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的若干女生炸开了锅，“哇，湘北果然来看这场比赛了。”“今天一定能看到他，我好期待啊。”我的眼睛顺着她们的尖叫声望去，一群身着红黑运动服的男孩子在场边席地而坐，那个红脑壳真是显眼，和去年的照片上一样。“啊，是仙道，他出来了！”又是一阵骚动，“啊！！流川也出来了！！”此刻，那些女孩子此起彼伏，欢呼雀跃着。我看到，那些陵南队的队员们，也纷纷入场，走在最后的正是那个叫仙道的4号，他身旁站着一个和他差不错高，却身穿湘北队制服的清秀男生。仙道笑容可掬地拍打了一下那男生的头，然后径直走去场地中央，和队员们一起热身。
比赛并不是什么高潮迭起，一直是陵南领先，虽然比分始终没有被拉开，但似乎只能说明常诚也是一支精神和技术都不错的强队，但陵南更厉害。相田彦一崇拜的队长仙道彰果然是全场最活跃的人，作为控球后卫的他，不但组织整支球队，还能自己得分，并且内外兼修，球风华丽。
场边的湘北队自然在给同是神奈川代表的陵南加油，最活跃的是那个红脑壳，好像是叫樱木吧，他的嗓门很大，一直叫嚣着“刺猬头，快点啊，快点啊！”“笨蛋，阿福，你的防守怎么还那么差！！”……当所有人至少会为某一个球有点惊叹或惋惜或雀跃的时候，唯有那个清秀男生面无表情地站在湘北队的最后。他就是那些女生尖叫的目标——流川枫，在去年的那张照片上，他也是一群人中唯一不笑的。
比赛结束，陵南获胜，在两队队员相互道谢之后，陵南队和湘北队从同一个出口退场。樱木走在中间，大笑着，“今天打得不错，不过你们明天就觉悟吧，哈哈哈……”他的笑声在我视觉局限的范围外越来越模糊，剩下仙道彰勾着流川枫的肩走在最后，那些背影陆陆续续隐没在安全门的另一端。

离开体育馆前，我预购了一张半决赛的前排票。然后，盘算着明天的安排，心中的压抑似乎好了许多。 
晚上，在旅馆兴致勃勃地看体育新闻时，一通越洋电话把我拉回了现实。电话那头，那个和我最亲的女人，哭丧着叫着嚷着要我回家，先是命令，又转而变为哀求，随后夹杂着威胁和逼迫。说来说去，无非那几句，悲情道“叔叔也是为了你好。”“他怎么样也是你爸爸。”“这都要怪我。”或威胁道“你现在花的钱都是谁的，你再不回来就把你的帐户都停了！！”…… 
她是我母亲，她口中的叔叔是我的继父——一个有钱的男人，在我父母分手后，无依无靠的母亲投靠了他，他供我读书，让我母亲养尊处优。每次到最后母亲总是拿那口“赏饭学”来压制我。我身上穿的是他的钱，吃的是他的钱，来广岛的机票是他的钱，明天半决赛的前排票也是他的钱。 
继父其实是个好人，好到让我都觉得虚伪。没事就是好事了，他偏偏要替我那个弟弟操办10岁生日会。这个弟弟不是他和我母亲的儿子，而是我父亲和现任老婆的小孩。继父口口声声说其实是想要改善我和父亲还有继母的关系，所以在一家高档酒店办生日会。恐怕当我把一杯满满的红酒当着众亲朋好友的面泼到那个贱 女 人的脸上时，继父都没有意识到他好心却做了坏事。随后，我父亲一掌重重地劈在我脸上，我仍旧大言不惭地冷冷对他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早就不跟你姓了！继父这个时候却还要冲出来，算是维护他那个了所谓老友的感情吗？ 
“你怎么这样和你爸爸说话，快点道歉！” 
“你也别以为我现在跟你姓，就得什么都听你的。” 
我甩下一句和一个烂摊子，顶着脸上火辣的掌印，回家随便挑了几件衣服，便打车去了机场。 
真是烂俗，她总是非要提醒我想忘记的事情，我会那么恨那个‮人女‬，还不是母亲从小到大的洗脑，她让我跟着继父姓，不过是为了报复父亲背叛我们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父亲总不回家，母亲老是谩骂，父母永远争吵的小时候不断翻涌上来，令人作呕。 
手机上传来第二天“广岛-上海”的电子机票，烟已经在我手边断断续续燃了很久，在旅馆房间里，电视机嘶哑着，床上和地上摊着我的衣服，刚才故意翻出扔一地的，不愿理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买的，留在广岛做纪念吧。

自制插图

以湘南海岸线而闻名的海滨在盛夏能够驾驶快艇、冲浪、游泳，因而享有盛名，素有“东方的迈阿密海滩”之称。而已深秋，略带萧瑟的海风让人退缩，但那蔚蓝的海天一色没有边际，仍旧有着吸引力，我说了，那是上海没有的景色。
有人在岸堤上垂钓，不是老 |头 儿，而是仙道。
我还未走近，他就转过头，发现了我，“Hi！”
“原来这就是樱木说的老|头|乐。”
他点点头，嘴角始终上扬着。我不明白他哪里来那么多可以高兴的事情。
我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他钓 鱼，我欣赏风景。

“你不怕把裤子弄脏吗？还是浅色的。”经他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原来穿了条米色的窄 | 腿裤。仙道站起来，要把他的小板凳让给我，我坐着没有动，“算了，脏都已经脏了。”他没有硬把那破板凳塞给我，而是再次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将他的座驾晾在一边。
“你研究心理学的？那个皮什么翁的效应，我听听还挺有道理的。”
“做经纪人，就是靠谈判，不弄点专业知识，怎么忽 | 悠人。”
“听说流川上次已经被你忽 | 悠成功，和你签约了。”我也点点头，嘴角浮上一丝笑。

“你不是日 | 本 | 人？”他突然转换话题，让我一愣。
“我的日 | 语还是有口音吗？”
“哈哈，不是这个意思。”他摆摆手，“怎么会来这里工作的？”
“我本是来旅游的，然后想在这里工作，就做了。”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活？”

插图签

五、 Start 
日本的圣诞节很热闹，已经很少有日本人会过春节了，100年前就被取而代之最受关注的是这个耶稣诞辰日。沿街的小商铺有些关门，有些则大打节日招牌，不同的人过不同的生活。
我小时候以为过圣诞节的地方冬天都会下雪，后来才知道，南半球澳大利亚的圣诞节是炎热的夏天。而神奈川和上海一样，很少下雪。
一个无所事事的节日，非常适合宅。而新租的小公寓却第一次有人登门拜访。
藤真带着三井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而后比较夸张地开始遐想他们的来由。往好的想，藤真是被三井讲通了，来找我签约；往坏的想，他们是来赶我走，别再打扰他们练习比赛。
藤真又给我介绍了一次三井寿，我点头表示早有耳闻，翔阳的年轻教练嘛。
我走进厨房，还是盘算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厨里厨外翻个遍，只在冰箱里翻出几罐啤酒可以喝，一个女生的公寓竟只找得到酒，还真有点尴尬。
三井倒也是个随性的人，喝了几口啤酒，就开始和我侃侃而谈。他曾经是湘北的神射手，初中时就获得过MVP，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不再做运动员。其中比较主要的是伤病还有体力的极限，他曾不良过，浪费了大好时光，至今都觉得很懊悔，还有一个原因是家庭的反对，他家底很好，老爸老妈奋斗一生，现在都是企业的精英人物，小的时候打打篮球是强身健体，到了初中高中还打篮球就是荒废课程，做职业篮球手更是不务正业，现在做高中篮球队教练，也能算是和光荣的人民教师搭上边，但父母还是常常唠叨。
藤真的笑容很得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他说自己也有三井的烦恼。
三井的父母给了他一笔钱，数额也不是非常大，但也够他做做小投资，家长的意思别老是靠篮球一辈子。他们听彦一说，我入驻的公司规模超级小，而且也就我一个人在篮球领域作拓展，势单力薄。他们向我详细打听了山木的经纪人事务所，三井有意愿入股，他这个教练做得很闲，可以挤出大把的时间打理其他事务，他的口气坚定，不是一时兴起。
窗外突然响起了炮竹声，不知道是谁在用这么传统的东西庆祝西方人的圣诞节，让人又惊又喜。
“这可也是遵从我父母的意思，搞投资呢。”三井的这句话，带着孩子气。
那个无奈放弃做运动员的三井寿其实从未放弃篮球，有能力就去做教练，有钱就去投资经纪人公司，有精力就去管理去开拓。藤真后来评价过，三井正是因为过去的瑕疵而无比坚定他往后对篮球的执着，所以才会像我一样在篮球体育界与各方交锋，努力打拼，他不是为理想，而是弥补遗憾，但我却认为，到最后总也是升华到梦想事业什么的，人不可能总依赖过去活着。
临走时，三井毫不修饰地说，作为一个女生宿舍这里也太乱太简陋了，是不是缺钱？
我笑看藤真，我不缺钱，我缺活。藤真听后也心领神会地笑。
山木正愁没人投资他的公司，三井的投入，他当然来之不拒，因为三井的要求很简单，钱你拿去，给我个从业资质，我和亚纪一样，出去找篮球手签约，需要钱的地方会和公司申请，赚到钱和公司分成，每年底，按我的投资股份正常分红。三井和山木签合同的那天，我也签下了藤真，同样是3年。
签篮球运动员，三井比我有优势，前面提过的东京队的主力神宗一郎、清田信长、宫城良田他都很快搞定了，他说他就从东京队入手，我则从神奈川队开始。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没有头绪，那就从最明确的做起。
我将自己打扮得高高在上，盘起长头发，黑西装高跟鞋，然后坐JR到了东京涉谷，在当地租了一辆奔驰R350，我直接登门拜访了世界最大的软饮料公司CCC和知名的篮球鞋品牌NNN，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的来意——我有优质的运动员，希望能做他们的代言。NBA的球星们做着什么，我就要让他们也做什么，梦想就从一瓶可乐，一双篮球鞋开始。
两个星期内，在CCC公司我吃了四次闭门羹，确实，他们拥有一大批明星、球星作代言，根本不会来理睬那群没有任何名气的篮球运动员。
在NNN，我算运气不错，第三次去时碰上一个市场部不大不小的中层主管，当我告知自己是神奈川海岸队多名运动员的经纪人时，她的脸上泛光，立马问我，认不认识流川枫，我说，他也是我的委托人之一，她似乎有那么一点不相信，但又很快回复一副很骄傲的笑容，她自我介绍说她是流川在湘北高中的学姐，叫河合麻理。
我说明此行目的，她笑笑说，我很相信流川他们的潜质，但是，他们会乖乖听你的吗？
能搞定这边，还搞不定那边嘛。
我以前在校报当记者的时候也很自信，不就采访流川嘛，可是他就臭屁得不搭理，不过，就是他这种臭屁的样子，打篮球却帅得要死。
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河合小姐也确实是年轻有为，对于日本篮球也很有一番见解，又和流川他们是旧识，可毕竟在这么个大公司里，她没有什么决定权，何况我的提议是从平面媒体到电视媒体全面的代言，甚至希望可以在黄金档播放广告。她给了我一些建议，首先要保证他们的战绩，要做NNN的代言，至少要是日本最优秀的篮球运动员之一，然后，多准备些影像资料，毕竟电视关于他们比赛的转播太少了，那些只看NBA的老美们甚至可能从来没有看过。
她算是我在日本结交的第一个社交人脉。临走时，她突然很冒昧地问我，流川有女朋友了吗？可能是因为如果流川还是单身的话更容易受到追捧吧，最简单易懂的商业把戏。我回答没有，那小子不是阿米巴原虫嘛，一根筋，彩子总是这么说他。河合小姐听了后，却反而神色凝重，低沉得自言自语一句，难道他还和仙道在一起吗？我听得并不十分清楚。

[注：关于CCC和NNN，很容易猜到，CCC的原型自然是可口可乐，它常以运动员为形象代言；NNN的原型则是NIKE]
离开NNN公司后，我还了奔驰车，还是坐着JR回了横滨。正逢周末，我给流川的座机留言，约他晚上一同吃饭，正好也告诉他，今天碰上了他的学姐，三个月来也算有点进展。
流川听到河合麻理这个名字，一脸茫然，直到我说她以前是你们校报的记者，他才顿悟，那个八卦的女人啊。那天，流川开车载我去了镰仓市吃饭，是一家路边摊，打的招牌是“福建沙县小吃”，口味倒确实是十分正宗，这可让我有那么点惊喜。这家夜排档只在周五的晚上在陵南高中侧门对面摆摊，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知道流川的名字，想来，流川也是觉得好吃，常来这里。
夜色渐浓，对面的陵南高中都黑了，不再有学生三三两两从里面出来，几栋高大教学楼的后面，似乎还有微弱的灯光，隐约听得到篮球有节奏地敲击打地板的声音。
“我好像听到了篮球的声音，看来篮球队还在训练。”吃饭间隙，我找了个话题说。
“田岗是一个严格的教练。”流川冷冷地回答，也不对田岗这个名词做进一步的解释，能有个反映就不错了，我也无所谓这样的你来我往算不算是交流。
“难怪陵南的篮球一直很不错了。”
“切，十几年了，也就出了一个仙道，但那白痴几乎每天都要迟到早退，甚至溜号。”
我都已经忘了，仙道是陵南毕业的，第一次见他时，还穿着印有陵南字样的队服呢。难怪流川会熟知这么一个死角里的路边摊。突然闪过一念，我想，我听清楚了麻理的自言自语，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曾几何时，一个打理着奇怪刺猬头帅哥常常带着一个前额留着刘海的美少年，每逢周末打完球就会来此吃地道的中国小吃，帅哥嘴巴总像涂了蜜，会和可爱的中年欧巴桑搭讪聊天夸奖美味，而美少年沉默不语。欧巴桑会对帅哥说，你的朋友长得可真俊。那当然啦，他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我没有再设想下去，凭空地胡思乱想和八卦一样不是一个好品质。

七、仙道彰
各类体育杂志，很快都刊登了最新的NNN篮球鞋的插页广告。而相田弥生也给参与拍片的所有队员们集体进行了专访，在日本最权威的篮球类杂志《篮球周刊》上大肆宣传，夸张阐述了作为本赛季最大夺冠热门的他们如何吸引了NNN公司总监们的眼球，为开拓日本市场，而果断签下队员们的代言权等等。
但神奈川在连续输给了秋田和大阪后，在积分榜上掉落至第二，情况变得不明朗，球队必须赢下剩下的所有6场比赛，包括一场客场对目前排名第一的爱知神宫队 的比赛。如果输掉一场，对我而言，来日本后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一直在设想后路，可想起Mr. Holt的脸，不知道如果没有夺取冠军，我有没有能力继续和他谈判。
我驱车前往训练基地，在湘南海岸线的某一段，我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依然悠闲自得地垂钓。
不知道是不是和流川樱木他们呆久了，我看到仙道到现在还在钓鱼，就没好气的上前先给了他一脚。砰的一声后，他摔倒在地。喂，你要踢也换双球鞋吧，高跟鞋，唔还是尖头的，踢得很痛也。
仙道彰同学，你知不知道你们已经连输两场球了？！我不理会他叫痛的呻吟，一样欠扁。
秋田和大阪本来就是传统强队嘛，高中的时候就是场场苦战了，而且樱木又旧伤复发。
你还好意思说，樱木有伤都在一边训练基本功，你却在这里儿钓鱼？
因为我预感今天会吊条大鱼哦，钓上了煮个汤给他补补。
看着他坦然自若，我竟然无言以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拿起鱼竿继续垂钓，把小板凳让给我坐，自己则直接坐在堤坝上。他说我这两天火气有点大，应该坐在海边吹吹海风。
“你怎么那么喜欢钓鱼？”
他笑笑说，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美丽的海岸，或许当初不会从东京转到神奈川读高中。
“看你对钓鱼那么有兴趣，真应该去和鱼柱换职业，真是枉费别人都叫你篮球天才。”鱼柱是他曾在陵南高中时的学长，2米多的身高，外号“怪物”，但现在是一家传统鱼料理的老板。 
“篮球我也喜欢啊，而且我光会钓鱼，不能当饭吃。”很好，终于说上重点了。
“你也知道你现在靠篮球吃饭呵？那知不知道我现在靠你们吃饭？”
想来这五个月 的时间，我孤注一掷地将宝压在NNN公司，并且将第一次的试镜机会和谈判给了仙道，他就像是我手中的王牌，就像他在球场上一样，如果王牌不能发挥作用，球队就会失去士气。而我现在已经被他搞得军心涣散。
“我现在也够吃饭了。你嘛……倒是伤脑筋。”他很轻松地眼角向下一松，露出一副无奈可怜相。
“你倒也容易满足？我翻山越岭来日本，可不是为了混个吃饱穿暖。”
“可以理解……哟，有鱼上钩呢！”他迅速拉动鱼竿，果然上来一条不小的鱼，还活蹦乱跳的。他熟练地收拾了那可怜的小家伙，最后，那鱼只可在红色小桶中扑腾，或许明天就变成了樱木的下酒菜。
他又装了个鱼饵，抡起鱼竿向远海处投掷，坐定后，才开口道：“你实现了理想，赚了钱，准备干嘛？”
初春的海风仍是袭人，这寒冷比飘渺的未来现实。
“可能会买套大房子，过点奢侈的生活。”
“回中国买吗？”
在开口回答仙道的这个问题之前，我没有想过那么遥远，那些回答也就如信口开河。“不一定，看哪里顺眼就在哪里买吧。”
“你这点倒也随意，怎么就一定要做NBA球星的经纪人呢？来日本的话，或许找足球明星，以后跻身世界级的可能性高些。”
我笑笑，当初开始梦想做顶级体育经纪人的时候，我恐怕未知篮球和足球的差别，盲目崇拜家庭权威罢了，至于为什么就此仓促地选择留在日本搞篮球，或许就是随性而为。但就是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我身体里膨胀着，幻想着靠一个篮球甚弱的国家出一个NBA顶级的球星发迹，那可不是一般的野心。
“不过，说不定我们这群人里面就是有人可能会实现你的梦想。”
我们对视一笑。有些梦想太高，会被人耻笑，当我还未被消磨到没有棱角的时候，为野心任性一次，也未尝不可。
“我当然相信这点，NBA的明星又不是遥不可及。不过，你最靠不住。”
他哈哈笑起来，“牧和藤真可都比我稳，而且说到明星相，还是藤真和流川厉害。”他开始和我比划起来他们高中的趣事，“翔阳是男校，藤真比较吃亏，但外校还是很多女粉丝，老是逮到机会就要和他握手什么的。流川枫那家伙就不得了了，在湘北高中三年，湘北的一大批女生集结在一起，搞了一个叫什么流川命的拉拉队，就跟一个社团一样，那声势和规模太壮观了。”
“可是流川还是喜欢你。”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就点穿了他，“他就喜欢你这么一个男人。”
他的笑容慢放起来，然而仍浅浅上扬着嘴角，说道，“流川也不是就喜欢男人啊，他承认他以前初中的时候喜欢过彩子。”
“哦？倒也是你的魅力让流川那家伙折服了，那么你呢？”
“我？你看我的样子像吗？”
“是同性恋也没什么可耻的。”
“我当然不是觉得可耻，但当初，就是喜欢才在一起的。”
喜欢？爱？到最后还不是分开。
“好了，也该聊完了，你非要钓条鲨鱼才罢休吗？”

神奈川队艰苦赢下第六场比赛的那一刻，所有队员都一跃而起，庆祝着神奈川队这第一次的夺冠。JPB成立3年，他们中的大多数队员都是第一批的职业篮球手，而除却阿牧曾带领东京队夺冠，其他人都是初尝联赛冠军的滋味。称霸全国，很多人从高中时就喊响的口号，今天才刚刚实现。
那天晚上，不知是谁提议一起去夜店疯。除了安西教练可以幸免，其他有名有姓的，谁不去谁就是扫兴至极。
樱木这么邀请我的：我和那个臭狐。。。那个流川枫已经拿了赛季最佳球员，我们又都是国家队的，那个第三条也被我搞定了，现在本天才叫你去，你还要摆架子？
我去就是了。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就提醒你一声，拍广告可也不容易。今天疯完，有你忙的。
哈哈哈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天才的歌喉，拍广告算什么，出唱片都没问题。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新宿，还是靠近歌舞伎町的KTV酒吧，其实很招人眼，或许作为经纪人，我应该阻止一下。算了，在红灯区范围之外就行了，而且，就算他们刚刚夺了个职业联赛的冠军，也应该没有狗仔那么快盯上我们。
大家玩得很疯，他们都是旧识，自然肆无忌惮，而我是一个不内不外的人。
看着他们狂欢，我突然坠入浩瀚的无声中，没有话说，没有事做，太久没有亲历过喧嚣，就忘记了如何面对吵闹。我坐在大包房吧台的角落边，大屏幕上切换着异国他乡的歌谣，那些大男孩们争相高歌，每一个已熟知的文字喝着陌生的旋律，让我置身当初苦读日语的焦虑之中，我多久没有听过中文的歌，多久没有说过一句中文了？
一路风尘的疲惫，如潮袭来，加固着寂寞的浓度。我静默着大屏幕一侧的背投灯光闪烁，不知道作何表情。
我离开KTV的包房，走廊里此起彼伏着各色的异音，唯有听到“欢迎下次光临”后，世界才剩下转巷的宁静。我坐近车内，看着远处工地上开着的大照明灯，刺眼着。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看着那白烟遮蔽着那白光，好像村庄里夕阳下的升起的炊烟，等待着没有归家的少年。
一支烟未完，我听到脚步声靠近，走至我的车窗前，然后变为了清脆的指骨敲打玻璃的声音。
我放下车窗，面对那个微笑，“抽烟的话，也要把车窗打开啊。”
我笑笑，边把另一边的车窗也打开，边问他，“你怎么不玩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没等我回答，仙道已经坐上了副驾，我自觉地把烟盒递给他，他接过一支，夹在食指和中指指尖，眼里含笑，“抽烟有害健康。” 
“你再装！”打火机已经朝他飞去，他轻松接住，点上烟，我看着一点星火和一个笑容温暖一条冷清的街。
“你不会想开车回家了吧？”
我看了看他，开动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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