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住在你眉间
文/易水晗
图/chen北辰
出品文站/Floathing light_墨染秋砚
『也许时间对于他们的爱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仍自私地希望，时光可以走慢一点，留给他们多一些温暖，多一些感动。』
雨才停了没多久，又下了。
雨点凶猛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一片。树的影子夹着雨点朦胧地印在窗子上，被风吹动，像极了树木燃烧后的残渣。
“那是爱情的残渣吗？”吴世勋想不明白。
“应该不是吧，毕竟连爱情都没有。”他回答自己。
屋里没开灯，昏黄的烛光跳动着缠上树影。
“又烧起来了，”他自言自语，“烧的真凶啊，不过还好下雨了。”他突然笑着吹了蜡烛，“雨能扑灭这火的，一定能的。”
“吴世勋？”屋里传来朴灿烈带着询问口吻的叫喊，“吹蜡烛干嘛？”
“刚才烧起来了。”
“烧起来了？”吴世勋听到一阵站起的声音，朴灿烈趿着拖鞋走了过来，“哪里着了？”
“那树，树的影子。”
“树的影子？”朴灿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确定是影子？”
“树的影子烧起来了。”吴世勋坚定道。
“影子也可以烧起来？”朴灿烈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吴世勋。“算了，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参加鹿晗的葬礼。”
“他死了？”吴世勋记不清自己问了多少遍了。
是一遍都没问过，还是数十百千遍？
反正是记不清了。
朴灿烈叹了一口气，熟练地回答:“六天前死的。”
朴灿烈原以为吴世勋还会像往常一样询问鹿晗的死法，却不料等了许久，终只听见他一句很轻的，“走吧。”
“啊？”
吴世勋似乎清醒过来了，“去睡吧。”
“唔。”
……
吴世勋在想，鹿晗大概是在自己的府邸里去世的吧。
他想去问，但又不知该问谁。
一片叶子承受不住雨点的重量，飘落下来。
“是你送我的叶子吗？”吴世勋看着灵堂里笑得灿烂的鹿晗，问道，“只有一片叶子吗？”
灵堂里挂的照片，原是双人照，照片的另一半，是吴世勋。
吴世勋说，这样方便，等他也死了，两张照片正好拼在一起，摆在墓前。
他感到死期将近。
不知是不是错觉。
“要合棺了。”朴灿烈拉住他，“去看看。”
吴世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棺材里的少年，穿着一套和吴世勋一模一样的黑西服，面色冰冷。
吴世勋努力回想他活着的样子。
一片模糊。
周围的哭声越来越大，吴世勋发现，连朴灿烈都红了眼睛。
他伸手想触摸鹿晗的脸，顿了顿，却变了个方向，将叶子放在鹿晗的西服口袋里。
“啊。”他隐约听见自己说，“别睡了，快起来看，影子烧起来了。”
……
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叫个不停。
“闹得慌哟。”他抬头看看树上，想找到蝉的身影，“别叫了。”
“烦吧。”朴灿烈看着蝉笑了一下，“他也讨厌蝉呢。”
“谁？”吴世勋没反应过来。
“鹿晗。”
“哦，鹿晗。”吴世勋重复了一遍，“真美的名字。”
朴灿烈没回答，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好像很熟悉他的样子，他是谁？”
“你的爱人。”
这种对话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爱人吗？我没有爱人呢。”
“曾经有的，不过现在去世了。”
“唔。”吴世勋又抬头找了一下蝉，“我也快要去世了吧。”
“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
“就是快去世了，昨晚，梦见了死人来着。”
“别胡说。”
吴世勋缄口不言。
他坚信他快要死了。
……
门口榆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鹿晗，鹿晗，鹿晗。”
这一阵子吴世勋忘记了很多，唯独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听朴灿烈说，两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这大学到底是两人就读的大学，还是随便一所大学？
吴世勋不止一次地考虑这个问题。
夕阳同样，把吴世勋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只小狗跑着从吴世勋前面经过。
吴世勋想起自己曾经和鹿晗出游的场景：一只几个月大的小黄狗在树荫下追着自己的尾巴咬。
鹿晗当时指了指它：“好可爱的狗。”
自己和鹿晗好像也养过一只狗吧？吴世勋盯着跑过的狗的背影想，什么颜色的呢？
“世勋，出来散步啊？”路边有人打招呼。
吴世勋没有转头去看他，也没有回答。他根本不想知道那是谁，或许他已经猜到那是谁。
我和鹿晗养的狗，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呢？
这个想法挥之不去，吴世勋也不走了，双手抱胸倚在电线杆上想。
云呼啸着退去，天边残留的唯一一点光芒也随之退去了。
——连浮光都退去了。
吴世勋仍抱胸倚在电线杆上。
“吴世勋……吴世勋……”远处有人呼唤他。
他站着没动。
“吴世勋。”那个身影喘着气跑近了，“你怎么在这儿？”
吴世勋这才看见来人是朴灿烈。
“唔，回家吧。”吴世勋以为朴灿烈是来带他回家的。
“等下，先去个地方。”
朴灿烈拉着吴世勋跑起来。
山丘上，一丘的野花。
“来这儿干嘛？”吴世勋问。
“有没有觉得这花很眼熟？”朴灿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眼熟吗？吴世勋努力去想。
“想不起来。”
“这花叫落新妇，曾经鹿晗养了一阳台的。一直希望它开花呢。”
“那花开了吗？”
“没开，也可以说开了。因为鹿晗没等到开花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