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并非是他桂小太郎愿意。
但那重要线人同伴好不容易从宇宙回来一趟,只买到晚上的飞船船票,且地球中转只停留一个小时。所以明知最近真选组夜巡的紧,也不得不冒险一趟了。
虽说这种事物任何一个都做的来,犯不着他顶着这张所有警察都熟悉的脸出门乱逛。但前一阵和银时百无聊赖的“互动”有点多,他觉得精神上懈怠了不少。
那男人真真就是一块甜腻的午后茶点,相处长了连身心都要堕落下去。
桂本着弥补最近“不务正业”的觉悟,随便跟伊丽莎白打了招呼就出门了。
在中转站的会面相当顺利。
和那同伴更新了彼此信息,又提出几个猜想,当下局势有了新的细节加进来,架构更清晰了,后面的棋路都扩展起来。
桂骑着单车回程时觉得亲自来这一趟真是正确的选择,满足之余顺手还在便利店帮伊丽莎白买了杂志期刊。
脑子里想着总算没再消极怠工了,突然就被冲田总悟喊停了下来。
快速思滤过一遍身上打扮,长发藏在围巾下,笠帽正常态能盖住大半张脸,定了定神,紧了嗓子改变几分声音和他们对付起来,今天难道格外不走运么?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本以为全部避开冲田攻击,哪知还是伤了左腿,桂稳住身等候痛感最盛一刻冲上头来,嘲了自己一声“切”。
心下调侃,果然是被糖分沾染的身心都软弱了。
棋走险招的躲过了后面搜查,翻身上房,才想着血迹实在太不方便,还是要尽快找地方躲起来,便误打误撞的入了几松的北斗心轩。
自己的身份不便向人多说,更何况本能的排斥再和他人产生羁绊感情,他最近的心太软了,快要拿捏不好做大事的决断了。
本来信口雌黄说的顺畅,可看到有人欺压未亡人时,还是心未动身先行了,桂小太郎总是过不了人妻这一关。
他给自己解释说,解决这些假冒攘夷的无赖是为了大业,总不能坏了自己名声,况且在人屋檐下受到庇护,还是还个人情心里踏实。
但才相处几日下来,几松已经敢在两人卧室间留下门缝。
说不好是心宽还是什么,桂总还是看到一些非礼勿视的画面。
他并非有意,也勾不出太多想法,很快转了头阖目养神。
早年间,并非未和女人有过这样那样的事,在这方面他总是个普通男人。
只是没有那三只随意任性罢了。
个人喜好是人妻没错,因为他挺扛不住别人对自己温柔的。
分别那几年,机缘巧合的也躲藏过没了丈夫的年轻人妇家。
他本发乎情止乎礼,可姑娘家主动上来,再推开实在不会做人。
再加上那时的他还对难熬长日之事存有旧患,如此这般更找不到停下的理由。
离开那片土地时,桂见着温存过的人泪眼婆娑,嘴上硬是笑出来对他,
“我是等不回你的,对吧。”
心中好似风沙打磨十年,他硬撑过去,面色阴沉的说了抱歉。
从此总会注意和女人保持距离,因为作为桂小太郎,没有讲感情的权利。
桂有点懊悔自己对几松温和照顾,也没阻止对方帮忙包扎伤口。
或许算是个好女人,可天下好女人太多,难道去挨个动心思?注定有缘无分。
他复习了大段旧事,勉强入眠。
唯独略过念念不忘的长日旧梦。
高杉晋助自上次之后,在江户布下的眼线增多了一倍。
知己知彼永远不会太错。
他反而觉得原来安排有些欠妥,幕府毕竟还在江户。
正因如此,杂七杂八的讯息中他捡出了一条有趣的通报:
那鱼龙混目的歌舞伎町里居然有人想打造天下第一刀剑!
如此大的口气已经少见,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这刀匠。
也许可以发展出有意思的事。
高杉想象着毁灭坍塌的画面,兴奋上来,也唯有此刻,阴间的恶鬼不会找上门来。
那刀行附近,他沉着观察了半日,刀匠和想象中相差无几。
再接触下去,高杉顺利的和人谈妥了“生意”。
想来鬼兵队重建,身边围绕的伙伴和助手也有模有样了,要不是他高杉晋助的手腕和人格魅力,也难有这么一天。
除此之外,手下收集來的情報還有…桂小太郎受襲,在真選組的追捕下逃竄目前行蹤不明。
高杉办完正事,心下竟空落起来,明知没有必要,也想再看一眼假发忙什么。
把他的利爪再逼出来,或许还能为我所用。
他这么想着,腿上便也朝那方向迈了去。
“也不一定会见到,那小子狡兔三窟的,我只知其中几处罢了。”
果真逛到晚上也一无所获,高杉察觉到这行动有点荒谬可笑。
可能沾染了烟火气吧,倒怀念起地球的食物了,他考虑着找家定食打发,然后启程回去。
路过一家招牌“北斗心轩”的小店时无意听到熟悉的声音,从窗缝望去,那黑色长发身着不合时宜的西餐侍应装,同浅发女人喝酒谈天。
高杉觉得事情愈发的荒唐下去了。
虽没法从着装和听不真切的慢声细语中推断太多,但在这个时间还能两人独处,假发和这女人大概私交不浅。
自己在那之后倒也没少踏进万花丛中,只是逢场作戏这等事,好像不适假发风格。
高杉不知怎么考虑这件事,或许他桂小太郎还是更喜欢女人?
窗内的桂还在听着几松讲话,他从那晚迁思回虑后小心拉开了距离,与她隔开一座便是因此。
几松说着她亡夫,说着对夺走伴侣的攘夷恨之切骨。
“伤害不相干的人能救什么国,那些家伙里面有几个是真的忧国忧民的,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是为所欲为吧。连眼前的人都救不了,如何救国……”
桂默不作声的听着,不打算反驳。
他没法和人讲出,有些事就是需要牺牲的,他也失去了千万同伴。
更讲不出自己已经把全部人生奉献给这崎岖之路,他是真的想要唤来江户的黎明。
这些话,讲出来就像借口。
谁又知道她丈夫的死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手上沾的血一直都没洗干净过。
桂无声叹息,许是那句”为所欲为“倒是对了,从小一意孤行至今,不就是如此。
无论怎么自制律己,做错的事也举不胜举,眼前的人……也确实没救下过。
琥珀色眼睛紧盯着手里攥紧的酒杯,血肉横飞的画面又见着了,呼喊哀嚎也一趋一步,银时石像般的脸……高杉埋头于膝发抖的肩……
他真的错了,全部都错了。
聽著幾松說出“最討厭了…”,滿桌的佳餚食不下嚥。
離開吧台椅踱至窗邊試圖轉換點心情,卻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物!
“這就是你變膽小的原因之一嗎,假髮”左眼纏著繃帶的男子轉過臉,透過窗櫺朝著幾松的背影,輕巧的言談中有著說不出的警告意味“一不小心就會受制於人哪…”
桂冷著神色,明擺著不用你提醒。想藉機訴說些什麼,又覺場合不妥。
的確是會令人軟弱的羈絆,然而在為了保護某些事物的時候,人也才會因此而強大不是嗎?
儘管隱隱約約明白他與高杉道已不同,卻總寧願保持著曖昧也不想捅破那一層紗。
“搞不清楚狀況也該有個限度,”高杉邁出離去的步伐,留下令人費解的訊息,
“比起女人來,你還有更中意的對象不是嗎。”
脚上的伤恢复了几分,真选组的巡逻这日也稀疏了。
桂想着差不多该走了,几松动了心,再没法视而不见,至少“救下”这个女人吧。
来到店面前门忽觉事有异状,早先还打算不再与无关生人留下羁绊,现在早已心生动摇。
桂认定要救人便再不理他事,赶来那女人身边索性暴出身份,照样留下句“抱歉”就要离开。
谁知几松轻易开口,
“我早就知道了,和你一样心软罢了,做不到见死不救,都是笨蛋呢……所以道什么歉。”
桂才发觉面前是少有的好女人,若非这一世命运如此,真的有什么结果也未可知。
沉吟着,心软的笨蛋吗……或许我真的是吧。
终于放下心来,转身离去,忍不住又对人讲了句谢谢。
谢谢你想的通透,我确只是个漂泊的浪人罢了。
几日后,银时来到北斗心轩,看着门口桂的“宠物”一身落魄,觉得有点怪异。
假发又跑什么任务去了吧,还是,这就是他们……任务?
出于对桂的信任,并不打算插手。
推门入店,寒暄几句,一路浏览过菜单发现了新加的牌子。
荞麦面啊……
即刻各种琐碎织出完整网络。
假发,你也学会四处留情了。
但我知道你为人如何。其实,是我们抗拒不了。
无奈的笑出来,应了几松,
“好,今天就试试荞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