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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病人经过手术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静养就好。”
和等候多时的家属简单告知病人情况后便匆匆离去，刚结束一台手术的李弘彬累得几近虚脱，长时间的精神专注和体力投入此刻正向身体的主人发射疲劳警告，他换下衣服，摁开闪着提醒灯的手机。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发送人——金元植。
大概是早就见惯不怪的通知，李弘彬也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和金元植成为恋人已经三年，但不同于一般恋人的是，他们自幼就是青梅竹马，对对方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什么磨合探索期。
当然也因此少了很多乐趣。比如现在，短信里的关心并没有多少恋人间的亲密，李弘彬不止一次地想——这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吗？
还是说，其实已经倦怠了呢。
他摇摇头，苦笑着打开车门，随后发动引擎驶出停车场。
工作室。
金元植醉心于作曲，丝毫没有发现房门被打开。等到结束最后一段音轨工程摘下耳机时才发现李弘彬坐在沙发上了，桌上是宵夜。
“怎么来了？”
“看短信的时间估计你没吃饭，所以来了。没有妨碍到你吧？”说着还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困得随时都能睡过去。
“……你今晚是夜班吗？”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只是临时有个手术，不然我早就在家睡啦。九点要回去上班。”
金元植皱眉，站起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把面前比自己小一圈的人裹得严严实实，责怪道：“下次不要这样了，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加上之前没有连休，我和你好像快两天没见到对方了吧。”
真是貌合神离的恋人啊。李弘彬想。
对方没有答话。霎时间的沉默让两人之间变得尴尬，正想着开口说“算了”岂料金元植抱歉似地吻上自己的额头，沉声说：“是我错了。”
本来两人的工作时间就不固定，能正常见面约会的机会就更少。大多时候都是互相去彼此的工作场所碰面，一般回到家要么一方已经睡着了，要么就是没回来。无论性格还是生活作息都南辕北辙的两人居然就这样生活了三年，任谁看来也是神奇得很。
笨蛋，本意不是想让你道歉啊。李弘彬不满地呢喃：“只是想见你而已。”
自家恋人隐晦的撒娇并没有被自己迟钝的神经第一时间捕捉到，但意识到以后金元植轻笑出声，于是便揽紧了怀里的人，心情大好而故意开起了玩笑：“看了那么多年还不厌烦吗，我都有点腻了呢。”
“你敢找别人试试看？嗯？”
被暖意包围的李弘彬半梦半醒，一时之间说出的话软绵绵的丝毫没有震慑力，也没有太把这个玩笑放在心上，不到半晌就睡了过去。
金元植又亲了亲那人好看的眼睑，睡颜安稳到让他有种瞬间即永恒的错觉。既然已经一起走了那么多年，未来也一定会走得更远吧。
是不是所有爱情都会先轰轰烈烈地燃烧尽光鲜亮丽的外壳，然后才甘愿袒露出脆弱柔软的内在呢？然后，就应该用余生的温柔和依恋好好呵护对方，平稳地过日子才对吧？放在桌上的日历某个日期被瞩目地圈了起来，仿佛昭告着什么将要发生。
安睡吧，我的爱人。
“病人经过手术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静养就好。”
和等候多时的家属简单告知病人情况后便匆匆离去，刚结束一台手术的李弘彬累得几近虚脱，长时间的精神专注和体力投入此刻正向身体的主人发射疲劳警告，他换下衣服，摁开闪着提醒灯的手机。
“我今晚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发送人——金元植。
大概是早就见惯不怪的通知，李弘彬也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和金元植成为恋人已经三年，但不同于一般恋人的是，他们自幼就是青梅竹马，对对方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根本不需要什么磨合探索期。
当然也因此少了很多乐趣。比如现在，短信里的关心并没有多少恋人间的亲密，李弘彬不止一次地想——这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吗？
还是说，其实已经倦怠了呢。
他摇摇头，苦笑着打开车门，随后发动引擎驶出停车场。
工作室。
金元植醉心于作曲，丝毫没有发现房门被打开。等到结束最后一段音轨工程摘下耳机时才发现李弘彬坐在沙发上了，桌上是宵夜。
“怎么来了？”
“看短信的时间估计你没吃饭，所以来了。没有妨碍到你吧？”说着还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困得随时都能睡过去。
“……你今晚是夜班吗？”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只是临时有个手术，不然我早就在家睡啦。九点要回去上班。”
金元植皱眉，站起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把面前比自己小一圈的人裹得严严实实，责怪道：“下次不要这样了，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加上之前没有连休，我和你好像快两天没见到对方了吧。”
真是貌合神离的恋人啊。李弘彬想。
对方没有答话。霎时间的沉默让两人之间变得尴尬，正想着开口说“算了”岂料金元植抱歉似地吻上自己的额头，沉声说：“是我错了。”
本来两人的工作时间就不固定，能正常见面约会的机会就更少。大多时候都是互相去彼此的工作场所碰面，一般回到家要么一方已经睡着了，要么就是没回来。无论性格还是生活作息都南辕北辙的两人居然就这样生活了三年，任谁看来也是神奇得很。
笨蛋，本意不是想让你道歉啊。李弘彬不满地呢喃：“只是想见你而已。”
自家恋人隐晦的撒娇并没有被自己迟钝的神经第一时间捕捉到，但意识到以后金元植轻笑出声，于是便揽紧了怀里的人，心情大好而故意开起了玩笑：“看了那么多年还不厌烦吗，我都有点腻了呢。”
“你敢找别人试试看？嗯？”
被暖意包围的李弘彬半梦半醒，一时之间说出的话软绵绵的丝毫没有震慑力，也没有太把这个玩笑放在心上，不到半晌就睡了过去。
金元植又亲了亲那人好看的眼睑，睡颜安稳到让他有种瞬间即永恒的错觉。既然已经一起走了那么多年，未来也一定会走得更远吧。
是不是所有爱情都会先轰轰烈烈地燃烧尽光鲜亮丽的外壳，然后才甘愿袒露出脆弱柔软的内在呢？然后，就应该用余生的温柔和依恋好好呵护对方，平稳地过日子才对吧？放在桌上的日历某个日期被瞩目地圈了起来，仿佛昭告着什么将要发生。
安睡吧，我的爱人。
首发结束❀
依旧不定时更新.
芸豆准备上线.
-
河童系列,
禁令/http://tieba.baidu.com/p/5007564386
Gun&Rose/http://tieba.baidu.com/p/50205625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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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弘彬久违地做了个梦，这个梦长到让他有种回顾了自己整个少年时代的错觉。
八岁的李弘彬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讲台上扭扭捏捏的金元植。
“我，我叫金元植……今天第一天来报道，请大家，多，多多指教！”自我介绍完便忙着把头低下，金元植觉得自己的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那班上有谁想和元植坐啊？”
“我！”李弘彬积极地举起手，水汪汪的眼睛依旧看着金元植，这个人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啊。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至于很多年后金元植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置信，他说：“我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还一直看着我，当然会紧张啊。”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李弘彬一脸狐疑地三步一回头，金元植那家伙一直跟着自己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你一直跟着我要干嘛？”
“我没有跟着你哦。”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得更加无辜，金元植一脸委屈，指着不远处的房子说“我要回家啊，那里。”
愣了半秒李弘彬兴奋地大叫起来，“原来新搬来的是你啊！我们是邻居了耶金元植！”
不明就里的被人拉着飞奔回家，看李弘彬笑得开心自己也不禁笑起来。
他们相守伴着度过了彼此的生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球是一起打的，虽然金元植老是害李弘彬输掉比赛。课是一起上也一起逃的，被教导主任罚站还是不死心地在走廊上玩闹。直到大学选科，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这种形影不离的关系，以至于亲密到金元植的妹妹偷偷问：“哥哥你是不是没有朋友所以才一直黏着弘彬哥哥啊？”
结果被自家哥哥毫不留情地巴头，恶狠狠地说：“说什么傻话啊你，”却又放轻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如果只有他的话也没问题，只有他就够啦。”
直到选科截止那一天李弘彬才交了表，小心翼翼地开口：“元植啊，我……选了医科哦。”
没想到那人一脸“我知道啊”的表情，顺手把点的咖啡换成自己的果汁，说：“我选了音乐。”
“什么啊，你这是什么反应？”
金元植宠溺地揉了揉他的的头发，“难道我该生气吗？我们都有自己的喜欢的事情，分开去追求难道不是很正常的选择吗？”
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李弘彬默默地喝着果汁，暗斥着自己无谓的猜想和过分担忧。他说的没错啊，人各有志，自己也不可能因为头脑发热而去读音乐。只是心里的失落又该怎么解释呢，金元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纠结而感到生气，一点也没有。
“豆儿在想什么？放心啦以后还是同一个学校的吧？我的分数好像没有和你差很多来着……”
李弘彬笑得有些勉强，果然是自己的问题呢——过分地忧虑对方的情绪，原来只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啊。
正如金元植所说，两人上了同一大学的不同院科。宿舍楼相隔不远，他们还是会一起约着吃饭，只是频率较之以前是低了不少。
“豆儿在做什么？”
短信的提醒音赶跑了李弘彬的睡意，刚洗完澡出来的孔灿植百无聊赖地开着玩笑：“哎哟哪个女生看上我们弘彬啦？”
“滚一边去啦。”
“没什么，快要睡了。”想想不妥后又删掉了重写，“没什么，你呢？”
“赶完作业，专业课的老师很凶呢T.T”
“哈，加油干吧，周末我们科有练习球赛，你要来看吗？”
“好啊，那周末见^^”
“嗯，晚安。”
孔灿植把枕头扔在李弘彬头上，丝毫不体贴道：“不要喊着说训练很累吗，快睡觉。”
“知道啦。”
盯着好一会儿确认手机再没闪起提示灯，李弘彬才爬下床关灯睡觉。像是为了安心而确认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或许，只是想要确信时光没有夺走他的存在吧。
李弘彬久违地做了个梦，这个梦长到让他有种回顾了自己整个少年时代的错觉。
八岁的李弘彬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讲台上扭扭捏捏的金元植。
“我，我叫金元植……今天第一天来报道，请大家，多，多多指教！”自我介绍完便忙着把头低下，金元植觉得自己的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那班上有谁想和元植坐啊？”
“我！”李弘彬积极地举起手，水汪汪的眼睛依旧看着金元植，这个人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啊。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以至于很多年后金元植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置信，他说：“我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还一直看着我，当然会紧张啊。”
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李弘彬一脸狐疑地三步一回头，金元植那家伙一直跟着自己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你一直跟着我要干嘛？”
“我没有跟着你哦。”微微下垂的眼角显得更加无辜，金元植一脸委屈，指着不远处的房子说“我要回家啊，那里。”
愣了半秒李弘彬兴奋地大叫起来，“原来新搬来的是你啊！我们是邻居了耶金元植！”
不明就里的被人拉着飞奔回家，看李弘彬笑得开心自己也不禁笑起来。
他们相守伴着度过了彼此的生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球是一起打的，虽然金元植老是害李弘彬输掉比赛。课是一起上也一起逃的，被教导主任罚站还是不死心地在走廊上玩闹。直到大学选科，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这种形影不离的关系，以至于亲密到金元植的妹妹偷偷问：“哥哥你是不是没有朋友所以才一直黏着弘彬哥哥啊？”
结果被自家哥哥毫不留情地巴头，恶狠狠地说：“说什么傻话啊你，”却又放轻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如果只有他的话也没问题，只有他就够啦。”
直到选科截止那一天李弘彬才交了表，小心翼翼地开口：“元植啊，我……选了医科哦。”
没想到那人一脸“我知道啊”的表情，顺手把点的咖啡换成自己的果汁，说：“我选了音乐。”
“什么啊，你这是什么反应？”
金元植宠溺地揉了揉他的的头发，“难道我该生气吗？我们都有自己的喜欢的事情，分开去追求难道不是很正常的选择吗？”
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李弘彬默默地喝着果汁，暗斥着自己无谓的猜想和过分担忧。他说的没错啊，人各有志，自己也不可能因为头脑发热而去读音乐。只是心里的失落又该怎么解释呢，金元植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纠结而感到生气，一点也没有。
“豆儿在想什么？放心啦以后还是同一个学校的吧？我的分数好像没有和你差很多来着……”
李弘彬笑得有些勉强，果然是自己的问题呢——过分地忧虑对方的情绪，原来只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啊。
正如金元植所说，两人上了同一大学的不同院科。宿舍楼相隔不远，他们还是会一起约着吃饭，只是频率较之以前是低了不少。
“豆儿在做什么？”
短信的提醒音赶跑了李弘彬的睡意，刚洗完澡出来的孔灿植百无聊赖地开着玩笑：“哎哟哪个女生看上我们弘彬啦？”
“滚一边去啦。”
“没什么，快要睡了。”想想不妥后又删掉了重写，“没什么，你呢？”
“赶完作业，专业课的老师很凶呢T.T”
“哈，加油干吧，周末我们科有练习球赛，你要来看吗？”
“好啊，那周末见^^”
“嗯，晚安。”
孔灿植把枕头扔在李弘彬头上，丝毫不体贴道：“不要喊着说训练很累吗，快睡觉。”
“知道啦。”
盯着好一会儿确认手机再没闪起提示灯，李弘彬才爬下床关灯睡觉。像是为了安心而确认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或许，只是想要确信时光没有夺走他的存在吧。
3./
金元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被子也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李弘彬已经走了，果然他料到自己起不来了吧。
“您好，外卖到了。”
“啊？那个，我没有点外卖啊？”
“地址没错啊，是李先生帮您订的。”
正尴尬地和外卖小哥面面相觑的时候手机适时传来短信——“帮你叫了外卖，中午吃完饭回家休息吧，太累了。我可不想之后在医院见到你。”
我那么让你不省心吗。金元植轻笑，然后接过外卖。他时常想，要是李弘彬没有在自己生命里出现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纵然自己在音乐上的创造力有多厉害，回到现实生活还是毫无自理能力的一个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照顾自己了，但好像从来都未曾发觉对方同样也累得很。本来医科的修学年限比自己的要长，一毕业就得进医院的各个科室实习，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却仍旧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置。
不是没听过他向自己抱怨，但那也是极少数时候。帮高级医师背黑锅啦，被无理由投诉啦，似乎都一一忍了下来。
如此看来自己真的很轻松呢，每天和志趣相同的音乐人和歌手打交道，有还算稳定的收入，不必担心科室之间的竞争和勾心斗角……金元植叹气，没由来的内疚涌上心头。
一番胡思乱想后得出的结论是：李弘彬对自己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李医生看起来很累啊，给你泡杯咖啡？”茶水间的小护士和自己打招呼，没等自己回答就要倒水。
“茶就可以了，咖啡给我吧。”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孔灿植对着小护士微微一笑后坐在李弘彬旁边。
“怎么你也在？”
“刚看完门诊，累死了。中午一起吃饭？”
“嗯。”
孔灿植是李弘彬同科的好友，自大学以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分配实习科室竟然也调到了一块。不过后来确定方向后倒是变成了楼上楼下的距离，孔灿植负责内科，李弘彬则是外科。
“茶和咖啡都好了。”小护士笑得可爱，还有意无意地往孔灿植的方向多看了几眼。李弘彬眼力十段，佯装轻咳掩饰嘴角的笑意，但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出卖了他。孔灿植不自然地躬身接过咖啡，用手肘狠狠撞了下旁边的人。
“别闹。话说你怎么有心情上来？”
“内科又有空降官啦，做了一些人事调动，心烦。”
“是谁？”
“还不知道呢，不过听说是和我们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学长？”
听到这里李弘彬微愣，该不会是那个人吧？脑海里飞速闪过零碎混乱的画面，久未回忆的人和事被猛地掀开，那人对自己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始终忘不了的，那个在夜凉如水的篮球场，突如其来却满怀虔诚的拥抱。
甚至体温都熟悉，鼻尖是专属于那人好闻的柠檬香。
好久不见了。
“喂，喂！回神啦，中午想吃什么？”
“啊，那个随便啦。”
你回来了吗？郑泽运？
金元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被子也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李弘彬已经走了，果然他料到自己起不来了吧。
“您好，外卖到了。”
“啊？那个，我没有点外卖啊？”
“地址没错啊，是李先生帮您订的。”
正尴尬地和外卖小哥面面相觑的时候手机适时传来短信——“帮你叫了外卖，中午吃完饭回家休息吧，太累了。我可不想之后在医院见到你。”
我那么让你不省心吗。金元植轻笑，然后接过外卖。他时常想，要是李弘彬没有在自己生命里出现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纵然自己在音乐上的创造力有多厉害，回到现实生活还是毫无自理能力的一个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照顾自己了，但好像从来都未曾发觉对方同样也累得很。本来医科的修学年限比自己的要长，一毕业就得进医院的各个科室实习，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却仍旧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置。
不是没听过他向自己抱怨，但那也是极少数时候。帮高级医师背黑锅啦，被无理由投诉啦，似乎都一一忍了下来。
如此看来自己真的很轻松呢，每天和志趣相同的音乐人和歌手打交道，有还算稳定的收入，不必担心科室之间的竞争和勾心斗角……金元植叹气，没由来的内疚涌上心头。
一番胡思乱想后得出的结论是：李弘彬对自己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李医生看起来很累啊，给你泡杯咖啡？”茶水间的小护士和自己打招呼，没等自己回答就要倒水。
“茶就可以了，咖啡给我吧。”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孔灿植对着小护士微微一笑后坐在李弘彬旁边。
“怎么你也在？”
“刚看完门诊，累死了。中午一起吃饭？”
“嗯。”
孔灿植是李弘彬同科的好友，自大学以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分配实习科室竟然也调到了一块。不过后来确定方向后倒是变成了楼上楼下的距离，孔灿植负责内科，李弘彬则是外科。
“茶和咖啡都好了。”小护士笑得可爱，还有意无意地往孔灿植的方向多看了几眼。李弘彬眼力十段，佯装轻咳掩饰嘴角的笑意，但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出卖了他。孔灿植不自然地躬身接过咖啡，用手肘狠狠撞了下旁边的人。
“别闹。话说你怎么有心情上来？”
“内科又有空降官啦，做了一些人事调动，心烦。”
“是谁？”
“还不知道呢，不过听说是和我们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学长？”
听到这里李弘彬微愣，该不会是那个人吧？脑海里飞速闪过零碎混乱的画面，久未回忆的人和事被猛地掀开，那人对自己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始终忘不了的，那个在夜凉如水的篮球场，突如其来却满怀虔诚的拥抱。
甚至体温都熟悉，鼻尖是专属于那人好闻的柠檬香。
好久不见了。
“喂，喂！回神啦，中午想吃什么？”
“啊，那个随便啦。”
你回来了吗？郑泽运？
4./
郑泽运是李弘彬的同科学长，也是医科球队的队长。社团纳新的时候李弘彬一心一意奔向了运动部，兜兜转转还是选择了篮球。
各个社团摊位前人潮拥挤，但唯有球队摊位前冷清到惨不忍睹。李弘彬很早就瞥见坐在那里只顾玩手机的郑泽运，乌黑的头发和他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穿着宽松条纹衬衫和黑色长裤懒懒地坐在位置上怎么看都像是男模而非运动员。
“那个，球队还纳新吗？”
郑泽运头也不抬，视线始终停留在手机上：“嗯。”
“填报名表就好了吗？”难道这时候不应该用尽十二分力气宣传自己球队的光荣事迹和获得过的奖项吗？不仅是郑泽运，连同旁边的两个学长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是什么标新立异先抑后扬的纳新手段吗？
“嗯，之后等实战选拔通知。”
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手机，但接过李弘彬填好的报名表后郑泽运的眼神稍微动摇了一下，他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李弘彬，仿佛要扫视着看出什么来。
“那个，你们球队的招新一向都是那么冷淡的吗？”被盯得实在尴尬，李弘彬撩了下头发问道。
“有麝自然香。”
一直站在郑泽运身后整理报名表的学长突然插话，像是解释一般：“医科球队在校内是第一的哦，连体育科的都要甘拜下风呢。获得的奖和打过的比赛都不用多说，所以根本不用我们费力气啦。”
“所以……门槛会很高吗？”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的课余生活丰富一点而已啊。
“A市青少年篮球联赛冠军，对自己没有信心吗？”郑泽运一板一眼地把报名表上的信息读出来，带有调笑意味的眼神让李弘彬发窘。
“有啦！”
于是李弘彬气鼓鼓地跑走了，像只可爱的兔子。郑泽运再看向手机，啊，分神了，游戏输了呢。——不过要是输了一场游戏而能让小兔子来自己的球队，应该也值得。
十月的A市不算太冷，挤在篮球场的男生因为热身训练而把空气都熏上了不寻常的硝烟味道，毕竟这次的实战选拔比例是200:30，大家都对珍贵的训练席位虎视眈眈。倒是李弘彬毫不紧张，他甚至在宿舍睡了一顿饱觉才慢悠悠地来到篮球场签到。
安排的实战算是对新生基本功的考验，带球绕过障碍物，定点投篮，三分，还有最后的短跑测试。也不算很难，只是掐时间有点狠。副队长吹口哨后全场寂静，随后一本正经的说：“一分三十秒为及格线，超过的自动淘汰，进入及格线的等下一轮选拔。”
话音未落，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服的郑泽运跳下坐台，夺过麦克风不容置疑地说：“一分钟。”
全场哗然。
副队长显然慌了手脚，却被郑泽运一句话堵死——“要精英，不要普通货色，别浪费时间。”好吧，你是队长你说了算。副队长拿回麦克风，再次安抚众人的情绪：“好啦，临时变更了合格线，一分钟，是一分钟都听清楚了啊。”
站在一旁的李弘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郑泽运，岂料那人对着自己笑起来，用着不大的音量说：“很期待你的表现。”
最终李弘彬以42秒的优秀成绩通过了选拔，后续的分组对抗作为主力也顺利成为了MVP，他以正式队员的身份和郑泽运成为了队友。
后来他们一起打了很多比赛，拿了很多奖，相互的配合好到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认识多年。而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李弘彬都是开玩笑地说：“我跟那哥不和啊，只是工作伙伴而已。”反被校报记者取笑道“用生命装不熟的好队友”，一时间让金元植疑惑不已。
李弘彬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的感情都迟钝得很，如果不是因为一次训练赛受伤了而被郑泽运背到保健室，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
“真的不知道吗？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哈？”
“我喜欢你啊，李弘彬。”
/TBC/
郑泽运是李弘彬的同科学长，也是医科球队的队长。社团纳新的时候李弘彬一心一意奔向了运动部，兜兜转转还是选择了篮球。
各个社团摊位前人潮拥挤，但唯有球队摊位前冷清到惨不忍睹。李弘彬很早就瞥见坐在那里只顾玩手机的郑泽运，乌黑的头发和他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穿着宽松条纹衬衫和黑色长裤懒懒地坐在位置上怎么看都像是男模而非运动员。
“那个，球队还纳新吗？”
郑泽运头也不抬，视线始终停留在手机上：“嗯。”
“填报名表就好了吗？”难道这时候不应该用尽十二分力气宣传自己球队的光荣事迹和获得过的奖项吗？不仅是郑泽运，连同旁边的两个学长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是什么标新立异先抑后扬的纳新手段吗？
“嗯，之后等实战选拔通知。”
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手机，但接过李弘彬填好的报名表后郑泽运的眼神稍微动摇了一下，他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李弘彬，仿佛要扫视着看出什么来。
“那个，你们球队的招新一向都是那么冷淡的吗？”被盯得实在尴尬，李弘彬撩了下头发问道。
“有麝自然香。”
一直站在郑泽运身后整理报名表的学长突然插话，像是解释一般：“医科球队在校内是第一的哦，连体育科的都要甘拜下风呢。获得的奖和打过的比赛都不用多说，所以根本不用我们费力气啦。”
“所以……门槛会很高吗？”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只是想要让自己的课余生活丰富一点而已啊。
“A市青少年篮球联赛冠军，对自己没有信心吗？”郑泽运一板一眼地把报名表上的信息读出来，带有调笑意味的眼神让李弘彬发窘。
“有啦！”
于是李弘彬气鼓鼓地跑走了，像只可爱的兔子。郑泽运再看向手机，啊，分神了，游戏输了呢。——不过要是输了一场游戏而能让小兔子来自己的球队，应该也值得。
十月的A市不算太冷，挤在篮球场的男生因为热身训练而把空气都熏上了不寻常的硝烟味道，毕竟这次的实战选拔比例是200:30，大家都对珍贵的训练席位虎视眈眈。倒是李弘彬毫不紧张，他甚至在宿舍睡了一顿饱觉才慢悠悠地来到篮球场签到。
安排的实战算是对新生基本功的考验，带球绕过障碍物，定点投篮，三分，还有最后的短跑测试。也不算很难，只是掐时间有点狠。副队长吹口哨后全场寂静，随后一本正经的说：“一分三十秒为及格线，超过的自动淘汰，进入及格线的等下一轮选拔。”
话音未落，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服的郑泽运跳下坐台，夺过麦克风不容置疑地说：“一分钟。”
全场哗然。
副队长显然慌了手脚，却被郑泽运一句话堵死——“要精英，不要普通货色，别浪费时间。”好吧，你是队长你说了算。副队长拿回麦克风，再次安抚众人的情绪：“好啦，临时变更了合格线，一分钟，是一分钟都听清楚了啊。”
站在一旁的李弘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郑泽运，岂料那人对着自己笑起来，用着不大的音量说：“很期待你的表现。”
最终李弘彬以42秒的优秀成绩通过了选拔，后续的分组对抗作为主力也顺利成为了MVP，他以正式队员的身份和郑泽运成为了队友。
后来他们一起打了很多比赛，拿了很多奖，相互的配合好到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认识多年。而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李弘彬都是开玩笑地说：“我跟那哥不和啊，只是工作伙伴而已。”反被校报记者取笑道“用生命装不熟的好队友”，一时间让金元植疑惑不已。
李弘彬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的感情都迟钝得很，如果不是因为一次训练赛受伤了而被郑泽运背到保健室，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心意。
“真的不知道吗？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哈？”
“我喜欢你啊，李弘彬。”
/TBC/
5.
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本来就是个奇妙的东西，有些人的出现总是猝不及防，却能轻易打破如此以来生疏的隔阂。很多时候，与其说是久别重逢，不如说是蓄意相见。
金元植是在来医院的路上碰到郑泽运的，在一间咖啡店。
“一杯拿铁。”
在等候区的金元植听到莫名熟悉的声线不禁往声源处望去，那人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利落的西裤恰到好处地露出脚踝，踩着一双英伦式皮鞋，俨如从秀场走出来的模特。男人正好付完款，转身时与金元植对上眼，霎时间有些惊讶。
“金元植？”
“泽运哥？”
两人同时开口，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包围住金元植。面前的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威胁性，他并非对自己和李弘彬的感情不自信，而是从前的经历实在太难忘。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去医院报道。”郑泽运无所谓地撩了下头发，依旧是乌黑的颜色，整个人的形象和气质倒是成熟了不少。
“你……？”
“嗯，刚从国外回来，安排在那间医院当内科主任。”
那就是和李弘彬同一间医院了？金元植失神片刻，随后被服务员提醒点的茶饮已经好了，才慌张地拿走。
“你也是去找弘彬吧？”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没有等自己开口拒绝身体已经诚实地站在门边等着了，金元植平时的swag掉了一地捡也捡不回来了呢。有些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那人挺拔依旧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妥。
所以他是早就知道弘彬在那间医院工作了？那弘彬知道他回来了吗？他语气中莫名的自信又是怎么回事？
车上。
“泽运哥已经和弘彬见过面了吗？”
“没有，请你也保密哦，给他个惊喜。”
“哦……”佯装轻松地看向窗外，萧瑟的景色飞速掠过，并没有令人值得在意的东西。金元植觉得很不对劲，以至于浑身都不自然地难受，好像沉迷于安逸太久然后突然被扔到荒无人烟的恶劣环境中，他才懂得从前的生活有多珍贵。
论时间，金元植绝对完胜郑泽运，毕竟他是陪着李弘彬十几年的人啊。——只是很多时候时间的长短并不能代表感情的深浅，两者似乎不存在必然的正比关联。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大学时和李弘彬的一次争吵，第二天居然是郑泽运通知自己“他在我宿舍，你不用担心”。
这算什么事啊？
事后李弘彬没多解释，金元植也不好意思问。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往后的相处两人都极有默契对那一夜的事情绝口不提，好像保持沉默就可以把那段回忆深深地埋藏起来，然后再笑着相对快乐。
金元植以为自己放下了，没想到看到郑泽运的瞬间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扑涌而来，始终愤怒，不解，最重要的是，他嫉妒。
“你们现在还是恋人吗？”
郑泽运冷不防地开口，红灯的倒计时漫长得似乎永无止境。
“是啊，”他迟疑几秒，然后补充道：“感情很稳定。”
“这样啊。”
绿灯。
“稳定，说不定只是倦怠了而已。”
前方一路畅通，川流不息的车辆争先恐后地发动引擎，竞争般发出轰鸣声。
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本来就是个奇妙的东西，有些人的出现总是猝不及防，却能轻易打破如此以来生疏的隔阂。很多时候，与其说是久别重逢，不如说是蓄意相见。
金元植是在来医院的路上碰到郑泽运的，在一间咖啡店。
“一杯拿铁。”
在等候区的金元植听到莫名熟悉的声线不禁往声源处望去，那人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利落的西裤恰到好处地露出脚踝，踩着一双英伦式皮鞋，俨如从秀场走出来的模特。男人正好付完款，转身时与金元植对上眼，霎时间有些惊讶。
“金元植？”
“泽运哥？”
两人同时开口，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突然包围住金元植。面前的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威胁性，他并非对自己和李弘彬的感情不自信，而是从前的经历实在太难忘。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去医院报道。”郑泽运无所谓地撩了下头发，依旧是乌黑的颜色，整个人的形象和气质倒是成熟了不少。
“你……？”
“嗯，刚从国外回来，安排在那间医院当内科主任。”
那就是和李弘彬同一间医院了？金元植失神片刻，随后被服务员提醒点的茶饮已经好了，才慌张地拿走。
“你也是去找弘彬吧？”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没有等自己开口拒绝身体已经诚实地站在门边等着了，金元植平时的swag掉了一地捡也捡不回来了呢。有些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那人挺拔依旧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妥。
所以他是早就知道弘彬在那间医院工作了？那弘彬知道他回来了吗？他语气中莫名的自信又是怎么回事？
车上。
“泽运哥已经和弘彬见过面了吗？”
“没有，请你也保密哦，给他个惊喜。”
“哦……”佯装轻松地看向窗外，萧瑟的景色飞速掠过，并没有令人值得在意的东西。金元植觉得很不对劲，以至于浑身都不自然地难受，好像沉迷于安逸太久然后突然被扔到荒无人烟的恶劣环境中，他才懂得从前的生活有多珍贵。
论时间，金元植绝对完胜郑泽运，毕竟他是陪着李弘彬十几年的人啊。——只是很多时候时间的长短并不能代表感情的深浅，两者似乎不存在必然的正比关联。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大学时和李弘彬的一次争吵，第二天居然是郑泽运通知自己“他在我宿舍，你不用担心”。
这算什么事啊？
事后李弘彬没多解释，金元植也不好意思问。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往后的相处两人都极有默契对那一夜的事情绝口不提，好像保持沉默就可以把那段回忆深深地埋藏起来，然后再笑着相对快乐。
金元植以为自己放下了，没想到看到郑泽运的瞬间关于那个夜晚的记忆扑涌而来，始终愤怒，不解，最重要的是，他嫉妒。
“你们现在还是恋人吗？”
郑泽运冷不防地开口，红灯的倒计时漫长得似乎永无止境。
“是啊，”他迟疑几秒，然后补充道：“感情很稳定。”
“这样啊。”
绿灯。
“稳定，说不定只是倦怠了而已。”
前方一路畅通，川流不息的车辆争先恐后地发动引擎，竞争般发出轰鸣声。
6.
刚坐下休息没多久就被护士长冷不防地拉开门，匆匆扔下一句“307房病人突发性抽搐”就又利落地起身赶往病房，不停的脚步让李弘彬有种和时间赛跑的感觉，生命是那么脆弱易逝，没有人耽误得起。
“什么情况？”
躺在病床上的男子瘦弱嶙峋，手脚痉挛地扭曲着，脸上汗水和泪水交错，声声呜咽中透露着痛苦和绝望。
“医生，医……好……痛啊……”
“按住他。”
几个护士七手八脚地固定住男人，李弘彬抽出听诊器处变不惊。
“病历记录。”
甚至有些粗暴地翻着页，跳过一堆繁琐的术名和药物方案，直接跳到了每日的病情记录。视线停留在今晚的时间，按摩、注射、膳食、药物……
为什么药物那一栏是空白的？
铁青着脸吧病历本摔给护士长，然后迅速在临时药车上找到咬合塑料塞到男人嘴里，把手中的镇静剂推进他的手臂。不久，男人因痛苦而狰狞的脸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四肢也无力地放松垂下。
“理子今晚全程看着他，你，”他盯着原本负责这个病人的护士，“跟我来。”
留下几个实习护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怯懦地开口：“理子姐，到底怎么了？”
被唤作理子的是护士长，显然被刚才铁青着脸的李医生吓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翻出病历本，翻到最后一页便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名沙这个傻子……今晚没有给病人喂药啊……”
李弘彬双手插袋斜靠在办公桌上，眼中的疲倦和怒意明显到不用掩饰，他抿紧嘴唇，像要克制住这张好看的嘴不要说出什么恶毒的话。
面前的小护士自知理亏——实际上当李医生把病历本甩到理子姐身上的时候她就突然记得了，因为自己一时和男友讲电话讲到忘乎所以，等她再去307病房时病人已经睡了，她也就没有给他喂药。怎知到了凌晨，病人会突发性抽搐起来……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我……”
“说啊！”
他突然提高音量站直身子，直直地盯着快要把头低到地上去的名沙。
“我今晚，没有给病人喂药……”
“原因呢。”
“……”要是被医生知道自己是因为和男朋友讲电话讲太久而疏忽了照顾病人，自己的实习会不会因此玩完啊？怎么办……
“不要逼我说第二次。”李弘彬觉得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刚才男人狰狞的脸不断在自己脑海里回放，分明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满溢出来的哀求，无法掌控的肢体和五官像迫切反抗的野兽，他一定对自己很难过。
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失控，该是多么卑微可怜的事情。
“我和男朋友讲电话太久……进去病房时他已经睡下了，所，所以……”名沙不安地攥紧衣角，软软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他仰头像是解放又像是惋惜地叹气，然后又低下头沉默了数秒，毫无预兆地冲着名沙怒吼：“讲电话，讲电话……你这是擅离职守知道吗？不是还在实习吗，就更应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啊，脚踏实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是最基本的职责吗？如果他因为你一次疏忽而病发去世了怎么办？嗯？你负责吗？”
“对不——”
“不要向我道歉！你当初选医科到底知不知道身为医护人员的底线？就是因为这种不必要的疏忽才会有那么多不必要的医患纠纷你知道吗？如果想恋爱就滚出医院，这里是救死扶伤的地方，生命不是你闹着玩的玩具！”
名沙早已泣不成声，他显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愈发激动地让他的眼角微红，微微喘着气。李弘彬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想去出去透透气。推开门的瞬间却让他有些愣住。
“……元植？”
刚坐下休息没多久就被护士长冷不防地拉开门，匆匆扔下一句“307房病人突发性抽搐”就又利落地起身赶往病房，不停的脚步让李弘彬有种和时间赛跑的感觉，生命是那么脆弱易逝，没有人耽误得起。
“什么情况？”
躺在病床上的男子瘦弱嶙峋，手脚痉挛地扭曲着，脸上汗水和泪水交错，声声呜咽中透露着痛苦和绝望。
“医生，医……好……痛啊……”
“按住他。”
几个护士七手八脚地固定住男人，李弘彬抽出听诊器处变不惊。
“病历记录。”
甚至有些粗暴地翻着页，跳过一堆繁琐的术名和药物方案，直接跳到了每日的病情记录。视线停留在今晚的时间，按摩、注射、膳食、药物……
为什么药物那一栏是空白的？
铁青着脸吧病历本摔给护士长，然后迅速在临时药车上找到咬合塑料塞到男人嘴里，把手中的镇静剂推进他的手臂。不久，男人因痛苦而狰狞的脸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四肢也无力地放松垂下。
“理子今晚全程看着他，你，”他盯着原本负责这个病人的护士，“跟我来。”
留下几个实习护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怯懦地开口：“理子姐，到底怎么了？”
被唤作理子的是护士长，显然被刚才铁青着脸的李医生吓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翻出病历本，翻到最后一页便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名沙这个傻子……今晚没有给病人喂药啊……”
李弘彬双手插袋斜靠在办公桌上，眼中的疲倦和怒意明显到不用掩饰，他抿紧嘴唇，像要克制住这张好看的嘴不要说出什么恶毒的话。
面前的小护士自知理亏——实际上当李医生把病历本甩到理子姐身上的时候她就突然记得了，因为自己一时和男友讲电话讲到忘乎所以，等她再去307病房时病人已经睡了，她也就没有给他喂药。怎知到了凌晨，病人会突发性抽搐起来……
“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我……”
“说啊！”
他突然提高音量站直身子，直直地盯着快要把头低到地上去的名沙。
“我今晚，没有给病人喂药……”
“原因呢。”
“……”要是被医生知道自己是因为和男朋友讲电话讲太久而疏忽了照顾病人，自己的实习会不会因此玩完啊？怎么办……
“不要逼我说第二次。”李弘彬觉得自己快要到极限了。刚才男人狰狞的脸不断在自己脑海里回放，分明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满溢出来的哀求，无法掌控的肢体和五官像迫切反抗的野兽，他一定对自己很难过。
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失控，该是多么卑微可怜的事情。
“我和男朋友讲电话太久……进去病房时他已经睡下了，所，所以……”名沙不安地攥紧衣角，软软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
他仰头像是解放又像是惋惜地叹气，然后又低下头沉默了数秒，毫无预兆地冲着名沙怒吼：“讲电话，讲电话……你这是擅离职守知道吗？不是还在实习吗，就更应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啊，脚踏实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是最基本的职责吗？如果他因为你一次疏忽而病发去世了怎么办？嗯？你负责吗？”
“对不——”
“不要向我道歉！你当初选医科到底知不知道身为医护人员的底线？就是因为这种不必要的疏忽才会有那么多不必要的医患纠纷你知道吗？如果想恋爱就滚出医院，这里是救死扶伤的地方，生命不是你闹着玩的玩具！”
名沙早已泣不成声，他显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愈发激动地让他的眼角微红，微微喘着气。李弘彬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想去出去透透气。推开门的瞬间却让他有些愣住。
“……元植？”
7.
阳台的风让李弘彬清醒不少，指节分明的手握着金元植买来的茶饮，理智随温度恢复，但改变不了自己的失控。
“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为什么选医科吧？”
“……嗯。”
“可以告诉我吗？”他脑海里浮现出从前李弘彬向自己抱怨的模样，每次都要在自己的恶意灌酒后才肯把眉间的不快尽情舒展开来，这个时候金元植就尤其庆幸自己只喝可乐不沾酒的好习惯，也尤其讨厌李弘彬平日的聪明和忍让。啊啊，该死的高情商。
“抱歉让你看到我失态了。”
听到这句话的金元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拿走他手里茶饮，温柔地把他拥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分明带着不可抗力的蛊惑和宠溺：“在我面前，还坚持什么。”
于是感到怀里人的震颤，腰间被双手环紧，头埋在自己肩窝里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人总得找到庇佑，才有勇气逃避什么。
“你还没搬来的时候，我一直住在爷爷家呢。爷爷对我很好，会和我一起玩也会教我很多书上没有的东西……”
“要说他的缺点，大概是太要面子了吧。他身体不太好，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每次都是背着我们偷偷吃药。有一次去登山，我……我硬是拉着他一直爬到顶了，他明明都在喘气了，却一直说没事……”
“为什么我就看不出他的脸色呢……他明明……”
哽咽的声线在诉说着自己从前的任性，回忆涌上心头愈发自责。
“那天夜里突发性的心脏病，可是我们住的地方太远了，去医院花了很长时间。我就在车上握着他的手，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你刚刚想起他了？”
“……嗯。”
金元植更用力抱紧他，心里难过得窒息。不单是因为他的话，还有对自己的自责。原来在自己陪伴着他的这十几年来，他都独自吞咽着这份伤痛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去世，大概没有什么事比这更残忍了。
他的眼泪像火苗一样落在自己胸前，明明是咸涩的液体却灼热得不像话，不偏不倚地，透过还算单薄的衣襟，打在那个纹身上。
生命的坚韧和脆弱从来都无法估量，有时候奄奄一息的希望会突然变成强大的奇迹，有时候也会在悄无声息中落寞退场。我们能出生本身就是幸运，又更何况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相爱呢。
樱花掉落的速度，初雪融化的声音，夕阳下沉的景象。
大海的潮汐涨落，榆树的叶子掉落，晨光翻出的鱼肚白。
这些我都想和你一起欣赏，美景没有你在身边就没有意义。想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看着同一片蓝天，看恐怖电影一起吓得大叫。你入学，你毕业。你实习，你工作。我入学，我毕业。我写歌，我表演。
生命很短，没有人能预测未来的结局，但起码我们都有爱人的权利。所以不管怎样，珍惜眼前人吧。
阳台的风让李弘彬清醒不少，指节分明的手握着金元植买来的茶饮，理智随温度恢复，但改变不了自己的失控。
“我好像，没有问过你为什么选医科吧？”
“……嗯。”
“可以告诉我吗？”他脑海里浮现出从前李弘彬向自己抱怨的模样，每次都要在自己的恶意灌酒后才肯把眉间的不快尽情舒展开来，这个时候金元植就尤其庆幸自己只喝可乐不沾酒的好习惯，也尤其讨厌李弘彬平日的聪明和忍让。啊啊，该死的高情商。
“抱歉让你看到我失态了。”
听到这句话的金元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拿走他手里茶饮，温柔地把他拥入怀中，低沉的声音分明带着不可抗力的蛊惑和宠溺：“在我面前，还坚持什么。”
于是感到怀里人的震颤，腰间被双手环紧，头埋在自己肩窝里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人总得找到庇佑，才有勇气逃避什么。
“你还没搬来的时候，我一直住在爷爷家呢。爷爷对我很好，会和我一起玩也会教我很多书上没有的东西……”
“要说他的缺点，大概是太要面子了吧。他身体不太好，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每次都是背着我们偷偷吃药。有一次去登山，我……我硬是拉着他一直爬到顶了，他明明都在喘气了，却一直说没事……”
“为什么我就看不出他的脸色呢……他明明……”
哽咽的声线在诉说着自己从前的任性，回忆涌上心头愈发自责。
“那天夜里突发性的心脏病，可是我们住的地方太远了，去医院花了很长时间。我就在车上握着他的手，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你刚刚想起他了？”
“……嗯。”
金元植更用力抱紧他，心里难过得窒息。不单是因为他的话，还有对自己的自责。原来在自己陪伴着他的这十几年来，他都独自吞咽着这份伤痛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去世，大概没有什么事比这更残忍了。
他的眼泪像火苗一样落在自己胸前，明明是咸涩的液体却灼热得不像话，不偏不倚地，透过还算单薄的衣襟，打在那个纹身上。
生命的坚韧和脆弱从来都无法估量，有时候奄奄一息的希望会突然变成强大的奇迹，有时候也会在悄无声息中落寞退场。我们能出生本身就是幸运，又更何况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相爱呢。
樱花掉落的速度，初雪融化的声音，夕阳下沉的景象。
大海的潮汐涨落，榆树的叶子掉落，晨光翻出的鱼肚白。
这些我都想和你一起欣赏，美景没有你在身边就没有意义。想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看着同一片蓝天，看恐怖电影一起吓得大叫。你入学，你毕业。你实习，你工作。我入学，我毕业。我写歌，我表演。
生命很短，没有人能预测未来的结局，但起码我们都有爱人的权利。所以不管怎样，珍惜眼前人吧。
8.
郑泽运成为内科主任的那一天，孔灿植的地位和待遇发生了明显改变。比如挤在茶水间休息的小护士和助理不再向自己献殷勤，讨论的对象也变成了郑泽运。再比如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没有人来拼桌，连轮班都要挑郑泽运值班的那天。
这什么世道啊。孔灿植翻了个白眼。
从前在大学时就是同校同球队的学长学弟关系，说不上多好，但孔灿植一直懒于交际所以毕业了也就没和郑泽运联系。不过知道是他来接手主任的位置时还是多少有几分惊讶的，年纪没比自己大多少，却早被冠以“天才医师”之类的称号，此次归国想必也引起轰动了吧。
百无聊赖地在医院的餐厅一个人吃饭，一想起早上郑泽运拿着病历记录巡房的样子就来气，大哥，你巡房就算了，干嘛把所有内科医生叫出来开个自我检讨大会啊？
“彬TAT 我好伤心啊”
短信很快传来，“为什么？”
“空降兵来啦TAT 抢我风头啊！！”
“谁？那个主任？”
“郑泽运啊！！！！那个球队队长来着”
李弘彬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果然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个人的存在啊。毕业后断断续续地联系了好一阵子，郑泽运回自己电邮的间隔越来越长，语气也一封比一封生疏。后来郑泽运彻底和李弘彬便断了往来，他的记忆也清空了这个人的存在痕迹，应该快两年了吧。
电梯毫无预兆地打开，李弘彬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竟对上那双久不相视的熟悉眼眸。
那人笑得从容，声音也比从前有了变化：“好久不见，豆儿。”
一时间愣住的李弘彬甚至忘了自己要进电梯，反而郑泽运大步迈向自己，清冷自持的气质衬上白大褂和听诊器不由散发强大的气场，让李弘彬不得动弹。
“泽运哥……”
郑泽运稍微低头，侧身往他的耳边低语：“我回来了，这是给你的惊喜。”
被对方的气息撩拨得发痒，李弘彬后退了两步佯装从容，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线。他打着哈哈开口：“那个我还是有事——”
“查过你的班次了，你门诊后应该就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吧。”
分明是“我对你的行程了若指掌所以最好不要拒绝我”的霸道总裁语气啊，这怎么和他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但是会对自己处处包容体贴的郑泽运不太一样？去外国变身了吗？
“难道不应该让我准备一下吗？”
“准备了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呸，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浪漫。李弘彬在内心默默吐槽，看对方如此坚持的样子只好答应——“好吧。门诊结束后我去找你。”
“不，我找你就好了。”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是有意或无意躲起来，我都能找到你的。三年足够我思考清楚你对我的意义，所以，这次回来，我不会再把你拱手让人了。
对方笃定自信的目光让李弘彬不自在，与其说这是久别重逢，为什么他觉得更像是蓄意安排的见面呢？很久，没有听过他叫自己“豆儿”了。
上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郑泽运成为内科主任的那一天，孔灿植的地位和待遇发生了明显改变。比如挤在茶水间休息的小护士和助理不再向自己献殷勤，讨论的对象也变成了郑泽运。再比如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没有人来拼桌，连轮班都要挑郑泽运值班的那天。
这什么世道啊。孔灿植翻了个白眼。
从前在大学时就是同校同球队的学长学弟关系，说不上多好，但孔灿植一直懒于交际所以毕业了也就没和郑泽运联系。不过知道是他来接手主任的位置时还是多少有几分惊讶的，年纪没比自己大多少，却早被冠以“天才医师”之类的称号，此次归国想必也引起轰动了吧。
百无聊赖地在医院的餐厅一个人吃饭，一想起早上郑泽运拿着病历记录巡房的样子就来气，大哥，你巡房就算了，干嘛把所有内科医生叫出来开个自我检讨大会啊？
“彬TAT 我好伤心啊”
短信很快传来，“为什么？”
“空降兵来啦TAT 抢我风头啊！！”
“谁？那个主任？”
“郑泽运啊！！！！那个球队队长来着”
李弘彬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果然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个人的存在啊。毕业后断断续续地联系了好一阵子，郑泽运回自己电邮的间隔越来越长，语气也一封比一封生疏。后来郑泽运彻底和李弘彬便断了往来，他的记忆也清空了这个人的存在痕迹，应该快两年了吧。
电梯毫无预兆地打开，李弘彬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竟对上那双久不相视的熟悉眼眸。
那人笑得从容，声音也比从前有了变化：“好久不见，豆儿。”
一时间愣住的李弘彬甚至忘了自己要进电梯，反而郑泽运大步迈向自己，清冷自持的气质衬上白大褂和听诊器不由散发强大的气场，让李弘彬不得动弹。
“泽运哥……”
郑泽运稍微低头，侧身往他的耳边低语：“我回来了，这是给你的惊喜。”
被对方的气息撩拨得发痒，李弘彬后退了两步佯装从容，心里早就乱成一团麻线。他打着哈哈开口：“那个我还是有事——”
“查过你的班次了，你门诊后应该就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吧。”
分明是“我对你的行程了若指掌所以最好不要拒绝我”的霸道总裁语气啊，这怎么和他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但是会对自己处处包容体贴的郑泽运不太一样？去外国变身了吗？
“难道不应该让我准备一下吗？”
“准备了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呸，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浪漫。李弘彬在内心默默吐槽，看对方如此坚持的样子只好答应——“好吧。门诊结束后我去找你。”
“不，我找你就好了。”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你是有意或无意躲起来，我都能找到你的。三年足够我思考清楚你对我的意义，所以，这次回来，我不会再把你拱手让人了。
对方笃定自信的目光让李弘彬不自在，与其说这是久别重逢，为什么他觉得更像是蓄意安排的见面呢？很久，没有听过他叫自己“豆儿”了。
上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9.
包间里的气氛浪漫到令人觉得诡异，毕竟使用对象是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虽然他们都长得很好看没错。
李弘彬打量了一下暗红色绒皮的桌椅，还有摆在桌上的蜡烛和红酒，怎么看都像是约会的布置。他清了清喉咙，说：“只是吃顿饭，不用这样吧？”
“我回来后的第一个约，对自己好一点也不行？”郑泽运轻笑，拿起酒杯轻轻摇晃。
“你这阵仗，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穿着休闲西服的郑泽运看上去慵懒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好像只看一眼就能让之沉沦。李弘彬有些紧张，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被吃定了的感觉啊。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几杯红酒后，李弘彬才带着几分醉意问出口。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怎么样？”
没想到李弘彬丝毫不受感动地笑出声，“开什么玩笑……难道当初你出国也是因为我？”
他歪头沉思了一会儿，挑眉道：“你是其中一个原因。”
“呵……你喜欢我吗……”
有些吃惊地看向已经有些轻飘飘的人，岂料对方接下来的话更让郑泽运有种被看穿的慌张感。
“不……你，还在喜欢我？……”
事实上李弘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并没有旁人看来醉得那么厉害。只是他太怯懦了，藏在心里的话换做是清醒时的自己绝对不可能问出口，既然有这个借酒装疯的机会那就好好利用吧。反正之后大不了说自己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
唯有如此，才能让过去变成过去，让现在变成现在吧。
对上那双乌黑深邃的凤眼，其中闪烁的光与自己的眼神碰撞，幽深得像不可见底的磁场直叫人沉陷，有些昏沉的头脑迟钝地运转，逐步失去筛选的能力，让过去和现在重叠了起来。
“……你说什么？”
刚才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李弘彬甚至忘记了脚踝的痛楚，停留在额上的冷汗被半遮掩的百叶窗外阳光照得闪亮，他吃惊地望着半蹲在自己前面的郑泽运。
“真的不知道吗？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哈？”
“我喜欢你啊，李弘彬。”如此说着，一边轻轻地帮他脱去鞋袜，找来医用喷雾帮他处理刚才的伤。
“不是……哪有人这样表白的啊，太，太突然了吧。”
“你没有开玩笑吧？”
“我们不是学长学弟的关系吗？不是队友吗？什么时候……”
因为害羞而变成话唠的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是为什么才会被背到保健室的，甚至忘记一直追在后面的金元植。太难堪了，这样。李弘彬撇过头不看郑泽运，那人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天知道他已经把这几句话练习了多少次啊。
“我不想逼你，但我也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看你关心你喜欢你，所以我说了。接不接受是你的选择，以后该怎么相处顺其自然就好，不要躲我。”
没有答话。
故意拍了下他扭伤的脚踝，果不其然那人痛呼出声。于是又再重复了一次，说：“不准躲我。”
“……嗯。”
球赛少了两个黄金配合的Ace自然腰斩，坐在观众席的金元植在李弘彬受伤那一刻差点就冲上场子打人了，但看到郑泽运背着他跑向保健室的瞬间，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地咬了一口。
金元植抓着李弘彬的外套静站在门口，设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刚才的对话被听得一清二楚，抑制不住的成百上千的想法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金元植一时间陷入混乱。
为什么豆儿不拒绝？
郑泽运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豆儿的？
为什么他只能站在门外而不是冲进去？——那又能以什么立场冲进去呢……
愤愤不平的思绪最终爆炸，他甩下外套，像逃跑般离开。
承认吧，金元植。
你在妒忌。不安。惊慌。
因为你喜欢李弘彬啊。
包间里的气氛浪漫到令人觉得诡异，毕竟使用对象是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虽然他们都长得很好看没错。
李弘彬打量了一下暗红色绒皮的桌椅，还有摆在桌上的蜡烛和红酒，怎么看都像是约会的布置。他清了清喉咙，说：“只是吃顿饭，不用这样吧？”
“我回来后的第一个约，对自己好一点也不行？”郑泽运轻笑，拿起酒杯轻轻摇晃。
“你这阵仗，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
穿着休闲西服的郑泽运看上去慵懒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好像只看一眼就能让之沉沦。李弘彬有些紧张，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被吃定了的感觉啊。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几杯红酒后，李弘彬才带着几分醉意问出口。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怎么样？”
没想到李弘彬丝毫不受感动地笑出声，“开什么玩笑……难道当初你出国也是因为我？”
他歪头沉思了一会儿，挑眉道：“你是其中一个原因。”
“呵……你喜欢我吗……”
有些吃惊地看向已经有些轻飘飘的人，岂料对方接下来的话更让郑泽运有种被看穿的慌张感。
“不……你，还在喜欢我？……”
事实上李弘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并没有旁人看来醉得那么厉害。只是他太怯懦了，藏在心里的话换做是清醒时的自己绝对不可能问出口，既然有这个借酒装疯的机会那就好好利用吧。反正之后大不了说自己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
唯有如此，才能让过去变成过去，让现在变成现在吧。
对上那双乌黑深邃的凤眼，其中闪烁的光与自己的眼神碰撞，幽深得像不可见底的磁场直叫人沉陷，有些昏沉的头脑迟钝地运转，逐步失去筛选的能力，让过去和现在重叠了起来。
“……你说什么？”
刚才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李弘彬甚至忘记了脚踝的痛楚，停留在额上的冷汗被半遮掩的百叶窗外阳光照得闪亮，他吃惊地望着半蹲在自己前面的郑泽运。
“真的不知道吗？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哈？”
“我喜欢你啊，李弘彬。”如此说着，一边轻轻地帮他脱去鞋袜，找来医用喷雾帮他处理刚才的伤。
“不是……哪有人这样表白的啊，太，太突然了吧。”
“你没有开玩笑吧？”
“我们不是学长学弟的关系吗？不是队友吗？什么时候……”
因为害羞而变成话唠的人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是为什么才会被背到保健室的，甚至忘记一直追在后面的金元植。太难堪了，这样。李弘彬撇过头不看郑泽运，那人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天知道他已经把这几句话练习了多少次啊。
“我不想逼你，但我也没办法阻止自己不去看你关心你喜欢你，所以我说了。接不接受是你的选择，以后该怎么相处顺其自然就好，不要躲我。”
没有答话。
故意拍了下他扭伤的脚踝，果不其然那人痛呼出声。于是又再重复了一次，说：“不准躲我。”
“……嗯。”
球赛少了两个黄金配合的Ace自然腰斩，坐在观众席的金元植在李弘彬受伤那一刻差点就冲上场子打人了，但看到郑泽运背着他跑向保健室的瞬间，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地咬了一口。
金元植抓着李弘彬的外套静站在门口，设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刚才的对话被听得一清二楚，抑制不住的成百上千的想法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金元植一时间陷入混乱。
为什么豆儿不拒绝？
郑泽运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豆儿的？
为什么他只能站在门外而不是冲进去？——那又能以什么立场冲进去呢……
愤愤不平的思绪最终爆炸，他甩下外套，像逃跑般离开。
承认吧，金元植。
你在妒忌。不安。惊慌。
因为你喜欢李弘彬啊。
10.
校门旁边是满墙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绿意把藤蔓上的倒刺隐藏了起来，细小的危险总是被人们习惯性忽略。灰白墙壁上刻画着学生们的涂鸦和签名，肆情年轻的承诺不由让金元植更加火大。
喜欢，是那么简单廉价的事情吗？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豆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郑泽运？还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又或者喜欢的人就是郑泽运？
不行！
等等……为什么不行？
金元植苦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活像只大型犬在撒泼打滚。指间金属的触感微凉，触碰到脸颊的时候让他的动作缓慢下来——那是和李弘彬一起买的戒指。大概是物如其人，泛着银色光泽的戒指款式简单大方，一如李弘彬，从来都是善良单纯又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存在。
他盯着戒指，慢慢地，把它从自己的手指上褪下。
被戒指盖住的一小块皮肤和周围的显示出明显的色差，看来是被保护的很好。此刻袒露的那一小个指节因为失温而变得有些冷，空虚得很。
宛如心脏被咬了一块，不再完整，不再炽热。
——原来是这样啊。
像是释怀般重新绽出笑容，他重新把戒指戴上，眼神中多了几分笃定和虔诚。一直以来浑然不知的情感被时光冠以青梅竹马的伪结局，习以为常的陪伴和包容好像从来都是自己是享受的那一方，如今想来实在太过分了。金元植终于弄清楚李弘彬于自己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了。
青梅竹马，不过是开始而已。
他在阳光下举起手，戒指被照射得有些晃眼，仿如那就是太阳。
李弘彬，就是他的太阳吧。
校门旁边是满墙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绿意把藤蔓上的倒刺隐藏了起来，细小的危险总是被人们习惯性忽略。灰白墙壁上刻画着学生们的涂鸦和签名，肆情年轻的承诺不由让金元植更加火大。
喜欢，是那么简单廉价的事情吗？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豆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郑泽运？还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又或者喜欢的人就是郑泽运？
不行！
等等……为什么不行？
金元植苦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活像只大型犬在撒泼打滚。指间金属的触感微凉，触碰到脸颊的时候让他的动作缓慢下来——那是和李弘彬一起买的戒指。大概是物如其人，泛着银色光泽的戒指款式简单大方，一如李弘彬，从来都是善良单纯又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存在。
他盯着戒指，慢慢地，把它从自己的手指上褪下。
被戒指盖住的一小块皮肤和周围的显示出明显的色差，看来是被保护的很好。此刻袒露的那一小个指节因为失温而变得有些冷，空虚得很。
宛如心脏被咬了一块，不再完整，不再炽热。
——原来是这样啊。
像是释怀般重新绽出笑容，他重新把戒指戴上，眼神中多了几分笃定和虔诚。一直以来浑然不知的情感被时光冠以青梅竹马的伪结局，习以为常的陪伴和包容好像从来都是自己是享受的那一方，如今想来实在太过分了。金元植终于弄清楚李弘彬于自己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了。
青梅竹马，不过是开始而已。
他在阳光下举起手，戒指被照射得有些晃眼，仿如那就是太阳。
李弘彬，就是他的太阳吧。
11.
“不……你，还在喜欢我？……”
郑泽运对上他的双眼，被醉意熏红的眼角显得更加媚惑，与平日工作时穿着白大褂的冷静禁欲截然不同。潋滟水光的眼波中残存着理智，郑泽运清楚这是试探，但他并没有拆穿。
他只是说：“你醉了。”
闻言微愣，李弘彬也知道对方的回避不过是想彼此一个台阶下而已，于是大有种把戏演到底的心情。他很是颓然地趴在桌上子，极不雅观地展示出以假乱真的醉态。适逢手机响了起来，姓名显示是金元植。
李弘彬刚想接就被郑泽运抢先一步，尴尬几秒后又趴下装死。
“喂，嗯，是我。”
“他在我这里，是你过来接他，还是我送他回去？”故意把语调放慢，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且具有宣战意味，果不其然听到电话那头隐藏不住的愤怒。
“那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郑泽运漫不经心地说：“他听上去很不开心呢。”
谁都会不开心的吧，自己的恋人和别人约会还没有报备。李弘彬闷闷地想，无奈酒气上涌，头脑变得昏沉迟钝，四肢却软了没力气，连眨眼都像慢动作般费力。喝酒果然是很累的一件事啊。
金元植几乎是一路闯着红灯来的，用力踩油门的脚此刻直发酸。脑子里除了生气和嫉妒就再没有别的情绪，他确实不理解这次莫名其妙但似乎意料之中的约会。
最致命的还是那个电话。
已经是第二次了，要通过第三方才知道自己恋人的行踪。最气人的是，那个第三方居然还是同一个人，简直阴魂不散。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变得像气球一样了呢，轻飘飘的，稍微不看紧点就会从自己手中飞走。
是他抓得不够紧，还是气球本来就想走？抑或，是天空的诱惑太大？
金元植陷入一片混乱，从郑泽运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他还记得先前李弘彬结束手术后感到自己工作室说的那句话：“……加上之前没有连休，我和你已经两天没见到对方了吧。”
“……只是想见你而已。”
自己不主动的性格让这段感情变得更加扑所迷离，他开始分不清，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究竟是多年来习惯的默契还是专属于恋人的悸动和甜蜜？不安，恐惧，怀疑，猜忌……像刀锋般刺破模棱两可的面貌，占有欲，是出于爱吗？
他不知道。
把李弘彬抱回车上的时候他已经熟睡过去，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衬上美好的睡颜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金元植凝视了很久，始终想起告别时郑泽运的眼神，那说不清的笃定让他如鲠在喉。最后像是安慰自己般，在他额头上印上轻轻的一吻。
“希望你还是我的，彬呐。”
“不……你，还在喜欢我？……”
郑泽运对上他的双眼，被醉意熏红的眼角显得更加媚惑，与平日工作时穿着白大褂的冷静禁欲截然不同。潋滟水光的眼波中残存着理智，郑泽运清楚这是试探，但他并没有拆穿。
他只是说：“你醉了。”
闻言微愣，李弘彬也知道对方的回避不过是想彼此一个台阶下而已，于是大有种把戏演到底的心情。他很是颓然地趴在桌上子，极不雅观地展示出以假乱真的醉态。适逢手机响了起来，姓名显示是金元植。
李弘彬刚想接就被郑泽运抢先一步，尴尬几秒后又趴下装死。
“喂，嗯，是我。”
“他在我这里，是你过来接他，还是我送他回去？”故意把语调放慢，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且具有宣战意味，果不其然听到电话那头隐藏不住的愤怒。
“那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断电话，郑泽运漫不经心地说：“他听上去很不开心呢。”
谁都会不开心的吧，自己的恋人和别人约会还没有报备。李弘彬闷闷地想，无奈酒气上涌，头脑变得昏沉迟钝，四肢却软了没力气，连眨眼都像慢动作般费力。喝酒果然是很累的一件事啊。
金元植几乎是一路闯着红灯来的，用力踩油门的脚此刻直发酸。脑子里除了生气和嫉妒就再没有别的情绪，他确实不理解这次莫名其妙但似乎意料之中的约会。
最致命的还是那个电话。
已经是第二次了，要通过第三方才知道自己恋人的行踪。最气人的是，那个第三方居然还是同一个人，简直阴魂不散。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变得像气球一样了呢，轻飘飘的，稍微不看紧点就会从自己手中飞走。
是他抓得不够紧，还是气球本来就想走？抑或，是天空的诱惑太大？
金元植陷入一片混乱，从郑泽运回来后一切都变了。他还记得先前李弘彬结束手术后感到自己工作室说的那句话：“……加上之前没有连休，我和你已经两天没见到对方了吧。”
“……只是想见你而已。”
自己不主动的性格让这段感情变得更加扑所迷离，他开始分不清，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究竟是多年来习惯的默契还是专属于恋人的悸动和甜蜜？不安，恐惧，怀疑，猜忌……像刀锋般刺破模棱两可的面貌，占有欲，是出于爱吗？
他不知道。
把李弘彬抱回车上的时候他已经熟睡过去，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衬上美好的睡颜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金元植凝视了很久，始终想起告别时郑泽运的眼神，那说不清的笃定让他如鲠在喉。最后像是安慰自己般，在他额头上印上轻轻的一吻。
“希望你还是我的，彬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