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啦玩笑啦。既然咲夜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最好的宝石的话...来,看看这块如何?”
“等等…这...这难道是...大小姐领花上的宝石...”
“不行,大小姐,您领花上的宝石,我怎么能要呢...”
“哎呀,都说过不要那么拘谨了。咲夜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毕竟的确又大又漂亮,而且...而且是大小姐...”
现在,从者确如其分地展现出她‘恶魔之犬’的那面。她真真切切地像只小狗般,既渴望主人手中的‘骨头’,又看着主人的眼色,不敢妄动,小心克制着自己。
蕾米莉亚有些得意。她很喜欢咲夜这样,这让她有种将爱人‘攥在手里’的安全感。
“呐,咲夜喜欢就好哦?我想这块宝石应该能成为咲夜所说的“月亮”吧?”
“可以是可以,只是...”
“所~以~说~!咲夜在还是在不好意思吗~?”
“怎么可能不呢?那是大小姐领花上的宝石啊...”
“若是如此,咲夜就把它当成我吧?”
咲夜听罢,她轻轻掩住嘴,眼睛也因为惊讶而不自觉地微微睁大:“诶?”
“我是“永远赤红的幼月”嘛。让我在你的收藏里闪耀,岂不美哉?”
“大小姐...我…”
“谢谢就不用了哦,但你好好照顾它,就像对我一样。
“嗯!!!”
“呐,我突然想起来,咲夜,今晚要一起去妖怪山看看夜景吗?我听鸦天狗们说,在山顶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吧?不过,大小姐,今天是阴天,我有些担心您可能会扫兴…”
“嘛啊,咲夜,人生是需要多多尝试的哦?即使看不到,当成一起散步不也很好吗。”
“大小姐说的也是。”
“咱们就不要飞了吧,感觉走走路也不错。正好路上可以谈很多很多关于你,关于我,的事情。”
“是呢,想说的话总觉得的怎么也说不完。”
“走吧。”
半路上蕾米莉亚和咲夜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两个人总是不约而同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最后噤声不语,甚至连试探的眼神都不敢抛向对方。咲夜再也不像往常那般潇洒,而蕾米莉亚也没了原来的强气,不断地吹着口哨,试图分神。
她们穿过一片片树丛,行走在长满青苔的小道上,天色渐渐暗下来,森林也慢慢变得沉寂。
蕾米莉亚不自觉地攥紧了咲夜的手,温和柔软的触感令她觉得莫名心安。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夜之王,夜晚是她的舞台,她却越来越有种复杂的情愫觉得害怕,厌恶,却又切切实实地喜欢——蕾米莉亚已然很久都没体会过‘恐惧’了,她好奇,又不安。
咲夜心中则洋溢着朴实而真切的幸福感。她觉得现在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没有任何事物,任何东西能比过这平凡的时光。
蕾米轻轻将头向咲夜的身边依去,但眼神却没有随着一并偏过来。她有些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裙角,放低声音问道:“…呐,咲夜,你觉得吸血鬼会怕黑吗?”
“大小姐怕黑了?”
“怎么可能嘛!!!”
“嘛,说说话怎么样?我想如果分分神,可怕的事情也会变得没那么可怕了。这就是我经常用来缓解恐惧的方法哦,大小姐。”
“嗯…那,那咲夜来起个头吧?”
从者稍加思索。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大小姐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呢?”
“就是我之前在饭馆里提到的…”
“我觉得大小姐完全不像妖怪,更像人类。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大小姐和其他妖怪都不同——本质的不同,核心的不同。”
蕾米莉亚突然停下脚步。她不自觉地将咲夜的手握地更紧了些。
“咲夜,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喜欢你?”
“姆…”
“因为你理解我。”
“你知道吗,咲夜,吸血鬼…曾经也是人类。但纵使他们把自己当成人类,他们在受到诅咒的瞬间,就已经成为了‘怪物’。”
“无论曾经如何积极阳光,如何俏皮可爱,如何仁慈善良,无论有怎样的过去,怎样的人际,怎样的声名,在那一刻都会烟消云散。所有人都想要逃离你,所有人都会嫌恶你。”
“可是作为吸血鬼的我,又何尝不恐惧呢?”
蕾米莉亚顿了顿。她抬起头,望向天空。那黯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寂寞。
“咲夜,我想你不会不理解那种感觉。拼命地想要回到熟悉的环境之中,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说那是逃避也好,挣扎也罢,其实结果都早已经注定了。我试着拔掉自己的尖牙,割下背后的翅膀,那很疼,非常疼。我也试着不去饮用血液而只吃普通的食物,渴血的感觉犹如在地狱煎熬,但是这些都敌不过我希冀回归本来生活的愿望…”
“然而我等来了什么呢?我等来了十字架和木钉,圣水与大蒜。不管我如何苦求告解,依旧只能迎来扑杀的命运…我对他们来说,只是拔了牙的老虎,没了爪的猛禽…收拾起来更容易。”
“谁愿意倾听你的苦衷呢?谁愿意陪伴在你身边呢?谁愿意对你付出真情呢?没有人。因为人性就是这样,人的感情从来只会献给人,不会献给‘怪物’。”
“当我尝试无数次,失败无数次以后,我终于厌倦了。反正我把自己当成人类也不会得到承认,那为何不老老实实地做他们眼中的怪物呢?”
“于是,我杀了许许多多我曾经‘爱着’的人们,鲜血将我的衣服染成红色;我出没之时,必定伴随着‘死亡’与‘灾难’;我立下誓言,成为夜之王者,并永远不再怜悯人类;我曾经觉得,我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我遇见你,咲夜。”
“我发现你和我很像,都是‘怪物’。那也是我几百年来第一次怜悯过别人。”
“我曾经想过,把你当成便利的工具,不要钱的机器,只要能把馆里照料好就足够了。我甚至觉得,你根本不曾屈服于我,只是一时求饶,未来肯定还要造反。”
“但我发现我错了,时间越长,你便愈发显露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地方。你不光敬畏我,还把我当成朋友,这让我始料不及。我已经回忆不起来上一个把我当成朋友的人类是谁了…你给我带来了与帕琪她们完全不同的,人类的友谊。”
“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那大概就是所谓‘人性’吧。比起妖怪们‘互利互惠’,充满利益关系的友情,我更憧憬曾经逝去的,‘人类’的爱。”
“正是因为如此,我越来越多的注目于你,越来越陷入你不为人知的温暖中。那是同类与同类之间才能相互知晓的感觉。”
“所以我才会爱上你啊…咲夜。我们是相同的存在…徘徊在‘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存在,而我们的爱,是跨越性别,种族与灵魂的爱…”
蕾米莉亚不再作声。她回过头,视线紧紧锁在咲夜身上。很难说清那对眼眸中究竟闪耀着什么——爱与珍重,幸福和满足…所有的情感都混合了起来,好似宝石般散发着光芒。
“呐,咲夜…你愿意成为吸血鬼,永远陪着我吗…”
“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求求你…我不想再次死去…”
咲夜看着蕾米莉亚。从那双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有充满苛求——甚至是哀求的目光中,咲夜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蕾米莉亚活过多长时间,变成什么样子,是什么种族,有着何等强大的力量,如何伪装,内心最深处也不过是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类’。而自己唯一与她不同的,就是有着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咲夜知道,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来顶替她的位置,这也意味着,她的死便是蕾米莉亚的‘死’。但蕾米莉亚的‘死’,无法获得解脱。
望着蕾米莉亚炽热的面庞,她心中突然生出难以启齿的羞愧与不安。
咲夜轻轻垂下头,回避着对方的视线。她试着略略后退,躲藏在阴影中,不让蕾米看到自己的样子。
沉默良久之后,她终于回答:
“嗯。”
夜已渐深,但云层终于散开了。璀璨的星将天幕点亮,时不时地闪耀着;微风徐徐,银河也仿佛也动起身子,跟着它缓缓流动;夜莺婉转而低沉地吟唱着,似是在诉说过去不为人知的恋情;而两旁的树与花木识趣地向两边‘退去’,为她们腾出空地。
这里的一切,幻想乡的一切,似乎都在看着她们,祝福着她们。
……
自那以后过去了很多年,咲夜似乎不再怎么出现于人里村落了。
巫女换了一任又一任,黑白魔法使也不见了踪影。但神社的宴会上,总能看到绯红恶魔与她的从者盛装出席。
每当新来的妖怪们问起她俩的事情,其他的妖怪总是会笑着说——
“她们啊,是幸福的典范。”
“等等…这...这难道是...大小姐领花上的宝石...”
“不行,大小姐,您领花上的宝石,我怎么能要呢...”
“哎呀,都说过不要那么拘谨了。咲夜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毕竟的确又大又漂亮,而且...而且是大小姐...”
现在,从者确如其分地展现出她‘恶魔之犬’的那面。她真真切切地像只小狗般,既渴望主人手中的‘骨头’,又看着主人的眼色,不敢妄动,小心克制着自己。
蕾米莉亚有些得意。她很喜欢咲夜这样,这让她有种将爱人‘攥在手里’的安全感。
“呐,咲夜喜欢就好哦?我想这块宝石应该能成为咲夜所说的“月亮”吧?”
“可以是可以,只是...”
“所~以~说~!咲夜在还是在不好意思吗~?”
“怎么可能不呢?那是大小姐领花上的宝石啊...”
“若是如此,咲夜就把它当成我吧?”
咲夜听罢,她轻轻掩住嘴,眼睛也因为惊讶而不自觉地微微睁大:“诶?”
“我是“永远赤红的幼月”嘛。让我在你的收藏里闪耀,岂不美哉?”
“大小姐...我…”
“谢谢就不用了哦,但你好好照顾它,就像对我一样。
“嗯!!!”
“呐,我突然想起来,咲夜,今晚要一起去妖怪山看看夜景吗?我听鸦天狗们说,在山顶能看到最美的星空。”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吧?不过,大小姐,今天是阴天,我有些担心您可能会扫兴…”
“嘛啊,咲夜,人生是需要多多尝试的哦?即使看不到,当成一起散步不也很好吗。”
“大小姐说的也是。”
“咱们就不要飞了吧,感觉走走路也不错。正好路上可以谈很多很多关于你,关于我,的事情。”
“是呢,想说的话总觉得的怎么也说不完。”
“走吧。”
半路上蕾米莉亚和咲夜都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两个人总是不约而同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最后噤声不语,甚至连试探的眼神都不敢抛向对方。咲夜再也不像往常那般潇洒,而蕾米莉亚也没了原来的强气,不断地吹着口哨,试图分神。
她们穿过一片片树丛,行走在长满青苔的小道上,天色渐渐暗下来,森林也慢慢变得沉寂。
蕾米莉亚不自觉地攥紧了咲夜的手,温和柔软的触感令她觉得莫名心安。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夜之王,夜晚是她的舞台,她却越来越有种复杂的情愫觉得害怕,厌恶,却又切切实实地喜欢——蕾米莉亚已然很久都没体会过‘恐惧’了,她好奇,又不安。
咲夜心中则洋溢着朴实而真切的幸福感。她觉得现在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没有任何事物,任何东西能比过这平凡的时光。
蕾米轻轻将头向咲夜的身边依去,但眼神却没有随着一并偏过来。她有些不安地揉搓着自己的裙角,放低声音问道:“…呐,咲夜,你觉得吸血鬼会怕黑吗?”
“大小姐怕黑了?”
“怎么可能嘛!!!”
“嘛,说说话怎么样?我想如果分分神,可怕的事情也会变得没那么可怕了。这就是我经常用来缓解恐惧的方法哦,大小姐。”
“嗯…那,那咲夜来起个头吧?”
从者稍加思索。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大小姐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呢?”
“就是我之前在饭馆里提到的…”
“我觉得大小姐完全不像妖怪,更像人类。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大小姐和其他妖怪都不同——本质的不同,核心的不同。”
蕾米莉亚突然停下脚步。她不自觉地将咲夜的手握地更紧了些。
“咲夜,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喜欢你?”
“姆…”
“因为你理解我。”
“你知道吗,咲夜,吸血鬼…曾经也是人类。但纵使他们把自己当成人类,他们在受到诅咒的瞬间,就已经成为了‘怪物’。”
“无论曾经如何积极阳光,如何俏皮可爱,如何仁慈善良,无论有怎样的过去,怎样的人际,怎样的声名,在那一刻都会烟消云散。所有人都想要逃离你,所有人都会嫌恶你。”
“可是作为吸血鬼的我,又何尝不恐惧呢?”
蕾米莉亚顿了顿。她抬起头,望向天空。那黯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寂寞。
“咲夜,我想你不会不理解那种感觉。拼命地想要回到熟悉的环境之中,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说那是逃避也好,挣扎也罢,其实结果都早已经注定了。我试着拔掉自己的尖牙,割下背后的翅膀,那很疼,非常疼。我也试着不去饮用血液而只吃普通的食物,渴血的感觉犹如在地狱煎熬,但是这些都敌不过我希冀回归本来生活的愿望…”
“然而我等来了什么呢?我等来了十字架和木钉,圣水与大蒜。不管我如何苦求告解,依旧只能迎来扑杀的命运…我对他们来说,只是拔了牙的老虎,没了爪的猛禽…收拾起来更容易。”
“谁愿意倾听你的苦衷呢?谁愿意陪伴在你身边呢?谁愿意对你付出真情呢?没有人。因为人性就是这样,人的感情从来只会献给人,不会献给‘怪物’。”
“当我尝试无数次,失败无数次以后,我终于厌倦了。反正我把自己当成人类也不会得到承认,那为何不老老实实地做他们眼中的怪物呢?”
“于是,我杀了许许多多我曾经‘爱着’的人们,鲜血将我的衣服染成红色;我出没之时,必定伴随着‘死亡’与‘灾难’;我立下誓言,成为夜之王者,并永远不再怜悯人类;我曾经觉得,我会永远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我遇见你,咲夜。”
“我发现你和我很像,都是‘怪物’。那也是我几百年来第一次怜悯过别人。”
“我曾经想过,把你当成便利的工具,不要钱的机器,只要能把馆里照料好就足够了。我甚至觉得,你根本不曾屈服于我,只是一时求饶,未来肯定还要造反。”
“但我发现我错了,时间越长,你便愈发显露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地方。你不光敬畏我,还把我当成朋友,这让我始料不及。我已经回忆不起来上一个把我当成朋友的人类是谁了…你给我带来了与帕琪她们完全不同的,人类的友谊。”
“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那大概就是所谓‘人性’吧。比起妖怪们‘互利互惠’,充满利益关系的友情,我更憧憬曾经逝去的,‘人类’的爱。”
“正是因为如此,我越来越多的注目于你,越来越陷入你不为人知的温暖中。那是同类与同类之间才能相互知晓的感觉。”
“所以我才会爱上你啊…咲夜。我们是相同的存在…徘徊在‘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存在,而我们的爱,是跨越性别,种族与灵魂的爱…”
蕾米莉亚不再作声。她回过头,视线紧紧锁在咲夜身上。很难说清那对眼眸中究竟闪耀着什么——爱与珍重,幸福和满足…所有的情感都混合了起来,好似宝石般散发着光芒。
“呐,咲夜…你愿意成为吸血鬼,永远陪着我吗…”
“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求求你…我不想再次死去…”
咲夜看着蕾米莉亚。从那双紧紧握住她的手,还有充满苛求——甚至是哀求的目光中,咲夜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蕾米莉亚活过多长时间,变成什么样子,是什么种族,有着何等强大的力量,如何伪装,内心最深处也不过是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类’。而自己唯一与她不同的,就是有着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咲夜知道,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来顶替她的位置,这也意味着,她的死便是蕾米莉亚的‘死’。但蕾米莉亚的‘死’,无法获得解脱。
望着蕾米莉亚炽热的面庞,她心中突然生出难以启齿的羞愧与不安。
咲夜轻轻垂下头,回避着对方的视线。她试着略略后退,躲藏在阴影中,不让蕾米看到自己的样子。
沉默良久之后,她终于回答:
“嗯。”
夜已渐深,但云层终于散开了。璀璨的星将天幕点亮,时不时地闪耀着;微风徐徐,银河也仿佛也动起身子,跟着它缓缓流动;夜莺婉转而低沉地吟唱着,似是在诉说过去不为人知的恋情;而两旁的树与花木识趣地向两边‘退去’,为她们腾出空地。
这里的一切,幻想乡的一切,似乎都在看着她们,祝福着她们。
……
自那以后过去了很多年,咲夜似乎不再怎么出现于人里村落了。
巫女换了一任又一任,黑白魔法使也不见了踪影。但神社的宴会上,总能看到绯红恶魔与她的从者盛装出席。
每当新来的妖怪们问起她俩的事情,其他的妖怪总是会笑着说——
“她们啊,是幸福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