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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宿命 (亚索x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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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入的lol坑。
一直很喜欢锐雯的背景故事。
因为天使恶魔的皮肤喜欢上的锐雯亚索。
以锐雯故事为主线。中间会穿插各种相关地域英雄的背景故事。
尊重官方背景故事,以官方设定为主,但官方设定未给齐全的地方会有自由发挥。
掐cp或者过度官设党请右上红叉。
欢迎亚索锐雯同好交流。
不定时更新。但会保证每次更新质量。
文笔渣。


1楼2017-07-11 00:28回复
    第一章 符文之刃
    她已经忘了,这是她在这帝国的第几个征程。
    她不需要记得,因为战斗,是她身为军人唯一需要服从的指令。
    凄风苦雨,血流成河。也许这是很多女孩子终其一生也不会去想象的场景,她却习以为常。
    眼前的画面有些残酷,到处都是不完整的尸体,血肉横飞。殷红的液体合着雨水滚过焦黑的土壤,任是暴雨如注,天地同悲,亦无法掩盖山谷中刺鼻的血腥味和无助的士兵们悲怮的哀嚎。
    长剑划过,又有人在她面前倒下,血花水花同时在她身下绽放,四溅的血染红了她纯白的发,还有她有些苍白的面颊。她勒了勒缠着臂上伤口的绷带,带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
    有东西踏着水花极速向她这边奔跑过来,老远便听到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都给我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身着诺克萨斯军装的士兵似乎十分忌惮这个声音的主人,即便是在战场,也都乖乖让开给他腾出一条道。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想象小女孩居然在战场上还有这种作为。”说话的,竟然是一个身着诺克萨斯军官服的约德尔人。白毛长耳,双瞳异色,右眼上的一道疤痕着显了他的沧桑,又添他几凶煞。他的外形有几分可爱,但那双眼中透出的杀气却在时时警告旁人他并非善类。最独特的是,他的坐骑并不是什么战马,而是一只比他体型大不了多少的沙漠龙蜥。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克烈少校。”她双手持着剑柄,将那把同她体型相仿的长剑从敌人的尸体中抽出,随手拭了拭剑上的血,“这场仗,料理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他们能收拾,回吧。”
    她提着剑,踏着由尸体堆积而成的血路在雨中头也不回的走。“我说,”克烈的蜥蜴驮着他紧跟在锐雯身后,“这次回去你又是大功一件。”
    “还好吧。”锐雯无心克烈的调侃,漫不经心地应着。
    “喂,你倒是适可而止一点啊。照你这升官速度,别说我了,再过不久估计德莱厄斯都要到你手下打杂去了……你说对吧,斯嘎尔。”
    座下的蜥蜴叫了一声,算是对主人的应和。
    “……你想多了。”
    ……
    这里是诺克萨斯。一个无论身份、性别、年龄,只要你能为帝国效力,就能平步青云的地方。
    她叫锐雯,从加入军队的那一刻起,她立誓要做帝国最忠诚的效力者。为帝国的荣耀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克烈的预测没有错,又一个部落的臣服意味着锐雯又添一大战功。这是她为帝国降伏的第几个部落,说真的,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除了加官晋爵,这一次,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还奖励给她了一把神兵。一把用诺克萨斯巫术所锻造且附魔的黑色符文剑。


    3楼2017-07-11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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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把符文之剑。”她受嘉奖之时,德莱厄斯丝毫不吝啬他的赞美,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嘿。”骑着斯噶尔的克烈阴阳怪气地嘻嘻一笑,戏谑道,“怕是这小女孩难以驾驭这充满符文力量的巨剑呦。”
      “符文之刃的力量来源于持剑者的信念,信念越强,则力量越强。若论为诺克萨斯而战,荣耀帝国的信仰,没有人及得上你,锐雯。你是这符文之刃唯一的主人。”看似夸赞的话语,却不带一丝起伏和情感,高座上的人手驻拐杖,血红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把玩着符文之刃的锐雯。寂静的大堂上,只有他肩上的乌鸦时不时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大将军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身为诺克萨斯军人该做的。”似乎是早已习惯了同这位大统领的谈话方式,她放下符文之刃,恭谦道。
      他肩上的乌鸦忽然飞到锐雯头顶,爪子一松,牛皮纸卷成的卷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锐雯身侧。
      “这是这柄符文之刃的第二个秘密。若你能领悟,将来必是所向披靡,横扫千军。”
      “我说,斯维因大统领,”文邹邹的官方褒义克烈是听不下去了,敢情今天把他叫来开会是来开锐雯的表彰大会的?真他娘的听不下去了。他在心里暗骂,表面上却只能露出极度不耐烦的表情,打断高座上的人的话,“你这个该奖的也奖了,表扬的话呢也说够了,言归正传吧,下一个地方是哪里?我和斯噶尔简直坐不住了呢。”
      “艾欧尼亚。”斯维因淡淡道。
      “有意思,”克烈附和了一句,“终于能打出诺克萨斯了,自从和德玛西亚签订停战协议,我是好久都没去诺克萨斯以外的地方找乐子了。什么狗屁停战协议,真的能把人闷出鸟蛋来。”
      “锐雯,你整顿一下你手下的士兵。这次正好用艾欧尼亚人的鲜血祭你的符文之刃。”
      “什么?她又要来分一杯羹?”克烈显然听到锐雯要同去艾欧尼亚有几分不满,“人家一个小女孩,刚打完仗没多久,就不给她缓口气吗?你这大统领当的,是不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什么时候动身?”显然锐雯和斯维因都不想理会克烈。锐雯不过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自顾自问道。
      “就是这几天了吧。到了艾欧尼亚之后,最高指挥部自有人会给你们命令。不过不会是我。你们服从就是了。”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可像斯维因这种对权利的渴望几近癫狂的人以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倒让在座各位觉得有些反常。
      “将军……”德莱厄斯面色凝重,似乎欲言又止。
      “大统领的意思是,你的权利被最高指挥部架空了?”克烈倒是毫不避讳,反正他一贯都是有啥说啥,谁也不怕,自然没什么好避讳。他是个战争狂热者,只享受冲锋陷阵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享受敌人那种由轻蔑鄙视再到恐惧哀求最后转为绝望的眼神。文邹邹的策略和政治,那是策士们的事情,怎样的权利更替怎样的勾心斗角都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从他为诺克萨斯效命以来,他只忌惮过德莱厄斯和德莱文两兄弟的斧子,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指挥官,还没有哪个能威胁到他。
      锐雯对这种高层斗争没有兴趣,是真的连调侃和过问的兴趣都没有。
      “我明白了,无论是不是将军的命令,我都会全力以赴。”她说的没错,她效力的,是诺克萨斯,不是斯维因这个人。


      4楼2017-07-11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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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队自诺克萨斯的港口扬帆标志着诺卡萨斯入侵艾欧尼亚的开始。这次的战斗,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部署已久,在帝国内部已经征兵宣扬了不下数次,大批爱国的诺克萨斯青年被军界政界人士所发表的演讲吸引,争先恐后入伍强烈要求加入这次光荣帝国的战争。他们怀揣着自己的信仰与抱负,将满腔爱国的热诚投入到这场战役中去。临行的港口没有战争带来的阴郁和死亡带来的恐惧,反而是一股莫名的激动。士兵们和家人拥吻告别,信誓旦旦地说着静待凯旋的诺言。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的军官们致辞送他们出征,祝他们凯旋。所有人,都对这场战争充满了憧憬,跃跃欲试。
        克烈懒得听这群政界人士说些有的没的,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反正又不是他们去打仗去拼命,他们说什么都好听。打战嘛,就是寻求一种刺激和快感,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我们走,斯噶尔。”他完全不顾自己是一个指挥官,骑着斯噶尔就往舱内去了。
        锐雯倒是能体会那些士兵的心情,这和她第一次上战场时无异。只但愿他们在真正经历过战争后,一颗心,还能如最初般坚定,还怀有当初入伍时的热诚。她没有什么亲人,亦没有什么她在意的需要她去告别的人。有这个时间的话,还不如去看一下斯维因给她的那卷典籍。
        斯维因说这是这把符文之剑的第二个秘密,这页典籍上记载的,的确是一种她闻所未闻的剑法,似乎是要将疾风的力量融入剑法中。她征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过的武学高手,奇能异士也不在少数,却始终没有见谁用过这典籍上所记载的“疾风剑术”。而且这剑法被这典籍描述得晦涩难懂,剑术资质如她,也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下手去领悟。
        从诺克萨斯到艾欧尼亚,如若一路上顺风顺水不出任何意外的话,最快也要大半个月。这段日子,正好让她研究一下这“疾风剑法”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武学。头几日在船上,克烈倒还能和斯噶尔自娱自乐,再过几天,这家伙显然闷得受不了了。和士兵们套近乎闲聊,太有失他少校身份,至于此次同行的其他和他平级的军官——“都是些什么东西。”这是克烈对他们的统一评价。打仗把,打架打不过别人,拼策略吧,又****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诺克萨斯政府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居然来养这些闲人。唯一够格说说话的就只有锐雯了。你说男女有别?在克列少校的字典里不存在的,何况在他眼里锐雯还算不上一个正常的女人。他是约德尔人,而锐雯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喂,你都盯着这张破纸看了几天了,你一点都不闷吗?”好吧,每天来这个女人的房间她都在对着这破东西发呆,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克烈忽然有种自讨没趣的恼火。
        锐雯对克烈这种不敲门就骑着斯噶尔破门而入并且一赖就在她房里赖大半天的流氓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放眼整个诺克萨斯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的除了那个和自己同是血色精锐的泰隆就只有这个克烈了。
        “我都还没悟到我想要的东西,怎么会闷。倒是你,要待着就安静点,吵死了。”锐雯仍盯着那页典籍,头都没抬一下。
        “嘿呀,我要不是没人说话谁稀罕待你这里呀。”被锐雯无视显然让克烈恼怒,“来来来,你要不介意,把那典籍给我看看,有个人参谋也好过你一个人在那里无休止的看。”克烈知道典籍对习武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好歹客气了一下。
        “你看就是了。”克烈使的是爪,和剑法八杆子打不着,就算他使的也是剑,锐雯也并不觉得他能看出什么。只是想找件事给他做,让他安静点罢了。
        “咦。”哪知道克烈扫了一眼典籍以后,并不如锐雯所料的那样两眼茫然一头雾水,反倒是有些郑重的咦了一声,“这种剑法,我们见过的,对吧斯噶尔?好像是叫疾风剑法?”
        “什么?你见过?在哪里,是何人使的?”锐雯大惊。没想到克烈这小子能看出这端倪?
        “很早以前了吧。早到诺克萨斯还不是个帝国,我还没有为诺克萨斯征战的时候……在艾欧尼亚,我见过有人用它,只是是谁用的,我不知道。”
        锐雯“哦”了一声。只清楚一个来源并没有什么用,剑法还得她自己去领悟。艾欧尼亚,这片她从未涉足的土地上,究竟有多少强大的魔法和武学她未曾知晓。所以斯维因将军才说,领悟这典籍能助她破敌致胜,横扫千军吗。


        5楼2017-07-11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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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无极剑道
          不得不说,诺克萨斯的入侵于有着数千载文明的艾欧尼亚而言,有同于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若说诺克萨斯是一个有政府有组织的帝国,艾欧尼亚不过是由许多势力组成的松散城邦。不同的种族和势力盘踞于艾欧尼亚,互为制衡,谁也没有绝对的统治权。这样一个城邦体制甚至算不上国家的地域,要面对诺克萨斯帝国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简直是以卵击石。战争刚刚开始的那两年,诺克萨斯铁蹄压境,由各方势力临时组建的艾欧尼亚护卫队溃不成军。艾欧尼亚的地域一个接着一个沦陷。这个有着古老文明的地域,瓦洛兰大陆上最璀璨的明珠,在这场侵略战争中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各个势力虽然都在全力抵抗着外族的入侵,可每个势力的能人异士,最高掌权者,均有能力在战火中自保,起码这些普通的诺克萨斯士兵伤不了他们的性命。最苦,无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只能将生死交由命运,在战乱中以他们的绵薄之力拼命自保,不断流离。
          “母亲…跑慢一点……慢一点。”年幼的小女孩气喘吁吁带着哭腔请求着拽着她的小手不断往前奔跑的妇女。她的小脸有些发白,看得出来她很疲惫了。两条小腿却只能跟着母亲的步伐一前一后踉跄着摆动着。她小小的羊角辫上满是灰尘,褴褛的衣衫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然干涸成暗红。不难猜测,他们是上一场战争的幸存者,而今只是拼了命的想躲到下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终于,小女孩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似乎再也跑不动了,脚下一个踉跄,倒了下来。小小的身体随惯性顺着她母亲奔跑的方向被拖动了一段距离。
          那妇女大惊,赶紧停下脚步蹲下身去,一只手揽过女孩娇小的身体不断喊着她的名字:“起来,好孩子快起来,你不能睡。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就能好好休息了。”那妇女的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此刻也在嗷嗷哭泣。她自己也是饱受灰尘洗礼,一身灰头土脸,脸色也没有比她倒下的女儿好多少,她的体力也到极限了。但她不能倒下,她明白,如果碰上诺克萨斯的人,她和她的两个孩子都会没命。
          “母亲,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你带弟弟先走吧,不要管我了。”小女孩抓着妇女的袖子,一双澄澈的双眸中含着泪水。她是这样得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碎。
          “母亲不会丢下你的。”妇女喘着粗气,咬着牙用另一只手将小女孩抱起,继续向前跑。女性本弱,为母则刚。她也不知道已经精疲力竭的她是如何拖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跑的,只听到身后有“隆隆”的声响,糟了。她心道不妙,诺克萨斯的军队来了。她多希望自己能再跑快一点,可这已经是她极限中的极限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一个跟头向前栽去。
          “母亲!”小女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倒下,凄厉地哭喊。然而令她无法致信的是,眼前一阵凌乱的绿光闪过,就在她和弟弟要落地的瞬间,有一双温暖的手揽过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紧紧扣在怀里。而她的母亲的身体,也被救他们的那个人的脊背支撑住,没有倒在地上。这些动作竟在一瞬间完成,一气呵成,令小女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过神来,才看清救他们的那个人是个清瘦的男子。一身粗布武士衣,消瘦得有些枯槁的脸上留的山羊胡编成麻花状,腰间挎着一把剑。最独特的是,这个男子的眼上戴着一副六孔的绿色眼镜。
          刚才那几幕,他都看在眼里。他不会对这落难的母女三人置之不理,不止,他还要让那些诺克萨斯的侵略者们尝尝死亡的滋味。对,仅凭他一人。
          “谢谢你。”妇女缓了一口气,对救了他儿女的男子不停得说着谢谢。
          “你们往前走十里会有一个村庄,告诉村里的人你们在流亡,会有人安顿你们。”男子将小女孩放到地上,扶起妇女又将襁褓交还到她手中,“不要着急,慢慢走,有我在,没有任何诺克萨斯的人能为难你们。”
          “谢谢,谢谢。”妇女牵起小女孩的手,顺着男子说的方向走。那小女孩随母亲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仍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男子,想了想,又跑回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稚嫩的声音关切地问道:“好叔叔,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那群坏人会害你的,会害得你失去父亲和家,也变得和我一样。好叔叔,我不想你变得和我一样。”小女孩喊他好叔叔,因为他帮了她。这个女孩的话,却让他心头莫名的一暖。即便饱受战火流离之苦,她的心境依旧清明,她希望自己的不幸不要再降临到别人的头上,哪怕是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人。
          “好叔叔不会有事。”他蹲下身去,怜爱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了笑,“你先去村里等叔叔,叔叔晚一点就回去。叔叔会保护你们,好吗?”
          “那……一言为定哦。”小女孩回给他一个微笑,向他伸出了小拇指,“我们拉钩。”那笑宛若春风细雨,滋润了他荒芜的心田。
          “好。”他的小指勾上女孩的小指,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让他觉得承诺重似千斤。他要保护她,保护自己的村庄。没有谁,可以在他的无极剑道下夺走他想守护的一切。
          “下一个地方是哪里?”锐雯从来没有记地名的习惯。哪里需要她,哪里就战场。
          “根据指挥部的要求,下一个据点是由此往北十里的村庄。”随军策士答道。
          “我是真的觉得斯维因……哦不是………”克烈刚想开口吐槽制定这个战略的人,转而一想斯维因的权利已经被架空了,赶紧改口,却也不知道是谁下的这种指令,愤愤道,“……总之我也不知道是谁,就是这个下指令的人,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斯噶尔踢了?不打大城镇非打这种偏远小村庄,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杀他们简直有损我骑士风度。”
          “克烈少校。”他话音刚落,便有前锋匆匆来报,“前面有个人阻我们去路,说是不把他撂倒,谁也别想过去。”
          “你说啥?”克烈觉得好笑,以为他听错了。还没有哪个势力敢大言不惭说挡他克烈去路,如今竟还只是一个人,“多少人?一个人?”
          “回克烈少校,的确是一个人。”先锋官笃定道。
          “你。”克烈觉得他行军多年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指着那先锋官大喝道,“带步兵团先上,把他灭了,再来回话。”
          “等等。”先锋官刚想领命称是,却被锐雯叫住。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轻率了。”这两年,她边随军作战,边在刻苦钻研那典籍上的疾风剑法。钻研得越深,便越觉得这剑法看似普通实则暗藏奥秘,隐隐的似乎将一些自然法则以特殊的方式蕴含在内。她这两年的钻研也算小有所成,虽未窥得疾风剑法的一招半式,却由那典籍上的内容与她之前自己的剑法相融合,在符文之剑上衍生出典籍之外的另一种力量——聚风为刃,以疾风之力化作刀刃横扫千军。真的是横扫千军,少则数人,多则数十人,都无法消受得起她的一记疾风斩。也便是由此招开始,她对艾欧尼亚的文明,对这片地域,多少产生了一些敬畏之意。试问剑走偏锋,管中窥豹的招式都能有此威力,真正的疾风剑术,该是如何的惊天地泣鬼神,而创造出这种剑术的艾欧尼亚人,又该是有着怎样的智慧。这片土地上,也许还有很多蕴含着古老文明的魔法和武学,足以置她甚至整个军队于死地。他们攻城略地的进程能如此顺利,不过是因为这些力量还未能聚集到一起呈现在他们面前。她完全相信,艾欧尼亚有身怀异能的奇人,能以一人之力阻挡他们千军万马。


          7楼2017-07-23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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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率?”克烈嘲讽地笑了笑,“锐雯,你不是出了诺克萨斯就胆怯到这个地步吧。一个人,什么时候也对你我构成威胁了?”
            “诺克萨斯如今涉足大半个艾欧尼亚,你克烈暴怒骑士的威名足以令一般人闻风丧胆,就是这样还敢孤身一人来叫阵,说他没点本事,我不信。我不想一步差池无端搭上自己人的性命。”锐雯依旧固执己见,事关人命,她不可随克烈鲁莽。
            “那我带步兵团亲自去会会这个叫阵的狂徒。”也许是觉得锐雯的话有些道理,又或者是克烈不想再听这个女人讲些有的没的大道理。他最终选择了让步。本来以为锐雯会是个特例,想不到她也一般絮叨,“我们走,斯噶尔。”
            好像与克烈心意相通一般,斯噶尔直接摆出了冲锋姿态。在锐雯的“一切小心”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时已然如离弦的箭一般驮着克烈快速得冲了出去,将先锋官和整个步兵团远远甩在后头。龙蜥奔跑过的地方扬起老高的风尘,留下一连串脚印。
            顺着斯噶尔的脚印,锐雯他们能很快找到克烈,即便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能第一时间支援。
            风尘尚未消去,锐雯难以透过漫天的尘土捕捉到远处克烈的身影。又过了一会儿,风尘未小下去,反而扬得更高,铺天盖地完全将他们与步兵团隔绝。久经沙场的直觉告诉她,前面发生了什么,克烈,也许遇到了麻烦。
            “骑兵团跟我走,支援克烈少校,”她翻身上马,镇定指挥道,“其余士兵和指挥官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锐雯尚未至前线,却发现沙漠龙蜥头也不回地面向她急奔过来,它背上竟没驮着克烈。它看到锐雯和骑兵团,就像没看见一样,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驱使着它赶快逃离。克烈这只坐骑素来胆小,如果克烈遇到危险,它的本能反应一定是自己逃跑而非护主,它的这个习性作为克烈战友的锐雯很清楚。
            她面色一沉,勒缰绳的手加大了力度。胯下的战马加速疾驰,锐雯一马当先,将骑兵团远远甩在身后。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蔓延开来,纵是闻惯血腥味的她都忍不住蹙了蹙眉。再往前看——尸横遍野。真的是尸横遍野,诺大的狂野上布满了尸体,那些尸体身上代表着诺克萨斯的标志深深刺痛了锐雯的双眼。
            她不敢相信,诺克萨斯精锐的步兵团竟然全部毙命于此。
            这些人的致命伤完全一致,皆是被一剑封喉,干净利落。
            风起了,扬起尘复归于土。风沙尽处,被鲜血染红的茫茫旷野上,有一个枯槁的绿衣剑客逆光而立,手上那柄仍淌着鲜血的利刃散发着绿油油的森光。
            只是在锐雯眼中,一个如此有格调又带些悲壮的出场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视觉和心理上的震撼。恰恰相反,她在看到那一幕时内心唯一的想法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人戴着一副有六只眼睛的眼镜?艾欧尼亚竟还有这等生物存在?
            “克烈!”锐雯在一堆尸体的中间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被斯噶尔抛弃的约德尔人。他的状况十分不好,浑身上下都受了伤,不过这些伤还不足以要他的命。她来到克烈身边将他扶起,“发生了什么?步兵团………”
            “好剑法。”克烈强打着精神嘿嘿一笑,依旧是那种一贯猖狂的语调,一点不像一个残兵败将。转而看像锐雯,嘴角带着丝狡黠,“锐雯,你说对了,艾欧尼亚藏龙卧虎……咳咳。”他咳嗽了几声,拭去嘴边咳出的鲜血,“敢来孤身挑战我克烈的人,的确有几分本事。但我警告你一句——”他忽得转向那个剑客,语气变得森冷,“你灭了诺克萨斯的步兵团,诺克萨斯最高指挥官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骑兵团就在后面,其余的指挥官和后援部队随时待命,所以现在,你打算撤退还是先料理了这个剑客?”锐雯对克烈说的话很轻,但似乎也没能逃过那个剑客的耳朵,不等克烈回答,那个剑客仰天长笑了几声,抢道:“还有人吗?那就一起上吧。还是那句话,除非你们把我撂倒,否则别想再往北走一步。”
            锐雯懒得和那个剑客多废话,阵营不同信念不一,说再多也是枉然。符文之刃上渡起一层绿光,隐有些古老的符文泛着金光在剑身上流淌。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没有人可以阻拦诺克萨斯北伐的脚步。”她大喝一声,符文之刃剑随心动,绿光瞬间暴涨,剑气自剑身蔓延,随她动作在空中划下一道绿芒,激得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沙尘再度肆虐飞扬。
            那剑客神态自若,却是在锐雯持着符文之刃瞬间冲刺到他面前时,消失了。
            那一剑劈在地面上,剑气所过之处,大地为之龟裂。这一剑,劈空了?还未待她细细想明,忽闻耳边有拔剑之声传来。那剑客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脚下连行七步,身形已然缥缈,唯有手上那柄剑刃,绿光更盛。
            不见身形,唯见那绿色的剑气汇聚在这一方空间漫天飞舞。
            锐雯心下一惊,这是第一次,她连与之交手的敌人的身形都捕捉不到。这漫天剑气若肆虐的风暴劈头盖脸向她砸来,只片刻,她已被那无形的剑气压得有些窒息,凛冽的风在剑气中化为刀刃,一刀刀剜在她身上,白色的发被削落,她的脸上已出现几道细密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渗出。她只得将剑往身前一横,摆出防御状态。符文之刃恍若通灵,旋即化成一层绿色的球状壁垒,将主人护在身后。两股剑气相互碰撞,一攻一受成对持之势,看似谁也压不住谁。只有锐雯自己清楚那剑客的剑有多凛利,这霸道的剑气即使有符文之力相护,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喉口一甜,被硬生生逼出一口鲜血。
            “噌”地一声,那剑客忽得持剑出现在她身前,双手紧握剑柄一剑当头劈下。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此为中心炸裂开来,将符文之力形成的壁垒劈成两半。只是瞬间,无数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身上贯穿而过。
            她在剑气凝成的飓风中几乎失去知觉,只有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和鲜血的温热才让她感到她似乎还活着。为了诺克萨斯的荣耀,无论如何,今日不能死在这个人手上,她的斗志还没有失去。手上的符文之刃焉得绿光暴涨,周围的风忽然之间诡异得停了。她挥剑,剑身上的绿芒化作风刃蜕出,携着疾风之力横扫她面前三里的锥形区域。霎时间狂风大作,宛若暴风过境,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寸草不生。
            那剑客似乎也忌惮于这一斩的威力,停止了攻势,持剑原地低吟起了梵语,身体周遭被绿色剑气紧紧环绕,似乎想以此化解对手攻势。然疾风之力仍是太过强劲,毕竟人尚不可与自然之力相匹敌,何况其中还带着凛冽的剑气。他仍是被疾风斩所伤,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胸前一片血肉模糊。
            锐雯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被剑客的剑法所伤,一记疾风斩已然是使尽了她浑身仅存的气力。耳畔是风沙呼啸声,骑兵团的喊杀声,还有克烈的喊声。
            “锐雯,你怎么样了?”
            “锐雯,斯噶尔回来了。”
            “锐雯,你撑着点,千万别死啊………”
            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只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8楼2017-07-23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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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刀锋的意志
              她醒来的时候,已躺在干净的床上,意识尚有些模糊,周身剑伤穿来的阵阵痛楚清晰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才让她觉得她还活在这个世上。这样程度的伤,在之前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她早习以为常。
              这个小小的卧室里站满了守卫的士兵,从指挥官到普通士兵,全都谨慎地守在她床前。有个身背药箱看上去像大夫的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她的同僚旁,看他的神情十分害怕。锐雯估计那是个艾欧尼亚人,而这地方,八九不离十是诺克萨斯军队强行占领下来给她养伤的。如果那个艾欧尼亚的大夫救不活自己,诺克萨斯的指挥官也不会放过他。他大概并不想救自己,毕竟诺克萨斯给艾欧尼亚带来的,是浩劫,没有艾欧尼亚人愿意对造成一切的元凶施以援手。可是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背着自己的良心做这些违心的事情。
              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果然,那大夫看到她睁开眼,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喜形于色指着床头颤声对着那些军官道:“醒了……你们要救的人醒了………”
              立即有同僚上前来问候:“锐雯,你感觉怎么样?”
              “无碍。”她淡淡回复了两个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体一动,腰上和腹部的伤口一扯,一阵痛楚瞬间袭来。她眉头焉得一锁,表情因疼痛有些扭曲,“……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克烈少校……”军官想了想,“克烈少校的那只坐骑把你驮回来的……克烈少校霸占了当地的一家医馆,就是这家。嘱咐我们救醒你。”
              “……”
              天知道锐雯此刻的心情。真的难以想象一只龙蜥驮着比它大起码两倍的自己在街上跑是怎样尴尬的一幅画面……因为每次她看克烈骑这龙蜥都有种莫名的喜感……不过一码归一码,诺克萨斯的军队虽然给予胜者极高的荣耀,但是失败者从来不会被同情。打了败仗受了重伤,并不会有人来同情怜悯你,更不要指望军队会专门为谁指派医疗兵。这是军队内部不成文的规矩,虽然没有谁明说,但是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克烈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还能顾及一下她的生死,已是仁至义尽。这点,她心里还是很数。
              “克烈呢?”她问道,“指挥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任务。”
              “刚刚得到的消息。克烈少校在普雷希典大败艾欧尼亚护卫队。这块地域,暂时可以说收服了。”其中一个指挥官答道,“本来指挥部要你与克烈少校同去普雷希典,不过考虑到你身体原因,克烈少校说他一个人去也没什么问题。但据他汇报,有几个艾欧尼亚护卫队的残兵败将并未伏诛,他担心这几个逃掉的人会成为普雷希典大捷的异数。他不想浪费时间去追缉这些人,已经在前往下一个据点的路上,所以指挥部的意思是………”
              “要我去消除这些隐患,然后再跟克烈汇合。”从军多年,她很能揣摩最高指挥部的意思。果然如她所料,那个指挥官点了点头。要说懂,她也懂。诺克萨斯如此一个好战的帝国,自然是宁错杀,不放过。虽然在她看来,她并不觉得几个残兵败将能扭转目前的局势,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总是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的好。说不懂,她也不懂。看到那些艾欧尼亚的士兵,为了守护艾欧尼亚宁死不屈,她总能看到多年前,自己在诺克萨斯战场上的身影。那时候她没有什么军衔,没有什么人在意她是否伤重,总是一把剑,一个人,为心中那份荣耀和信仰,不顾一切。有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人。出于人性,她不愿意赶尽杀绝,但是作为一个诺克萨斯的士兵,服从是军人唯一的使命。
              终归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国家利益面前,谁都命如草芥,无一幸免。
              她最终带着严重的偏见踏上她的又一个征程——她要把那支残余的部队找出来,然后消灭。
              “锐雯,克烈少校有句话要我转告你。”临行前,有个指挥官叫住她,“他说要你千万小心,那支残余部队里有个人,不逊于之前那个以一挡百的猖狂剑客。”
              说到这个猖狂剑客,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放弃他们选定的据点,可是这次她和克烈还有别的指挥官都没办法战败那个剑客攻下那个村庄,为什么最高指挥部并没有给他们下达任何再次进攻那个村庄的指令?“那个村庄,就这么算了吗?”她思量了半晌,还是问了问。本来她不该管这些闲事,也许是因为不甘心,也许是那个剑客的剑法太过震撼,即便作为敌人,也让锐雯上了心。
              “你放心,克烈少校和几个指挥官已经给最高指挥部送去了消息,这个人不简单,指挥部自有对策。有消息说,生化部队正在前往艾欧尼亚的路上,那个剑客的剑法再好,也绝对不会是生化武器的对手。”这个指挥官的话让锐雯的脸色一变。诺克萨斯的生化部队是诺克萨斯军队里最神秘也是最残忍的存在。虽然从军至今她始终没有见过最高指挥部动用过这支部队,可是这支部队的首领,是来自地下工业城市祖安臭名昭著的炼金术士辛吉德!这个辛吉德痴迷生化研究已经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拿来做实验的地步。她仍记得辛吉德宣誓效忠诺克萨斯那天,大堂上那个用绷带缠着半张瘦得骷髅般的脸,一只眼睛失去瞳孔,眼白完全被诡异绿色占据,身背毒气罐的男人以阴沉沙哑的声音向着以斯维因为首的最高指挥官们孜孜不倦他的最新研究成果,其中还伴随着几声森冷的笑。这个男人没有头发,身上用褐色的破布随意地裹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那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不像人的人。他的那些生化理论,药剂效果更是听得锐雯不寒而栗。她希望诺克萨斯继续它的荣耀,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这个剑客,因为屠灭步兵团,还重伤了前线的指挥官们,已然让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动怒。
              “是什么人……值得最高指挥部动用生化部队?”她咬了咬唇,语气有些沉重。
              “因为这个人是艾欧尼亚上古剑派——无极剑道当世的唯一传人。易。”
              “知道了。”诺克萨斯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他们在艾欧尼亚大地上扩张的脚步。在想清楚这一点后,锐雯强压下心底莫名涌起的负罪感,不顾身上尚未愈合的剑伤,提起她的符文之刃向着普雷希典的方向走去。
              普雷希典是艾欧尼亚的要塞,是深入腹地的关口。所以成了诺克萨斯征服艾欧尼亚的必争之地。这个地方一面平原三面环山,艾欧尼亚高度文明的城邦就依托在那三座大山的保护之下,若此地失守,要逃回城邦,山间小道乃是必经之路。而这三座大山地势险要,悬崖绝壁众多,还有许多毒物。回城邦的路有且只有一条,顺着河谷回去。一来这山涧直接汇入城邦浑然天成的护城河,是天然的指向标,二来此路离城邦最近,可避过断崖丛林。这队残兵必是走投无路,只求快点回到城邦,不会也没有精力再舍近求远去爬悬崖过草地,若果真如此,不用锐雯出手,他们的精力也将殆尽,或者直接跌落悬崖身首异处了。分析过地形,进了山,她便直接往河谷追去。这是克烈普雷希典大捷的第二日,不眠不休从普雷希典走河谷回城邦最少需要四日,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完成任务。


              13楼2017-08-2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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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大山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夜空中零星的星闪着微弱的光。
                枯枝上闪耀出火星,“噌”地一声窜出一小团火,微弱的火花在夜风中摇曳,随时有熄灭的可能,但它依旧倔强地在黑暗中热烈的燃烧,恍若希望,如此渺茫却又如此坚韧。几张疲惫的脸凑在火光旁,似乎这点微光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依靠。
                “没日没夜地赶了快两天路,大家都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有一个女孩子掏出白面饼在火上烤了一烤,撕给其他人。那双持着白面饼的手是如此修长好看,却不相称地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染着尚未干涸的血。
                借着火光,说话女子的秀美轮廓依稀可见,她长得是如此标志,即便是这夜色,也掩饰不了她的姿色。她一身大红色戎装,眉宇间透着英气,秀丽不可亵渎。只是此刻她的脸上、身上都染着几道暗红色的伤痕,血渍未来得及擦拭。腕上和腿上随意地用白色绷带裹着,溢在绷带上的血迹依然清晰。
                “小姐,我看还是赶快把火熄了吧,以防万一。”一个士兵几口啃完干粮,对那红衣女子恭敬道。
                “无妨,不眠不休赶了两天路,也总得给大伙儿吃点热的东西。眼下天气转凉,山里寒气又重……若真的是天要灭我艾欧尼亚……”话未说完,窸窣的声响已从前方林中传来,她神色一变,身侧的四瓣刀刃似乎能感知她心意一般焉得腾起红光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十字剑刃护在她身侧。周围几人也都非等闲,早已有人在听到动静的刹那将柴火熄灭,纷纷持起武器隐没于林中。
                “还是晚了一步。”似乎有着对敌人与生俱来的敏锐,她眉头一锁,心道不好,连一句小心都未来得及提醒出口,一股疾风般的剑气已从林子那一头铺天盖地袭来。一时间剑气卷着在疾风中化为利器的黄沙横扫林间,无数林木在凛冽的剑气中应声而断。惨叫声被淹没在风的嘶鸣中,她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仅凭听声,她将那十字剑刃自手中掷出。剑刃私有灵性在空中飞旋,准确地将那些对主人构成威胁的碎石黄沙击落,可她身上却也被那诡异的无形剑气刮得遍体鳞伤。她看不见,却有浓郁的血腥味从四周散发开去,她知道,她的同胞,在今夜还是劫数难逃。诺克萨斯的人,真的狠,连已经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的残兵败将都要赶尽杀绝。来者尚未现形,已在数里之外仅凭剑气击杀己方数人,实力应是不容小觑。但不管敌人是什么人,她从来就不懂“屈服”二字怎么写。她是艾欧尼亚拥有最高武学造诣的里托大师的女儿,即便只有她一个人,艾瑞莉娅也要秉承父亲生前的意志,为了保护这片土地,抵抗入侵者直至生命最后一息。
                当锐雯持着符文之刃走出林子的时候,迎接她的,便是长发红衣的艾瑞莉娅。
                火红色战袍上滚着的银边映着符文之刃上散发出的森光,两侧的发以红银相间的发饰绾起。战袍被划破多处,雪白的肌肤上伤痕累累。唇角带着血,强行接下一记疾风斩已是勉强,此刻却还倔强地握着剑,一双眼狠狠瞪着她。手上还持着一把她从未见过的十字兵刃在夜色中散发着红光。
                这是她初见艾瑞莉娅的印象。看她的模样,像是稚气未脱刚上战场的小姑娘,但从她的眼神中,锐雯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下意识地,她握紧了符文之刃,遥指着艾瑞莉娅。
                来人披着红色披风一身黑甲,头上还带着金黄色的头盔,晚上光线昏暗,艾瑞莉娅根本看不清来者面容,更别说辨别男女。但她不会畏惧,长剑一扬便向来人冲去。锐雯心念一起,符文之刃腾起绿光,剑起剑落,金色铭文化作的剑气直入地表,在她周身延伸出一个剑阵,艾瑞莉娅每行一步,皆被剑气所撼,浑身发麻,像这剑气要将她生生击晕在阵内。她暗叫不好,身形一展,却不知怎的若鬼魅一般掠过那一方剑阵抢到锐雯身后,十字剑刃开合间已指着她的脖颈切去。
                克烈看得上的对手,确实有两下子。锐雯惊异于艾瑞莉娅身手的诡妙,符文之刃横于身前身体顺势后滑,她如此精准的一剑,只轻轻擦过符文之刃上腾起的绿色光墙,甚至连光墙都未曾划破。艾瑞莉娅一愣,都来不及惊讶来人的反应,已被锐雯反手一剑击飞。符文之刃斩在她身上,附着于剑上的金色铭文携着绿色的剑气在触到她身体的瞬间焉地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瘦弱的身躯整个抛飞在空中。身上大大小小的全部伤口瞬间尽数裂开,鲜血喷涌,几乎将她的战袍全部染成红色。
                落地的时候,她清晰地听到从自己身体里传来轻微的“咯咯”声,唇边,耳畔,甚至是鼻子里,都有鲜血不断地淌下。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肉都在撕心裂肺的痛,这种痛刻骨铭心,直从大脑痛到指尖。几天和诺克萨斯精锐高强度的战斗,两天不眠不休没日没夜地逃命,身上的伤口不断愈合又不断撕裂,新伤旧疾,她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她不知道这副瘦弱之躯是如何撑到这一刻。现在她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衣冠不整,七窍流血,还好,这里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这个狼狈的惨样。十字剑刃像瞬间失去了什么力量支持,红光褪去,像废铜烂铁般四散分离在她身侧。
                锐雯将符文之刃扛在肩上,走到艾瑞莉娅身边打量了她一番,顺便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息,但是很微弱。伤口都裂开了,血也流了一地,受伤肯定不轻,怕是活不了多久。对手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本身就有伤,克烈将她描述地和易一样神勇,但锐雯下手时还是留了一手。她不杀女人,如果这个小姑娘就这么死了,也好。
                就在她起身打算离去时,背后忽然被冰冷的东西猛击了一下,这力道虽然不大,却让毫无防备的她忽得一阵晕眩。脖颈一凉,已是被刀刃狠狠划了一下,再一下,又一下……同样,这几剑力道不足,所以不足以划破她的动脉,但片刻间已在她脖子上留下三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直往下淌着血。只是片刻她已回神,猛地反握住第四柄偷袭她的利器。她想看清那是什么,这利器却仿佛受了什么控制,狠狠在她掌心留下第四道伤痕脱手飞去。四瓣刀刃泛着红光复合成那柄十字剑刃凌空立在锐雯身后,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被她判定为将死之人的女孩居然半跪倒在她身后,操持着那十字剑刃倔强地同她做着最后的反抗。
                “艾欧尼亚不会灭亡。艾欧尼亚人,绝对不会向你们诺克萨斯人屈服。”她疲惫沙哑的声音响彻在夜色中,十字剑刃红光更盛。艾瑞莉娅携着十字剑刃,竟是不顾一切像锐雯袭来。
                锐雯不知道这个濒死的小姑娘哪里来的力气再和她作战,实际上艾瑞莉娅也不知道。她真的已经痛到觉得这副身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不知为何,总有股意念冥冥中支持着她站起来,不能就这样倒下。
                这一夜,符文之刃与十字剑刃争相缠斗不下数百回合,绿芒红光不断交错。锐雯愣是被这个仿佛失去理智的小姑娘打得差点体力不支,毕竟她也在战前受过重伤。开始她不懂,也不明白,一个人,到底为什么可以一次次突破体力的极限,舍生忘死不管不顾。直至此刻她才明白为何初见这个女孩时,会觉得她眼中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意志,是一种信仰,因为它,人可以激发出生死之外的无限潜能,她的符文之刃因她的信仰而强大,她的十字剑刃亦因她的意志而不屈。其实说到底她们是一样的人,都会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不管不顾。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年前诺克萨斯战场上的自己,也是这般得舍生忘死,不管不顾。锐雯欣赏她,理解她,甚至第一次生出即便完不成任务也不愿杀掉她的心。她为诺克萨斯而战,她为艾欧尼亚而战,除了信仰不一,阵营不同。她不该死,自己也没有资格杀她。
                在艾瑞莉娅又一次向她发起突袭时,锐雯不顾十字剑刃刺进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揽住了艾瑞莉娅:“够了,停手吧。我不杀你。”怀中的人一愣。东方已初晓,借着清晨的微光,艾瑞莉娅方才看清了与之死斗一晚上的人。她的金黄色头盔已在打斗中被掀去,一头白发染着鲜血凌乱在晨风中,她与自己一般,浑身是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她,也是个女孩子。
                “诺克萨斯血色精锐既出,哪里又放过敌人的道理。”艾瑞莉娅瞥见了锐雯腰间金黄色的腰带上代表血色精锐的图腾,冷冷讽刺,架在锐雯颈上的十字剑刃刺得更深。
                “皆因我觉得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不愿意杀掉另一个自己,这么说够坦白?”她也是一笑,咬了咬唇拭去顺着锁骨淌下的血。
                “你是在施舍我吗?”艾瑞莉娅眼里有怒意,却被锐雯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得将她的愤怒发泄在那柄插在锐雯身体里的十字剑刃上,“艾欧尼亚人绝不靠诺克萨斯人的同情苟活。”
                “你不要我的施舍,那你大可自尽。”锐雯冷笑,一只手抚上艾瑞莉娅紧握着十字剑刃的手,猛地一用力,将那剑刃从身体里拔出。一时间伤口处鲜血喷涌,洒在她的脸上,同样,也洒在艾瑞莉娅的脸上,“只是你的意志如此强烈,濒死仍在抵抗,大概有你不得不活着的理由吧。”她突然捏住艾瑞莉娅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听着,我要你死的话,你的兵刃不可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伤到我。你是个勇士,无论你的武艺如何,只是此刻,我足有致你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于死地的能力,只是我不愿。信不信,由你。”
                她放开艾瑞莉娅,拾起头盔欲走。
                “等等。”身后的艾瑞莉娅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匍匐在地上挣扎着从她的衣袍里掏出些什么。一块泛着七色光芒的吊坠被她从颈上强行扯下,用尽力气甩到锐雯跟前。
                “你干什么?”锐雯捡起吊坠,这东西做得十分精致,银制的一堆天使双翼簇拥着一块五边形的七彩宝石,宝石瑞气腾升,流光溢彩,不似凡间之物。
                “这是众星之子的神物救赎,可助凡人起死回生一次。我艾瑞莉娅绝不受诺克萨斯人的人情。今日你饶我一命,我便还你一命。他日再见,我们生死各安天命,互不相欠。望你别为你今日的妇人之仁后悔。”
                “好。”锐雯本不愿收下这什么救赎,但她知道若她不收,艾瑞莉娅便会与她斗得不死不休,“借剑一用。”她似又想到什么,走过去拿起艾瑞莉娅的十字剑刃,在自己身上平添了数十道伤口,方才离去。若非如此,最高指挥部不会放过艾瑞莉娅,也不会放过自己。


                14楼2017-08-2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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