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同坤来访
[ 时间:上一场的翌日; 地点:状元第,筱倩住地。
[ 幕后唱(评弹):
昨日里,公爹一番话细详,
筱倩她,心头一夜小鹿撞
左也思,右也想,
是留是去难主张!
[幕启。
筱 倩:(唱)
我若离开状元第,
顾家后事谁承当?
青铜宝鼎交与谁?
此事不敢往下想!
我若留在状元第,
此生再难逢春光;
若是让我护宝鼎,
只怕是,肩嫩力薄难担当。
是留是去皆是难,
不如求卜问上苍。
[筱倩拿起签筒,摇了摇,正欲抽签,玉儿上。
玉 儿:少奶奶遇到难题了。
筱 倩:玉儿,你是跟我从娘家过来的人,也是我最贴心的人,你说说,前头的路我该怎么走啊?
玉 儿:这事体少奶奶是得想周全了——你才十八岁,这是几十年,一辈子的事啊!
[男仆阿兴上.
阿 兴:(给筱倩呈上一张名片)少奶奶,有位程先生求见,说是要来祭奠少爷。
筱 倩:(看看名片)程同坤!
筱 倩:(把名片退给阿兴)去回他,不见。
[阿兴欲下
玉 儿:(叫住阿兴)阿兴,且慢
玉 儿:少奶奶,你是为他两年前不辞而别离开你家,生他的气?
筱 倩:(沉思着,回忆着,唱)
想起当年还在娘家时,
润乾、同坤跟随我爹学国医,
我与他俩相称师兄妹,
三人朝夕相处无猜疑。
青春儿女心相悦,
天长日久动情思。
我与同坤常亲近,
同坤对我亦依依。
虽是未曾谈婚嫁,
内心却是存希冀。
谁知就在两年前,
黄花满园正秋季,
同坤悄然离我家,
从此一去消息稀。
我也曾,望断秋水守窗前,
我也曾,三更不眠苦相思。
直至润乾与我订终身,
同坤这才淡出我心里。
如今时也过来境也迁,
他却突然现身来此地!
玉 儿:少奶奶呀——
(唱) 他与少爷师兄弟,
他来祭奠少爷合情理
你若拒他千里外,
岂不有点不适宜?
(插白)再说呀——
(唱) 那年他,是何原因离你去,
玉儿心里也存疑。
不如乘机问问他,
不定能解开心结去芥蒂。
筱 倩:要接待,你去接待。我不想见他!
玉 儿: 行。少奶奶先去后堂避一避,我来接待他。
[筱倩下。
玉 儿:阿兴,去把程先生请进来
[阿兴下。少顷,程同坤上。
同 坤:玉儿姑娘好!
玉 儿:程先生好!我家少奶奶身子有点不适。我代少奶奶欢迎程先生。
同 坤: 谢谢少奶奶。
[同坤来到润乾遗像前,供上香,点上白烛
同 坤: 润乾兄,同坤看你来了!
[同坤向润乾遗像三鞠躬。
[ 礼毕。
玉 儿:程先生请坐。
[同坤坐下。玉儿敬上茶。
同 坤:少奶奶近况如何?
玉 儿:还能怎样?——新婚丧夫,不啻天塌地裂!
[同坤摇头,叹息。
玉 儿:程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两年前,你为何从赵府不辞而别?
同 坤:唉!都怪我一时糊涂!
玉 儿:此话怎讲?
同 坤:时至今日,我就实话相告了——
(唱)那些年,我在赵府读医经,
对师妹,心中渐渐有暗恋。
我慕她,知书达理人品好;
我慕她,秀外慧中有才情;
我慕她,清纯朴质无俗气;
我慕她,柔中有刚敢作为。
玉 儿:那当时,你为何没有向小姐坦露你的心事?
同 坤:(唱)我曾想,当面对她吐恋情,
我曾想,让我父母来提亲。
却自愧,才识浅薄读书少,
我与师妹难比肩。
同坤暗暗作筹画:
暂先离开师妹去
闭门发愤苦用心。
待到有朝上进后,
再回赵府来求亲。
玉 儿:你可知道,其实那时人家心里也是有你的。你不辞而别,害得人家暗暗哭过多少回!
同 坤:这些,我后来听说过了,可已无后悔药可吃了——
(唱)记得就在去年底,
得知师兄师妹已订亲,
我心中懊恼难言明,
自酿的苦酒口中咽!
我只能,祝福师兄和师妹,
幸福和谐共百年
………
[追光中,站在竹帘后的筱倩唱:
听得同坤剖心言,
筱倩心里豁然明。
原来他,数年坎坷情未改,
原来他,心头一直有筱倩。
虽是无缘结善果,
这份真情动我心!
不由得,挑开竹帘进屋来,
快步走到他面前。
同 坤:(起身相迎)师妹!
筱 倩:师兄!
[同坤、筱倩坐下。
同 坤:师妹啊——
逝者已去难挽留,
生者还须度春秋。
但望师妹多珍重,
举首放眼看前头。
筱 倩:谢谢师兄——分别两年了,不知师兄这两年忙些什么?
同 坤:这两年,同坤读了一些新书,见识了一些新朋友,也明白了一些新道理。
筱 倩:师兄不妨说来听听。
同 坤:师妹你可听说过现今南方的事?
筱 倩:南方?
同 坤:(唱)革命党人在南方,
掀起大潮千层浪:
联俄联共扶工农,
铲除军阀驱列强,
唤起民众千百万,
誓要中华变模样。
革命中心在广州,
热血青年心想往。
那里男女讲平等
那里青年有理想
那里崇尚新生活
那里已现新曙光!
筱 倩:(唱)同坤他, 兴致勃勃说南方,
听得我, 津津有味心想往.
恰似那,久困房中正沉闷,
忽有清风吹进窗.”
同 坤: (唱) 筱倩她,凝神听我说细详,
只见她,两颊绯红眼发亮。
我且是,乘热打铁说下去,
愿帮她,翻开生活新篇章!
(插白)师妹啊——
同坤也想去广州,
投身革命献力量。
不知师妹可有意,
与我结伴去南方?”
筱 倩:我?——
(唱)南方一派好风光,
筱倩内心亦想往。
只怕我这弱女子,
难挂风帆去远航。
同 坤:(唱)你一向有胆有识有担当,
你定能乘风破浪去远航。
纵是前程多风雨
同坤愿,终身相伴你身旁!
筱 倩:(唱)他是想,助我走出伤心地,
他是想,治我心痛疗我伤。
这情意,恰似二月东风来,
融冰化雪暖心房!
(插白)可我……师兄啊!
(唱) 筱倩现是一遗孀,
与你相伴不相当。
同 坤:(唱) 说什么遗孀不遗孀,
道什么相当不相当,
师妹在我心目中,
永远是,光彩夺目一凤凰!
筱 倩:(唱) 听同坤掏心掏肺掏衷肠,
不由我心潮起伏热泪淌。
只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
反让筱倩心惶惶。
同坤啊, 此事容我想一想,
两天后,再把决定告兄长。
同 坤:好,两日后,同坤再来听师妹的佳音!
(第二场登毕,明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