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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也莫名其妙被折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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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季沉舟吐了一通，一手拎着纸袋，一手从包里摸出一袋纸巾，但是单手怎么也抽不出一张纸，也不叫人帮忙，执拗地跟一包纸巾沉默地对抗。
路放看了一会儿，伸手：“纸袋给我。”
季沉舟抬头看了路放一眼，因为醉酒眼神显得有些迷离，眼眶有些红，平时白瓷一般光滑细腻到缺乏生机的脸上，透出一点红晕，反而带着鲜活的姿态。季沉舟大概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别，很脏。”
路放简直无语，这种时候***在注意形象，也懒得跟季沉舟废话，拿过他另一只手上的纸巾，抽了几张给他。季沉舟擦了擦嘴角和脸上的汗，就靠在椅背上，皱眉闭眼，看样子挺难受。
好一会儿车到了，但是小区管理严格，出租车不让进去。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酒劲似乎上了头，出饭店时，季沉舟还能自己稳稳地走到车前，此时下车，他却连站都站不稳了。没办法，路放只好弯腰，把季沉舟背在了背上。
还好，季沉舟喝醉了不撒酒疯，挺安分，理智还在。路放让他上来，他就在路放背上老老实实的趴着。路放有撒酒疯的朋友，那又是哭又是笑，又是乱跑的，八个路放加头牛都拉不住，烦死个人。季沉舟不仅挺温顺，还很轻，路放没想到看着挺高挑的男人背在背上那么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哪层层叠叠捂得严实的西服底下，到底是怎么一把瘦弱的躯体。
是的，路放跟季沉舟在一起住了好几个月了，从来没见过季沉舟身体，不是路放有什么心思，只是奇怪，按说都是男人没必要这么拘谨，路放自己就常常在家里打赤膊，穿着阿罗裤客厅、厨房地乱窜。可季沉舟哪怕之前夏天，在家都穿着长袖子的家居服，出门就是衬衣加马甲，然后把车里的空调调得很冷。
此时季沉舟带着点酒精的呼吸轻轻喷在路放耳侧，热烘烘的，还有点潮湿，季沉舟身上木香尾调的香水味也萦绕在路放呼吸间。背上轻飘飘软塌塌的男人，成熟又聪明，从来不失风度和仪态，长得也够好看。
其实还挺勾人的。
路放从来没有不趁人之危这种高风亮节，“坐怀不乱”更是不可能，换个场景，也许他会忍不住把这男人抗进浴室，剥开他的衣服给他洗个干净，然后抱到床上大家愉快地爽一把。
可是这人是季沉舟。
是谁倒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人三个小时前才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把他跟那瞧不上他的狗屁导演严严实实埋在了一块儿。要不是他醉得要死不活，路放现在就会跳起来跟他摊牌，说不定顺便揍他一顿。跟季沉舟爽一把，这不可能。现在路放是压抑着满心的怨怒，才没把这人从楼上扔下去。况且，他醉得昏昏沉沉还死拎着一袋呕吐物。
路放想不明白，让他扔掉，他偏不，非说要拎回家。果真，一到家，季沉舟就进了卫生间锁上门，把他的呕吐物倒进了马桶里，顺便抱着马桶又吐了个天翻地覆。
路放在外面耐着性子问要不要帮忙。
季沉舟含含糊糊地说不用，让他自己去休息。路放也懒得再管他，自己去休息了。
季沉舟一通吐完，爬起来自己洗了个澡，又去喝了两杯热水才回到床上躺下。他其实并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只是如果他还是清醒的，今晚路放那憋得一肚子的火就不是此时在隔壁打游戏，而是跟他闹了。先让他自己消化消化，冷静一下，第二天再聊会好一些。
季沉舟头晕着，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凌晨时分，一通噩梦醒来，睡衣已经被冷汗湿透。同时胃痛难忍，脑袋还一阵阵晕钝。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客厅找药，昏沉沉的，黑暗中一脚踢在了桌子腿上，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突然一只很有力的手臂揽着他的腰，把他一把带了起来。季沉舟站稳后，路放去开了灯。
路放冷冷地看着季沉舟：“季老师，年纪大了就别逞强，别老琢磨些怪招坑人，保不准就坑到您自个身上了。”
季沉舟脸色有点难看，不仅是胃痛难忍，也是因为路放的讽刺。他按着肚子，垂着头去药箱里翻胃药。
路放突然凑近他耳边，湿热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钻：“还有，胃有毛病就少喝酒，把胃养好才能吃胖点，您这一身骨头，没人嫌你硌得慌么。”路放说着，把一杯热水放到季沉舟手上，季沉舟突然觉得有点臊得慌。
他把胃药一口吞了，掩饰尴尬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憋一肚子气，我怕到半夜肚子炸了。”
季沉舟有点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路放这小孩真生起气来，是这么一腔阴阳怪气的调调。他还以为路放保准会揍他一顿呢。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一副病怏怏的可怜样，路放大概也下不去手揍一个老弱病残，只能这么出气吧。
季沉舟蜷在沙发一角，按着胃，他这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了。看路放也喝完一杯水，然后回他自己房间了。季沉舟缩在沙发上，刚好看到路放关上的房门缝里漏出来的灯光，心里有点愧疚。自己今天这么做可能是有点过分了，虽然有他自己的目的，但的确挺对不起路放的。哎，没成想，自己这把年纪了，还得掏空心思去这么对付一个小孩。
季沉舟一边难受一边想着，没一会儿路放的房间门开了，他拎着一个充好电的暖水袋出来扔给季沉舟，让他捂在肚子上。
季沉舟苦着一张脸，看着这个毛茸茸的猪脸暖水袋，忍不住笑了。
“你还用这玩意儿？”
路放睨他一眼：“奇怪吗？我练拳击有时候需要热敷。”
季沉舟看了一会儿路放，垂了垂眼，道：“小放，今天的事情我应该先给你说的，很抱歉。”
路放惊奇地看了季沉舟一会儿，撇撇嘴：“别介，打个耳光给颗糖，我不吃这一套。”说完回房了。
季沉舟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把客厅的灯关了，独自蜷在沙发上，抱着路放的猪脸暖水袋，陷入了思考。思考会转移注意力，同时转移身体的疼痛。
他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快天亮时醒了过来。客厅里浓墨般的黑暗褪尽，只剩下一层薄灰色。季沉舟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毛毯，怀里的暖水袋还是温暖的，没有凉透。

更新来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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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更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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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路放的脑门上顿时升起了三个问号，完全没想明白江漓去艾佳房里干啥，就看江漓惊慌失措地走过来，走到他面前还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藏，路放也看清楚了，是la mer的套装。问:“你去艾佳房间干什么？”
江漓抬头看了一眼路放，红着脸低下头去，嗫嚅着说不出话。
路放毫无怜香惜玉之心，马上追问道：“你拿的什么？”其实路放已经想到了，la mer的套装不是一个才毕业的女生能买得起的，“季沉舟让你拿给艾佳的？还有你屋子里那一桌子的东西，怎么回事？”
江漓只到路放胸口，被一个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大男生这么质问，她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为难地说：“季总说，你给组里添麻烦了，让我拿点东西给人赔个礼……”江漓越说越小声，话未落音，就被路放推进了屋。
路放气得一拳头把桌子上包装可爱的小零食们捶落一地，低头指着江漓的鼻子，警告道：“别再去送了，听见没。我演不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去低声下气的赔礼。”说完抬腿从江漓房间出来，回到自己房里，气呼呼地摔上了门。
这叫什么几把事儿，路放顿时觉得自己都不只是颜面扫地，而是拿脸去擦了马桶。难怪这几天，组里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本来走后门进来，已经很让人瞧不起了， 碍于他是投资人塞进来的，大家表面过得去就算了，路放也是够不要脸地硬绷着了。现在还来这么一出，不是往自己脸上糊屎，明摆着承认自己是个草包么。这么简单的逻辑，他不相信季沉舟是真不知道。
路放这才感觉到，季沉舟不仅是个不要脸皮的无赖，还是个憋着蔫坏，背地里使绊子的小人。就因为不听他的话，所以要挨整么，gan他娘。
路放气得半夜没睡着。后来平静一些，觉得对江漓的态度有点不太好。那姑娘说起来比他大几岁，但是刚踏出校门，完全是指哪儿打哪儿，不过脑子。蠢是蠢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估计这几天给人送东西也看了不少脸色，路放给她发了条道歉的信息：不好意思，刚才气到了，语气不太好，抱歉。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没关系的。你早点睡，明天加油！
路放又说：我的错我自己会道歉的，不用你去丢你的脸。
江漓回了个呲牙笑的表情：我没关系啊，你以后是大明星，怎么能丢你的脸啊。我丢下脸又无所谓。
路放没说丢她的脸其实也是丢他的脸，这会让江漓很自责和难为情吧，事已至此，算了。
路放想想又觉得消沉，回到：这么一说，好像我的脸丢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成不了明星。
江漓秒回：别灰心啊，这才开始嘛。要是谁一来就什么都会，一炮就红了，那成明星的门槛也太低了。我相信你哦，你也要相信自己，还有季总，我们要一起加油！！！
路放看到加油后面那三个感叹号，简直就像三个棒槌，一下下敲在他太阳穴上。要是他也像江漓那么天真就好了，路放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比谁都明白。
上学那会儿，每周一他都跟年纪第一名一起到主席台上，第一名升国旗，他挨批斗，从打架斗殴到偷**狗，无恶不作，当然，成绩也是吊车尾。
就这个吊车尾都没吊够九年义务教育，十三岁刚上初一，先是跟学校里高中部的大混混一起混，混进酒吧玩。因为常去，跟吧里的调酒师、DJ、酒保等等打成了一片，然后开始干点跑腿的活儿，给哪个哥哥姐姐推销出去了酒水，就随便扔他点小费。后来因为人长得又高又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口才也不错，老板就给了他一份酒水推销员的工作，他干脆就一心一意挣起钱来，初二就辍学了。
后来又在酒吧唱歌，发现跳舞小费挣得更多，又跳了一阵钢管舞，然后被一个熟客看上了，说给他一份模特的工作，路放才来到B市，他的野模生涯就开始了。
他以为模特都跟他看到那样似的，光鲜亮丽，走在国际舞台上，大把大把的挣钱，后来才发现，不仅累，而且收入很低，有时候几个月没活干，他就又只有回到熟悉的地盘，在B市找了几个酒吧跳舞。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终于还是发现，跟人上chuang才是多快好省，零成本高收益的活。
是的，路放完全知道，自己从小就是烂人一条，已经烂进骨子里了，要不然没人逼他，每个节点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主动选了这么一条堕落的路，已经足够证明他是个扶不起来的烂货了。
烂货就烂货，他心安理得。可现在来了个季沉舟，非要扶他，这把路放心里多年的平衡感打破了。想变成大明星，名利双收吗？想的。但是想了、努力了，最后没得到，这不是更加证明自己烂得捡不起来嘛。关于这点，路放自己已经很明白，不想再去求证，挺伤人自尊的。他因为某些方面的自尊心毁得太厉害，所以另一些方面则需要过度自尊，才能把已经失去的那份给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