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生丸的心志，岂是这般容易为这种卑劣手段所动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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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会给奈落半点机会，利用他对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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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也定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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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离间玩弄人心的戏码，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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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样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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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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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了解桔梗，远远胜过了解他。

桔梗没有料到，落入幻境后，她第一个瞧见的人，竟然便是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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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站在她面前，负手微笑，眉目如画：“我等你很久了，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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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微微蹙眉，望了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奈落所站的那一小块地方，根本窥不见半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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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又是新的把戏啊，奈落。”她冷笑着回望过去，眸中尽是冰封千里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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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弩之末，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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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笑得温柔无害：“只是想让你看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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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落下，右手一划，右方黑暗褪尽，画面刹那如火光一闪猝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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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见，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山壁，不同于平日见到的杂草丛生棱角尖利的那些，反而出奇的平整干净，而壁面之上，拉出数条沉重粗长的铁链，而链头末端被紧紧束缚的那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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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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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双瞳骤然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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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杀生丸双目紧闭，身子软软地靠着山壁，静静地沉睡着，眉目如画，神情安详，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可他的手脚却被铁链牢牢绑缚着锁在坚硬的山壁上，从桔梗所站的角度望过去，不仅看得见他身上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创痕，甚至连那些交错横亘于他背后反捆双腕之上，被锁链深勾肉里而狠狠勒出的一道道血痕是怎样狰狞可怖而刺目惊心，都瞧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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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一瞬间只被这情景震得身子一晃，脑中如遭雷击刹那一片空白，连意识也停顿了那么一两秒，然而只是片刻，她便稳定了心绪，蓦地抬头，盯着奈落，唇边绽开冰冷的笑意，眸底平静似水凝若坚冰，再瞧不见一丝半点的疼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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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你竟已黔驴技穷到如此地步，沦落到要拿幻象来欺我了么？”声音平稳沉静不起波澜，然而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只有桔梗自己知道，她的心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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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信……不能信……绝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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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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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奈落的实力，即便吞噬了四魂之玉，也万万没可能打赢拥有爆碎牙的杀生丸，更遑论将他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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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即便是幻象，看着他这个样子，她的心志纵然再如何坚定，又怎么能控制住自己不心疼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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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他已经走进自己的世界扎根心底……此刻这个人对于自己的意义，一如当年的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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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你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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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幻象？”奈落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眼被层层束缚拘于山壁之上安静沉睡的人，无辜地微笑起来，“你该不会是忘了，杀生丸和你一样，也跌入我的幻境了？那么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我制造出来的冒牌货，还是刚刚那个才跟你分开不久的真品，你，又有几分把握确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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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不为所动，眸底碎光闪烁，镇定如初，傲然笑意里满满一片讥嘲之色：“若是真品，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我说话，那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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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虽然他的确也是进入了奈落的幻境，可那个人若真是杀生丸，才过了这么片刻时间，他就能被奈落抓住，还给折磨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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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奈落打得满地找牙都算他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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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面上在不断冷笑，心里在不断坚信，可桔梗的脸色，确实是一点点地白了，一个隐隐约约却怎么也不愿去想的念头在脑海里萦萦绕绕，鬼魅一般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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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他没事，为什么……没有来找她呢？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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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细细欣赏了一番她看似无动于衷的冰冷面色，又将她浑身上上下下全都打量了一遍，等看够了，这才慢吞吞转过眼来，状似惋惜地盯着她，连连摇头叹息：“啧啧啧，桔梗啊桔梗，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会败在我手下，甚至落到我手里受尽折磨，你不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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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心中一震，缓缓握紧了手里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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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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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活到现在……”奈落半边脸沉在暗影里，刻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尾音拖着桔梗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扯拽，带出缕缕疼痛的血丝，“难道不是……全、靠、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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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狠狠闭了闭眼，猛地将右手后撤，伸向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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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一动不动，负手而立，微笑看她：“他为续你之命不惜损耗妖力以身涉险，如此一次次累积下来，再强的底子也终有掏空之日，到得此刻实力大减，失手为我所擒，想必已是他杀生丸毕生之奇耻大辱，可怜可叹，导致他落到如此地步的你，竟还认为这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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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抖得越来越剧烈，桔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电光石火之间五箭上弦，灵光闪耀，缓缓对准前方似笑非笑的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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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信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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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动摇她的心志……这是陷阱……杀生丸没事……他一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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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你真的不管他么？你的心里，真的如你口中所言那般坚信，这是幻象？”面对她紫光盈盈的箭尖，奈落兀自不惧，连表情都没变过半分，笑意愈发儒雅，声音愈显温柔，“可是为什么，你的眼睛却只敢盯着我，而不敢看他呢？是不是怕看了他此刻的凄惨模样，你会心疼，会动摇？是不是怕你看了他，会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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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猛地一软，五只箭矢不受控制地脱弦而出，却因了刚才主人那失神一抖而失了准头和力度，齐齐自奈落耳旁斜斜擦过，连皮也没刮下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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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前细汗终于慢慢渗了出来，桔梗手指轻颤，脸色苍白，缓缓抬头，望向对面自始至终没有挪动一步的奈落，此刻终于瞧见，他眼瞳深处一抹阴险恶毒的血光如火苗般倏地蹿起，这样的神情，嵌在那张清秀温雅的脸庞上，于半明半昧的光线照射下映出两种极端的反差，鲜明惊心，地狱修罗一般跳跃着阴森的寒芒，分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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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你心乱了。”他终于笃定地笑起来，眼角眉梢挂上了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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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微微抿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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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已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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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觉到自己射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已无法冷静，所有竭力隐藏的不安和惊慌，也随着那五支箭矢的偏离，一览无余地袒露在奈落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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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那个样子毫无生气地被锁在她面前，她还要怎么去保持那份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淡然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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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别人，是杀生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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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不是真的，此般景象本身于她而言就是一层不可抵挡的视觉冲击，更何况还有妖血真元这一因素囊括其中，她对他本就心存愧疚，亦时刻担忧着如此不留退路的决然相赌会连累他遭受什么意外之险，尽管那人在她面前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强大可靠，未曾流露出一丝半点的疲惫虚弱，无声相护，予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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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会不明白，他正牺牲着什么东西来一点一点铺平她脚下的路，她每走一步，其实都在踩着他的心血，他的肌骨，甚至，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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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不知真假的惨然一幕就这么呼啸而来生生撞入视野，瞬间齐齐挑起那些埋在心底不愿深想的巨大隐忧，于胸腔里震出一声声撼天动地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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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重重一口咬住自己的下唇，殷红的血丝立即自齿间溢了出来，眼中缓缓漫上的疼痛之色深若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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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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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你走了一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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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来威胁我，你已成功令我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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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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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代表斗志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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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蓦地抬头，恨意昭然的点漆双眸瞬间放射出凌厉迫人的万丈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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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凛冽，狠辣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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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弓，抽箭，上弦，瞄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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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眼前这个杀生丸是真是假，只要杀了奈落，一切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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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当自随之消散，而倘若是真……倘若是真……她自然也要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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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桔梗，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么？”在她手指欲松未松的刹那，奈落微笑着抬起左手，“不如……再瞧瞧左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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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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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左手划下，左方光明渐露……

杀生丸站在方才被气流吸进幻境前的原地，抬头望了眼面前那棵本来分明瞧见是奈落靠着，此刻底下却已空无一人的大树，微微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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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里的幻境并没有令他心志迷茫，因此他只是用爆碎牙随手砍了几下，便破了那层幻境，成功脱身而出，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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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奈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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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呢？她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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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眸眯起，杀生丸静下心来，慢慢环顾四周，发现半空中飘浮着五个小小的气流漩涡，走过去凝目观察，竟瞧得见里面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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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瞧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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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漩涡里，他瞧见犬夜叉被自己与桔梗依偎拥吻的幻象刺激得呼吸急促眼眸颤抖，而与此同时，眼前交错浮动的一幕幕正是他和桔梗五十年前的美好曾经……两相冲击，对比鲜明，物是人非，疼痛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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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神色不动，只是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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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看不起犬夜叉对桔梗这种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和珍惜的窝囊行径，但今日将他们的过去完完整整了解清楚之后，他想他或许低估了犬夜叉对桔梗的感情，尽管他的这个半妖弟弟，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载起他对桔梗的责任与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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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漩涡里，他瞧见戈薇又一次陷入犬夜叉与桔梗间斩不断的羁绊阴影之中，她抱住自己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宛若自我催眠一般低喃：“犬夜叉和桔梗已经结束了……他们已经结束了……桔梗现在喜欢的是杀生丸……犬夜叉不会再去找她……我和犬夜叉之间的羁绊，绝不比桔梗少一丝半点……我不会再受你影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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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冷冷地后退两步，向下一个漩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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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知道，在桔梗为苍生使命苦苦思量着如何才能除去奈落时，这些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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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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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人生与经历，自会催生出不一样的追求和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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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他终究遇见了与自己如此相容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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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漩涡里，他瞧见珊瑚回到了那一个家破人亡血染全村的噩梦之夜，无数堆积如山的死人尸体前方是眼眸空洞失去意识的弟弟，她含泪对他刀刃相向，在惊天翻搅心若刀绞的巨大疼痛里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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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眨了眨眼，伸手抚上右侧空空如也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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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天生牙，曾经存在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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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他不理解桔梗执意不肯放弃琥珀的决定，也曾被她为了琥珀而忽略铃的难得大意所激怒，甚至他牺牲天生牙来救琥珀，有一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桔梗——不想看见她再为任何事情悲伤心碎，他要给她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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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看到了曾经珊瑚琥珀姐弟相残的一幕幕惨剧，他忽然便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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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并没有多么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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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能活下来，其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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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漩涡里，他瞧见弥勒毅然对着奈落的幻影撤下佛珠露出风穴，烈烈狂风咆哮卷起，法师在越开越大的黑洞里眉宇铿锵神色坚决，却在风穴失控蔓延的前一刻落下眼泪，回眸望去的最后一眼，萦绕着牵扯不去的温柔牵念，口中唤出的，是珊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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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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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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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哪能事事顺心，在望不到未来的远方，等着你的究竟是美丽温暖的天堂还是暗不见底的深渊，谁都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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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东西势必要赌上一把才能窥见一丝曙光，一如弥勒的风穴，一如他要桔梗活下来的坚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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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结局也许并不能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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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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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终有时，不求永恒，但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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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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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缓缓转头，望向最后一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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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猜到，在他们之后，犬夜叉等人也赶了过来，同样跌入了奈落利用四魂之玉制造的幻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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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步，走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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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应该就是桔梗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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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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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志强硬若铁，奈落要让她看见什么样的情景，才能令她脆弱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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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否正经受着某些难以承受的精神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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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闭了闭眼，立刻凑近来，往漩涡中心凝目瞧去……

桔梗冰雕一般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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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瞧见奈落左手边的景象之后，她整个人突然就不会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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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碎裂，血液静止，心脏停跳，灵魂……崩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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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一般燃烧的金红长空下，是血流成河的原野，已成废墟的村庄，和……层叠堆垒的大量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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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每个死者脸上或惊恐或不甘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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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不止路上看到的那些数量，那幅画面缓缓流动着，展开的是一大片茫茫天地，画面过处，惨况迭生，看到的大多是死人和鲜血，偶尔也能瞧见一些正在被摧毁的村庄，漫天成群的妖怪密密麻麻，狰狞扭曲的面容恶心得令人作呕，它们张牙舞爪朝着可怜弱小的村民们狠狠扑来，孩子们害怕得全身发抖四处逃窜，女人们哭泣尖叫着乱作一团，男人们神色惊恐双腿打颤，却依旧坚定地迎上前去，将妻儿护在身后……然而一切努力皆是徒劳，妖怪逼近的那一刻，撕裂、惨呼、鲜血、嚎啕……糅杂一处，生命陨落，短短片刻后，一切动静统统消失，留下的只有永恒的沉寂，死亡的气息，与无数盘旋上空凄厉咆哮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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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安详的小屋村落，阴森可怖的人间地狱。天翻地覆，不过弹指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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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不过是此刻正在世上各个角落发生的所有惨剧全貌中的沧海一粟，画面每动一分，便是数十条人命的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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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紫光越涨越高，桔梗保持着挽弓的姿势，两字裹挟着滔天的恨意自齿间缓缓挤出，她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连带着手也一并抖起来，眼看下一刻破魔箭即将脱弦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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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无辜而善良的人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惨绝人寰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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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世牵系着深爱着守护着的芸芸苍生，岂容他这般残忍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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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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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若再拿弓箭对着我，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吓得手一抖，做出什么事来。”奈落勾唇一笑，一只触手忽然自体内涌出，朝右方疾奔而去，一把掐住了被缚在山壁上的杀生丸颈项，微微用力间已有骨骼作响的清脆之声传出，“不如，你试试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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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锋锐如利剑，一句句对准她的心窝狠狠捅入翻搅，一片无声的静寂里疼得她几欲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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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闭上眼睛，神色依然平静如初，然而扣箭的手却当真不敢再动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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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沉在暗影里，看不清神情，片刻后，只听得见她再不复平日里清冷沉静，一转而变为异常干涩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你究竟……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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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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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抓住了她两处最大弱点的他，究竟……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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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如果五十年前的那一幕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重新上演，那么结局，会是怎样……”奈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随意而散漫地笑起来，“那个时候，你和犬夜叉齐齐堕入我的陷阱，你为了守护那些蝼蚁般的村民而对犬夜叉忍痛下手，不过确是他自己夺玉在先，被封印了倒也不算冤枉……而我想看一看，如果剥除一切意外因素，单纯将爱人与苍生放在同一天平上称量，那么桔梗，你的心，会向哪边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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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的心狠狠沉了下去——他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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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选择吧，桔梗。”奈落的触手牢牢扣住沉睡男子的咽喉，眸底温柔的笑意里终于浮现出一片兴奋疯狂残酷嗜血的凶光，“此刻射箭，杀了我，肆虐人间的妖怪将随之消失，苍生得救，而在这之前，我会了结杀生丸的性命；如若你不忍射箭，那么就等待，等待我的妖怪将这太平人世吞噬殆尽，我便放了杀生丸，将他还给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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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在杀生丸，和你心心念念的人世苍生里做出一个选择，你是要他的命，还是要那天下间千千万万与你无亲无故之人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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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尘土飞扬里，握着爆碎牙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杀生丸一阵焦躁，不耐地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第五个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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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杀生丸！桔梗怎么样了？”才刚从幻境里摔出来的犬夜叉急急冲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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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斜了他一眼，理也没理，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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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凑近去瞧，却意外地发现，第五个漩涡……根本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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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试着持刀去砍，一开始还怕伤到里面的桔梗小心控制着力道，不料反被那漩涡外围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给狠狠弹了回来，到最后他出尽全力抡刀狠劈，那漩涡非但动也没动一下，结界还越扩越大，将他整个人震得连连倒退数步，差点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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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奈落本人也在这幻境之中，还利用四魂之玉的力量给这层幻境加了结界和防护，导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劈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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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标，本就是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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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杀生丸只觉手心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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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无法可想，只能先劈开其他四个漩涡，将幻境中的四人救了出来，果然没什么阻碍，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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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吗？”犬夜叉瞧了那漩涡一眼，立刻拔出刀来，红色铁碎牙瞬间出鞘，然而和杀生丸之前一样，一刀劈下去，整个人都被那强劲的结界狠狠弹了开来，结界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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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犬夜叉只气得跳脚，不肯服输地又冲了上去，然而不管他劈几次，都是同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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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的破魔箭、珊瑚的飞来骨，甚至连弥勒的风穴都一个个逐一试过，然而同样不起任何作用，那漩涡本就属于虚空，没有实体，风穴根本吸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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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犬夜叉狠狠踹了一脚那结界，眼眶泛血青筋暴起，急得几乎快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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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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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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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爱着他的时候，他总是不能好好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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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终于放下他，他也忍痛放开了她的手，以为终于有人能给她自己给不了的幸福，没想到再次面临这种情况时，她却还是要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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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的放手……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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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半妖少年蓦地一声厉喝，直冲到杀生丸面前，愤怒得握紧拳头，“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怎么会又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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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一直在静静地盯着那漩涡，甚至直到犬夜叉冲过来质问自己时，他都没有挪一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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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在跟你说话！”被彻底忽视的感觉实在叫人恼火，犬夜叉暴怒之下手一抬竟直接去揪他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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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戈薇心脏一跳，下意识出言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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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闷响，犬夜叉整个人被打得狠狠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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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随手理了理衣襟，依旧盯着漩涡，脑中千百个念头飞速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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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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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打破这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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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无需打破，只要他能进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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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狂暴的物理攻击显然没有用，如果天生牙还在的话，倒可以用之前互相挤压的老法子，拿它的结界和四魂之玉的结界拼上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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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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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金眸一眯，几分针尖般锐利的浓烈杀气缓缓溢出，面上波澜不起冰冷如初，可在无人瞧得见的内心深处，早已是浪潮狂卷，急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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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来来去去盘旋环绕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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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千万，别给我出事啊……

可他的目光却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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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刻，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一日高山之巅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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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坚决地要求她活下去——那样一个本该长眠九泉的女人，重新回到这世间苦苦挣扎奋力求存，为的却不是自己的幸福，而是这芸芸众生的恒久安宁……她为了别人，尚且可以在一片血色海洋里活出绚烂夺目的精彩，那么他想看看，如果为自己活一次，这样的女人，该会绽放出什么样令人震惊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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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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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长空，惊艳红尘，破云万里，睥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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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这世间竟存在这样的女人而震惊，同时也为这世间竟存在这样的女人而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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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想，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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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定情以来，她只在他面前展现的某些温柔娇羞的女儿姿态，令他欢喜沉醉，于是他更加怜惜地保护她，小心翼翼地不想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慢慢也就下意识地以为，她也在对他逐渐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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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一朝分离，他在急火攻心的焦躁狂怒里才猛然醒觉，她原本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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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子本身，原就是一个悍然不倒的强大存在。
.
这个女子，愈是险境愈见颜色，可以看见她悲伤疼痛，却不能看见她哭泣迷茫。
.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样好运和幸福，在陷入危险时总能抓到属于她的真命天子向她伸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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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样柔弱和天真，在困于死局时只会一心祈祷着别人的拯救，盲目信任天命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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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可以一个甜枣腻死你，也可以一个巴掌按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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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累累的强者永远比楚楚可怜的弱者更懂得乱世的残酷和独立的可贵，更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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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些疼痛，注定只能自己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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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学着……相信她？
.
相信她就算没有他，也依然能从最艰难的困局里，劈开最闪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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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里复杂光晕缓缓流转，黯淡明灭，归于寂静。
.
杀生丸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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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
.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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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你，出来。

时光凝固，沉默静止，压抑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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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得意地盯着久久没有动静的桔梗，眼底一片兴奋之色愈发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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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啊桔梗，痛苦吧，绝望吧，看到你的精神、你的意志，即将一点一点在我面前崩溃瓦解，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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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选不出来的，我早就知道你选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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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本意也不是要你选择，我就是要狠狠折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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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着看你在我面前撕掉那层冷冰冰的叫人生厌的假面具，我等着看你露出惊恐绝望的神色，我等着看你流着眼泪跪在我脚边苦苦哀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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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还可以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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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闭着眼，被狠狠压迫在打击之下的意识已经开始微微涣散，她在无尽的疼痛和绝望里翻滚煎熬，却拼命聚拢着心底深处全部的精神力量来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她绝不能让脑海里最后一根理智的丝弦断在这里，绝不能让这些可怕的东西摧毁掉她永生坚持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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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走到现在的精神支柱皆在于此，如若失去了这些，她便再也活不成一个原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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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悠悠然环起双手，冷冷地看她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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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真的很累了啊……她坚持到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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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重得睁不开，好想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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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统统都不要管……暂时让她……稍微地……休息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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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的恍惚里，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片望不到头的丛林深处徘徊，走啊走，走啊走，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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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累了，她颓然坐倒在树下，有些疲倦地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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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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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意识即将归于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耳畔忽然传来了泉水叮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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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明快、清悦、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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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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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来，飞快地顺着声源狂奔而去，仿佛在追寻什么似的焦灼而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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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停在了一泊缓慢流动的泉水之畔，静静伫立，神色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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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亮而温柔，铺在一色晶莹的清泉表面，泛出绚丽夺目银芒……
.
“强者的未来，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宛若飓风席卷蓦地撞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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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霍然一震！
.
当初相遇的午夜，那段曾激起血液中声声共鸣直敲灵魂的对话，一瞬间光影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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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电，一束一束掠过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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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人，本该死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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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缺一个存在的意义。”
.
“你若要，我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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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任何人，能逼我杀生丸，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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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灵是我杀生丸的对手，不用你理，去管琥珀。”
.
“我会做到一族霸者，站上实力巅峰，并且让我的族人、我的部下，统统心甘情愿心悦诚服地去接受和尊重，我杀生丸，所选择的人。”
.
“你看透的东西，已经摆在你眼前，现在选，要不要？”
.
“在我这里，你只需要知道，有我杀生丸在一天，你桔梗，便是永远的赢家。”
.
“琥珀……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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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的话，会做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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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逝去的意识顷刻间化作海浪飞速倒流回心底，滚滚潮声里她终于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
巫女缓缓睁开双眼，眉宇坚毅，眸色清明。
.
云散月生，雾尽光来。
.
奈落微微一怔，一时摸不准她的变化，惊疑不定地盯着她。
.
“选择……是么？”桔梗抬起头来，淡淡一笑，笑意冷傲似冰，凌厉决然，一如她每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模样。
.
奈落脸色一沉，双眼微微眯起，危险的气息漫溢而出——居然……没有崩溃么？
.
似是随手从怀里沾了什么东西抹在箭上，桔梗迅速重新搭箭上弦，紫光闪闪的箭尖再一次瞄准奈落。
.
奈落目光闪动，阴恻恻地冷笑起来：“哦？你是选择杀了我，拯救苍生，让杀生丸陪葬？”
.
“你错了。”再也没有半分迟疑，破魔箭一刹那电射而出，然而角度却出奇地一偏，“死的人……只有你一个。”
.
本欲收紧力道掐断“杀生丸”咽喉的触手猛地一顿，奈落惊奇地看着那箭自耳旁擦过，刚想着她在玩什么花样，却在眼光一瞥，瞧见随着箭矢飞来带起的凌厉飓风，而缓缓落在自己肩头的一点点晶莹碎末时，霍然瞳孔剧缩，眸中惊恐毕现！
“这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他整个人已被凭空生出的一个虚空漩涡给狠狠吸了进去！
.
桔梗冷冷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没有笑意地笑了笑：“不错，这正是拜你所赐的……镜妖碎片。”

幻境在奈落消失的一刻开始摇动崩塌。
.
桔梗霍然一醒，忙奔到那面山壁前，一边去解绑住“杀生丸”手脚的铁链，一边连声急唤：“杀生丸……杀生丸……醒一醒啊！”
.
沉睡着的那人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
桔梗心急如焚，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未料又是一阵极强的吸力呼啸而来，精准地抓住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将她整个人狠狠抛出了幻境！
.
不——！
.
桔梗在跌出来的那一刻根本还来不及去看周围的情况，挣扎着起身，竟又想冲进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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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霍然回首，那张熟悉至极的俊美容颜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生生撞入视野，和方才所见一模一样，金色瞳仁里满满倒映着她少见失措的脸庞，清澈无暇，纯净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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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那么生生地僵住了，呆呆地回望着那双眼睛，彷如被石化一般，彻底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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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且满心都沉浸在她终于回来了的惊喜里，自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杀生丸扶稳她，将她浑身上下细细打量过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心头那块悬吊已久的大石才终于安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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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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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撤回手，却没料到桔梗竟显得有些慌乱地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眸中一片满满不敢置信的焦灼迫切之色，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尖利和发颤：“你……你没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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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眼神一闪，望了眼她抓着自己却颤得厉害的双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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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他有些没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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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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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瞬间大松了口气，随即身子竟像是没了骨头般不受控制地软软往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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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微微一惊，忙伸手一抄将她兜入怀中，眉峰蹙起，沉声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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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还受了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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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不答，却又一次出乎他意料地猛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力道大得竟让他微微感到窒息。
杀生丸猝不及防被她一抱，不禁也是一愣，下意识挣了挣，扶着她肩膀想脱出身来，去看清楚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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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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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的性子素来沉静内敛，从不轻易将心情外露，然而此刻竟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抱着他，举止失措下显见情绪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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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那幻境里经历了什么无法承受的东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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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不肯放手，反而抱得更紧，还将头更深地埋进他的胸口，从怀里传出轻柔微闷的低语：“暂时……不要动好么？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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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难得流露出来的依赖和脆弱只击得杀生丸心中一震又一软，立刻依了她不再挣动，伸手慢慢环上怀中女子纤细的腰肢，将人更紧地扣进胸膛，于无声处自有温柔气息氤氲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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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在那个地方经历了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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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边，她绝不会再有机会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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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安心地闭上眼睛，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放任自己沉醉在这一刻短暂的宁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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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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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只是用来迷惑她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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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这里，好好地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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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遍体鳞伤，没有昏迷不醒，没有受制于人的苍白，没有无力反抗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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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这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字眼，她怎么会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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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感激过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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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安然无恙，没有被她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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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等人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相偎，不由都齐齐静了下来，一致选择了保持沉默，尤其是犬夜叉，见到桔梗没事，本还一脸惊喜地想上前探问，未料乍见此景，脚步登时生生僵在了原地，眼睛里的光瞬间褪尽，黯然退后两步，别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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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立刻跟上前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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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都没关系，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终究只有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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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花太多时间，桔梗便沉淀心绪恢复了平静，缓缓放开了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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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方才那一场交锋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精神力量，身子还软着，想起来脚步却虚浮得很，靠着杀生丸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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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想必是也被我送进了四魂之玉制造的漩涡幻境里。”她缓缓叙述着，眼睛盯住虚空里多出来的那一个漩涡，“我用了镜妖的碎片，将那股力量反弹到他身上，也算是他自食其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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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计算得很好，奈落跌入幻境，意识受控，便再不能操纵妖怪肆虐人间，也算是暂时保住了那些无辜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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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听了倒是心中一动：“这东西你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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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竟少见地有些不自然：“那日你和犬夜叉交战，用了白夜给你的镜妖碎片，后来虽然被你卸掉了，大部分遗落在冥道里，但还是有一点碎末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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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也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还去过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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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点点头：“白夜将你们转移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去追奈落了，后来觉着这东西留着指不准以后能利用，没想到今日果然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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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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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曲突徙薪，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实在不能不叫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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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的脸色却微微一沉：“你一个人去找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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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居然还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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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事。”桔梗显然早就料到他要说什么，事先便将他话头统统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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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微恼，冷冰冰瞪她一眼，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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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奈落就相当于瓮中之鳖，我们可以直接冲进去一举干掉他了？”弥勒若有所思地道出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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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沉吟片刻，忽然抬眸道：“你们……可不可以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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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犬夜叉吓了一跳，立马反驳，“不行！你怎么可以再独自面对那家伙？！要杀他，也该算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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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桔梗。”戈薇跟着道，“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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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颔首：“不错，奈落也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仇敌，我发过誓必要亲手除他，断没有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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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偏头看她，目光闪动，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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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闭了闭眼，声音清冷，字句决然：“如果我说，我一定要这样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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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犬夜叉气急语塞，戈薇和弥勒面面相觑，珊瑚也沉默下来——就算冲着她救了琥珀这份恩情，她若摆出强硬姿态，自己也只能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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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究竟为何如此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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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终于微微一笑，随即转头对上杀生丸无声望过来的眼神，平静的脸庞忽然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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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道：“我想……在最后的时刻，验证一下你说的那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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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眸深处泛起轻浅微弱的涟漪，杀生丸似是叹息了一声，默然半晌后，终于沉声道：”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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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盯了他好一会儿，在收到他同样坚持的凝视后，聪明地选择放弃了说服他的念头，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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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在即将跃入漩涡的前一刻，犬夜叉还是没忍住，出声唤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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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眸，静静地看向他。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透明亮，和五十年前望着他时一般模样，半点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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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一刻，忽然便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这双眼睛能永永远远地这么明亮下去，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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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犬夜叉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容，微颤着嗓音，却努力将一字字说得清晰，“平安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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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见那女子如同五十年前一般对他温婉一笑，那个瞬间似乎远在天涯又仿佛近在咫尺，恍惚里看见视野之中大片繁花似锦，天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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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她的回答同样坚定有力：“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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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便转过身去，与杀生丸一起，共同跃进了那个未知的漩涡。

如火燃烧的血色残阳在眼前缓缓铺展，蜿蜒着一点点笼过近处的湖光水色，再蔓延至远方的苍青绵山，于巍峨壮阔间晕染出一股深如浓墨的凄艳，映上眼底，残忍而温柔地化了开来——一片令人惊心的悲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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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自己在那轮红日之下放声狂笑，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耳边是犬夜叉痛入骨髓的咆哮嘶吼，而不远处的空地上，桔梗倒在杀生丸怀里，终于缓缓阖上了双眼，一滴不甘的泪水自眼角缓缓滑过脸颊，自下颌淌落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渐渐透明、融化，最终化作了点点晶莹闪亮的星光……
飘散在茫茫天地间的星芒里，闪耀着纯白色光彩的圣洁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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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魂虫似有感应一般从各处八方奔来，围住那些魂魄转了几圈，最终齐齐冲天而起，将它们送上了遥不可及的九霄苍穹，只在身后留下一串长而华丽的耀眼星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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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这一切，看着犬夜叉悲痛欲绝地仰天哭号，看着杀生丸整个人恍惚石化般僵在原地，看着那一个个面目可憎的人们此刻终于为她流露出的悲戚神色，于是便笑得愈发痛快凌厉而疯狂，直似要将这一生的酣畅快意尽在此刻统统通过这笑意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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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你终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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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再怎样不甘挣扎，还不是和五十年前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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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注定，是要由我亲手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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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这般欢畅，一路长笑一路飞退，甚至直到从原地返回自己的巢穴时，他还在笑，笑声远远传出去，击在洞壁上，反射出声声更为疯狂凌厉的回音，与他自己的声音两相交织着冲击不断，就在令人几乎错觉他要笑疯了的时候，奈落突然停住，仿佛刚才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地笑过一样，瞬间平静下来，沉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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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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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死了，对那些人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尤其是犬夜叉和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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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不足为惧，但是杀生丸，他若真是铁了心要找自己为桔梗报仇，的确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应该如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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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冷静地如往常一样缓慢分析着目前的局势，然而猝不及防间，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熟悉到他化成灰也忘不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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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那个女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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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猛地一抖，奈落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忽略那个声音，努力将思绪重新聚拢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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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想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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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要怎么对付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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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能完全吸收了他自是最好，毕竟那一身妖力都是宝贝，可是如果太过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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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看来在你的体内，还残留着远比我想象更为强烈的鬼蜘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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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怎么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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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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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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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蜘蛛之心……他都已经吞噬四魂之玉变成全妖了，哪里还会有什么鬼蜘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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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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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输是赢，奈落，那要直到你的死的那一刻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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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忽然嗤笑一声，慢慢仰起头，靠在了身后的石壁上，脸色有点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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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还在说什么逞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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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怎么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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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归尘，灵魂化光，连半点灰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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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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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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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风扑进洞来，裹挟着千年冰渊般的深深苍凉，刀割一般毫不留情地刮在奈落脸上，打得肌肤生疼，可他没有动，只是略带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第一次觉得心里好像有点冷，也有点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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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只手，刚刚插进了桔梗的身体，将她彻底送上了死亡之路——再也没有来世的……死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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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便当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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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戈薇再转世多少次，终究都不会再转生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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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清冷圣洁风华绝代的桔梗，那个心性坚韧百折不摧的桔梗，那个恨他入骨、可恶得每次都只肯拿弓箭对着他的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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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那么多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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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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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再无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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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终于放弃了抵抗，奈落疲倦地闭上双眼，任凭回忆迅速侵袭了自己的脑海，光影幻灭里他看见无数个孤寂寒凉的身影与无数张美丽沉静的脸庞，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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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那女子从崖底远处的一片翠绿浓荫之中朝身受重伤的他款款走来，素袖翻飞，红裙曳地，眼神温柔如湖水星光，瞬间照亮他即将黑暗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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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那个狭小阴暗的山洞里，她细心包扎着他身上的伤口，喂他一点点喝下甜香四溢的米粥，他拒不领情恶言相向，她却浑不在意，反而对他露出明艳温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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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笑，自他将灵魂出卖给妖怪的那一刻开始，便再也无缘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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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每一次面对她，从她那里能得到的，是凝结永冻的冰冷漠然、字字刻毒的讽刺讥嘲，与浓烈如火的滔天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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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恨他，那么……便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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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恶，注定立场相左，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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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针锋相对，一次次刀刃相向，她的光芒如此闪耀，他惊叹着这光，却又厌恶着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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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道光终于为他亲手泯灭，穷尽轮回也再不可寻，可是为什么……他好像整个人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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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忽然觉得好累，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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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想好的，杀了桔梗之后，再去干掉犬夜叉，吸收杀生丸，最后将这个她深爱着的人世彻底变为红尘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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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她看着，只要是他奈落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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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她看着，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有能力叫这片土地须臾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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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她看着，他是她绝对不容反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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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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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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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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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完全褪尽的快意里突然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深悲怆，奈落僵硬地眨了眨眼，神情空洞，眸色孤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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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居然敢不活着看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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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终于从无尽的空虚里缓缓爬了上来，他垂眸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忽然有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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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啊桔梗，这回你该得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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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伤了你性命，却也伤了我自己满心的百孔千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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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伸出手去，无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岩石，指甲深深地抠进石缝，鲜血从被尖利棱角割出的伤口里一滴滴流出来，淌落在地上，发出一下下清脆的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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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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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负心思深沉算无遗策，一生里步步为营翻云覆雨，轻而易举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然而没有料到，他算得准所有人，却独独算漏了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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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费了这么多工夫，到头来不过虚幻一场，临到了来，才恍然醒悟，自己灵魂深处心心念念缱绻牵系的那片所在，究竟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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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谓四魂，无谓天下，他真正想要守住的，其实从来都只是一个等她回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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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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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缓缓缩回鲜血淋漓的手，麻木一般地盯着它，奇怪地发现自己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也许手上这疼，比不上心里的十分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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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心也不是那么疼，只是空，前所未有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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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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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求之不得，舍之不能，望断桃源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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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便想，既然再无爱之可能，那么，恨着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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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至少，她的生命里永远有他划下的深深痕迹，她这一辈子，永难拂去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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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痕迹是痛苦，是憎恨，那些情绪也是她给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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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的时候，他还能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爱意统统融进恨里，从而更加疯狂地去打击她伤害她折磨她，而如今她这一去，可是将什么都带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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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碎了残酷嗜血的疯狂，踏平了深浓似海的仇恨，毁灭了以为坚定的目标，却带不走……最该放手的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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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终于低低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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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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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最后一刻，永远定不出一个真正的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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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性命输在了我手里，可我输给你的，却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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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后瀚海茫茫，绵山苍苍，我便是拥有了这红尘天下，却又要如何才能找得回一个完整如初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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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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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又是一阵狂风翻飞扑面而至，滚滚烟尘卷进洞来，一片朦胧尘雾里似有无形杀气刹那逼近，凌厉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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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犬夜叉？还是……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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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迎击，然而才刚动了动腿，就只听到“噗”一声轻响，紧接着胸前便是一阵猛烈惊心的剧痛，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烧灼之声，他低头去看，竟瞧见自己的左胸上，赫然插着一只紫光闪耀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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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破魔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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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霍然全身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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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混沌地狱的最底层蓦地照进一束厉烈刺眼的明光，他闪电般抬头，不顾周身快把身体烧毁崩裂的疼痛，近乎急切地去寻找这支箭射来的方向，那样的神情，宛若长困于茫茫沙漠绝望等死的旅人，猛然发现一块美丽的绿洲，却又担心着是否海市蜃楼的幻象，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
风声缓收，烟尘消散，不过几步之遥的人终于渐渐浮现在他的视野之内。
.
素衣红裙，墨发飞扬，明艳清冷的容颜，还是那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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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沉的眼底刹那爆射出一片不敢置信的震惊狂喜之色，奈落死死盯住她，第一次用这般灼热如火的目光，近乎贪婪地将眼前女子重重包裹，生怕自己眨一眨眼，她就会再一次在眼前灰飞烟灭，化光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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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站在黑暗阴影里默然不语，衣袂似流水飘荡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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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地凝视着奈落，神情漠然，眼神里却有一丝洇血疼痛飞速掠过，徒留淡淡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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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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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居然当真如同杀生丸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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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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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身幻象终于开始混乱扭曲，奈落一愣，紧接着也看清了站在桔梗身后面无表情的杀生丸，瞬间便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不由了然地垂首笑笑，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脸上神情似悲似喜：“呵，原来……是幻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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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象，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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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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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令他感到惧怕的空虚，还好只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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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重新闭上了眼，靠在石壁上，微微皱眉，神情有些痛苦，却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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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抿了抿唇，抬步过去，然而身形微动间已被杀生丸一把拉住，回首对上他无声阻止的眼神，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已经……不会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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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刚才那支箭的重创下，奈落已经……不可能再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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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之前，她便已瞄准了他体内的四魂之玉，趁着这个他心神大乱的空档，这一箭成功地牢牢钉在了玉上，几乎就在接触瞬间，她已经可以看到，四魂之玉的黑色正在被她箭上附着的灵力一点一点地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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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奈落现在的状态，是没有体力再将这支箭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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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净化完成，他便也将随着四魂之玉，一同走向灭亡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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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听后，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桔梗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最终停在了奈落身旁，微微低下身子，与他平视。
.
奈落此刻正经受着净化过程的巨大痛苦，面色几乎白成了一张纸，额上冷汗瞬间便湿了一脸，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睁开眼来，望住了桔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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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地，两两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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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咫尺，便成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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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从桔梗这双清透明亮的眸子里，瞧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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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瞬间，她的眼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再没有旁人。
.
只有他奈落。
“奈落。”她看着他，目光闪动，没什么表情，“是你教我的，掌握弱点，算准人心，百战不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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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湿了额发，乱糟糟粘在一起，他轻轻地笑，散漫随意：“啊，你倒是学得很快。”
.
抓了我的弱点，把了我的心脉，我怎么可能不输给你？
.
不，其实早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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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你五十年前救了鬼蜘蛛的时候，就输了。
.
你输了命，我输了心。
.
一场可笑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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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看着他，眸子终于微微一颤，她仰了仰头，神情幽凉：“我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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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源起于五十年前那场悲剧的背后，隐藏着的竟是这样一个惊天真相。
.
没有想到，此刻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了结他的生命。
.
没有想到，夺去她的生命、差点毁了她一辈子的凶手，原来一直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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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笑，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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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灵力猛地一涌，奈落终于痛得忍不住轻轻闷哼一声，唇角牵起一个虚弱的弧度，努力挤出破碎的字句：“你……你恨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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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问出了口，连他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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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不恨？
.
他毁掉的，岂止仅仅是她的一条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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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恨透了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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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没有一刻不在祈祷着你去死。”桔梗不带什么情绪地淡淡答，语气里找不出半点折转起伏，“以后大抵，不会再遇到你这样的人了罢。”
.
“……呵，是……么。”又是一波更大的疼痛狠狠击来，这次直击得他眼前一黑，奈落闭了闭眼，短促地低笑一声，“你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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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也再没有人会像她一样，让他那么又爱又恨，既怨且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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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血刻骨，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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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正牌的转世都不要，就只要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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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这般可怕的执念，到底入不入得了忘川。

他体内的四魂之玉已经开始渐渐散发出清净的光芒，桔梗眼神一闪，漠然道：“时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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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手忽然吃力地抬起，往她那边一点点够去，奈落咬牙，支撑着自己说完这句话，“其实……这种死法……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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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你的光里，好像也并不是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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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你而生，亡于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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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崖底见你，五十年后幻境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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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一世里行行重行行，到头来完全弄错了追寻的方向，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却根本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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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里，原来只不过为了最后这短短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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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的光芒终于自他体内爆射而出，桔梗静静地看着他的手朝自己的手缓缓覆来，似想在最后弥留的时光里触上她肌肤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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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滚烫灼人的强光里疼痛颤抖，忽然便想起神无死前那一晚，曾面无表情地对他淡然陈述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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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其实，你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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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渐渐朦胧，身体撕裂的痛楚里他已经快看不清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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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忽略掉的，是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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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他就能抚上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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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都没有握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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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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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独属于灵力爆破的轻响乍起，桔梗眼睁睁地瞧着那只手，在她以为即将握住自己指尖的时候，瞬间化作了点点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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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尘埃飞舞着，围绕着她漫天旋转起来，似是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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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静静地看着，眼神深处冻结的冰似乎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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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整座幻境开始撼动，一阵惊天动地的震摇里她猝不及防身子一晃，后面的杀生丸迅速赶过来一把拉起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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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微微抿唇，没有立刻动身，却是忽然一拂袖，将那些飞尘聚拢入怀，双手捏诀，一段往生咒自唇间喃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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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挑眉，只好有点无奈地等上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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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尾音落定，那些飞尘终于消散殆尽，桔梗立即回身，拉住杀生丸的手，转身离开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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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只有那彻底崩塌的幻境，听见了女子最后一句轻浅悠长的叹息：“愿你，来世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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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在地狱囹圄中堕落疯狂的灵魂，在伤人伤己后，终能彻底高飞。她不知道的是，在那人最后的意识里，是五十年前那个艳阳灿烂翠荫浓郁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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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衣红裙的巫女，从远方一片金色的暖阳里逆光行来，俯下的脸庞清丽娴静，温柔声色仿若流泉，刹那注满心房，明亮了整个天地：“请问，你没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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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硝烟的长空终于重新铺上了原本澄澈高远的碧蓝，柔软白云之下鸟儿婉转悠扬的啼鸣穿越连绵似海的苍翠丛林，直抵深处平凡宁静的枫之村，氤氲着淡淡的祥和氛围，连空气也被酿出了几分清新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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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和服的女孩蹲在屋外的空地上，好奇地看着身边少年捡了一片草叶，十根手指灵活翻飞起来，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一个小小的草人，小巧可爱，甚至连五官都瞧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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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琥珀君好厉害呢！”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双手合十连连惊叹，一双清澈大眼里满含艳羡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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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清目秀的少年偏头瞧她一眼，直接将那草人往她面前一递，含笑道：“铃喜欢的话，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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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谢谢！”铃喜出望外，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显见十分爱惜，“但铃也不能白要琥珀君的东西，铃会编花环，等一下也编一个送给琥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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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纯真欢喜的笑意，琥珀眼底一暖，微笑着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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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珊瑚将熬好的药汤盛出来递给旁边的法师，望着外面窃窃私语的两个孩子，不禁也笑了笑：“琥珀和小铃似乎特别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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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风穴也没了，非得喝这东西干嘛……”弥勒惊恐地看着面前又黑又浓还散发着可怕腥味的药汤，往后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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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瞟他一眼：“你受过瘴气之伤，虽然看起来没事了，但枫姥姥说了，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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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桔梗小姐吸光了，还能有什么万一……”弥勒嘟囔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来喝了，“说起来，犬夜叉怎么还不回来？”
.
“或者会在戈薇那边住一晚也说不定。”珊瑚顺手拿走他手里的空碗。
.
弥勒疑惑地四下望望：“好像都不见杀生丸和桔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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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失笑：“人家情人间的独处哪能让你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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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将目光投向远方，眉心微蹙：“但愿杀生丸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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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听了，脸色也微微凝重起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