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寒露·瑟
天气渐渐转凉,艳红的枫叶挂满了商业街的两旁,平添上一层吉庆的色调。深秋的时节,黄昏的时分,连风中都带有那种萧索的气息,冬天,看起来不远了呢……
莲音深深地吸了一口透着寒意的空气,推开了『芳香小筑』的门。
『欢迎光临!』清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店主人亲切笑容的,是一种甜甜的软软的香气。
好温暖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就沉迷在其中,尤其是在这样落寞的环境中,莲音整了整外套的领口,很自然地朝着最靠近柜台的那张桌子走去,嘴角勾起一弯浅浅的弧度。『最近好么,布莱德?』
布莱德微微弯下身子,在看清楚莲音后笑脸展得更大,『想喝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嗯,还是老样子,』莲音将外套挂在椅背上,再顺手摸出一本书,『我可是爱死你这里的花草茶了呢。』
『唉,真是的,』布莱德故作无奈地摇着头,一副『客官您不识货』的表情,『明明小店有那么多色香味俱全的甜品,你为什么总是盯着这一样不放哦?』
『谁让我就是喜欢,花草茶最对我的胃口,』莲音皮皮地耸耸肩,清澈的眼底装满爱莫能助,『没有办法咯……』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布莱德终于大笑出声,转身回到柜台后面开始忙碌,『那就尝尝本人今天特制的终极花草茶好了。』
莲音将下颌支在交叉的双手上,眼神渐渐变得幽深,心头漫上一层无可言说的哀伤,为什么会一直都点花草茶?
布莱德的问题,她也同样没有答案。花草茶,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点的东西。
那次,也是和法音一起呢。还记得自己当时满满的暑气,就这样被一杯碧绿莹亮的花草茶浇得透凉。
莲音清纯的脸上像是镀上了寂然的暗色,低落的视线扫过身边空着的位子,与其说自己爱上的是花草茶,不如说是贪恋那段和法音一起玩闹、一起开心、一起闯祸甚至一起无所事事的时光。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是……希尔度?
目光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直勾勾地穿过明净的落地玻璃窗,莲音望向边角不起眼的角落。那无比熟悉的蓝紫色的眼眸,带着她无比熟悉的神情和包容,也带着她无法回避的失落和期待。
垂下头,低低地叹了口气,等她再次抬头,窗外的人已然消失不见。莲音只觉得阵阵凄凉在心底翻动,明明是三个人的快乐回忆,两个人的有志一同,为什么现在却成了一个人的寂寞独处?
爱情如果不在了,是不是连友情都无法幸存?
只是有些讽刺的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默契果真不是骗人的,盈盈水瞳闪烁着琉璃一般的光芒,法音和她,连来这里的时间都划分得如此干脆呢,干脆到不会有偶然的碰面……
静静地端着托盘,托盘上面立着孤孤单单的一杯仍然泛着热气的花草茶,布莱德一直在踌躇要不要走过去。
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默默地看着似乎在发呆的水色女孩,他第一次在那双如同晴空一般的眼中见到这样的眸色,如此的苍艳至极,却也如此的寂灭至极……
『我说,你要在那儿站多久哦?』柔婉的嗓音忽然响起,莲音好笑地看着布莱德进退维谷的失神模样,『再等我可就要走了哦。』
『抱歉,立即给你送上。』布莱德立即反应过来,将那杯青翠的热茶放在她的面前,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有困扰的事情?』
莲音没有回应,将双手轻轻环上矮矮胖胖的粗瓷杯,略带着迷地看着在半空弥漫的热气。直到布莱德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才幽幽一笑,『法音,就要辛苦你了。』
布莱德全身一震,愣愣地什么话都说不出,和煦的棕色眸子里满是意外,她都知道?知道法音一直有来这边,知道法音跟她的时间错开了,也知道……法音在这里的神伤?
他转开目光,埋头于手里的事情,她那双绿莹莹的眸子,一扫方才的迷蒙,回到那种根深蒂固的、足以看透人心的空灵,让人……无法直视。
缓缓地一口一口抿着杯子里的茶水,回味着盈满唇齿间的些些苦涩,莲音笑得有些云淡风清,布莱德的心思,其实大家都能看出来的。
『喜欢这种感情,是个人的事情……』希尔度是这么说的,个人的喜欢,就真的与旁人无关么?可是如果让别人难过伤心,那还是不是所谓的『无关』呢?
法音、希尔度、加上自己,还有布莱德,莲音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苦涩之后的微微甘甜。
喜欢不是错,每个人都没有错,但为什么每个人却又在忍受痛苦呢?纠结在一起的情感之线,要怎样理清?
寒露,天气渐寒,冬天肃杀的脚步慢慢逼近,堆积在心头各种繁杂的情感,也会一并荒芜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