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惊蛰·惊
寂静的校园中,已过了放学时间,在不起眼的围墙一角——
『你想躲到什么时候?』清冽的男声带着隐隐的受伤和心痛,『我就那么让你避之唯恐不及么?』
『不是的,我只是……』柔雅的女声略显匆忙的解释,但随即想起了什么,原来的担心瞬间变成了疏离。
『只是什么?』男声不放松地追问,大有一副得不到答案绝不后退的架势,『莲音,无论说多少次都可以,我喜欢你!』
人影一闪,纤细的身子从角落处出现,水蓝的长发映着满园嫩绿的春色,有一股娉娉婷婷的韵味。
而此刻她妍丽脸上的无助、意外更突出那双盈盈水眸的丽色,也让她整个人多了一分楚楚可怜的娇怯。
后退几步,红云浮上双颊,她震动不已地盯着仍然在阴影中的人,眼底有一种淡淡的哀伤,『我知道,可是,希尔度……』
随着她的步子,原本在阴影中的人也跟了出来,不允许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紫色的短发桀骜不驯地微微翘着,俊朗的脸上是怜惜,也是不舍。
看向莲音的目光里充满了一种煎熬的痛楚,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像极了此时阴云密布的天空。『可是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也喜欢我,抑或是,你不喜欢我。』
莲音瑟缩了一下,心中哀叹了一声,处处躲闪,终究是躲不过,原以为的装聋作哑,仅仅是自欺欺人。
青梅竹马的他,有多坚决,又有多固执,自己不是早已心知肚明了么?不过,她咬紧了下唇,就算退无可退,她也要再坚持一下。『希尔度,我……』
『你不喜欢我?』看出她的挣扎,希尔度在她跟前站定,将她笼入自己的世界,灼灼的目光定在她的水眸之中,看着里面自己清晰的倒影,放缓了语气。
默默地摇摇头,被迫抬起的视线直直地望进那双深邃的眼,其中蕴含的毫不掩藏的无尽情意让莲音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向来善于看透人心的她,在他眼中就只能读到满满的没有任何保留的真诚。
『那就是喜欢了!』希尔度飞扬的剑眉终于舒展开来,含着那么一点点的如释重负,也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甜蜜喜悦,看着她的目光又多了些许莫名的心疼。善良的她,总是那样的包容,甚至背负起别人的情绪……
看着他微微扬起的眼角,莲音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喜欢他,很喜欢他……
心,其实早就已经遗失了,不知道自己密密的一片心绪,什么时候尽然全数缠在他的身上了……
只是,重要的人,并不只有他……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莲音,』希尔度轻轻一声叹息,终于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摩挲着她头顶柔软而坚韧的发丝。『不要想太多了,我们两个人的事,就只要想我们两个人就好了。』
鼻端充盈着他身上清清爽爽的青草香味,莲音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溺在他让人安心的怀抱中,最深最深的担心终于泄漏了一丁点儿,『可是,法音……』
听到这个名字,希尔度的眼色透着遥远,对他而言,法音,只是一个童年玩伴,他一直把她当作妹妹看待,这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她始终都放不开,一层一层,渐渐把自己也裹了进去。『喜欢这种感情,是个人的事情,不是别人该负责的,别人也负不了责。』
莲音默然,希尔度说得完全没错,可是她每次看到法音,法音那单纯的表情,让她的心思简直无从掩藏。法音的喜欢,法音的难过,也是那般清清澈澈,一眼见底,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忍。
『喜欢是自己的事情,』希尔度见莲音没有抗拒他的说法,于是继续,『正如同我喜欢你,我并不会因为你拒绝了我,就转而去喜欢法音。这样的话,无论对谁,都不公平。法音她,值得更好的人去疼惜。』
是这样么?莲音张开的眸子中有着空茫,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的道理呢。而且,对于希尔度,她就是有一种从小养成的信赖感。
『走吧,快要下雨了呢。』希尔度温柔地拉起莲音的手,往校门外而去。莲音顺从地跟在后面,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一片的教学楼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远远地望着阴沉的天际,有一种深深的无助与失落。
一道锐利的闪电骤然划破层层乌云,晃得整个世界宛若白昼;一声响雷破空而至,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惊蛰,被惊起的,除了冬眠的生灵,看来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