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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渊浅】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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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百度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2-25 01:59回复
    是原来无题那篇,我那天看,发现一点都没有了
    今晚心情不好,适合更文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2-25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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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往昔尽虚妄
      夜华,不要,不要,我没有推她,你信我,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我去还?
      我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这是素锦掉下诛仙台、失去双眼的第三日,也是我噩梦缠身的第三日,都说九重天上没有日夜之分,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的冷,那么的凉,比之在东荒俊疾山的近千个黑夜更甚。
      我抬手抚上那双正在隐隐作痛的眼,虽疼得厉害,可确实还安放在我的眼眶里,这是不是说夜华还是相信我没有推素锦?又或者说是他心里到底是有我的一丁点儿位置的?
      夜华,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去猜了。
      可自己那日他要剜了我的眼赔给素锦便再也没有来过,心底里升起的丝丝希翼终是被现实一点点吞噬。
      是呵!我在奢望什么,也许正如素锦所说,我呆在这九重天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在这里没有一个神仙看得起我这个凡人,我身边只有奈奈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我曾听见她苦苦哀求着谁给我的眼敷上药的声音,模糊中我曾见着她为我戴上涂了药的白绫,虽看得不甚清晰, 却能感受到她实实在在的心意。
      奈奈怕我整日待在屋子里会闷着,便扶着我在院子里走走。巧的是那只时常陪我说话解闷的小狐狸也来了,其实我也知道初时它也同他们一样不喜欢我,可我一个人待着实在是太寂寞了,有只小狐狸陪我说说话也不错,至少它不会像九重天那样这些道貌岸然的虚伪神仙一般叫人生厌。当初我与夜华不也是如此?夜华……
      我正想得出神,便听闻素锦天妃到了这一拦芳华,我着实是不想见着她的,不,便是我想见,这白绫遮面的怕也是见不着的。
      我只想着自个和她处在一处便气闷,心中堵得慌,我着实想不明白,她既是与夜华郎情妻意,怎就如此忌惮我这个凡人,为此不惜赔上一双眼。
      我刚欲唤来奈奈扶我进屋子里,却想起适才她已经煎药去了,我凭着残有的记忆扶着柱子一点点摸索,想要进到屋里去,不想那素锦却伸手拦住了我,笑得张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如鬼魅般叫我惊惶“妹妹这眼可还好?”
      我只是紧紧攥着袖上丝纹并不言语,她又说道“这本是妹妹犯的错,妹妹不曾受什么哭不觉得有什么,可夜华在我换眼时陪我的那一个日夜,听人说起那朱雀神鸟的事便让人心惊。
      她的语气似是担忧哀叹,却又凝了十足十的挑衅意味。
      他陪了你一个日夜?
      呵,素素,他不陪着素锦,难道还来陪你不成?
      “说起来妹妹让我失去了一双眼睛,这双眼本该是妹妹来赔的,可夜华说,妹妹的眼睛到底是一双凡眼,放在我的眼里到底是有些不合适的,便独自去杀了朱雀神鸟,取了眼与我用,我琢磨着夜华当时是气急了才会伤了妹妹的眼。”
      呵,你在暗示我什么?他可以为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取眼,在你换眼的时候陪你一个日夜,却全然不顾及孩子而来伤我的眼,又或者是在告诉我,夜华以为我的眼睛连赔给你的资格都没有?
      可这何曾我欠下的,分明是你们欠的我!
      “素素,你要记住,你这双眼睛的存在是洗梧宫素锦侧妃给你的恩典。”
      素锦的话一点点抽走了我对夜华仅有的期盼,在她又一阵张狂的笑声中,我再也没有力气,顺着柱子缓缓瘫坐在地上。
      我听到素锦的一声惨叫,似乎是那只小狐狸咬了她一口,之后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听不到,也不想听.
      我好累,在这里,我的梦一次次被现实打得支离破碎,我的世界里好像只有灰暗无边的寒夜。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往昔山盟海誓犹在耳畔,而今尽成虚妄,记忆里的那个什么都没有的修道者,早就死在了那个假仁假义,虚伪无耻九重天太子手里。
      即便我已经不想再奢求什么,可即使是我诞下孩儿也没有看到夜华,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不喜欢我便罢了,连孩子也不喜欢?
      君若无情我便休,我还未曾看得孩子一眼时夜华便已到了,他说孩子长得很像我,可我不敢摸,不敢碰,就怕自个割舍不下,我想带他走,可我这个样子连自已都照顾不好,怎么带他,没了我,就没人在挡着他和素锦的道了吧,没了我,他们会好好待他的吧?
      阿离, 娘亲给你起了个名字叫阿离,是分离的离。也许没了娘亲,他们都会待你很好,很好……
      也许,也许……
      在这些日子里,夜华每一天都会来,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过去每天我有很多话,说不完的话,渴望着能说给他听,可当我心死的时候,在没有了多余的言语,他的话却多了起来,我却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他既然如此爱那素锦,却又为何来招惹我。若是当初他告诉我他有心悦之人或是有未婚妻,我怎么会提出让他以身相许来报答的要求。
      如今他的每一句话对我而言都是对旧日的素素的一厢情愿的无情嘲讽。
      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说他一定会和我成亲,我慌忙挣脱,无奈力道不足,只任他拉着,我有些迷茫,他不是该娶素锦吗,怎么会想起我?
      是可怜我?我一个凡人,无依无靠又伤了眼睛,虽是可恨却也可怜。
      可我不稀罕,曾经我唯一在乎的人在这儿,曾经我唯一留着这儿的理由是夜华的妻子,可如今他早已不是我唯一在乎的那个人,他也未把我当做他的妻子
      既然你认为不过是个笑语,我又何必当真。
      我僵硬的笑了笑,把手从他手中伸出,不敢太过于得罪他,便问问今天的星星可好,他轻笑的声音让我本就浸在寒潭中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你忘了吗?这九重天上没有日夜之分。
      是,我当然知道,可你忘了,你把我的眼伤了吗?你让我分不出黑暗与光明。
      你不在意我的眼睛,你又怎么会在意我的眼睛,可这双眼,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自打我可以起身下床的那一日起,我便让奈奈陪我走往诛仙台的路,每每她问及缘由,我都推说自己喜欢闻那条路上的花香。
      走在路上因为眼睛不好使,一下台阶便险些摔倒,我正想向扶我的来人道谢,夜华便过来赔罪,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倒是听到了十里桃林这个词,这个让我熟悉而又亲切的地方,这个曾经承载着我一段甜蜜记忆的地方,而今被九重天上的太子一句话通通抹杀。
      如此、甚好!
      “听奈奈说,近来你很常常去诛仙台。”
      “我只是想闻闻,那沿路的花香。”
      “素素,你不必向我解释,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是自由的。”
      不知道这于我而言是不是莫大的讽刺,我想着去融入这里的时候处处是规矩,当我的眼睛,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光明的时候却告诉我:我是自由的。
      “你放心,我哪也不会去,不会再惹麻烦了。”以后我不会再碍你们的眼了。
      我想我该回去了,素锦说跳下诛仙台,我便可以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我不懂得她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一个仙人尚且失去了一双眼睛,那么我呢,究竟是回去,还是死去?
      可那又有什么区别?能回俊疾山固然是好,可却也能断的干干净净。 我换上了那日被抓上着天宫时穿的衣服,扯下了覆盖在眼睛上的白绫,我不曾把什么带来,也不想把什么带去,就这样来而无波,去而无痕吧。
      只是,阿离,娘亲无法带你离去,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娘亲便没有好好看过你。
      娘亲曾有过太多太多的愿望,想做过很多很多如今遥不可及的事,可惜再没有了机会。
      诛仙台的这条路已走过太多太多遍,不需要奈奈扶我也可以来了,我掏出铜镜,想要做个了结。
      “夜华。”这个名字我已好久不曾唤出口,有些生疏,听到他的回答后,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曾经我怀有很多愿望,僮憬着带着阿离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一起看星星、云海,一起赏夏花冬雪。那时的愿望天真美好,可那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你在哪里?”
      “诛仙台,素锦告诉我这要跳下诛仙台我就能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夜华,我走了,不要来找我,我会一个人过得很好,不要告诉阿离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天上的神仙都不是很喜欢她。”
      他打断了我的话,让我站在那儿别动,我终究是没有为自己没有推素锦下诛仙台的事情辩解。
      他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他到底是向着素锦的,我也不敢叫他再相信了。
      “夜华,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罢。”
      我翻身跳下了诛仙台,心里竟一阵解脱,往昔好似过眼云烟,曾经爱过的、恨过的似乎与我再不相干了。
      茫茫天地渐渐凝成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几分孤寂,几分寥落,却让我越发心安。
      是谁?
      我拨开阵阵云雾,努力去看清他的面容。
      夜华!
      不,不是夜华,即便生的再像,我也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们的不同。
      这张脸生在夜华身上我唯有心凉与反感,可是在他的身上,我却觉得莫名心安。
      是谁?究竟是谁?脑中似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转瞬即逝,令我无法捕捉。


      IP属地:广西4楼2020-02-25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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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挥剑斩情丝
        我以为我往诛仙台的那一跃,无论是回到东荒俊疾山还是死去,于我而言都是解脱,我与这九重天都再无干系。
        可那仅仅是我以为而已,当听到那位天族太子熟悉的声音时我心里无比悲愤,我既已决定离去,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曾经满心依赖的人,如今让我与他相处在同一屋檐下都会让我胸闷气短,我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时索性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听他絮絮叨叨的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未曾听进去,只觉得有好多蜜蜂在耳边嗡嗡的不停的叫,甚是烦躁,有些不耐地问“听说我这眼睛可能是治不好了,我也算是赔给素锦天妃一双眼睛了,太子殿下还想做什么。”
        他似乎是想过来拉我的手,我像避瘟疫一样避开他的触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问我“你,究竟为何要跳诛仙台?”
        我不想理会他,我想自己在跳诛仙台的那一刻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根本不必再多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素锦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
        我觉得有些好笑,诚然素锦的话不可信,只是我可以信谁?信你吗?
        “太子殿下将天妃视为心尖上的人,再过些日子便可以得偿所愿了,着实不必要向我一个凡人做戏。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做素素,我虽只是个普通人,却也不想做别个人的影子。”
        “你在说什么?素锦到底与你说了些什么?何人说你是旁人的影子。我唤你素素是因着你一身素衣甚是好看,与素锦何干?我何曾把素锦当做心尖上的人?我只是把她当做案上的笔杆子,根本不知道她要哪个素那个锦。”
        他的身体好像又坐过来了些,我缩得越发厉害。
        呵呵,你说的话我怎么敢信?素锦与你青梅竹马,你都说是案上的笔杆子,那我又是个什么物件?
        他又说“素素,我说过我会和你成亲,你是我的妻,这洗梧宫里唯一的娘娘。”
        我冷笑出声“你说我是你的妻,那你未来的正妃青丘白浅呢?她又是什么,你说你已经授了太子印不再畏人言,可天君的是太子妃之位而不是你,你将她置之何地?又能将她置之何地!”
        我不懂得自己哪来那么大勇气去质问他,往日的温柔似乎已经荡然无存,或许是因为我不再对他怀抱希望,不再期待,亦无所畏惧。
        他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离去,长长舒了一口气,与这里的人说话真是累。
        没想到他转了话题,尽扯了些不相干的事,我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实在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成婚的事,更是没有心情听他说什么情语。
        我听他说话都听得极累,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没有先前那般冷硬“太子殿下不累吗?”
        他好像有些激动,又说了什么,我有些凉凉地说“于神仙而言,凡人的数十年生命不过须臾一瞬,玩弄凡人的人生想来也是一种乐趣,可我玩不起,太子殿下放过我罢!”
        “不可能!你是我的妻,我心之所悦,我宁死也不会放手。”
        我算是见识了,这九重天上的人啊可真会演戏,说的比唱的好听,假的比真的还真。
        那日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这太子殿下与一男子说待我生下阿离便让我喝下忘川水,送回凡间。
        本以为我跳下诛仙台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既遂了我的心意又全了他的心思。不曾想到太子殿下又反悔了,还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也许是我这不在意的样子刺激到他了,他急急说道“你不信?绝没有半点骗你的意思。白浅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太子殿下真会说笑,这笑话着实让我笑不起来。”我抬起眼,它还是生疼生疼的,没有焦距,无法视物,心口处堵了一股怨气。
        ——也许妹妹不曾受过什么罪便不觉得有什么,可夜华在我换眼时守的那一个日夜,听着那朱雀神鸟的事儿我便觉得心惊。
        ——妹妹这眼仍在眼眶中可莫忘我这位大恩人,原本夜华要挖妹妹的眼给我用,可他又说妹妹这双眼睛纵然生的灵动,可到底是双眼睛凡眼,怕是与我不合,夜华特地去三十三重天打了万年朱雀的眼给我,妹妹以后做事可得谨慎些,不然得让夜华给你受。
        ——素素,你要记住你这双眼睛的存在是洗梧宫素锦侧妃给你的恩典。
        “初时素锦天妃失去那双眼,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让我赔给她,虽然这双眼还在眼眶里,也和废了没什么两样,我算是赔了她眼睛,可又有谁赔给我!太子殿下既然说我才是您心尖上的人,那就给我挖了她的双眼,让她也正经八百地从诛仙台上跳一回。”
        这会子终是让他给我消停了些,奈奈说诛仙台诛仙人修为,凡人跳下去,便灰飞烟灭。
        诚然我并没有灰飞烟灭,奈奈说那是这位太子救了我,可我更注重的她说我被救上来时心口上萦绕的一道白光。
        梦中那个让我无比心安的人,那个一袭宝蓝让我无比熟悉的人, 身体不正萦绕着一道白光吗?
        梦中人,是你不愿让我逝去吗,可我更想离开这九重天啊!
        我,我也想再梦到你。
        想来这是三年来,老天最厚待我的一次了。
        梦中的人对我轻轻一笑,眼中是无尽的宠溺与爱怜,多想就这样,一梦千年。
        我爱上了做梦,唯有在梦里我才无所畏惧,唯有在梦里我才得以片刻安宁。
        奈奈见我睡得多了唯恐我出了什么事,药王天天往这儿跑,那位太子也像个闲人一样天天在我眼前逛溜,亏得我看不清他,不然非气着了撕烂他那张脸。
        药王配的药让我嫌弃了一把,这九重天上真没什么好的,连弄个药味都重得叫人窒息。
        不过这些日子里我十日里有九日半是睡着的,还有半日呢也挑着只有奈奈在的时候醒着。一是为了躲那没脸没皮的太子,二是着实愿长安于梦。
        可这日我醒来得不是时候,据说这日我已经被换了七八次眼药,这眼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那尊我最最不愿见的大神在我唯有装睡。
        他坐在榻沿上轻轻叹了口气,说“素素,我知道你是醒着的,你不过是在躲着我。”
        我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别说不想见你,这要不是这是你的地盘,我还想赶你走呢。
        “素素,素锦已经下凡历皆劫,我们这婚事也拖了一年了,眼看着你在眼也快好了,三日后我们就成婚吧。”
        自打我跳下诛仙台已过了一年吗?嗯,这些日子多是在梦里度过,我还以为只过了几日,不想竟也过了百余日。好像上次我醒来时奈奈说素锦被挖了双眼,扔下诛仙台,并且被罚下界历三世情劫方可位列仙班,而叫这一切发生的正是眼前这位。
        那个素锦不是要嫁进洗梧宫吗,不是说是忠烈之后吗,不是说是公主吗,怎么我睡了几天世道都变了。
        似乎爱上眼前这位的人都没啥好下场,素锦也是个悲剧。
        “素素,你可有听我在说话。”
        我有些茫然的瞧着他,深思却又游到了天外,同样一张脸,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那个让我熟悉而又心安的人又是谁?
        “素素!”
        迷茫,还是迷茫,我看着这位大神越来越黑的脸表示很无语,我好好的想正经事儿你扰个什么劲头?我被打扰脸都没你臭,拽什么拽啊!
        以前没见那么讨人厌的啊。
        “因着三日后要成婚,以后每日得随我去见母妃。”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空。”
        眼前这位脸黑得更甚,说道“素锦的眼我也给你剜了,诛仙台我也叫她跳了,你这气要与我置到什么时候!”
        原来你以为我是在和你置气?呵,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不理会他,把头扭到一边,“ 太子殿下,我累了,要歇息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他狠狠地拽着我的手“每次你不想见我都是这个理由,我想到自己能为你做的都做了,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做?”
        “那我要你死!”
        “ 想都别想!”
        他挥袖离开,然后屋子里进来了十几个仙娥,硬是把我拉到了妆台前给我梳妆打扮换红装,我看着镜中红艳艳的自己,不曾感觉到半点喜气,我忽然很想笑,实际上我也笑了出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我转过头,正瞧见门角之人离去的背影。
        这一天我失眠了,不是因为所谓的喜事,而是寻寻觅觅,梦却天地茫茫,万物虚无。
        一年来,梦皆唯一人,有时是瞧着我宠溺一笑,有时候抚着我的额头,让我惊觉似乎日月都失了颜色。
        一年相伴,我早已习惯了梦里陪伴,而今,你竟要弃我而去了吗?
        我心慌意乱之时,仙娥带我这去了乐胥娘娘那,乐胥本就不喜欢我,如今我又有些乖张,她对我不算得是刁难,可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我这脾性可比不得往日柔顺,出言顶撞数语,她便气得不成样子,我的心情更是烦躁,看来我委实与她相处不来。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些个小仙娥想来是无聊得紧,说什么太子的那位凡人侧妃恃宠生娇,顶撞太子生母什么的,原说这也算是事实,可她们越说越起劲,最后聊到要是乐胥娘娘和我同时出事太子会救谁的重大问题。
        我竟无言以对。
        走过那条熟悉的路,抬眼便见着诛仙台三字,奈奈死死拽着我不让我往前走,呃,好吧,我跳诛仙台一事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接下来的事让我更是无语,那位太子殿下怎么那么闲?我走了哪条路它也要管?然后又东拉西扯了一堆,大意是他认为我为了她母妃那些话就去寻死,靠,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自恋的人?就因为你妈不让我做你的侧妃我就去寻死了?
        罢了,与这位说话一向是鸡同鸭讲,何必浪费口舌,自讨没趣。
        “素素,你想回俊疾山我陪你,不必寻死觅活的。”
        “……”
        要是早知道再多去诛仙台晃一下便能离开那九重天我早就多去晃两晃了。
        在凡间两年,天上不过两日,可这两年来我对夜华的心态却是的变了不少,初时,初时,心里难受,对他怨气甚重,说话也夹刀带棒的,如今竟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惊不起心中半点波澜,夜华也变了不少,从初初的纵容到不耐,再从不耐到平静。
        曾经纯净得像一张白纸的素素倾尽一切去爱他,却在九重天上因他染上层层血污,他也曾爱过那个素素,只是他不曾学会如何去爱,一错便已失去。
        我不再恨,也不再恨,三年前死去的素素知道他爱过便也够了,只是错了就是错了,再无法回头。
        依旧是这东荒俊疾山,依旧是曾经的人,却早已寻不回当初的心境,因为无爱而无恨,因为无怨而无嗔,曾经的轰轰烈烈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素素,该回去了,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
        “夜华,你放过我吧,所谓爱恨之后我们还剩下什么?”
        他再没有昔日的激烈,不再咬牙切齿地说“我宁死也不会放手。”他沉默了许久,说“你若没做好准备便再想些时日罢!我先回天宫处理些事务。”说罢他化作一股白烟而去。
        是我不曾做好准备还是你不曾做好放手的准备?
        你的执着恰如当年素素对你的执着,可素素已经放过你,你也该放过她了。
        素素的梦早就支离破碎,再无曾经的模样。
        梦?我许久不曾做过梦了,
        两年了,我已经两年未曾再梦见那人,我最后一次梦见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情景呢,似是他对我淡淡笑着,奏着情意绵绵的曲。
        我的脸一红,倒在床上又沉沉睡去,远方传来声声轻唤“十七,十七。”
        我满心欢喜的向前跑去,好似做了个亘古悠长的梦。
        是啊,可不就是个梦嘛,过去的须臾数年是凡人素素的一生,却也是青丘白浅帝姬的一个梦。
        梦醒处,前尘皆是空。


        IP属地:广西8楼2020-02-25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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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个人认为,素素虽然是历劫的白浅,但是她们并不能说是一个人,劫完了,前尘缘尽,4s十里桃花剧里东华成了人间的皇帝,难道当过他妃子的人都要上天跟他?还有素锦要去历百世情劫,难道历完劫后要让她开个后宫,把这百余个男人都收进来,还是把她劈成100份分给这些人?
          所以我觉得素素的苦还是用素素结束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2-25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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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痴梦终作真
            俊疾山?
            我怎么会在俊疾山?
            不好,师父!
            我用了瞬移术匆匆赶回青丘,一路上我想过很多,师父没了我的心头血养着仙体会不会损坏,不、不会的,折颜、折颜他不会让师父的仙体有什么闪失的,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师父的仙体若真的有什么闪失,我又该怎么办?
            脑子忽然一团乱,巧不巧的急匆匆的我正撞到了折颜,他忙拉住我问“你这些年都哪去了?你阿爹阿娘找你找的快疯了!就是我这几年也没少天上地下的跑,怎么一见着你就火燎火急的。”
            “师父,师父。”
            我急急拽着折颜的手问他师父的情况,没了我的心头血,师父的仙体……我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折颜打开扇子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轻轻笑说“你师父他没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急红了眼,死死地拽着折颜,非要他说个明白。
            他却不徐不慢的合上了扇子,徐徐说道“你失踪时可把我们给急坏了,却又察觉不到你的仙气只像个没头苍蝇般乱寻,待想起了墨渊的仙体,却发现没了你的心头血也照样好好的。”
            我愣愣的瞧着他,反复确认此事的真实性,折颜说“ 你师父他啊,可能要回来啦。”
            “嗯?”
            折颜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懂,怎么串成一句话我就听不懂了呢。
            “傻了?高兴傻了?丫头,你等七万年我就是为了这一刻吗?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
            这会儿我也不晓得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皆有之,更多的却怕这只是梦一场。
            折颜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只咕哝出声“说来也甚奇怪,两日前墨渊这仙体不知怎的就多了几抹残魂,说来没有元神的仙体该是没有凝魂的能力才是。”
            两日前?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两日前不正是我不再梦见,呃,梦见师父的那一刻吗?
            我把这事说给了折颜听,又说那几年失踪不过是在凡尘中历了个情劫,可关于九重天,我是半个字也没有提,一是不愿让他们担心,二来,终究不过是个劫数罢了,折颜倒很是唏嘘了一阵。
            “你这眼也是历劫的时候伤的?”
            我知瞒他不过便点了点头。
            因着我这几年的失踪让阿爹阿娘愁坏了心,见了我原是想训我一顿却又知道我历了个劫,却是怕让我伤心,生生住了口,阿娘暗暗抹了把泪,倒在阿爹的怀里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时忽然觉得自己好生混账,难得乖巧耐心的听一回话,二哥这人是说了话便停不下的,瞧他训斥凤九的样子就知道,和我说了一阵乌七八糟的事。
            我守在炎华洞里煎熬了百年,那老凤凰百年前说是师父就要醒了, 而今师父还是那个样,也忒不靠谱了。
            我不敢离开炎华洞半步,我怕自己没有在他醒过来的第一刻知道,我怕他醒过来的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我。
            折颜曾问我这七万年都等过来了,难道这百把千年就等不得?
            是的,等不得。
            我曾想着只要师父能醒过来,莫说七万年就是七十万年,哪怕是我身归混沌的那一刻我都会等,只要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可自打听折颜说起师父就要醒来我便一刻也等不及了。
            正是因为有了期待,所以等不得。
            我怕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那日我做了个梦,梦里正是九万年前折颜带我去昆仑墟拜师的时候,那年的我年少无知,想来那四海八荒唯一的战神该是生得三头六臂、威风凛凛,不想竟是个比折颜还风流的小白脸,着实让我失望了好久。
            ——师父,你生的如此秀气,像极了折子戏上跟凡人小姐在后花园里私会的小白脸,你是如何提得起轩辕剑的?
            ——你说为师长得像小白脸?
            梦里师父听罢置之一笑,而九万年前的司音却煞有其事的点头,一脸纠结的看着师父,瞧着这儿,我竟嘻嘻的笑了,师父是生得秀气,可又怎是那些凡夫俗子比得上的?再说了,那些个小白脸一个个都是娘娘腔,如何比得上师父文可翩翩,武可凛凛?
            唔,怎么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说来说去,不还是把师父比作小白脸儿?罪过罪过。我脸上的笑还未散去,眼前一切便化作云烟,画面不知怎的就转到了昆仑墟后山上,后山上的桃花开的正盛,红艳艳的映了半边天。
            那灿烂的桃花一簇挨着一簇,便是老凤凰的十里桃林的桃花也没有开得这样盛过。一阵风吹过,那漫天的桃花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我团团围住,正要迎头打过来,我蓦然睁开了双眼,虽是刚从梦里醒来,神智却清醒得很,思来想去也不明白这个梦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昆仑虚后山的桃花怎么一回事?
            我当是去看看才是。
            才下了山头,我便扯了几枝新柳编成花帘,收到袖子里,回去该将炎华洞的花帘换一换了,师父现下虽沉睡不醒,可昆仑墟的东西对他而言到底比青丘的熟悉些,想来有些许昆仑墟的气息师父能更舒服些。
            七万年了,昆仑墟比之当年显得冷清萧条,我一阵心酸,师父若是见着了会伤心罢?
            我叹了一口气,便是处处如初,斯人不在,又如何做比?
            如今师兄们都已被家人带了回去,也只有二师兄留着这儿扫扫山门,喂喂仙鹤了。
            我捻了个诀进了藏书洞,我贸然来次也不知该作何,这昆仑墟的藏书量最多不过,就是九重天也不及其之丰富,且上古典籍的孤本多在此,也许能寻见师父仙身凝魂之因。
            我着实不是只耐得住性子的狐狸,翻着上古典籍看这些个密密麻麻的字有些烦躁,过去七万年练成的耐性近来都没影了,连折颜都说我自打知道师父要醒过来冷静度大不如前。可我还是耐着性子一点点翻过,怕自己睁眼瞎更是瞪大了眼盯着那竹简,指尖一字一字划过去,生怕漏了一丁半点。咦 ,这锁魂结,怎么那么熟悉,我施了一层法术,融在元神里的玉结显出了形体,真真和书上的锁魂结一个模样,据说母神怀着战神墨渊之时,时天下大乱,母神胎气不稳,生出的孩子元神虚弱得很,母神散了半身的修为炼得锁魂结,这锁魂结可护元神,亦有凝魂之能,只是若其与元神分离,得是受元神撕裂之苦。
            我死死地盯着书上那几个字,犀利的眼神,好似要把它戳穿一般。
            元神撕裂之苦!
            我还记得那年在若水河畔,师父瞧着我低声哭泣的样子,眼中满满爱怜疼惜,他轻轻的将我额头边上的碎发捋过耳后,带着些打趣淡笑着“十七未曾受过什么苦,若是以后出师了可怎么是好?”他轻轻一挥手,一个几近透明却隐隐勾出龙纹的玉结落到面前,我的元神泛起了白色的光,玉结便消失不见。
            那时的我只是想着随师父一块打完那场战,不曾对这玉结多做细究。
            不想竟……
            怪不得与擎苍大战一场元神未损丝毫,怪不得诛仙台那充满戾气的地方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原来如此!
            我一想起师父当时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个护身的法器,心就扎得厉害,师父……
            泪水模糊了双眼,自心间传来的疼痛传遍周身,只是再痛能比得上撕裂的万一?
            墨渊啊墨渊,你身为父神嫡子,却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徒弟屡屡伤痕累累,我白浅着实欠你良多。
            锁魂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引起一阵异动,却未曾让我感到半丁点不适,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了后山的,是锁魂结的牵引,还是来时对它的执念,这儿的桃花开得甚好,却充斥着浓郁的幽冷,让我又忆起了瑶光府上的水牢,冷得入了骨髓,唯有那人的怀抱,暖进了心窝。
            是的,昆仑墟的桃花开得再绚烂,也总是带着独特的幽冷气息,可恰恰是在带着幽冷的桃花酿出的酒是比十里桃林还好的桃花酿,酿出的蜜是这世间最甜的东西。
            记得在昆仑墟学艺的那两万年我除了和十六师兄偷跑去凡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跑来这儿这几枝桃花回去,虽然这桃花带着一丝凉意,看到的更多是朝气,将它摆在师父的房中,让师父瞧着也更舒心些。
            师父,是不是桃林有你的气息,所以即使闻到的是阵阵冷香,也比寻常的甜香更暖些。
            师父,你回来了是吗?
            你穿宝蓝的衣服一点也没变,不是个小白脸儿,却比战神该有的样子秀气许多。
            你那风轻云淡的样子,你那颔首浅笑的样子,当真不像个战神。
            为什么我的双脚像是注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是梦?是梦吗?
            是梦了,你要走了。
            我想听你给我弹曲子,我想让你醒过来,再唤我一声,小十七。
            哪怕是在梦里呵,可为什么你从来不开口。
            你的身影慢慢虚化,化作一股白烟渐渐的消失在满天桃色里。
            师父!我蓦然睁开了眼,果真只是梦一场
            你七万年不曾入梦来,一百年前是仙体凝魂,今日的梦是不是要告诉我,你真的要回来了,而不是我的痴心妄想,也不会是空欢喜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一个梦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谁在那?”
            一个似是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可我真脑袋沉的厉害,一时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可他的修为不浅,我瞧瞧自己这番样子,出去定然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遂捻了个诀,白纱覆面才 转过头去。
            “墨渊!”我脱口而出,一时分不清这梦境与现实,也没了身为女儿家的矜持,没待他反应过来就抱着他。
            不,不是师父。
            “你是谁?竟胆敢拿着玉清昆仑扇冒充墨渊上神。”
            这世上竟有胆敢冒充我师父之人,当真该死!
            我猛退了几步,继而闪到一边,提起力化作一股掌风只劈他面门,他的伸手倒是敏捷,竟是躲了过去,玉清昆仑扇到底是认主的,从他手中飞回了我的手里,我蓄了十成的力,用扇子引了天雷向他劈去,胆敢冒充我师父,该死!
            该死!竟叫他挡了过去,手上的玉清昆仑扇变做了一把长剑向他刺去,他也幻化出一柄剑,堪堪挡住了我的攻势,他一边说道“我并非冒充墨渊上神,姑娘挥得起玉清昆仑扇,可是与墨渊上神或是司音神君有渊源?”
            我冷笑一声“与你何干?”看到他刺过来剑,我将扇子化成的长剑化作数十把短剑向他挥去“这昆仑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谁晓得你这副打扮意欲何为!”
            短剑一一被他挥了过来,又瞬间凝聚成扇子,我蓄力在手向他猛一挥,他空中划了几道剑气用来挡住,只是昆仑扇是个嗜血的法器,生生逼得他吐了一口鲜血,本上神也未身而退,他那剑也是个宝物,虽已侧身挡过,剑气却把我面上白纱给挥去了。
            “白浅。”
            这人居然还认识本上神?你就算来报仇,我还怕了你不成?
            我拿着玉清昆仑扇化作一阵白烟消失不见。
            回了炎华洞我便拿出用昆仑墟的新柳织成的花帘换上,风吹进洞里泛着一股淡淡的冷香,我走到冰榻前,炎华洞的仙气似乎比之往日更盛了,我心道是个好兆头,笑了一笑后看到师父的睡姿笑容便在脸上僵住,这不是惯睡时的姿势,我一边将师父的身体调成他平素入睡时的样子,一边思虑着是谁动了师父的仙身。
            出了炎华洞我便找来迷谷问,事关师父,是半点马虎不得,迷谷还未答话,折颜和四哥便走过来,折颜说“你问他做什么?他能比我明白?”
            迷谷退到一旁,折颜慢悠悠的踱步到我的面前,又摆起他那不温不火的谱,故意吊我的胃口,折颜这个样子着实叫我牙齿痒痒,又碍于四哥在旁也只能忍气吞声,四哥笑说“你就别逗她了,事关墨渊上神,你就不怕小五找你拼命。”
            折颜不紧不慢的说“就你离开的这两时辰,炎华洞仙气大盛,我和你四哥就赶过来瞧”
            我怒瞪了折颜一眼“说重点。”
            “呀!别着急呀!”折颜又说“过来时啊瞧着墨渊那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沉睡,倒像是在闭关,仙气不断的往他身上聚集,待炎华洞恢复平静后你猜怎么着?”
            四哥瞧着我握拳头的样子白了折颜一眼,替我说出了我未说的话“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墨渊元神归位了。”折颜说“墨渊仙体里的元神是全了,再过个千百年的仙体和元神融合,你就能见着他了。”
            折颜见我脸上无波,奇道“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
            “你是嫌这几百甚至上千年久了吧?”
            四哥不愧是四哥,果然懂我,
            自打折颜说师父会醒,我就眼巴巴的盼着,盼着他明儿,不今儿见他,他就能醒来,可过了一百多年度日如年的日子他还是没醒,接下来的千百年该怎么过。
            若是我把修为都渡给他他是不是就能早日醒过来。
            折颜说他的元神和仙体未曾融合,渡了修为也得等他融合。
            是了,元神与仙体未曾融合,因是仙体,如今师父与我血相融,若是我将修为化于血中相渡,不就成了?
            我真的一刻也不愿意等,我跑到炎华洞里将修为都凝于血气之中,我用一道法术划过手腕,一边将修为溶于血中,一边给师父渡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汗珠我的额头上流下,我感觉自己这身子骨越发弱了,可是师父周边萦绕的仙气并没有多多少,我暗恨自己当年为何那般混账,不曾好好修炼,害得师父为我挡了三道天雷,如今又因修为不纯,连想让师父早些想来都不能。
            眼前有些模糊,手上越发的没力气了,不可以,我不可以倒去。
            我可以支撑住的,一定可以,必须可以。
            想到这,手上的速度加快,看着那点点猩红,忽然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师父,很快,你就可以醒过来了


            IP属地:广西12楼2020-02-27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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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不堪寝梦佳期(1)
              娘嗳,谁能告诉我,这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是怎么回事,呜,为什么,为什么我整个人都变回了狐狸原身?
              难道,难道我要用这副狐狸模样去见醒来的师父不纯?
              呜呜~
              不要啊!
              师父……
              师父醒了吗,师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看见他熟悉的弟子会不会不自在啊?
              四哥从折颜手中接过我,叹了一口气,有些哀戚“小五啊……”
              我有点怀疑,这真的是我四哥?是和折颜待久了变成他一样的德行,还是这个才是老凤凰,刚刚抱着我的那个才是四哥?
              “待墨渊醒过来就带这只狐狸过去给他瞧瞧,几万年了他的徒弟倒是活回去了,如今看起来倒像狐狸崽子。”
              听了折颜的话我立刻炸毛了,我才不要让自己的原身给刚醒来的师父看到,刚刚还虚软无力的我那些被打几盆鸡血一样在折颜想要拎着我的尾巴时迅速从四哥怀里蹿开,在四哥和折颜的讨论声中没影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乱窜什么, 心里莫名的有些委屈,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反正现在是狐狸样子,哭一场,也不丢人不是?
              我把自己小小的狐狸身子缩成一团,两只狐狸爪子一个一个劲的刨土,累了便把自己缩成更小,蜷缩一处草丛里,高低不齐的春草挡住了我的狐狸身,我闷闷的东扯西拽,一堆草就这样被我给糟蹋了。
              柳?这里怎么会有柳?唔,这不是我从昆仑墟扯下的绿柳编成的花帘吗?
              我把垂下的狐狸头高高抬起,咳,排的再高也不能望尽前方,这就是变成原身的悲哀呀。
              一切依旧,只有自己变小了,前方漫漫,倒像自己来了巨人国。
              呜呜~
              炎华洞内甚寒,只是在这洞口便觉得凉飕飕的,忽然就得这狐狸身子也不错,要得,这一身毛茸茸的皮毛倒也耐得住些寒。
              炎华洞洞口处的青草长势还算不错,零零星星的点缀着几点野花,被我糟蹋了的花帘子还在空中残留着阵阵冷香。
              我不由得想起了昆仑墟,那儿的山洞总是要比青丘的幽深些,却比不得这炎华洞的极寒,格局也比这狐狸洞气派许多。
              师父,你就要醒了,可十七,真的要拿这副狐狸模样见你么?
              我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晃出脑海,垂头瞧了瞧被我糟蹋了的花帘子,想使出一层术法将它恢复原样,无奈一丁半点也使不出来,真是欲哭无泪。
              我撒开腿跑到湖边,想要扯几枝柳枝下来,但是……
              难道是我吃的太少,太轻了?
              拽几枝柳枝都死拽不下来,倒是被那轻飘飘的柳枝带着荡来荡去的笨狐狸竟然就是不才在下本上神我。
              唔,真是把狐狸脸丢到家了。
              四哥和折颜说说笑笑的走过来,折颜这个没有爱心的老凤凰围着我走了一圈,打量了一回,笑问四哥“这是哪家的小狐狸?在此玩得甚是欢快。”
              四哥瞧了瞧炸毛的我,又瞧了瞧幸灾乐祸的折颜,竟也起了玩弄我的心思,故作惊讶地瞧着我说“唔,还别说,可真像极了小五,小五哪去了?那不是躲着我们也在哪处荡秋千?”
              我怒瞪四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四哥?有这样见死不救的哥哥吗?
              我荡开柳枝扑到四哥身上,轻飘飘的本像神同棉花似的对四哥一点冲击力也没有。
              四哥怕我真恼了,帮我顺了顺狐狸毛,哼,反正本上神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能得白真上神顺毛也是一件挺恰意的事,享受享受也不错,四哥拍了拍我毛茸茸的狐狸头,转头问折颜“你不是说小五虽渡了七万年修为给墨渊,但元神安好无损,怎么会连个人性也撑不住?”
              人形的问题我也很关注,睁着一双圆圆的眼满满期盼的看着折颜。
              折颜却不看我,眼中只有一个四哥“她那是血气不足,好好养着就是。倒是你,也渡了万余年修为给小五,也得好好养着,我亲自熬了四个时辰的药。晾了这么一会儿也可以喝了。”
              四哥的俊脸一下子就皱成了苦瓜,满是嫌弃“你熬的药能喝吗?苦。”
              “我放了桃花蜜,不苦的,乖。”
              我默默地翻了一记白眼,你俩在此若无旁人的秀恩爱,考虑过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吗?
              自打折颜说我要恢复人身得好好养着,我不晓得什么是好好养,想着吃是最好的补气法子,于是就开始没命的吃,四哥怕我再这样下去师父没醒,我就倒了,若是我堂堂东荒女君是被撑死的那就是四海八荒的笑话一桩了。
              四哥也丢不起这狐狸脸,便让折颜快些弄个化形药出来。
              这一日想来是最难熬的,不知道是不是折颜故意捉弄我,照他的医术怎么也不该没完没了的让我试药啊!
              就因今日之苦,让我对药这东西有很大阴影,那时谁也不曾想到今日拼命吃药的我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对药如此抗拒,认他们威胁利诱我也不为所动。
              当我吃下第一千零四十七颗化信形药,本上神终于变回了四海八荒第一美人。
              但此时昏昏沉沉,好像这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揉着自己重重的脑袋,唔,这似乎,似乎是本狐狸的狐狸洞?
              嘻嘻,那石几旁的长着翅膀的肥猪石雕还是三万岁时我打了隔壁山的一只大鹏精,因为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像极了一头猪,那时少不更事,所以我照着他的样子雕了一尊石雕,与四哥笑话了许久。
              十余万年过去了,那只大鹏也早已涅灭了吧。
              嗯,这确确实实是本上神的狐狸洞,只是为什么我会在狐狸洞里呢?
              四哥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说“你倒也会挑时候,墨渊一醒过来你就变回来了。”
              唔,师父醒了。
              师父醒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疼,真的,师父真的醒来了?
              我没有一天不盼望着师父醒来,可他真的醒了,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醒了,他竟真的醒了!


              IP属地:广西15楼2020-02-2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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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不堪寝梦佳期(2)
                春天的风很是恰意,我踏着恰意的春风却感觉不到半点轻松,一路上如同打擂台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我踉踉跄跄地撞到了炎华洞前。
                我停在洞口前,竟踌躇起来,我该不该进,该怎么进,进去了说什么,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凡间有一个词叫做近乡情怯,以前认为那是故作扭捏,此刻明明白白的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
                七万年,我看着东荒大泽旱了七百七十九回,七万年,占据了我白浅十四万年人生的一半。
                我用人生的一半,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等着师父醒来。
                而今夙愿达成,我却又不敢看。
                四哥和折颜赶了上来,折颜问我怎么不进去。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要把自己变成当初上昆仑墟的样子,折颜笑说“我这点小法术骗骗你那些师兄还可以,你真当墨渊看不出来啊。”
                我早就觉得折颜的法术不靠谱,我又怎么会是以为他看不出来呢?
                罢了,就这样进去吧。
                我一路撞进炎华洞,拨开层层缭绕的白雾,洞的尽头,师父就坐在冰榻上细瞧着那个插着昨儿我刚采的桃花的花瓶,一如七万年前,我的双眼渐渐模糊,忙胡乱擦了擦眼,手背上尽是水泽。
                以前在昆仑墟的时候,我和师兄们轮流打扫师父的寝洞,我有一个习惯,总是要采上几枝后山的桃花插到花瓶里,想着给师父的房里添几抹春色也未尝不可。
                每每师父总是对着我赞许一笑,而我像是凡尘小孩得了糖一样欢喜,心里又是无比自豪。
                许是我这一路撞来惊了师父,他转过头来,那入水般的目光和我的交织在一起,那一刻,我晓得了什么是一眼万年。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不争气的眼泪水稀里哗啦的流,双脚就像是注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开。
                “小十七?唔,果真是小十七,过来给为师看看,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我听到师父的话像是被一阵魔力所牵引,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师父面前的,只觉得自己好生委屈,非要抱住师父好好哭一场不可。
                我好像又变成了七万年前那个受伤难过委屈了只管在师父怀里哭一场便好的司音。
                才说要让师傅看看他的小十七长大了,稳重了,我这般作为实在与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倒像是活回去了,只是有师父在,真好!
                “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师父淡淡笑问“唔,这身裙子不错,为师的小十七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你生的这样秀气,像极了折子戏上和富家小姐在后花园私会的小白脸。
                ——这是裙子不错,为师的小十七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我扑哧的笑了出来,这会子折颜踏着雾色进来了,后边还跟着四哥,笑道“ 你睡了七万年,可算是醒了。”
                炎华洞里冷嗖嗖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硬是被四哥拖了出来,折颜和师父一前一后踱出来。
                因着我那十余个师兄个个老子的地位在天族都是有头有脸的,当年师父封印擎苍后,除了二师兄都被家里人给带回去了,当年人丁兴旺的昆仑墟现下冷清得很,我正想着,还怎么样瞒着师父,先把昆仑墟弄得像样些再说。
                没想到师父到不曾问起昆仑墟来。
                我把刚沏好的茶水吹至七分热递给师父,师父接过去都未曾喝过半口,他问“我睡的这七万年,你们可有见着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听罢愣了愣,长得一模一样?那九重天太子夜华与师父长得可不是一模一样嘛,师父一醒来就问他,他们可是有什么渊源不成?难道是师父的私生子?
                呸呸呸!我这脑袋在瞎想些什么呢!师父、师父怎么会……
                再说这四海八荒有哪个女神仙能配得上师父的?
                折颜的眼神在师父身上打了几回转,又瞟了我两眼,饶有趣味地说道“有见过,你这小徒弟还与他很熟呢!”
                师父转头问我“小十七,你认识?”
                我呆了一呆,我不记得自己与折颜说过渡的情劫是夜华啊, 脑子里忽然炸起一声惊雷。
                ——你说我是你的妻,那么你未来的正妃青丘白浅呢,她又是什么?
                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折颜一拍额头,说“你说的这人大概就是小五的未婚夫九重天太子夜华。 ”
                我猛的一抬头,死死盯着折颜瞧,既然已经跟那桑籍退了婚,怎的又帮我定下一桩?什么时候折颜竟这样爱管闲事?
                听见师父念起“未婚夫。”三字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没来由的烦躁,真想一扇子把折颜给劈了。
                “小十七,没想到为师的同胞亲弟弟竟与你有这样的渊源。”
                同、胞、亲、弟、弟!
                看见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师父特地与我们说了一下来龙去脉,然后问起他那弟弟的事,似乎对夜华甚是重视,师父与折颜在那一问一答,而我默默低下头不语。
                夜华啊夜华,你可真是我的劫,我师父一醒过来就念着你这个同胞亲弟弟,也没见他多问问我。
                呃,我在想什么?这不就见着,干嘛要师父多问问我?这和劫不劫的有什么干系?
                “小五,今儿的茶是在哪儿买呀?”
                折颜的话把我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回说就是平日里的茶水啊,没什么不同,只是,就是今儿得水是用早上采的晨露罢了。
                师父平日里喜欢喝清明些的岩茶,偏偏绿茶类的岩茶少又偏寒,我怕师父刚醒来饮不得那寒气太重的东西,可热气太重的茶水怕也与冰榻残余在师傅体内的寒气相冲,便调了好几次半发酵的乌龙茶和白茶绿茶的比例,既要是师父喜欢的不浓不淡的岩茶,又要不伤身温润可口,自然水质也不能差。
                四哥打趣我说“哪里是茶水不一样啊,分明是你没有墨渊上神的面子得小五花心思。”
                我怒瞪四哥,平日开开玩笑也就罢了,怎么在我师父面前也说这些有的没的。
                四哥瞟了我一眼,无视我的咬牙切齿,继续和折颜东拉西扯,每次都要拉我来取笑,听他说得越发没边了,就差把我数万年前的情事一并拉出来了,我越发觉得四哥有做凡间勾栏里妈妈的潜质,看到凡间勾栏里的妈妈,我抖了几抖,把茶壶里滚烫的茶水倒到了坐在石凳上说得正起劲的四哥的肩头。
                四哥咬牙切齿的对我笑了一笑,走到一旁拂茶水去了,所幸四哥终于消停了。
                师父对他这个胞弟夜华甚为着紧,刚下便想要去看看,但他刚醒来,想要恢复成往日那个震慑四海的战神需得好好闭关修养几年。
                去了天宫,那些个奇葩又爱嚼舌根的的神仙再气气他,他这身子骨怎么是好?
                不成!
                我搜罗刮肚找理由也没找到半点,最后说天空知道墨渊上神元神归位总要找个人来贺喜的,天君已立太子,派下的人必然是他了,那时见见也未尝不可。
                炎华洞里虽然仙气充盈,但寒气太盛,终不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师父一心想要回昆仑墟那个他常闭关修炼的洞里,我是不愿他见着那凄惨的模样,但徒弟能拗得过师傅吗?
                罢罢罢!终究纸包不过火的,
                喝过茶后,我便随着师父回了昆仑墟,四哥和折颜平日里。甚闲,也跟着去了,毕方也在后头跟着,我们一行五人,招了三朵彩云飘到了昆仑墟。
                今日着实叫我惊了一惊,我是不是走错地了,昆仑墟何曾高调至此?天上地下的小神仙都来了,只把昆仑墟围了个水泄不通,据说是被龙气引来的,更奇的是我的师兄都打扮成当年在昆仑墟上做弟子时的模样恭恭敬敬的在石道上相迎。
                随师父到屋里后该哭的哭,甚是煽情,当晓得他们的十七师弟竟是个女神仙时个个嘴巴张的能吞下两鸡蛋。
                其实也不怪他们,那两万年里我随着他们什么纨绔事都做了,连我自个儿都以为自己是个风流种呢!
                师父回来这件事像长了翅膀般飞的出去,这天上地下凡是有点灵根的小神仙都知道远古掌乐司的上神回来了。
                众神一拨接一拨的来朝拜,昆仑墟门庭若市,原本计划着回来了第二日就闭关的师父生生的推迟了好几日。
                我们这些做弟子天天买茶倒茶的也是件苦差事,真想一扇子把跑来添堵的神仙都给扇去咯。
                一个个都来扰我师傅清修。
                我也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当初找理由就不找个靠谱点的,说什么天君知道师父归来必派人来朝拜,果真,这一拨接一拨的,真真是张乌鸦嘴!
                三月的山桃花开得甚盛,折颜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没去做那些劳心劳累的事,师父总归是待我好,也让我好生玩着乐着,只师兄们招待来客便好,显得发慌,在后山挑了半个时辰才挑得我两枝桃花到师父房里,师父随意的坐在蒲坐上,指尖拨弄了两下琴,那琴声极好,见我来便顿住了,师父一双眼直瞧得我双颊发烫,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十七可是打扰师父弹琴了?”
                “不曾。”他站起身,侧着头细细的瞧着我手上抱着的两支桃花,淡淡道“我总是觉得房里少了些什么,还是小十七想得周到。”
                没想到靠这两枝桃花便得了师父的夸奖,我这心里咚咚的乱跳,怎么也按不下去,脸也火辣辣的烧着。
                他向我走近,心里的鼓打得越发响了,可他就这样静静的瞧着我,我的呼吸似乎和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今天的师父有些奇怪,他看了我许久,问“若是当年为师没有生祭东皇钟,今日你是否还会留在昆仑墟。”
                “那是自然。”我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师父在昆仑墟,十七自然也想长长久久地留在昆仑墟。”
                “长久留在昆仑墟?”师父有些讶然,他的嘴角不经意向上勾了勾,眼里也浸进了丝丝笑意,他这样子甚是迷人,我不由得看呆了,师父又说“小十七到底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你便是想长长久久留在这昆仑虚,你爹娘怕是也不同意。”
                “十七的性子野,别处哪里待得惯?”说起嫁人,心就有些堵,更何况是和我八字相冲的九重天,里面一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再则对方还是自己历过的情劫,偏偏还是师父的同胞亲弟弟,一想得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头疼得厉害,我闷闷的道“婚事,不过是两族联姻,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凑了一块,我倒也没想着怎么着。”
                师父默了一默,问“十七可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我斟酌自己应该怎么样说这事儿,既不能瞒着师父什么,也不能叫师父忧心,干干的笑了笑“也谈不上满意不满意,嘻嘻,想来师父的胞弟也是极好的,只是天宫那些……”
                我真真想抽自己一耳刮子,说这些给师父添堵不成?师父的一切都是极好的,咳咳,师父的胞弟也是极好的,师父守护的天族也是……咳咳,师父守护的是天下苍生。
                师父忽然问“小十七,你可知道为师这七万年来日夜不停的修补元神, 一刻也不曾停歇是为了什么?”
                我的心漏了一拍,扯了扯笑,却觉得面部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笑的更自然些“十七知道,折颜说过师父从来不会让着紧的人失望。”
                师父似乎也笑得有些勉强,说“为师确实是为了自己着紧的人。”
                我只能紧了紧的心提起了放下,放下又提起,师父又道“为师着紧的是那只迷糊的小狐狸啊。”
                我蓦然瞪大了双眼,却又不敢再看他,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师父的寝洞。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师父竟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师父,师父……
                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心像被凌迟了一样,疼得发紧,疼到麻木。
                你可知道为何我总是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你是我师父?
                唯有如此,我才可以压抑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唯有如此,才可以将那正在萌芽的念头扼杀。
                我不断告诉自己,你是师父,是师父,只能是师父。
                而墨渊,就留在九万年前初上昆仑墟的小狐狸心中吧。
                可如今,它就这样赤裸裸的被挖出来了,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那个女上神根本配不上我师父,她连我师父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我一直想着,这四海八荒没有一个女神仙能配得上我师父。
                ——早些年折颜一直说要给我选个好妻子,可挑来挑去,他就也没选出哪个能做我妻子的。
                我曾经说过的话、四哥曾经说过的话不断的在我耳边交替,我自嘲的笑了笑,四海八荒,没有一个女神仙能配的上师父,难道你这只知道闯祸从不让人省心的小狐狸就能配得上了?
                就算师父真的相中了你这只小狐狸,你真的枉顾流言,让那些也有中意的人以师徒的名义去中伤他吗?
                即使师父说过自己不畏人言,难道你不畏师父那样无欲无求的人因你而蒙羞吗


                IP属地:广西16楼2020-02-27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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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何意相思树下
                  在昆仑墟最是累***子便是接待外客了,每每人多的时候我便跑到后山西天佛尊送来的那棵菩提树下偷懒。
                  真不是本狐狸不厚道,把活儿都抛给师兄们,自个闲得逍遥,而是本狐狸近来体力不支,就怕招待人时倒了,只怕丢了师父的脸。
                  本狐狸倒是乐得自个唱黑脸,再则师兄一向宠着我这只野狐狸,他们也没什么怨言,心理战滚了几圈,我便心安理得的偷懒了。
                  这日日头有点刺眼,这菩提树倒是生得极其茂盛,颇有遮天蔽日之感,我懒懒地匍在树下,倒不像是一只狐狸而像是一条懒蛇。
                  折颜总是爱在别人恰意的时候来打扰,今儿倒是奇了,竟没与四哥一道,他甚是悠闲地挥挥身上的白袍,随意拣了一块空地便坐了下来,我没多理会他,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移,依旧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到底是折颜先耐不住性子,我就晓得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和我赏云。
                  折颜问我平日里不是最爱往师父的屋子里跑吗,怎么如今倒是闲着赏云了。
                  我不知该怎么样与折颜说我与师父的事儿,也不愿多说,遂扯了话题“折颜,你可记得那个爱慕师父将府邸搬到昆仑墟的瑶光上神?”
                  “唔,瑶光?”折颜朝我一点头“是个大义的上神,你怎么问起她来?”
                  “不过想起了一些旧事,记得初初见她时,我认为她配不上师父,连师父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想到这我便忆起七万年前我被师父从瑶光府水牢带出来的样子,真像个没断奶的娃娃,一个宿夜都扒着师父不放,借着梦语嚷嚷着说出的话,那时只想一辈子都赖在师父怀里不起来,想着岁月静好。
                  说着我就嗤嗤笑了,我愿着一世沉于梦中,一世不醒,那样我还是那个可以在师父怀里任意撒娇,无理任性的小狐狸。
                  时空变转,世道已沧桑,经历了七万年岁月的洗礼,师父与我总是隔着一层如雾如纱的东西,看不清,道不明,在追逐的过程中早就朦胧了双眼。
                  我自顾自的笑了一笑,“后来她自动请缨送死时,我才发觉自己低看了她,她知明理,晓大义,分明知晓自己是去送死,却义无反顾,曾经我看不上以为小家子气的上神,着实令我敬佩。其实不管师父对她有无情意,她的喜欢总该是值得存在的。”
                  我伸出手把眼前挡着书上的叶子撕扯下来,语气变得低落“连她都配不上,这四海八荒还有谁配得上师父?”
                  折颜歪过头仔仔细细瞧了我一回,问“你和墨渊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觉得这四海八荒没有女神仙能配的上墨渊吗?”略一沉吟“唔,如今像是找师娘的算怎么一回事?”
                  “我倒要问问你了,那桩婚事又是怎么回事?”我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折颜,要是不说个拼出明白,我非把拔了你的凤凰毛不可。
                  折颜见我这个样子倒是有些玩味的笑说“定下一百多年了也没见你说什么,今儿是怎么了?”
                  “与那桑籍的事儿还订了七万年呢,难道就与我无关不成?”我忽的拔高了声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抱歉的对折颜笑了一笑,偏过头低声说道“我原以为情事与婚事是两码子事,那长长久久的千年万年绑在一处的也未必要有什么儿女情在里头,只要守着自个的一亩三分地过着便可,可如今我发现自个做不到。”
                  “曾经是天族与翼族交恶才要与我九尾狐联姻,以示两族交好,如今四海呈平,那天君老儿想必也不会多做勉强。”我把手里撕扯的菩提叶向前一抛,碎叶似雨,穿插着我清凉的声气“这婚管他天君老儿同意也得退,不同意也得退,你若不能将这婚事给退了,既是你说的亲你便做新娘子嫁去天宫罢!”
                  折颜被我这一噎有些哑然,气笑着用扇子点了点我的头“你这丫头……你是铁了心要退婚了?”
                  我站起身点点头,侧着身对他说“明儿师父就要闭关了,退婚这事儿别说与师父听,省得扰了他老人家烦心。”
                  “你既是要退婚又不说与你师父听,怕墨渊烦心?”折颜一句一点头,话落一脸无语地瞧着我,我扇子使劲地敲了下我的肩,声音提了提“你这才是叫他烦心呢!”
                  我怔肿的瞧着折颜,不明白他说的是何意,折颜说“你脑里在想些什么?你这数日不同往日粘着墨渊是因为什么,思春了?想嫁了?”
                  “折颜,我做了个梦,梦里这世间最温柔的人说他最着紧的人是我,梦太美,美得我不敢再梦,不敢再想。”
                  折颜盯着我的脸瞧,让我有点愣,我脸上有东西啊?折颜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当真以为是个梦啊?我有点同情我这弟弟,瞧上了你这个不仅迷糊还是个榆木脑袋的狐狸。”
                  我?榆木脑袋?折颜的弟弟瞧上了我?
                  折颜的弟弟,岂不是师父?
                  师父,师父。
                  心里一紧,揪得难受,师父,师父,这四海八荒没有哪个女神仙能配得上师父,没有。
                  师父看上的女神仙是我?不是梦中的臆想,是真真的事儿,是真真的事儿!
                  难道我能配得上师父?
                  可配得上?可配得上?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却又不敢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3-13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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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何意相思树下(2)
                    往事如同海水拍岸般在脑中翻涌,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在诉说着师父的好。
                    那样好的师父,怎的不叫人心动?
                    那样好的师父,怎的敢叫人亵渎?
                    那样的心思在小狐狸心里深埋,却不知何时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即使它长在那儿,占据了心里的每一处,却永远选择忽视,哪怕明知道忽视不了。
                    谎言说多了,以为终究会有一日是真,我也以为是真的了。
                    可谎言到底是谎言,成不了真,当有一日被扒出来是如此鲜血淋漓。
                    折颜见我良久不说话,有些担忧“丫头,怎么了?”
                    我咬着下唇不说话,折颜扶着我的肩问“小五,你怎么了?”他欲探我的脉搏,我摇头。
                    我问“你也知道、知道师父的心思是不是?”
                    折颜叹了口气“你这神仙做的不错,可于风月之事当真是迷糊的紧。”
                    是的,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我在自己骗自己。
                    我有些不安的问“折颜,你觉得我当真配得上师父?”
                    折颜真被我气着了,那个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来揍我一顿似的“你配不配的上另说,那你舍得让墨渊配了旁人?”
                    “我、我。”我当然舍不得。
                    “舍不得吧?”折颜说“从前我说要给你四哥找个天上地下最好的女子,找来找去,觉得这四海八荒没有一个女神仙能配的上他的。你既然觉得没人配的上你师父,又怕自己不能配上,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才会如此惶惶不安。”
                    或许折颜说的对,我可以没有所谓的爱人,却无法失去师父。
                    七万年的支撑不过是“等我”二字,我忘了那七万年究竟是怎么样过来的,却执着于他的归来,匕首每一次刺入胸口我都是如此欢喜,因为我知道每取一次血离师父归来的日子又多近了一刻。
                    白浅,你承认了吧。
                    你爱墨渊,爱了他九万年。
                    你的世界最不能缺少的人是他。
                    我好想,好想把这话说与师父听,好想好想让他晓得他在十七心中占据了多大位置,好想好想告诉他七万年来的思念。
                    这样想着我便鬼使神差的来到了他的房门前,那些好想却变成了十七好想告诉你,十七过的很好。
                    我不晓得师父在不在房里,刚想敲门又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最后默默的站在门前,就这样站着,也好。
                    师父,师父,你要好好闭关,赶快恢复,十七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师父甫一见我,唇角微微向上一翘“小十七怎么站在这儿?”
                    我见了师父有些慌乱,垂着头不敢看他,局促不安的捻着绣了花的袖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进来罢!”
                    “啊?”我猛抬起头,正触上他的目光,里边映着一个小小的我,脸红得像后山开得正茂密的桃花,我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只是昆仑墟似乎没有什么地洞,山洞倒是有不少。
                    我浑浑噩噩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师父拉着手进屋里的,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踩在云朵上,一点儿也不真实。
                    “十七。”师父唤了我一声,我呆呆的瞧着他,适才他和我说什么来着?天,又神游了,师父不会叫我抄冲虚经吧?狐狸爪子废了可怎么是好,我瘪了瘪嘴,可怜兮兮的瞧着他,师父说“你这爱神游的毛病,数万年来未曾很改过。”
                    “那是师父长得好看十七才、才。” 我立刻闭了嘴,垂下头,又担心他生气了,小心翼翼的瞟了师父几眼,这都说了什么啊?真该抽自己两巴掌。
                    “十七觉得为师生得好看?”
                    师父好像没有生气耶,唇角翘得越发欢了,这个样子极其好看,比我狐族都好看。
                    我点头如捣蒜,复又如像波浪鼓似的摇头,说他生得好看是不是对师父不敬啊,唔,不对耶,夸喜欢的男子生得秀气,好看是极寻常的事情吧?这样想我又羞红着脸慢慢的点头,甚至因为这点念头心里乐开了花。
                    “你啊!这迷糊的毛病怕是再过个万年也治不好。”师父抬起右手,似是要触上我的脸,我捧着如打鼓一般的心,那张脸已然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一般,既是欢喜又是紧张。他的手却一顿,轻柔问我“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算是怎么回事?未曾喝酒呢倒像醉了一样。”
                    我伸手握住他欲收回的手,把它放在那滚烫的脸颊上,心里跳得越发厉害了“师父可要瞧瞧,十七是胖了还是瘦了?”
                    师父的手顿了一顿,继而拇指腹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拂过, 心湖荡起丝丝涟漪,师父有些心疼的说“几日不见十七倒是瘦了一圈。”
                    “师父怎么说十七瘦了呢?”我握着师父的狐狸爪子把师父的手紧紧的贴着我的脸,我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有些委屈“这些日子十七有把折颜的补药都吃了,难道师父觉得十七吃了不长肉,浪费粮食不成?”
                    师父瞧我这般样子倒是有些好笑起来,问“你这小脑袋瓜子想些什么?十七来为师房里,可是有事?”
                    “有、有。”我连忙应着,却一时说不出有什么事“十七,十七……”
                    我不安的搓着袖口,我该怎么说?
                    “十七可是有什么难事?”师父神色隐约有些戚然,眼中有过担忧“有师父在,别怕。”
                    师父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边,我瞪大了眼话说得越发结巴。
                    “没,没。”我忽然想敲敲自个这脑袋,不是说狐狸脑袋都顶聪明的吗?怎的本狐狸就是这万年难遇的蠢狐狸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快速说道“师父,十七想要把师父拐进狐狸洞中。”
                    说完觉得自己跳如打鼓的心忽然慢了两拍,继而跳得越发厉害了,像是经历了几场大战。
                    “嗯?”师父的眼亮了亮,然后明明灭灭,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在确认我话里我真实性,还是认为我太奔放?
                    怎么说今日都已经把脸丢尽了,也不少这一桩两桩的,索性什么也不管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拼出去了。
                    “十七垂涎师父美色已久,欲得墨渊上神为青丘王夫。”我抬起头,朝他明媚一笑,他们也是那样亮,惊了岁月,醉了流年,莫道瞧上他的女神仙如此多,本狐狸瞧着这张脸数万年了,似乎还没把持得住。
                    我朝他眨巴眨巴了眼,明媚一笑,在凡间里撑得上是媚眼如丝了吧?只是墨渊上神是何许人也,要是,要是迷不倒他怎么办?
                    我笑得越发动人,在他低下头的人那一刻使出了青丘媚术,然后心满意足的正欲把脸凑了上去,他却早已低下了头,带着丝丝凉意的唇落在我的唇上,微凉,却又带着无尽的缠绵,我羞得全身发烫,却听见了师父心跳如鼓,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他的指尖落入我的发丝中,师父迷离的眼神让本上神很是骄傲,头一次使出术法,效果很是不错。
                    我在心里窃喜了一回,师父替我理了理发鬓,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说“十七这青丘媚术果然名不虚传。”
                    我心里一慌,我这样调戏师父,他不是要怪我吧?慌张的本狐狸立马化作一股白烟溜走了。
                    跑路了的本上神心神未定,又是紧张又甜蜜,最后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好不容易有机会调戏一下师父,居然跑路了。
                    哎呀呀,以后怕是没这种机会了,师父会不会生气啊?
                    ——让为师着紧的是那只迷糊的小狐狸啊。
                    师父似叹非叹的语气仍萦绕在耳旁,师父也对我有心思的吧!
                    若可若是我会错了意怎么是好?
                    若是师父不是那个意思可怎么是好?
                    怎么会会错意?就连折颜也说,说……
                    想到这,我如月般弯的笑眼又弯了一弯,空气都似乎打翻了蜜糖还甜腻腻的。
                    哪怕师父不是那个意思,也先拐了再说,这千年万年还怕不能生情不成?
                    想到师父的吻,想到我丢脸丢到家的跑路,觉得自己真是亏大发了,便宜没占多少,倒是有可能挨罚。
                    呃,师父好像还不知道我要同夜华退婚的事情吧?我去调戏了他,他会怎么样想我?觉得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还是认为我任性妄为,无理取闹,不尊师重道?
                    天,要真正么想可怎么是好,我连忙向师父房中跑去,一路上想着解释的措辞。
                    行至师父院门处百米开外,忽然闻见一阵淡淡清香,那是一株奇怪的红叶菩提,就立在通往后山的岔道与一路的大道交汇的拐角处。
                    日斜西山,道上的菩提树泛着一团金色的光晕,轻盈、柔软、却又温暖。
                    如他。
                    我好像看见他从天边而来,与菩提叶融做一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就这样一步步向我走来。
                    听闻菩提夜最是安神宁神之物,虽不知它功效如何,但怎么着也是西方的神树,想来与凡种不同。
                    我变出一个大约五尺长的木击子,将树上的一小枝岔枝如数打下,取了最嫩的菩提叶,喜滋滋的抱它去了师父房中。
                    师父的房门虚虚掩着,我偷偷觑了房中一眼,我那师父墨渊正微闭双目,盘坐在石床上打坐,我微微愣住,这人怎么打坐都打的那么好看呢?
                    我微微摇了摇头,压住自己那胡乱疯长的心思。打住,白浅,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怎么是乱想呢?师父可是这天上地下头号美男子。我这般你起往日做的那些混账事倒也算不到丢脸。
                    师父打坐养神,我该不该进去呢?罢,还是不进去打扰他的好。
                    白浅,你真忘了自己来的初衷是什么?都来了这了,还想临阵脱逃!白浅,出息些,不然怎么将这天上地下头号美男子拐回狐狸洞?
                    推开师父房门的那一刻,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淡定,淡定,适才不是有狐狸胆子去调戏师父吗?咳咳,本上神不也绝对不会承认,刚刚那只将到手的美人师父放飞的笨狐狸是不才在下本上神。
                    哼,羞什么羞,这都十四万年的老狐狸了,还怕师父把你吃了不成。
                    “师父。”我轻轻唤了他一声,巧不巧的对上他刚睁开的眼,里边有淡淡的血丝,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倒映着那只刚做完天人交战的蠢狐狸。
                    我挥袖变出一杯约莫七分热的茶水,指尖在瓷杯侧壁轻触了两下,似乎还是有些热了,我把瓷杯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恰是七分热时便奉上“师父,这是十七刚沏的茶水,十七拜年赔罪了,师父别生气可好?”
                    “为师何曾说过自己生你的气了?”师父有些无奈的看我,许是见我样子做得太可怜,一边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一边还要安慰我他没生气。
                    而那杯茶,早就被本狐狸推到一旁的小石几上了。
                    就晓得师父会接住直直扑倒他的怀里的本狐狸,我紧紧拽着师父的手,死也不撒手,才不给师父把我扔出去的可能,哈哈,师父也舍不得罢!我在师父怀里蹭了蹭,得意的笑了。
                    不过师父这样安慰我着实令我良心不安,我抬起头堪堪直视他的眼“明儿是师父闭关的日子,十七想着怕是又要许久里见不着师父,便想着来瞧瞧您。”说着自己心里忽难受得紧,想问他此次闭关要多久,又怕扰了他的心神,那是仙者大忌。再则师父刚醒来,身子想恢复如初确该好好闭关,耽误不得,却又因各方神仙的朝贺生生拖了数日,但不过只要师父还在,便好。我复又把脸埋在师父怀里,努力按下心底那丝不舍,哑着嗓子认认真真的说“师父可得好好闭关,养得好好的才行。”
                    “小十七长大了,也晓得疼人了。”师父笑了一笑,轻拍着我的肩的手未曾落下“瞧,小十七如今倒是忧心起师父来了。”
                    我鼻子一酸,还记得师父初初醒来之际,我便想让师父晓得,他的小十七长大了,知道疼人了,七万年来,小十七过得很好。可我却还是当年那个叫人忧心的模样,总是叫他为**心着。
                    是了,我从师父怀里坐起来,把推到小石几的茶水复又奉上,提了丝术法使茶水恰好是七分烫“师父还未喝了十七的赔罪茶呢,过了温便不好了。”
                    师父呷了两口茶,垂头盯着瓷杯中浅黄茶汤“这是菩提叶?”
                    “是师父最喜欢的岩茶啊,倒是加了些菩提叶进去,听闻它最是宁神,想来对师父有些益处。”我朝他甜甜的一笑,思及那株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菩提树时,觉得西天的佛物还是有些好处的“闭关在即,师父今儿好好歇着罢!”
                    十七来替你守夜。


                    IP属地:广西22楼2020-03-1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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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何意相思树下(3)
                      次日天蒙蒙亮时候,我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的见着了师父那张近乎完美的俊脸,那个样子让本上神想调戏一番,然后本上神也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还真的将此想法赋予行动,将唇往上一贴就这么亲了下去。
                      软软的感觉,有点儿凉凉的,却又带着隐隐的热烈与缠、绵之感,我双手捧着他的脸,师父啊,梦里的你也是如斯迷人,把十七的狐狸心的勾了去。
                      但是让本上神很想找块豆腐撞死的事情是眼前这师父竟是真的?那他开口了时候的狐狸脑袋里轰的一声砸开了,捂着烫红的脸软软的唤了他一声“师父。”
                      本上神昨儿是干什么来了的?唔,似乎睡之前捧了了一杯加了菩提叶的茶给师父,想让他安然入睡,还说要给他守夜来着?可最后却是我这没良心的小狐狸睡得正香
                      天,脸丢大了。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0-03-14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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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但得我心如月(1)
                        看着师兄们谈论得如此热火朝天、津津有味,本狐狸作为知情人士越发觉得自己忒不厚道了,让他们在此胡思乱想,却未曾告诉他们夜华是师父的同胞亲弟弟。
                        同胞亲弟弟五字在我心底炸起阵阵惊雷,为何我要在师父面前与他弟弟针锋相对?那不是给他添堵吗?
                        我越想越后悔,可是世间从未此物。
                        师父带着他的弟弟从后山过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同胞兄弟相认的喜悦,更多的是一份释然,一份惆怅。
                        看着师父这个样子,鼻子莫名的有些酸起来,咳咳,本上神何时如此多愁善感了?
                        师父这弟弟夜华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一会儿眼神能变几遍?这会儿子他看我的眼神又复杂了几分,本狐狸怎么还看到了几分幽怨?
                        想到这,本狐狸先抖了三抖。
                        我正想拍拍自己这狐狸脑袋,正事啥也没想过,倒是这杂七杂八的思绪时常冒出来,这会子夜华君很不合时宜的说道“恕夜华无礼,夜华想和司音神君,或者说是青丘白浅上神单独谈谈。”
                        师父的瞳仁微一缩,却只是拿眼望我,询问我的意见。
                        师父的弟弟,当着师父的面拒绝不好吧?
                        我朝师父微微点头,师父轻声道“去吧!”
                        我们来的地方是后山的莲池,这是过去在昆仑墟的两万年我最喜欢的地方,只因师父着紧莲池中那株小金莲,我便最喜照看,想着师父平日做事时不必为了它分心,不曾想他会是夜华,会因此扯出一段孽缘。
                        莲池的水在不停更换,上边几株白莲开得正好,怎么看似乎都比当初金莲好看。
                        后山的风一向很轻,带着微微凉意,我和夜华站在莲池前,谁也不曾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我却也不想打破,我们的关系可不就是尴尴尬尬?
                        良久,夜华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素素。”
                        听到这个称呼恍若隔世,可不就是隔世了嘛!这世间哪来素素?从夜华口中出来这二字我心里有些拔凉拔凉的,说道“夜华君是认错人了吧?”
                        “夜华也未曾想过,上神就是昔日的司音神君,也是素素。”
                        夜华的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低,个中蕴藏着什么我不想更不愿知道。
                        “无论素素是谁,老身却不会是,素素早已在天宫那无尽的消磨中死去,诛仙台一跃,此间再无素素,斯人已逝,不知夜华君在寻找着什么。”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夜华谈及素素之事,我以为白浅也好司音也罢都是半点委屈也不会白受的,对于曾经脓包的自己,那些不堪的遭遇该是气不过的,不曾想会如此平静。
                        夜华直直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似的,自顾自的说“素素,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你的愿望是带着阿离一起去看星星,云海,告诉他我们在俊疾山的事,如今这些都可以一一实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看星星、云海,一起赏桃花、看春花冬雪。”
                        阿离。
                        我心底默默的念了一声,我着实不是个好母亲,自打他出生这一百多年我就没有好好看过他。
                        是不愿,更是不舍。
                        阿离是小天孙,天君那一家子至少不会了他。
                        可为什么,如今要一遍遍的在我耳畔提醒素素作为一个母亲的不称职?
                        我有些无力的说道“夜华君,那是素素的愿望,而不是我的。”
                        “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是素素,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夜华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解,有丝无奈,更多的是不耐“你要素锦还一双眼睛我也让她还了,你让她也跳一次诛仙台我也让她跳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被夜华的控诉吓蒙了,呵,原来这一切竟都是我的错、是我无理取闹,你倒是委屈了?
                        “当真是可笑,夜华君问老身想如何,我若想如何还由得尔等逍遥不成?素锦,呵!你口口声声说素锦还了什么,难道都只是她的错,你很无辜?你们本就是一类人,谁有比谁好?素锦还了眼睛,跳了诛仙台,那你欠素素的呢?又拿什么来还?”我有些气急,这天族太子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伤素素的人了是你,却只问素锦的错,夜华君比她又好到哪里去?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夜华的脸色越发铁青,他低声苦笑道“你果然是恨我!你说这一切都不过在怨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夜华,你错了。”我拍拍莲池里的活水,凉意在手心划过,望着夜华惊谔的目光我有些心累“素素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即便她绝望跳下诛仙台也没有。而我白浅更没有必要恨你,那不过是一个劫数,是我的,也是你的,注定了被伤害,没有你也会是别人。于我而言,不过是数万年中的须臾烟尘,根本就没有恨的必要。”
                        夜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于你而言,那不过是一个劫数,根本就没有记住的必要,那阿离呢?他与你血脉相连,你忍心与他形如陌路?”
                        “他毕竟是小天孙,天宫或者说是你这个做父君的应该不会亏了他去,既然如此我何必自寻烦恼?因为各种原因下凡历劫的神仙多了去了,谁没有留下几点血脉的?若是个个百年之后历劫归来都要带上子孙后代,这几世同堂的没有上千也有数百, 若是都念着那些骨肉亲情,九重天岂不是人满为患了?”我轻轻笑着,心底却像是有一把钝刀刺着,脸上却越发灿烂“当然,若是九重天容不下他我青丘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关乎的可就是两族问题了,老身自问这只遮天的手太子殿下还是比不上老身的。”
                        “我们就非得这样吗?”夜华看着莲池道“打小我便梦见过一个人,穿着昆仑墟的弟子服,张扬肆意,在俊疾山,初见时那张梦了数万年的脸就在我面前,熟悉的脸,熟悉的桃花香,空了万年的地方有什么活了,你我不仅仅是这百年情缘,是延续了九万年的缘,我们之间有阿离,更有这昭告了四海八荒的婚约,早已剪不断。”
                        人生若只如初见,最美莫过初见时,素素与夜华初相见是怎样的情形呢?我发现自己竟已记不清晰,那一世情劫也在记忆模糊了最初的模样。
                        百年,于我而言不过须臾一瞬,于素素却是她短暂人生的数十倍,这样的差距怎么还能记得?
                        初见,九万年前小狐狸司音在昆仑墟拜师学艺,初见师父时有着些许失望却又对此间美男多一分赞叹。
                        一把玉清昆仑扇,连着你和我,初相见,你让天地失了颜色,让日月羞惭。
                        初相见,你袖间纹饰入了我的眼帘。
                        初相见,你唇间浅笑在我的心底荡起了丝丝涟漪。
                        初相见,竟恍若昨日,历历在目,初时不经意,记性不曾忘记深刻。
                        “婚事不做数,很快便会退了,而且你愿也得退,不愿也得退,此事没有反驳的余地。”
                        “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
                        “曾经早已做放手的准备,今日又故何扭捏?”对于夜华我从未懂过,过去不懂,现在更不会懂“是因为我曾离你如此之近却白白折腾后的不甘,还是你作为太子不愿被拒绝的虚荣?”
                        夜华的目光闪了闪,灼灼的看着我“我不愿放手是因为你是我心之所爱,素素也好,司音也罢,都只是你。”
                        “那你懂我吗?懂得你爱的人是如何吗?是那个温柔对你无尽包容的素素的模样,还是你口中那个一丝不苟的青丘女君的模样?”我冷冷一笑“你说素素也好司音也罢都只是那个令你心动之人,那为何白浅却无法让你心动?那不都是我吗?”
                        夜华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夜华,你爱的从来都只是你想象的模样,而不是我,各自安好不好吗?”
                        “你错了。”
                        夜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三个字从夜华口中说出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倒要看看我是什么地方错了,却见夜华默了良久,直到我不耐烦想要转身离去时他才向我拱手,道“白浅上神,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IP属地:广西31楼2020-03-15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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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但得我心如月(2)
                          师父见了夜华,结果不是多好,也不知他这等了十几万年的弟弟态度如何,故而师父并没有显得多高兴,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最重要的是师父终于可以闭关了。
                          只是师父闭关我又十分不舍,既盼着他闭关养好身子,又盼着我能日日见着他,唉,真是只矛盾的狐狸。
                          没有师父在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我每天无所事事,除了换换师父房里的桃花,就是每天跑到后山山崖上坐着,看日出日落。
                          这几天的日头像是和我作对一样总是不往西移些,让本上神甚是纳闷。
                          初初闲坐在此也是一遭罪,渐渐的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七万年前,就是在这儿,师父打着坐,我偷笑着跑到一边去,随师父在一处着实是一种乐趣,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便知道,却不曾去想是为什么,也许傻得天真也是一种幸福吧!
                          犹记得那日师父说自个困了,要打坐休息一会儿,我笑笑答应,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那颗狐狸心怦怦的跳个不停,闭着眼不知怎的总是要笑出来,身旁处处萦绕着师父的气息,让我想发笑却又不敢笑,偷偷睁开了眼好到一旁去,一个人看着师父不停傻笑,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如此认真专注的样子,好像与天地合为了一体。
                          世间万物皆为虚无,好像只有一个他。
                          那个样子是如此迷人,如此叫人心醉。
                          师父闭关的第十六天,我第四十六次去到师傅闭关的山洞,不停的往里边张望,也不知道师父此次闭关要多久,要是有个千万年的叫我该怎么办?
                          唉,不知道第几次唉声叹气,看着前方高飞的仙鹤,真想抓着它们让它们使劲叫,只是那样就是师父出来了吗?
                          白浅,如今你的想法真是不可理喻。
                          “哟,这是司音呐?莫不是哪个美娇娘冒充的。”
                          听这语气想都不用想,定是那子澜。
                          我也不示弱,立刻顶回去“也不知是哪个娘娘腔在此乱叫。”
                          子澜有些无语,瞪着眼“我?娘娘腔?”他翻了个白眼,坐到我身边,说“以前倒是觉得你像个娘娘腔,小白脸,知道你是女儿身的时候既觉得该是如此,又觉得不该是如此。哪有哪个女儿家斗鸡走鸟品春宫一件不落的?”
                          若不是近来与师父在一块的日子怎么是露出小女儿心态,我倒是真以为自己是天下地下少有的风流种子呢!这些倒要拜师兄们所赐,这会儿知道有好意思来说我。
                          我抬眼望他笑说“我就是个不正常的女儿家咯。”
                          子澜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背,神秘兮兮的说道“正常的女上神师父都看不上,也许他就喜欢那不正常的女上神,你说师父那么疼你,会不会就是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我被子澜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子澜又捅了捅我,笑道“别做出这个样子嘛!你瞧师父也是一等一的好男儿,这是海八荒有谁比得上他?嫁给师父做了昆仑墟的主母也不失为一桩妙事。”
                          虽然离开之前还特意给我使了个眼色“好好想想噢!指不定哪天就是我们的师娘了,小师妹变师娘,哈哈!倒也是一桩妙事。”
                          一连几日想到十六师兄的话我脸色就红得像后山灼灼其华的桃花,这样的事,当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十六师兄似乎说的也不错,做了昆仑墟的主母那是多少女神仙梦寐以求的事,嘻嘻,也是本狐狸梦寐以求的事。
                          西方的晚霞又渐渐失去了颜色,隐在昏黑的天色里,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师父闭关的第三十二天即将过去,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出来。
                          我撑着腮巴子闷闷的坐在崖前,万丈高崖在朦胧的黄昏里也别是一般景色。
                          “我见姑娘一连数日都呆坐在这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清朗的话声在我耳畔响起,一团雾气在我身旁慢慢凝结,化作一个穿着青皮衣、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到我的身旁。
                          “长青,是你啊!”我朝他笑了一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本狐狸十分没出息的想师父了,觉得一刻也离不开他,如今见不着他连笑也笑不出了,但本上神如何会说给别人听?我敷衍说“昆仑墟后山景色甚美,叫人乐不思蜀。”
                          “嗯。”长青点了点头,本上神看自己说的这鬼话连自己都不信,他居然就信了。
                          长青是一只松树小仙,据说是从终日严寒的圣雪山来的,那儿虽然极寒,可灵气甚盛,甚是适合一众有灵根的小仙修炼,只是圣雪山灵气再足,却但如何比得了这天族圣地昆仑墟?
                          普天之下莫有能与昆仑墟灵气之盛媲美者。
                          昆仑墟身为天族圣地,寻常小仙是进不来的,但为了这充足的灵气,为了这个修炼的宝地,无数小仙前仆后继,冒着被仙气冲散的危险也要试一试。
                          自七万年前师父生祭东皇钟,昆仑墟大不如前,一万年前就有两个小仙搬来了昆仑墟脚下,长青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想上来还是一桩难事的,未曾有一定的修为,在这里也只能化形一刻钟。
                          说起本上神与长青认识的原因,还得从本上神这爱闯祸的性子说起。
                          那日我跟着二师兄长衫学做饭,二师兄死活不干,但是他怎么拗得过我,最后心不甘情不愿教我,但事实证明本上神实在没有学做饭的天分,硬是一把火把那万年寒洞给烧了,虽说使些术法就能恢复,但此寒洞为了防止有向本上神一样对做饭一窍不通的、整日把厨房烧了的人而打造,那寒气使得火不出灶,但本上神就是个人才,硬是把它给烧了。
                          那日本上神心甚是烦闷,下了山崖到处为非作歹,使了点术法把昆仑墟脚下的花草都洗过一遍,不才在下本上神和长青就是这样认识的。
                          虽然本上神做饭的战况惨烈,但想着师父从未吃过我这个小徒弟做的饭菜,本狐狸着实惭愧,硬是缠着二师兄教我做饭,二师兄如今,见我就像跟见了瘟疫一个样, 虽缠我不过答应了,但只要我在旁边看着,万不让我动手。
                          学了近一个月,做饭也不是什么难事嘛,本上神一定要在出关时吃到本上神亲手做的饭菜。
                          “姑娘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长青的话把我漫游的思绪拉回来,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本上神这神游的毛病数万年未变。
                          他淡淡一笑,化作一抹云烟而去,我险些忘了,他是不能在这儿待久的。
                          昆仑墟的灵气很足,正是因为如此处处透着一股微寒之气,这日我坐在后山山崖上睡去,梦里好像听到了仙鹤的叫声,是师父出关了吗?终究是梦吧,唯有梦才会如此美好。
                          快天亮的时候本上神悠悠醒来,本上神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冷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盖着一件纯白的羽衣,也不知是什么羽竟如此之细,如此暖和。
                          我微微惊讶,睁开惺忪的睡眼,眼里倒映着师父浅笑的容颜,我又惊又喜“师父,您出关了?怎么您出关都不与十七说一声?您身子可大好了?修为可恢复了?”
                          “刚出关就见你席地而睡,真不怕受了寒气?”师父帮我理了理额前散落的碎发,我呆呆的望着他,他微凉的指尖触到我的脸颊时,双颊却忽然像是也被火烧一样,他嗔怪人的语气也是那么轻柔“当真不晓得照顾自己,真不叫为师省心。”
                          我看着师父嘻嘻笑着,只觉得心里莫名高兴,什么都不愿想,只看着他就好。
                          师父拿出一块像玉一样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它好像会流动一样,所经之处涌起一阵暖意。师父对我笑说“为师偶然得了一块血玉,便与你作扇坠罢!”
                          “就知道师父对十七最好了,无论什么都念着十七。”
                          师父果然事事念着我,得一块玉都不忘想着我,想着给我的玉清昆仑扇作扇坠。
                          师父还是那样浅笑着,像冬日里射出的一股暖阳,那么暖。
                          我掏出夜明珠,喜滋滋的照在那块血玉上,玉的纹理很是繁杂,却能随着每一条纹理雕刻成一朵朵欲开未开的桃花,朵朵含苞欲放,艳丽非凡。
                          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开在枝头灼灼其华的桃花,但能雕成这个样子也叫做巧夺天工了,更何况是师父送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真心赞道“真好看。”
                          师父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轻轻揽过我,我心跳如鼓,一双眼转来转去,我有些期待,也不知道接下来师父会做些什么?
                          师父说“太阳快出来了,我们一起看日出吧。”
                          我心底有小小的失望, 但是何师父看日出也是一种美事。
                          当天空破晓,云层出现第一缕霞光,云层变白再变红,随后霞光洒落,灰蒙蒙的大地透着丝丝缕缕的霞光,原来日出还可以这样欣赏。
                          手上的血玉隐隐流动,我将它高举起来,霞光反射血玉上,一朵朵含苞欲放的桃花刹那间竞相开放,那么的娇媚,那么的灼灼其华。
                          我惊喜的问“师父?”
                          他低低的笑了“这是昆仑墟万丈崖底吸昆仑龙气凝成,有日月之光则养血气,补修为,有危险则自成仙障保主安宁。”
                          我既喜且羞,却要想到师父把好东西都留给了我,那他呢?“师父怎么没给自己留?师父如今才该补血气住补修为。”
                          师父对我宠溺一笑,他在手伸进我的发丝,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这血玉是女子所用之物,再者为师大安了,也就不着。”
                          我有些怀疑“真的?”
                          再三确认后师父笑说自个从不骗人我才喜滋滋的收下扇坠。
                          师父闭关的第三十三天,也就是师父出关的日子,本上神甚高兴,决定要给师父一个惊喜。
                          只是,似乎有些难办。
                          就在我为难的时候,长青捧着一捧花?草?菜?不怪本上神认不出是什么东西,这东西长得甚是奇特,又细又长,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尖端处还有个像小蘑菇一样的东西,甚是可爱,本上神似乎在人间的饭桌上看见过它?应该算得上是一种菜吧。
                          长青捧着它有些局促,看了看我脸色微微红起,半响才说“此物名唤金针菇,我们圣雪满山遍野,随处可见。可在这里,只有在我原身脚下才会长出几朵。”
                          哈哈,本上神终于理解凡间的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来,全然不费功夫。
                          本上神阵愁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给师父做菜,昆仑墟可没有这个,正好是它了。
                          当我捧着几个小菜满脸期盼的看着师父吃下我亲手所做的第一筷子菜,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半提着,我看见师父眉间不经意一皱,正思虑着是不是不好吃?拿起筷子便要夹住菜食,师父止住了我的动作,笑说“很好,十七果然有做饭的天分,这是这菜有些偏甜些。”
                          呃,似乎本上神把糖当盐放了,好像放了一个食勺左右。
                          “是吗?”我惊喜地问道“那十七更要尝尝。”
                          师父说“十七做的饭菜甚合为师心意,适才意犹未尽。这次就十七就不必和为师抢了。”
                          我听了也是,原本就是特意给师父做的,怎么能和他抢呢!
                          师父忽然问起昆仑墟哪来的金针菇,我把长青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师父看了看我脸色甚是古怪,然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怕是那松树小仙以后再也不想娶妻了。”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不懂还是要装懂的,我浅浅的笑了笑,很是理解的样子。
                          虽然二师兄不曾博览群书,但对于菜谱各色菜种也算知之甚多,寻个机会找他问问。
                          本上神发誓找二师兄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吃错药,本上神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搞得自己不尴不尬的,郁闷死了。
                          那天我偷偷去二师兄,二师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番,让我实在不耐烦的时候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气的要死,打量了我那么久,最后问我要做什么?
                          最后我无奈的是“十七想它作一道菜,顺便问问。”
                          “哦”二师兄点了点头说“ 这不过是凡间一道普通的菜,只是它在圣雪山有一个传说,也许在某些地方有不大一样的意义。”
                          二师兄说来说去都没说到点子上,本狐狸急得要死,狐狸毛都要炸起来了,你倒是说重点啊!
                          “传说圣雪山住着一个神女,她住的地方到处长满了金针菇,有一天她离开了自己长久 居住的地方,来到了山脚下,爱上了一个凡人,凡人为了讨她欢心,在每一处地方都种了金针菇。”二师兄倒是挺有说故事的天分,只是这个故事跟它有什么关系?二师兄接着说“后来神女应天罚,离开时送了那个凡人一把金针菇,那个凡人就一直守在那个地方直至死去。”
                          “在圣雪山,金针菇代表着爱情的纯洁与忠贞,一个男子若送给一个女子一把金针菇便是向她求婚。”二师兄忽然八卦的问“十七,你莫不是在哪里惹了桃花债吧?那时我在厨房里面看到了一些残碎的金针菇,我们昆仑墟可没有这东西,是不是谁送来的?十七啊,你这都十四万岁了!也该寻个人嫁了,那人是哪儿的,莫不是圣雪山来的?”
                          爱情的纯洁与忠贞?我听完抖了三抖,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上神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招来一个小仙这样的桃花。
                          但是一把菜,一把被我做了菜的菜,是……
                          想起师父那古怪的脸色,本上神忽然很想找一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
                          不过,也许长青会像师父说的那样不想再娶妻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要是本上神的一桩孽,真是罪过,罪过。
                          二师兄的这一脸八卦和这一通问我委实招架不住,我笑呵呵打着哈哈说“二师兄说的对,说的对。十七要嫁怎么也得经过师父的同意啊!师父若是点头我立马嫁出去。”
                          我要嫁也是嫁给师父,谁要嫁出去呀!这天上地下哪有地方比昆仑虚更适合本狐狸的?


                          IP属地:广西32楼2020-03-15 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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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0-03-21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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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此曲有知音(1)
                              自从得了师父的赞许,我对做饭又拾起了信心,并且热衷于此,自此昆仑墟时常响起二师兄长衫的阵阵哀鸣,于是让我等时常可以看到千山鸟飞绝的奇景。
                              一日,我煮了一道银耳八珍,比起过去所做的菜,扮相颇好。
                              “哟哟,这是我们的十七吗?都能做菜了。”子澜见我做了这么一盘还能看的过眼的菜肴,其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太阳打南边出来了。他笑嘻嘻的盯着那盘雪白的银耳八珍,双眼发光,一边拿起勺匙淘了一勺,一边说“师兄给你试试菜,瞧瞧这扮相,想来味道也是极好的。”
                              拆了我几万年台的子澜师兄今天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为数不多为我所满意的一句了,我得意得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笑得无比灿烂“那是,连师父都说我做的饭菜好呢!”
                              我话音刚落子澜就打翻了匙勺,他一手捂着颈项,一手指着我,瞪大了眼说“十七、你……”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石桌上的银耳八珍,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不是吧?这就走了,不是说帮我试试味道的吗?还没说这银耳八珍好不好呢,这次我可没有把糖当盐放哦。
                              我很纳闷得捧着银耳八珍到师父房里,很是不爽的跟师父说了子澜的事,
                              师父只是含笑看着我,未对此事发表一丝看法,我看师父这般毫不在意样子,总觉得自个在师父眼里没那么重要了,心里有些气闷,带着些忿忿然说道“师父,你都不知道,子澜师兄看我那个表情就像我在菜里下了毒要害他一个样。”
                              师父笑着用拇指腹轻轻揉按我的额头,心里的不快瞬时消失的无影踪,他笑问我“那你想如何?要不要为师罚他抄个几万遍冲虚经。”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和十六师兄小打小闹惯了,他做出此态也是常有,倒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抄经就不用了吧!不过师兄的样子也奇怪,莫不是我做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说着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合理,我一向没有做饭的天分,而且做了那么多菜自己都没有尝过,可能真的很难吃,师父不过不想让我难过罢了。
                              我拿起勺子盛了一勺银耳,师父半接半抢过勺子,把银耳如数吃的下去,嘴角抽了抽,又笑“十七忘了吗?为师说给十七做的饭菜甚合我心,难得十七为师父烧菜,十七就不要和为师抢了。”
                              师父说罢我有些呐呐,瞧着那盘银耳八珍,真的有那么好吃?
                              师父问“你这菜是如何做的?改日为师也学学。”
                              师父问话我便来了劲“我是拿了酿好的桃花蜜放上银耳在锅里煮,然后加了一汤勺盐,一汤勺醋,又放了两碗酒一起煮的,没想到炖了一个时辰,还没干,然后我又加了薏仁、梗米……七种料子便做好了。”
                              师父垂下眼睑,看着自个碗中透明的银耳,右手拿着勺子在碗里缓缓转了两圈,神色有些古怪,我正欲问,他忽抬起头,笑说“这就是了,整个昆仑墟只有你我二人喜欢吃素菜,想来是此菜太过清淡,不讨子澜喜欢罢了,以后你做的菜便拿给为师一人,我可不想让旁人尝了娘子的手艺去。”
                              我有些发愣,师父说什么?他又笑“你这走神的毛病万年不改,为师昨日已休书给折颜,提及要到青丘提亲的事宜,并且派了人去寻找云游的狐帝狐后。”
                              提起我阿爹阿娘本狐狸表示深为惭愧,我青丘对狐狸崽子一向是放养,我爹娘一向喜欢云游,我们兄妹几个除了大哥是他们带了几万年的外,多是上头的哥哥带大,不才在下本上神堪堪活了十四万岁,可见着阿爹阿娘的次数怕是连十四次都没有,对此,本上神委实不孝。
                              听师父提起婚事,本狐狸这颗狐狸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既喜又羞,既惊又恐。
                              喜的是这话自心悦之人口中说出,让人如尝了桃花蜜般,只愿就此为甜而溺,羞的是说这话的人是师父,竟是师父!过去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师父会说出要将我娶了去的话,要有一日我真做了昆仑墟的主母该是如何面对众师兄弟?惊的是阿爹知道了此事当作何感想,他与二哥一般最是死板,如何能答应我嫁与师父?恐的事不知这天上地下爱嚼舌根子的神仙该如何议论此事,师父这样的神如何能让他们来亵渎?
                              “怎么,竟又走神了?”
                              师父轻轻点了一点我的鼻尖,眼里浸着满满的宠溺。
                              师父,便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了。
                              我触上他的目光,丝丝余光在不停交揽,世间好像静止,只余下我如鼓般的心跳。
                              我呐呐的垂下头,嘴角不经意间高高翘起,脸颊有些烫人,我打了个哈哈说“我们青丘一贯不注重那些虚礼,若瞧上的谁便把他绑入狐狸洞中,让他日日只能瞧着我一个。十七说过欲得师父为王夫,师父不如就随了十七罢!”
                              师父“嗤”的笑出来,我有些心虚的瞧着他,不安地想是不是我说这话太过奔放,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师父却笑道“你这青丘的礼俗倒是有趣的紧,十七若是高兴尽管绑了去,只是一向只有男儿求婚求娶,哪有女儿家操心嫁的道理,待狐帝狐后同意了你我的婚事,成了婚,你再绑我也不迟。”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20-03-22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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