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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前传-青关谣篇】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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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翻重置版,题图还是用这个吧。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2-10 17:02回复
    缓更预警。可能填不完预警。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2-10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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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2-10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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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一 寒雨

        地衣和苔藓在本就不算平整的地面上蔓延肆虐,这封闭的地狱里仅剩的可怜空气似乎被鬼怪拖进粘润恶臭的泥沼,散发着狼狈的气味。
        她仍向深处走着,不声不响地,确保即使有潜伏在黑暗中的妖魔也不会被如此战战兢兢的脚步惊起。
        没有一丝光亮,但她知道,前方是转角,有一个壁橱,里面贮存了十几支蜡烛。她伸手向记忆中的方向摸索,另一只手扶着墙壁,也顾不得上面湿滑的触感是青苔还是蛆虫的遗迹。她碰到了壁橱的边缘,再踮脚向上,颤抖的手终于触到了她寄予期望的那件物品。堆在最外的几根蜡烛被碰倒,散散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几声闷响。她连忙蹲下,一把抓起两根蜡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又忽的停下动作,维持着这个姿势屏气等待半晌。
        她死死盯着窖门的方向,虽然在这样的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呼吸声。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一只手紧抓蜡烛,另一只手颤抖地掏出火折子。第一次没能吹燃,于是她只得再深吸一口腐朽的空气,终于吹出了一点亮光,随后慢慢扩散成一个微弱的光源,勉强能照亮她的手和手上的污渍。她用蜡烛去够火折子,动作又轻又慢,生怕这唯一的光也被肮脏粘润的空气吞噬,终于,第一根蜡烛被点起,第二根也随后发出了令人欣慰的亮光。
        已经憋不住眼泪了,但幸而她还能将呜咽声吞进喉咙。她蹲坐在地上,面对着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不断用袖子擦掉涌出的泪水。之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她眼前一片光亮。那是繁华的街景,小贩叫卖,刚出笼的馒头香味朦胧,却能飘得好远。有的摊主靠着拙劣的戏法吸引了一群流鼻涕的男孩子,也有的摊子无人问津,主人似乎也不太着急,自顾自摇着扇子,只是时不时尖起嗓子,有气无力地吆喝一声。
        当她再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蜡烛已经烧了一大半了。因此约莫是过了一个时辰,或是更长一点。她摸索着又捡起一支新蜡烛,将它点燃,放在即将燃尽的蜡块旁边。半晌,她又睡着了,眼前是香气扑鼻的满桌佳肴。不过这次,她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2-10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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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蜡烛已经点过五根,理应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点了第六根蜡烛,然后痛快放声大哭了一场。
          她抽泣着起身,不觉身体已瘫软,一下子摔在铺满青苔的地面上。再站起时又踩到一支滚落的蜡烛,足底一滑,双膝跪地。她又浑浑噩噩地起身,一手扶着墙壁,摸索到窖门前,小心翼翼推开一个缝隙。
          一丝阳光渗入。外面很安静,还有雨后泥土的清新香味。
          她拨开遮掩着窖口的茂盛灌木,探身爬出地窖。再一呼吸,却是血腥味道穿过口鼻,刮过喉咙。眼睛刚适应了强光,却又被不远处还未完全凝干的血迹刺痛。
          它们迫不及待地向她证明,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发生过。
          她是最后一个活人了。
          她是一个人了。
          昨夜,一伙流匪闯入城主府邸。除幺女江谣外,江氏一家皆被屠戮。
          青关本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亦与皇城相隔甚远,只算是一处宁静小城罢了。 此处人民大多安居乐业,民风自然淳朴,多年未曾有大案牵扯。父亲江澄,能被尊称一声“城主”,却从未有过多大的势力,没在名利场上搅过浑水,做官多年来也一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时至昨日,她仍以为生活已有定数,自己只做一个闺中千金,不愁吃喝穿戴,每日亭中抚琴、镜前画眉、书房内研墨作画,多年之后嫁人就是。却未想,只是一伙流匪就能让眼前的一切破灭得如此之快。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受罪的小孩,无助而惶恐地游荡着,期待着好善乐施的有心人递来半个窝窝头。若有人愿意仔细打量这个孩子,或许能看到在污渍和尘土掩盖之下的名贵衣料与精致脸庞。但这又能为现在的她带来什么呢?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身份,身无分文,亦无能够支持生存的一技之长。
          在晚秋寒雨中飘摇的芦苇,此时仍妄图苟延残喘,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裹紧外衣,双手抱臂,迎着扑面刺来的寒风冷雨,却没有停下脚步。
          前方是客栈的马厩。
          今天就这儿好了。她默念着,加快了步子。
          苟延残喘的意义,或许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放任自己死去罢了。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2-10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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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
            这是她半个月以来第一次不是为了生存而开口说话。
            这段时间内,她与官差斗智斗勇,在各个摊铺软磨硬泡,还要时刻警惕可能还混在城内的流匪,终于好歹是没有倒在街头,或是在某个荒野,落得被野狗秃鹫分食的下场。
            如今她再次坐在干净宽敞的堂屋内,身旁是暖炉,手中有热茶,却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长。
            她面前的老者一言不发,双眼微闭,似乎也是理着千头万绪,不免感慨下。他从十余年前起就被聘来给江家后生们教书,因此几乎是看着哥哥们和江谣长大的。如今江家遭受如此飞来横祸,即使本不敢再招惹牵连,却也抵不住那可怜孩子的一瞥,和一声沙哑的“夫子”。
            堂屋中沉默许久,直到江谣感到全身上下都被烘得暖乎乎的,不知何时被划破的几个伤口也开始刺刺地痒。
            “阿谣,夫子教你这么多年,也一直知道你是懂事得早的明理的孩子,这次也就不避讳了。”
            江谣闻言抬头,直直对望夫子的双眼。
            “这流匪始终是大祸患,夫子也并非神通,自是招惹不起……你想必也清楚。”夫子话音一顿,又呷了口茶。
            流匪是怎样的,她必然是清楚的。
            她眼神黯淡下来,微微敛眉,稍侧过头去。
            是了。留江家幺女在此处,也就是留了个祸患。若真有愿意的人,只能说是胆太大,心太善。若是不留,亦丝毫不违常理。
            夫子放下茶杯,在桌面上一磕,一声轻响。
            江谣正欲起身,夫子却又捂着嘴咳了两声,伸出另一只手,用手势示意她坐下。
            “今晚先在这里住下,待明日整装,夫子定给你找个去处。”
            他微闭了眼沉吟片刻,又很快抬头望向江谣,似乎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阿谣,你是否愿意学习药理呢?”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02-10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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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日光正好,却被树影滤得堪堪乱散在地面上。即将入冬的时节,青关有这样干爽的天气倒是难得。
              马蹄敲青砖,携了一丝慵懒,声声清脆,声声渐远。
              江谣从车窗探出头去,回望一眼立于城门前的夫子,又抬头,心中默念一遍匾额上潇洒的两个大字:青关。之后便任由马车颠簸着,把她逐渐拉离熟悉的一切。
              一封书信,一卷行囊。
              “我可修书一封,将你荐去徐婴宁处。他是近处较为闻名的药师,是我的故友。想必他对于收徒一事是有些兴趣的罢。”
              马车走至城外荒野,路面愈发不平整起来,马儿慢下步子,每一踏都踩实了。此时的颠簸更像是小时候在亲人的怀抱中被怜爱地摇晃,轻、慢而柔和,于是她也就迷迷糊糊地坠入了梦乡。在那里,她听到一支熟悉的歌谣。甜美安详,却又疏离。
              再醒来时夜幕已降临,她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江谣坐直身子,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刚想问车夫还有多久能到,却毫无来由地感到一丝异样。
              ——一种和“当时”相似的异样。
              不妙。
              马儿哀叫,马车骤停,车身突然狠狠摇晃,几乎要把车内的一切都甩出去。
              她屏息。
              恐惧,但无比冷静。时间流逝得太慢,足以思考。
              也就是这样的天赋,曾让她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也就是这样的诅咒,曾让她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拨开帘子,车窗外是灌木丛。再向外,一切都被埋没在无边的暗色之中,唯有几片带了霜的枯叶在清清冷冷的月光下闪动。
              一跃而出,顾不得泥泞或是尖石,也顾不得毒虫或是倒刺。翻滚入茂密的灌木中,以枝叶为掩护,朝更深的黑暗中逃去。
              耳旁的风声和枝叶摩擦声也无法掩盖的,是身后刀剑出鞘的锐声与车夫的悲鸣。
              但这无法让脚步停歇一分。
              逃。
              继续活下去。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2-11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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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 结霜

                “嗯?这种地方啷个有小妹崽?”
                吵醒她的是这样一句不知从何而来的冒冒失失的话。
                微微睁眼,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戴了斗笠、灰发灰眼的男子正凑在面前,一脸担忧地打量着她。
                晨曦微露,那人的脸庞上映着温和的光,俊秀端正的五官被刻画得更加深邃,嘴角一点痣倒也独特。
                “听得到吗?会说话吗?哪里不舒服吗?有家人吗?”
                听口音明显不是本地的,但他在尽力让她听得懂自己的话。
                他是来救我的吗?
                稍微放松了些警惕,刚想坐起身子,一阵无法抵御的眩晕感却倏然袭来。
                “嘿,妹崽?”
                再也撑不住了。
                “妹崽?”
                没办法了。
                后仰倒入灌木丛之前,似乎有一双手揽了过来,接住了自己,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子望着眼前这可怜的女孩,面露愁容。
                “……唉,啥子事都遭老子碰了。仙人板板儿哦。”
                他身后的大黄狗像是听到了指令似的,往前噔噔跑了两步,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仙人板板,没喊你。各人去耍。”
                仙人板板轻呜一声,失望地跑开了。
                男子在原地盘腿坐了半晌,又用手扶着额头借着大好阳光的劲头打了一小会儿瞌睡,再无聊的时候只好抽出自己的宝贝苗刀咔擦咔擦割着灌木枯枝解闷。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仙人板板已经叼着一只野鸡回来了,面前的女孩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男子长吁一口气,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站起身来,理好自己的武器和行囊,抱起仍昏睡不醒的女孩。
                “不晓得这个妹崽的爹妈在搞啥子。气死个人。”
                那人一边嘀咕嘀咕自言自语,一边叫仙人板板叼着野鸡跟上来。不时,他们便消融在了远方的霭霭暮色之中。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2-11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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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烘烘的,面前是篝火。
                  她揉揉眼睛转醒,瞧见的是一张狗脸。
                  哈?
                  江谣仔细打量面前这条伸着舌头一脸傻相的大黄狗,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难道是遇上了那些远房亲戚讲过的传说故事里的妖怪?人变狗了?
                  “哟,醒了呀?”
                  正胡思乱想着,背后忽然钻出人声,倒是把她实实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果然是当时救下自己的男子。他取下斗笠,把手上的几根木柴往火堆里一抛,随意掸掸身上蹭的几片叶子,就径直盘腿坐在了自己身边。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小女子江谣,惶恐难以回报大人的救……”
                  那人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靠在嘴边。噤声的手势。
                  江谣虽不知具体情况,却也大致理解了那人的意思,又顺着他的手势慢慢退到一处石洞口,低下身子,用周围的灌木堪堪掩住了。
                  阵风摇动枝叶,擦出沙沙轻响。篝火仍烧得旺,空气被燎出猎猎的嚣张。
                  除此之外,便是呼吸声。
                  忽然一阵不寻常的摩擦声逼近,她终于意识到,真有不和谐的存在扰动了这属于丛林的沉默。
                  更近了。
                  很近了。
                  气氛紧绷,似乎下一次呼吸间就是生死之遥,他却还在笑。
                  “嘿,还自己送上来了哦?多给你爷爷省心。”
                  忽的眼前一闪,宛如月光出鞘。那男子拔刀了。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2-12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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