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弟弟来我屋！反正我们都在乾西呆着。
【扑通——】
【一颗鹅卵石落在石青色的缸里，将两尾在荷叶底沉睡的鲤惊醒，如颜料溶在水里似的，一笔朱红，一笔墨色，全了两缕波浪，在另一片小圆叶处汇成绿色。始作俑者正靠着壁边一手支颐，一手蘸着那藏匿着鱼的青伞，百无聊赖。听见帘外声响，由远及近地有人叩安礼，才将沾了水的指头拢在掌心拭了拭，偏头从小玉挑帘的光亮里望去。】

【正端了碗瓜片在手，茶盖堪堪拂两下舒展的碧叶，又清脆的盖碗声似与放回榻几上的闷闷声同时，起身相迎，将喜色藏了藏，故作老成地问一句。】小秦，书房的先生今天这么早放课了？
【引他入座，小玉端来茶果。经过那一缸水景，偏过头去看，将睡莲上沁着的水珠都抖擞干净，埋怨道】
我一天天忙着女工、练字、学礼数，你还要学骑马、射箭、诗书礼乐，偏偏它们却日日悠闲，真真不公平。【语罢掰了点花片糕碾碎，洒向水面，那两尾鱼才慢悠悠地出来割获这一日的丰收。】你瞧，连吃东西都这样懒洋洋的，这宫里有谁还像它们这样的。

【我实是尝了少读书的苦，小秦开蒙的日子越长，我越猜他学的道理都用来堵我的话了。我气他帮池鱼说话，又提起只存在书文与谈资里的百姓，我从出生便长在这宫墙内，寸步也未离，哪有资格和他论什么贫民众生。】我……
好哇，你今天来我这就是帮这两条鱼说话的？之白，把酥酪端回去，只留凉茶给他喝。【假作嗔道，背过身还偷觑一眼他的反应，才发觉他似乎又长高了，许是勤上书房，不知不觉也沾染了哥哥们的风发意气。】

好东西？
【声音比侧身还要先，等反应过来自知认输。亲手端了之白手里的酥酪给他，嘴上却不饶人】总算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而不是水里那两条鱼的亲戚。
你带了什么？【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仍是一套半褂，也未见有藏些什么。小秦惯是这样。我眼睁睁瞧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小半碗酪，还不肯开口。却好像我成了妹妹，他乐得做一个稳重的兄长了。我故作镇定地呷了口茶，便想将他身边的小苏拉叫进来询问。】

【白他一眼，手已先行接住他变宝似地拿出来的笔，另支手捋了捋未开锋的笔锋，纵是我这般不爱文房的人也觉得出好来，心下动然，去看他做出毫不在意模样的脸。】十一哥给的，你舍得送给我？
【他今年长得快，已经比我肩还要高一些。我有时实在不能说是一位好姐姐，趁之白转过身的空当，有些惭愧地柔和了声音，凑近他，想道谢又说不出口】我这几日在临谢希逸的月赋，正好用得上……
人都说春困夏乏，你晨起那么早读书，课上还犯困吗？等过几天我学了竹节的绣样，给你绣个提神的香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