雪满楼却收剑,轻盈地跃起,踩在其中一人肩头,利落地扭形,翻身,落地。脚尖着地的时候,剑随着惯性送出!
                        惨呼声响起,来的五个杀手,只剩下两人。
                        雪满楼冷冷一笑,那笑,有着慑人的邪气,可配着那无双的脸,却又给人一种冷艳的美感。
                        “二皇兄,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实在不怎样,你找的这些人,实在是……”话音未落,雪满楼忽觉眼前一阵眩晕。
                        两把长剑趁机攻出!
                        雪满楼急忙遁身,堪堪避开了两招,在那间隙,雪满楼挥剑抢攻。
                        可眼前,却又一阵绚烂。
                        雪满楼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那两把剑自是不会给他留丝毫情面,炽热的剑锋直扑面门。
                        雪满楼握紧长剑,咬着牙,忍着头脑中的昏眩,用力挥剑!
                        最后的两人,终是倒下了。
                        雪满楼用手托着额头,几乎就要支撑不住,抬眼望去,却见朱景枫已然倒下。
                        难道是,朱景松在酒里下了药?
                        不可能,不可能!雪满楼心中大叫。他自幼熟读医书精通药理,若真是下了药,他怎可能分辨不出?再说了,就算是他喝下了毒药,以他百毒不侵的身子,怎会中毒?
                        朱景松得意地笑着,道:“朱景楼,你想不到吧?纵然你武艺超群天下无双,今天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你……”雪满楼吃力地抬起手,指向朱景松。
                        话未出口,雪满楼已软软地倒下。
                        雅间里,只留下朱景松猖狂的笑声。


                        冷,好冷……
                        这暖暖的春天,何时变得如此严寒?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还活着吗……
                        意识,在迷迷糊糊间清醒,雪满楼缓缓睁开眼。
                        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不仅如此,他发觉自己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包括内力。
                        雪满楼费力地抬头。
                        只一抬头,他便看见了一脸狞笑的朱景松。
                        朱景松笑得如地狱中的魍魉:“皇弟,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要说这‘奇花软筋散’,药效果真不错!”
                        雪满楼一惊,沙哑着喉咙,嘶声道:“你,你哪来的药!”须知,这药,是他自己配出来的!普天之下,能配出这奇药的只有他一人,而他也只将这药交给的三位心腹!
                        朱景松不语,用狰狞的笑代替了回答。
                        雪满楼已知道了答案。必然是有人,背叛了他……他最为信任的一个朋友,背叛了他……
                        雪满楼闭上眼。心口,一阵刺痛。
                        朱景松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雪满楼脖间:“皇弟,你还有遗言吗?”
                        雪满楼看向朱景松,淡淡一笑,道:“我口渴。”
                        朱景松怔住。
                        这便是雪满楼的遗言?他临死前,只不过是想喝口水。
                        朱景松目光闪动,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雪满楼嘴边:“好吧,为了表示我们兄弟最后一丝情分,我就让你舒舒服服地走吧。”
                        清甜的水,沿着咽喉划下,雪满楼的苍白的脸,渐渐露出一丝血色。
                        朱景松的刀,又逼到了咽喉:“皇弟,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个痛快的。”
                        雪满楼哀哀笑着:“皇兄,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吗……”
                        “当然!”朱景松狠狠道,“你只要多活一天,我便多痛苦一天!”
                        “为什么……”雪满楼轻轻问道。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朱景松厉声道,“你夺了宠还嫌不够?你为何要逼死我母妃?弑母之仇不共戴天!”说着,朱景松的声音又放轻,轻佻的语调,掩盖不住满心的恨意:“你说,你一个最小的弟弟,凭什么做太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当了皇帝,那皇宫中还能容得下我么?”
                        雪满楼垂下眼睑,幽幽道:“册立太子之事,父皇还未做定夺,皇兄你,怎可如此轻下断言……”
                        朱景松冷冷笑道:“哼,你以为我是傻子?皇爷爷在世的时候便立了你做世子,难道父皇还敢违背皇爷爷的意思么?”刀,又进了一分,刀刃划破肌肤,血,沿着刀刃滴下。
                        “朱景楼,你就好好去地狱里做你的太子吧!”言罢,朱景松挥刀!
                        眼看着那刀就要刺入咽喉,雪满楼忽然跃起,在朱景松手肘处一托,眨眼间,刀已到了雪满楼手中!
                        朱景松惊得发颤:“你,你怎么……”
                        雪满楼低着头,叹了声,道:“药是我配的,这解毒之法,我自然也知晓……这药虽能制住人的穴道软人筋骨,却碰不得水,只要一喝水,药效便散了。”
                        朱景松浑身战栗,步步后退。
                        雪满楼又叹息:“皇兄,你,还打算再都下去么……”说着,雪满楼运气一股真气至掌中,那把弯刀,应声而碎,裂成几段,落到了地上。
                        朱景松干笑了几声,又露出狰狞的神色:“朱景楼,你难道以为你已经胜了么?哼,你莫要忘了,皇兄还在我手里!”
                        雪满楼身子一颤。
                        目光如鹰,扫向前方。


                        49楼2008-10-25 16:50
                        回复
                          第十三章更正:都-斗

                          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雪满楼静静地站着,望着朱景松。
                          “二皇兄……就算我和大皇兄都死了,父皇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你的。”雪满楼轻声道,“父皇并不傻,这种事,一查便能查出来。”
                          朱景松仰天长笑:“哈哈哈……这一点,我自然早已料到!你们两个,只不过是死在一些江湖宵小手中,与我何干!反正死无对证,父皇能拿我怎么样!”
                          “二皇兄……”雪满楼默默低下头。
                          朱景松撇嘴一笑,击掌三下。门外,几个人将朱景枫推了进来。
                          雪满楼一言不发,只是带着一脸忧郁,缓缓将刀放下。
                          风,吹过……


                          却说两个时辰前,路闻笛几人被请到了另一间雅阁中。
                          坐下之后,张璃便开始犹豫:“看起来……他们兄弟的关系并不太好……”
                          路闻笛微微蹙眉:“恐怕,不仅仅是不太好……”
                          他还清晰地记得,关外巨剑那双含泪的双眼,明知必死,可那人,还是噙着热泪,举起了巨剑……
                          当时雪满楼说,他的仇人,一个是他的兄长,一个是他的叔父。
                          看雪意云和雪满楼的感情,似乎并没有隔阂,那么,那个想害死雪满楼的兄长,可能就是……
                          思及此,路闻笛猛然站起:“不好!”
                          张璃和云垂野一怔,异口同声道:“怎么了?”
                          路闻笛严肃道:“方才过来请客的那人,可能会对雪满楼下手!”
                          “啊?”张璃一下子慌了,“他,他们不是兄弟吗!”
                          路闻笛沉下脸:“就是因为是兄弟,才更可怕!”
                          一句话,说得张璃和云垂野心惊肉跳。
                          兄弟,兄弟,最亲密的人莫过于兄弟,而最可怕的人,也是兄弟!
                          因为是兄弟,才会打消戒心;因为是兄弟,才会不加防备;因为是兄弟;才更容易上当!
                          “不行,我得去看看!”路闻笛说罢,起身就走。
                          这时,雅间的门被撞开,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堵在了门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路闻笛厉喝。
                          大汉们彼此使了个眼色,一瞬间,几把阔刀同时挥出!
                          路闻笛又岂是一文不名的小角色!只见他脚尖一点,便退开三尺,一脚飞起,踢落了一把阔刀!
                          大汉们俱是一怔。
                          “你,你会武功?”领头的一个汉子吃惊道。
                          路闻笛冷笑,揖手道:“在下路闻笛。”
                          “什么,路闻笛!你是路闻笛!”汉子浑身一颤。
                          魔教教主,路闻笛,江湖上那个长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侠!
                          惶恐间,却听得身后响起一声唤:“哎呀,路贤弟,你怎么在这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衫男子正信步走来。
                          领头的汉子更是吓得战栗:“叶舟轻!”
                          叶舟轻仿佛根本没看见那几人,径自走进雅间,笑道:“路贤弟,好久不见。”
                          “叶兄。”路闻笛轻笑着,看向门前那几人,“若是诸位觉得在下魔教教主的身份还不能震慑人心,那么,再加上这位天下第一剑呢?”
                          大汉们不敢再多言,连忙畏畏缩缩退到一边。
                          路闻笛笑了声,大步踏出雅间。


                          小屋内,形势依旧严峻。
                          雪满楼瞪着通红的眼,看着朱景松。
                          朱景松笑得冰冷:“如何,想好了吗?”
                          雪满楼毅然挥袖:“你放了他,我便任你处置!”
                          朱景枫一听,急得直喊:“你别信他的!你纵是听了他的,他也不会放过我!”
                          朱景松大笑,道:“你可真是了解我!”随即,面色陡变:“不过,他若是不听我的,我便让你死在他前面!”
                          “你!”朱景枫扬拳便打,可朱景松手中的刀,却先一步抵到了他的咽喉。
                          “你这畜生!”朱景枫怒骂。
                          朱景松不屑地挑眉:“是,我是畜生,我是混蛋!我哪比得了你,好歹也算个嫡出,混得还不如我这个庶出的!哈哈,你也不想想,这是拜谁所赐?”
                          “你,你……你休要挑拨离间!”朱景枫指着朱景松的鼻子斥道。
                          朱景松摇头,笑道:“我说得可句句都是实话,若不是因为他,你我至于沦落到看人脸色的地步?若不是因为他,你我至于混得这么窝囊?”
                          朱景枫面上一阵抽搐,转首看向雪满楼。
                          雪满楼略低着头,闭着眼,给人的感觉,只有一股淡淡的寒意。
                          “多说无益,你若是想动手,还请趁早。”雪满楼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依然掩不住那一丝忧伤。
                          


                          51楼2008-10-25 22:16
                          回复
                            客栈,烛火未熄。
                            此刻,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可这一行人,却都未就寝。
                            云垂野沉沉叹了声,一拳砸在桌上。
                            雪满楼垂下眼,轻声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才害得路兄……”
                            众人只得一起叹息。
                            “那路闻笛也真是……好好的把人往那一扔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叶舟轻道,“这下可好!”
                            雪满楼淡淡道:“我明天去找府尹,让他把路兄放出来。”
                            云垂野冷哼:“那府尹能听你的?”
                            雪满楼不语。
                            叶舟轻目光闪动,道:“行了,天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
                            云垂野沉默许久,起身离去。
                            张璃依依不舍地看了雪满楼一眼,也缓步离开。
                            叶舟轻自顾自地倒上一杯水,呷了一口,仿若在饮酒。
                            “陇云飞呢?”叶舟轻忽然道。
                            雪满楼微怔。
                            叶舟轻略一笑:“他怎的没和你在一起?”
                            雪满楼尴尬地笑笑:“他有事,不能跟来。”
                            叶舟轻微微眯眼:“如果他在的话,应该能把这事摆平吧?”
                            也不等雪满楼答话,叶舟轻霍然站起,大步离去。
                            雪满楼愣愣地望着房门。
                            朱景枫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他是否已经知晓我们的身份?”
                            雪满楼木然摇头,轻叹一声,道:“我现在去找张辅。”
                            “这怎么行!”朱景枫急道,“那张辅本就是与朱景松一伙的,你此刻去,岂不危险!”
                            雪满楼淡笑:“皇兄莫急,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说罢,他起身:“皇兄,你早些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皇弟!”朱景枫匆匆唤了声,可雪满楼已经走远。
                            夜风中,一袭青衫飞舞,嘴角微微扬起:“皇兄……皇弟……哼……”


                            晓月当空。
                            清澈的夜,皎洁的月。
                            雪满楼迎着月光,行至应天府。
                            三通鼓响,府门打开。
                            “谁呀!这么晚了,有事明日再来!”门吏揉着睡眼吼了声,准备关门。
                            雪满楼厉声喝道:“叫你们府尹出来!”
                            这一声喝,将门吏骇了一跳。
                            雪满楼不再多言,径自推开门吏,走进府衙。
                            “喂,喂,你站住!”门吏追上前拦住,“府衙重地,不得擅闯!”
                            雪满楼冷冷然望向门吏:“今日我还就擅闯了!”
                            逼人的寒气,激得门吏直打哆嗦。
                            门吏牙齿打颤,高声疾呼:“来人啊!来人啊!”
                            雪满楼却站住,看着那人喊叫。
                            这喊声,既惊醒了周遭的一群衙役,也惊醒了熟睡的张辅。
                            这样倒是方便,省得他费心思去找张辅的宅子。
                            不出所料,张辅听得叫喊,草草披了件单衫便走了出来:“何事喧哗?”
                            门吏一见张辅,顿时定下了心神,礼道:“大人,有人夜闯府衙,还直呼大人名讳!”
                            “哦?何人如此大胆?”张辅抬头,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向雪满楼。
                            那是一张清秀雅致的容颜,可张辅见了,却是浑身一颤。
                            张辅匆忙上前拜倒:“下官叩见殿下,殿下千岁!”
                            周围人等见状,连忙跟着跪下。
                            雪满楼神色凛然:“张辅,我问你,你为何要扣下路闻笛?”
                            张辅一怔,道:“回殿下,那路闻笛涉嫌毒杀,还将罪名嫁祸到二殿下头上,是以下官才……”
                            雪满楼冷笑:“张辅,你栽赃陷害的本事,倒是见长!”
                            张辅亦是冷冷一笑:“殿下过奖了。”
                            雪满楼蔑道:“我不妨告诉你,我皇兄的确是想加害于我,我便是人证,至于物证……”雪满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扔到张辅面前。
                            张辅低头不言。
                            雪满楼接着道:“我早知道你会包庇我皇兄!我之所以将他送到你的衙门,就是打算放过他,你若是知趣,趁早把路闻笛放了!”
                            张辅略带挑衅地一笑,礼道:“是,下官知错,明天一早,下官就放人。”
                            雪满楼漠然转身,道:“好,明日辰时之前,我要在客栈看见路闻笛,如若不然……哼!”雪满楼不再多说一字,拂袖便走。
                            张辅缓缓起身,冷笑:“官高一级压死人啊……殿下,下官就再让你嚣张一阵吧……”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路闻笛如约出现在客栈。
                            “路兄!”“贤弟!”一群人拥了上去。
                            路闻笛却仍是闷在鼓里:“奇怪,那狗官,怎的就这样平白无故放了我?”
                            叶舟轻微笑:“他平白无故地抓你,自然也是平白无故地放你,这样岂不是很好?”
                            


                            53楼2008-10-26 17:05
                            回复
                              风潇潇,云淡淡。
                              衣角飞扬,剑意肃杀。
                              两道目光,相遇在一起,气息,瞬间全部凝固!
                              高傲,不屈,凛然,寒凉。
                              断雁蹙眉。
                              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可怕!
                              断雁的寒气,是一股萧索肃杀的凝练之息,稳如磐石,重似坚冰;可那少年的气息,却是欺霜傲雪的料峭,清澈如千尺碧涛,冷冽如万里霜天,仿若翱游于浩渺苍穹的翔龙!
                              雪满楼嘴角轻扬,略带三分邪气的笑容,使得那张如玉的脸庞更为俊逸潇洒。
                              “你怕了。”雪满楼冷冷道。
                              断雁的目光猛得一亮,雪寒的亮!
                              不错,他怕了!
                              雪满楼那高高在上的清气,让他心惊,让他胆寒!
                              可是,怕了,又怎样,他此生,并非没有害怕过别人,而那些他所惧怕的人,现在都已从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雪满楼缓缓眨眼,微微冷笑:“我和你,好像并没有仇。”
                              “是。”断雁道。
                              雪满楼神色不变,道:“谁派你来的。”
                              “张辅。”断雁直言不讳。
                              雪满楼扬眉,道:“你好像,是独身,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是。”断雁道。
                              雪满楼道:“那你为何还要听命于他?”
                              断雁沉默半晌,道:“他救过我。”
                              雪满楼微怔,感觉不可思议地笑笑:“他也会救人?”
                              断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即使是十恶不赦的豺狼,也会偶尔发发善心的。”
                              雪满楼微笑,笑得冰冷:“那你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
                              断雁的目光转向他处,淡淡道:“雪满楼,今年一十九岁,擅长剑法,师从各派掌门,武学集百家之所长,普天之下,鲜有敌手!”
                              雪满楼半睁着双眼,道:“就这些?”
                              断雁的视线又扫回雪满楼身上,针一般尖锐,冰一般酷寒:“我还知道,你本名朱景楼,是当朝最小的皇子,自幼最受长辈宠爱,是以,招惹了不少忌恨之心!”
                              雪满楼又一笑:“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是不少。”断雁字字分明道。
                              雪满楼闭上眼,默默叹了声,道:“请。”
                              “等一下。”断雁道。
                              雪满楼看向断雁。
                              断雁面无表情,冷漠得如冬日凝结的寒冰:“草民还有一事,要请教殿下。”
                              雪满楼道:“说。”
                              断雁的眼里,带起了一丝杀意:“殿下可曾与叶舟轻交过手?”
                              雪满楼略一怔,许久,他点头。
                              断雁忽然兴奋起来,道:“结果如何?”
                              “我输了。”雪满楼回答。
                              断雁抬手,握剑,厉声道:“两年前,我以一剑之差败在叶舟轻手下!我苦练两年,只为报这一剑之仇!今日,我便拿你试剑!”
                              雪满楼淡淡地笑着:“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断雁的杀意更浓:“为何?”
                              雪满楼也轻握剑柄,道:“因为,我虽然输给了叶前辈,却不是输在剑法上……”
                              “哼,是与不是,难道全由你说了算?”断雁一声呼号,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剑锋,急如火,快如风!
                              断雁的剑,玄铁炼造,剑锋三尺三,吹毛断发,锋利无比;雪满楼的剑,海外寒钢筑成,剑锋三尺六,轻盈灵巧,杀人不沾血!
                              两人同时舞出一招!
                              剑缝相碰,迸出浓烈之气,溅起耀眼之光!
                              光未逝,气犹在,两柄剑却已顺势收回,再次出招!
                              缓钩,斜挂,上挑,下截,正撩,直点!
                              断雁飞身,穿剑,横扫!
                              沉稳刚毅之力,舞起炽烈的之息,内合其气,外合其形,刚柔并济,身如游龙,剑若飞风!
                              雪满楼提膝,架剑,反刺!
                              剑势凌厉如霜,剑随身走,以身带剑,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身与气合,气与神并!
                              兵器的铿鸣声阵阵传来,剑光闪烁,人影上下翻飞。
                              雪满楼轻飘飘地跃起,翻剑,下刺!
                              断雁仰首,剪腕,飞剑上云,挡开雪满楼的剑锋,马步崩剑!
                              雪满楼收剑回挡,旋身,一剑斜斜削出!
                              断雁灵敏地闪避,雪满楼的剑,正贴着断雁的肩头擦过,断雁趁势刺剑!
                              雪满楼长身而起,一个翻身跃过断雁头顶,又一拧身,退出三丈!
                              两人均是深深喘息。
                              雪满楼略一咬牙:如此打下去,只怕胜负未分,人已先累垮了!
                              有个对手并不容易,要找个断雁一般的对手更是不易,如若就此取了他性命,从今往后,让他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对手?!
                              


                              56楼2008-10-26 20: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