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天照院摇筝
「若我还能见到你,事隔经年。我该拿什么来面对你,以眼泪,以沉默。」
月咏几斗回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似乎是日奈森亚梦消失的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东京的机场,拎着一个不大的箱子背上还背着一把小提琴。星那歌呗的经纪人三条由佳里亲自去机场接机,却带给几斗一个悲伤至极的消息。
歌呗在自己的事务所门前被一枪击中胸口。
事情所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歌呗作为最受欢迎的少女歌手无疑受到全日本的关注,她的受伤——尤其是那么严重的,可以被称为刻意的杀害的受伤,本就是一件无法隐瞒的大事。
吵翻天的网络上所有星那歌呗的粉丝、同事甚至竞争对手,无一不表示了对凶手的深深谴责。
复活社的老总在她受伤以后就迅速接管了治疗期间的安全问题,总算是没有让真城璃茉的悲剧再次上演。
一个星期后,医生终于宣布了星那小姐脱离危险期。
两个月后,她终于能够重新站上舞台。
民众喜极而泣。可是却少有人注意,从那之后,一个叫做日奈森亚梦的粉头发的女孩,在父母双亡、小妹逝去的情况下,为何突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学校中有人谈论她是否转学或离开了圣夜,但很快也都没有人再关注了。
现任守护者也好前守护者也好,都在寻找了一个多星期而无获,询问了所有能询问的人却都没有结果之后渐渐放弃了。
或许那个善良的女孩子,需要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疗伤吧。他们想。
两个月后——
东京城郊区的森林中有一座仿欧式复古巴洛克风格的高大城堡,平时掩映在树木的枝枝蔓蔓之中无法得见,只有有人带领着才能绕过曲曲折折的地势迈上通往城堡的路。
是夜,一轮满月高高悬挂在天空。月亮压得极低,就显得异常的大,能让人清晰的看见上面浮现的纹路。微微泛红的月亮洒下浅淡的月光指引着一辆银色的汽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路上,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橘乱雪最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回到这座城堡。
城堡里常年有人居住,就如同世界上最普通的家庭一样。可是乱雪每次看见他们都觉得心惊胆战。
她是橘氏一族旁支的大小姐,然而这个贵族没落的时代,哪怕橘氏身为传承千年的四大家族之一都无法避免新贵兴起旧贵族没落的局面。于是她的父母,在橘氏家主的命令下将她送到了这里。
这座城堡。
它对外的名字,叫做七星宫。
七星宫的人体试验计划开始于十六年前,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过后,终于制作出最为成功的七个孩子,他们被称为“七星”。
这项计划的目的是在无法自然获取胚胎的情况下,为了得到这传说中的、能实现梦想的神物,进行人工制造胚胎。而说到底,胚胎也是心灵之蛋,既然如此就无法脱离人类而生存。所以改造出能够接受其他心灵之蛋的人类是这个实验的重中之重。
这就是人体试验的由来。
不过可惜的是,与橘氏相同处境的源氏也送来了他们家族里适龄的男孩子,却没有一个人试验成功。
她和源青未,都是可悲的半成品。
不过据说在现在的“七星”之前还是有成功的人的。只是他们去哪了,怎么样了,乱雪就都不知道了。
汽车缓缓停在城堡门前。
橘乱雪走进城堡的时候大厅里的烛火还亮着,她没往起居室走,而是直接绕过旋转楼梯,来到楼梯背后的一扇木门前。这里是七星宫的地下试验基地,两个月前源青未将遗失的完成品带回来时,她曾有幸见过一面。
推开木门既是长长的楼梯,两侧的石壁因为位于冰冷的地下而沾上了不少水珠,让她完全没法扶着墙壁走下去。楼梯的最下方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她走到最里面的地方,走进去便看到了几个高高的培养罐立在那里。
“来了。”恍然间听见源青未的声音,她回过神转头看去,发现七星宫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他们都坐在一个充满淡蓝色营养液的培养罐周围,而那个罐子里有一个白色头发的女孩子静静飘浮着。
橘乱雪有些恍惚。
女孩子的样貌和两个月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头发变得更长了,头发的颜色也变成了不似正常人的灰白色。凑近了看,其实还可以注意到,她的发质并不柔顺,就像是暮秋草地上随处可见的枯草一般。
这个女孩子……
她看到七星宫的现任掌管者走到巨大的培养罐前方,血红色的瞳孔被额前细碎的黑发所遮挡,可她依然能看到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一种等待已久的疯狂。她感到寒冷,下意识地往源青未的方向走,惹得少年瞥了他一眼。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饱含着求而不得的痛苦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平素清冷寡言的大人变得有些扭曲,却又很快恢复原样。
那个黑发红瞳的少年按下培养液下方的按钮,营养液如退潮一般慢慢降下,少女的身体开始接触到空气。随后培养罐的玻璃罩打开,尚未醒来的少女就这样倒进了面前的少年怀中。
白发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橘乱雪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这个孩子被送来时是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因为被贪婪的狐狸吃掉了。但是现在,那只失去的眼睛的位置上,却有一只完好的眼睛存在。只是那颜色不是原本如珠宝般璀璨的琥珀,而是仿若星辰大海般的灰蓝。
这只眼睛……
这只眼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橘乱雪悚然一惊,而后紧紧闭上了嘴巴,甚至将对这双美丽眼瞳的赞美也一并吞咽了下去。然而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那不是,一直存放在比这里还往下的地方的,那具冰棺中的女人的眼睛吗……
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这让她错过了黑发少年近乎喟叹的话语:“抛弃那些无用的过去吧。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叫做天照院摇筝。”
我的紫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