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拯救
下午的阳光甚是耀眼，却救不了利特拉。
艾罗徒劳地将淡得不成样子的微光淋在利特拉身上，可它依旧痛苦地颤抖着，翅膀不时拨动身下的碎石，利特拉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呼吸道被腐蚀。艾罗无法想象这是一种多么凄惨的死法，先是喉咙火烧般的灼痛，随后呼吸越来越困难，而且无论多么煎熬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最后在渐渐模糊的世界中无助地窒息而死，连最后一声悲鸣也不会有。
为什么啊？利特拉！为什么要这般拼命？是对古敦的拼死反击，还是知道伤的太重只能放手一搏？
“啪！”艾罗背后竟再次挨了一鞭，手里的光应声而散，利特拉也不住抽搐了一下身体。“奥特曼——危险——”杨夏和董凡羽不断大声呼喊，可艾罗此时念的想的全是利特拉，任何声音都抛之脑后，直到鞭子抽到身上才有所察觉。
“真是阴魂不散！”艾罗站起，满面怒容地转向已是强弩之末的敌人。此时的古敦脸上沾满了利特拉的血，原本就狰狞的面庞显得更加恐怖。
艾罗脸上只有悲愤，目光宛如两柄刀剑一样锋利，迎面打来的一鞭在艾罗眼中慢得出奇，轨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唰”一下，鞭子已被精准地擒住，另一条鞭子也跟上了，艾罗没有挪动半步，等着鞭子接近。“锃！”电光火石之间，半截鞭子落在地上。
艾罗高高举着右掌，掌心处一个锯齿状的光轮旋转着，散发着浓浓杀气。古墩哀嚎着，艾罗将掌一翻，利落地将八分光轮挥出去，飞速穿过古敦的脖子。
废墟中的董凡羽将手轻轻遮在了杨夏眼前，“董凡羽，那怪兽……”“没什么，已经被奥特曼消灭了。”
古敦的脖子沿切口处渗出缕缕鲜血，随即脑袋向前一倒，落在地上。艾罗将左手握住的鞭子松开，任凭古敦的身体向后仰倒下去。

一声轰响后，艾罗俯身在利特拉前，计时器的红光一下一下照在利特拉身上，那是与嘴角鲜血相同的颜色。利特拉的翅膀和脚爪已一动不动，只有缓缓眨动的眼睛能证明它还活着。
可怜的利特拉，刚刚出生就要引来死亡。艾罗变身战斗一次的时间尚有三分钟之久。而这转瞬即逝的三分钟……不，只有两分钟，甚至一分钟，竟要成为利特拉的一生。
利特拉是极通人性的鸟，我想救它！连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也做不到吗？彩色计时器的光越来越弱，照在利特拉身上的光也淡成了粉色。“光？我也有光！”计时器中微弱的光和那晚的月光确有几分的相似，柔和，缥缈，也许可以一试。
哪怕希望渺茫，也有全力以赴的必要。艾罗双手盖在胸前，缓缓从计时器引出一股浅红的光，轻轻推向利特拉，光均匀地覆盖在利特拉的羽毛上。艾罗的胸口逐渐感到隐隐作痛，头也开始昏昏沉沉。“撑住啊，不能功亏一篑。”红光继续抚在利特拉身上，而艾罗则越来越乏力。
终于，利特拉的脚爪轻握了一下。艾罗的喜悦溢于言表，努力把剩余的能量以光的形式给利特拉。糟糕，心脏越来越痛，艾罗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虚化，计时器的光也淡得快看不见了。不，不能就这样……消失……
可事与愿违，艾罗眼中世界的颜色越来越浅，最终变成了一片纯白。眼前再次恢复光彩时，艾罗已变回了沈枫，他试图撑起身子，但还是倒了下去，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伴着若有若无的绞痛。
“利……特拉”，利特拉在沈枫前三四米的距离，身上环绕着浅浅的红光。“得救了吗？”沈枫满怀期望地看着。利特拉的嘴角似乎不再有血流出，渐渐的，“嘎……嘎——”终于，利特拉嘹亮的啼叫使得沈枫破涕为笑。
很快，利特拉全身发出明亮的红光，身体散成了无数的光粒。沈枫一惊，但光粒很快汇聚成一个米粒大小的光团浮在空中，沈枫尝试性地伸出手，光团竟主动落到手上。“请带上我吧！”一个轻盈稚嫩的声音响起，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传达到沈枫的脑海。
“是利特拉！”沈枫眼眶不禁湿润了，他做到了，他救下了利特拉，没有让悲剧再次重演。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雪儿死去的艾罗了，先有罗恩，再有利特拉，一次次的拯救，这才是他渴望实现的心愿。而做到这些的，就是那个曾经哭倒在钟楼前的沈枫啊！
只要将那份拯救的心传达，就一定能做到的。

此地不宜久留，口袋里正好还有一个墨囊，沈枫便拿了出来，将光团装进去。手脚使不上劲，胸口也有轻微的撕裂感。勉强还能走得动，沈枫绕过古敦的尸体，看到了远处茫然若失的董凡羽和杨夏，他们俩在战斗结束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枫想喊，但只能发出蚊子般的声音，所幸董凡羽发现了他，“沈枫！你还活着，太好了！”董凡羽飞一样的奔来，扶住了精疲力竭的沈枫。
“当我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沈枫无力地笑笑，“还好奥特曼救了我。”
“没事就好。”无论是董凡羽还是杨夏，都没有怀疑沈枫的话。毕竟谁会想到人类会是奥特曼呢？
“你们也从楼顶上平安下来了呀。”沈枫弱弱说道，偷偷把话题引开。杨夏迫不及待地告诉沈枫：“是大鸟！大鸟把我们救了下来。”拿利特拉一比较，奥特曼救了沈枫实在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件事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简单寒暄了几句，三个人便赶在士兵们找回来之前匆匆离开了工地。也没有走多远，三人就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休息，沈枫身上的不适也减轻了大半。危险已经离去，冬日的暖阳使他们紧张的心都放松下来，波光粼粼的河面也平添了几分美丽，劫后余生的感觉大致就是如此吧。
“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惊险的经历了。”杨夏心有余悸，但又释然地说。董凡羽深有同感，却有伤感萦绕心头：“救我们的大鸟不见了踪影……”
谈及利特拉，三人都默不作声。沈枫思考良久，才开口安慰：“我相信，奥特曼一定会救它的。”可单凭这么一句话，又怎么能使人放心呢？
杨夏轻拭眼角的泪花，问沈枫：“你说，奥特曼能分辨怪兽的善恶吗？”
“能，一定能！”沈枫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沈枫不假思索，坚定地说：“奥特曼是英雄，我相信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相信。”
杨夏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但愿事情如你猜测的一样美好吧！”
从工地方向传来的响动愈发清晰，大概是作战小组开始清理战场了吧。沈枫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吩咐两人：“今天经历的事太危险了，回到家千万不要提，就当是根本没有掺和进来，尤其是大鸟的事。”董凡羽爽快地答应了，杨夏仔细斟酌一番，也点了点头。
告别了两人，沈枫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事情的发展和他当初设想的不太一样。蛋中孵出来的竟然是利特拉，而不是他一直猜想的双尾怪。回想起来，还真是捏了一把汗呐，要是他们成功把蛋毁了，那不就糟了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利特拉。”
沈枫从口袋里掏出那管墨囊，温柔地说了声“对不起”。墨囊的外观已与战斗结束时不太一样了：透明的玻璃外壳变成了艳丽的石榴红，上面还浮现出了细丝般的花纹，纹路清晰，仿佛是出自雕刻家之手，所刻画的正是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鸟——利特拉。
【四十六、拯救 完】

四十八、锋利的水
夜幕缓缓降临，繁星布满天空。教室背后的时钟滴答滴答，指针指向了八点。
是晚上八点。可整栋教学楼都是灯火通明，教室的光从窗户漏出，把走廊也照得如同白昼。讲台之上，苏老师端坐着，面前是同学们的化学作业，他的神情如平时一样，威严、庄重、不苟言笑。
大概是改作业累了，苏老师摘下老花眼镜，让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儿，接着环顾一眼下面的学生，又继续原先的工作。学生们各做各的作业，由于苏老师的监督，连一点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没有。
要问这是什么情况，那还是值得交代两句的。度过了一整个寒假，势必要迎来新的学期，这灯火通明的景象便是新学期的一大特色——晚自习。晚上两个小时，也不上课，就让学生们自己写写作业，然后复习复习（如果作业写的完的话）。
沈枫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应对着写不完的作业。为什么说“独自”呢？其实也很简单，荀瑞根本没打算参加什么“晚自习”，估计是他作业写的太快，担心在教室无所事事整整两个小时吧。虽说这个晚自习可以选择来或不来，但大部分同学还是报了名，因为教室里的氛围确实更好一点，而且家长也能减轻不少负担。
“叮铃铃……”下课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把整个晚自习分成两个部分。苏老师短暂地离开，教室里渐渐嘈杂起来。

“唔——”文心双手一举，尽力挺直腰杆，舒活舒活筋骨，缓解一下肌肉的酸痛。“衍儿……”文心刚转向秦衍，却发现她正起身往外走。这一下弄得秦衍有点尴尬，只得推脱：“有点困，先让我去洗把脸吧！”
“好——吧——”文心有些不情愿，把声音拖得老长，但也只好放秦衍走，接着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的作业，缓缓提笔。
“哟！我下午就看到你写到这一页，这都晚上了，怎么还翻在这呢？”这略带嘲讽的话也只可能是习龙说的了。只见他不知何时到了文心桌前，右手肘撑在秦衍的桌面上，轻轻托着脸，头侧着，两眼轻蔑地看向文心的作业本，左手搭在桌边，熟练地转着笔。
“我先把别的写完了，不行呀？”文心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你也不来帮帮我，还在一旁说什么风凉话！”前边忽然热闹起来，沈枫也抬起了头，打趣道：“习龙，是不是荀瑞不在，你都找不到人说话了呀？”
可前面两个人完全没有搭理沈枫，一个劲地针锋相对。
“帮你？你不来求我，还想着天上掉馅饼吗？”

“还求你呢，我就是求路边的小猫小狗，也不求你。”
“呵！猫不敢说，学校边的狗都和我熟。我一声令下，全都不理你，还冲着你咬！”
“哼！”文心两手一插，小嘴一撅，目光闪向一边，正巧是沈枫的位置。习龙眼尖，身子向前一探，伸手盖住了沈枫作业本的一角：“沈枫，别给她看，给了就成小猫小狗了。”

沈枫淡定地移开习龙的手，将作业向自己身前拢了拢：“你放心，我什么时候给她看过作业了？”“那就行。”
文心跺了跺脚，冲习龙嚷嚷：“你在这站够了没有？能不能回自己位置上去？”习龙回过头，仿佛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哎呦，这都春天了，还用热水袋呢？你是有多怕冷啊？”

习龙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轻轻一够，那粉色热水袋就到了他手中。

文心拍桌而起，当即伸手去夺，可习龙将热水袋举得高高的，任凭文心一蹦一跳伸手去够。

四十九、羞涩
“我猜……”秦衍停顿一下，确认近旁没别的人，笑着说，“你喜欢文心，对不对？”
习龙猛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一口否决：“怎么可能！谁会喜欢她？她脸又大，脾气又差……脸又大……”习龙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别的词。
似乎被秦衍猜中了，这下有别的话题了：“你用这样的方式引起她的关注，不怕她讨厌你吗？”习龙摆摆手：“我说过不喜欢他，你是听不懂吗？”秦衍自顾自地继续：“你对她好一点，给她点关怀，不是更好一些吗？”
习龙算是怕了，把热水袋双手奉上：“我认输，热水袋你拿走吧，别在文心面前说些奇怪的话就行。”秦衍像是故意和他对着干，头一摇：“我改主意了，你还是自己交给她吧！”
习龙还想说什么，却被秦衍打断：“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你自己不敢去，还指望我先替你说吗？”
习龙呆呆地看着秦衍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扬长而去。短短几分钟，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被讲条件的一方呢？稍稍冷静下来，低头看到那熟悉的热水袋，也顾不上想什么，连着书一起胡乱塞进了书包。
而门外，文心左顾右盼，总算把秦衍盼出来了，可细细一看，略有失望。她本幻想着秦衍会轻提热水袋，满怀和蔼温柔的笑容，宛如天使般缓缓走来。
“对不起，敌人他……太顽劣了，看来只有你才能拿下他了。”秦衍话中带笑，就和两人平时开玩笑一样。文心当然不会真的在意好友是否拿回热水袋，难道习龙还能占着不放吗？早晚会还的。
文心和秦衍走了，习龙收拾完也打算走。经过沈枫的桌子时，他发现沈枫的书包还摆在椅子上，原本就乱的思绪更添了几分烦躁：“搞什么名堂？还不走！”脸上写满了不悦，可习龙还是没有放着不管，他把书包放在门外，关灯，关门，怀着重重心事走下了楼。
“我喜欢文心吗？”习龙在心中默默问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不是那么刁蛮，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没有什么小肚鸡肠，从不记仇。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和文心说话，总是有点事就往前面跑，没事，那就主动搞点事。虽然这样总是把文心弄得气嘟嘟的，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可习龙从来也不生气。
“打住打住。我只是脸皮厚，骂不动，还爱欺负女生罢了！”习龙下巴一扬，试图用一句话来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但这又怎么是一句话就能止得住的？
懵懂的种子已经抽芽，细嫩的根缠绕交错，早已潜入心中每一个角落。

沈枫的书包被放在门口，已经很晚了，沈枫人呢？厕所里闪着昏暗的灯，水池前的镜子沾满了水珠，半池波动的水映着沈枫坚毅的目光。他将双手探入水中，小心地搅动着。虽然已是春天，但自来水依旧冰凉，果然还是没能彻底甩掉冬天的痕迹。奇怪的是，水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般，指尖一直传来若有若无的触感。双手轻轻一拈，一捋，便抓住一根头发丝般的东西。手上抓到了，眼睛却什么也没看到，沈枫心一狠，两指捏紧轻轻一拉，手指尖飘出几条细细的血丝。
看来躲在水里划人手的东西找到了，沈枫把手从水中拔出，可就在出水的一瞬间，两手间的紧绷感顿时没有了，细丝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沈枫又在水中摸索着，依靠触觉陆续抓住了好几条看不见的细丝，可只要把它们从水中捞出，立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了，已经很晚了。”尽管不情愿，沈枫的调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早上，教室里零零散散来了一部分同学，文心还是同往常一样，同秦衍讲着听来的趣事，银铃般的开怀大笑回荡着，想必她早已把昨天的不快乐全都抛到脑后了。
很快，习龙也进了教室，他单肩斜挎着书包，步子也没个正形，他一贯如此。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把衣服前每一个纽扣都扣得端端正正，也不像以前那样吹着口哨。有几个同学甚至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平时那么放荡不羁的习龙，今天怎么收敛起来了？
习龙去自己的座位必然要经过文心的桌子，不等文心开口讨要，他竟主动从书包里掏出热水袋，丢在桌上。文心见到这样的场面，诧异不诧异暂时放一边，先来逞一下口舌之快：“一定是事情败露，被爸妈骂了吧？”习龙脸偏向一边：“哼，我像是那么不聪明的样子吗？”
文心还想还击，谁知习龙说完便走，总不至于再追上去吧。桌上的热水袋可怜地躺着，还是秦衍把它捧了起来。“呀！小文。”秦衍惊喜地唤着文心，“你摸摸，是热的耶！”
文心狐疑地摸了一下，果真是热的，摸久了还有点烫手呢。秦衍顺水推舟，不失时机地在文心面前夸习龙：“你看习龙对你多好，还特地灌了热水。”“得了吧，准是他爸妈过意不去，训了习龙一顿，再灌上了热水。”文心不以为然，那个讨厌的家伙只会欺负她，怎么做得出这么暖心的事呢？
沈枫来得稍晚些，没看到这一幕，不过他从荀瑞那里得知到了另一件事。“你是说，那个每到初一十五就堵在学校旁的庙会被取缔了？”
“是啊！”荀瑞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和沈枫分享这件事，讲完不忘接上一声长叹：“唉！悲哀啊！延续了数百年的传统，又要被快节奏的社会抹杀了。”
沈枫的反应要平静许多，看到荀瑞这番言辞，不免问：“你平时经常逛那个庙会吗？”这一问，荀瑞便有些羞愧了：“没有去过。”但很快解释道：“这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吗？”沈枫摆弄着桌上的橡皮，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我和你不一样，平时没有怎么关注它，那么现在也不会去做无用而多余的惋惜。”
习龙把脑袋脑袋伏在桌上，静静注视着前面，荀瑞还以为在听他们聊庙会的事，就自然而然地问了习龙的看法。虽说心不在焉，但表个态还是没问题的，“取消了也好，早上上学，车都骑不进来。”荀瑞又是一声长叹：“深受毒害的当代青年啊，除了钢铁水泥，其他的就都该被抹杀吗？”
聊天貌似陷入了一个死局，没有人接话，转而看向了自己的课本。这个话题也就此终结了。

习龙没有把荀瑞的话放在心上。好像把热水袋还回去，也没有使文心的态度有所改观，秦衍说的真的有用吗？抱着这样的想法，习龙悄悄转向了后桌的杨夏：“嘿，问你点事。”
杨夏谨慎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老师在，才小声回答：“什么事？”习龙凑近：“女生一般会喜欢什么礼物？”杨夏的八卦之心立刻就上来了，坏笑着：“龙哥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要不我给说说？”
习龙迅速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给我表妹的。”“什么嘛，白高兴一场。”杨夏大失所望，最后敷衍地答道，“随便送点小物件不就好了嘛。”
习龙不答应了：“具体点啊，你这么一说，我哪知道挑什么？”杨夏两手一摊：“说得好像我认识你妹一样，谁知道她喜欢什么？”
习龙不敢再问下去，生怕暴露了什么。他连晨读也读不下去了，两手焦躁地挠着自己的头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畏畏缩缩的？我到底在怕些什么？
【四十九、羞涩 完】

五十、作文课
短暂的午休时间，整个校园都舒缓了下来，而食堂则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一同热闹起来的，还有校园外一整条街的餐馆。沈枫和齐佳就在其中一家面馆吃面，顺带聊一聊寒假的趣事。
面馆里人声鼎沸，厨房也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柜台上摆着一台电视，此时正播着新闻，可人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哪有心思去管呢？沈枫正绘声绘色地向齐佳描述古敦，可不经意地抬头，他却放下了筷子。齐佳还想问些什么，沈枫却拦住了他，指着电视：“你看那条新闻。”
“近日，我省多市发生居民被水划伤的案例，相关部门已对多家自来水厂展开调查。专家提出建议，生活用水煮沸后使用。”那天晚上回去后，沈枫在妈妈手上也见到了细小的伤口，现在又看到了这条新闻，没想到影响范围已经这么大了。
这条新闻很快过去了，齐佳也不明白沈枫怎么会如此关注，便问：“是怪兽吗？”
沈枫只能否认：“不太可能，只是我碰上了这种事。”说罢，沈枫继续吃着面，像之前一样。毕竟自己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仅仅是一个学生而已。奥特曼这重身份只有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亮出。沈枫更多的是想避免怪兽把现有的平静生活弄得一团糟，如果只是一般的案件，交给警察去处理更加合适。

下午的前两节课是作文课。六班的语文老师姓朱，头发花白，看上去一把年纪了，听说教完这一届学生就要和苏老师一起退休了。朱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活脱脱是一个老顽童，精神很好，瘦削的面庞和古铜色的皮肤洋溢着活力，许多课堂上爱打瞌睡的同学都自愧不如。
作文课一开始，朱老师总会对上次的作文点评一二，相信所有的语文老师都是如此吧？他伸出老树枝般粗糙的手，依次取过最上面几本作文，口若悬河，一一点评。到最后一本了，朱老师缓缓翻开，“荀瑞！”老师洪钟般的声音突然响彻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把许多犯困的同学吓了一跳。而荀瑞呢，只是默默抬头看了下讲台，随后又继续手头正在做的事，毫不在乎朱老师说些什么。
荀瑞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朱老师这次却特地朝这边看过来，提高了音量：“荀同学，这是你自己的作文，是不是该把你的竞赛书收下去，竖起耳朵听一听呢？”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荀瑞也只得将摊在桌上的物理竞赛书收起，移至桌角。
朱老师性格古怪，沈枫早有耳闻，固执死板的性格在平时的课堂中也能看出来。荀瑞也是个硬茬，多多少少有些恃才傲物，尤其是对朱老师，基本没什么好脸色，这次更是如此。朱老师的语气和话语早已表明来者不善。
“荀瑞的这篇作文结构安排得很好，词藻也十分华丽。”朱老师的语气并没有透出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荀瑞还是漫不经心地扶了下眼镜，目光中透出不屑。一旁的荀瑞也看得出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两字后才是真正要说的。果然朱老师话锋一转：“但是！所举的事例和全文的主旨是我不能认同的。”
朱老师从作文中挑出几段描写，转向荀瑞：“你看，你的例子是学校旁边的寺院，还有里面的老和尚，可是你真的去过那座宁天寺？真的和老和尚说过话吗？”荀瑞不屑：“要从真实性上扣我的分吗？那请便！”朱老师轻笑两声：“我要说的是，但凡你和她有所接触，你的作文就不会这么写。”
“你的主旨是拿古寺来表达你对当代快节奏社会的不满和批判，对吧？”荀瑞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句：“对，想挑什么毛病请快一点，别浪费在场各位的时间。”
“那我就长话短说。批判当今社会的喧嚣，这个立意你已经用了不下三次了吧？这个时代，这个城市，有这么不堪吗？使你厌恶至此？”荀瑞犟着头，针锋相对：“只要我乐意，哪怕在作文里批判个百次千次也无可厚非吧。”
朱老师合上作文本：“不要为了批判而批判，尽是些无病呻吟。既然你提了宁天寺的老和尚，那我就少罗嗦两句，我和他熟识，你大可去找他聊一聊，看他是否像你说的那样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看看这个社会是不是这么令人生厌？作文是不是一定要批判来批判去，以显示你的思想境界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