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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钧钧子是人间甜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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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08-18 16:39回复
    ( 雨前初见花间蕊。前月未画尽的一枝疏笔墨梅,尚意犹未尽。点点梅瓣,画得实在拙气。尺壁非宝,寸阴是竞。想想,也罢,不值得再耗费多余的心力,耽溺在进无可进的画技上。)
    ( 白禅玉英的偏爱事有两件,一是松花酿酒,二是春水煎茶。自然春水不会是亲力亲为,是很认真地颐指气使,初晨命奚女收集的薤草上露。晚些时候,便可做酿藏在窖中的露酒佳酿。)
    ( 簪笏盈庭之家,素不乏官宦宾客。岁春,恰是奉使归京师的日子,白禅玉英本来是很不乐意凑这个热闹,往庸碌的人群堆里一扎,赏观绣鞍金勒青骢马。怎耐不住街头巷陌处处议论我大清的文武衣冠,大肆渲染土尔扈特汗部冲破截击的英烈事迹。还是整拾妆容,偷溜出府。规规矩矩随着官民人等,迎接再还国的衙队。)
    ( 持节的正副使,可谓是鲜衣怒马,春风得意。很凑巧的是,我与其中一位正对上了,随即,兴高采烈地挥舞着手臂。我不知晓他的身份,揣测约莫是熟门熟客。可惜,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还是心地仁善的纯良之辈。但见我孤身一人,便十分慌张地下了马。)
    ( 委实我如此热切地盯着这位瞩目的英雄,实在不很妥当。到了这个地步,我希望他能好心地瞒下这件事,不至于叫我在阿玛跟前太过丢脸。)
    我……我是玉英,您是哪位大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8-18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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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他下马迈步走来时,便让我沐浴在众人殷羡的目光中。迎着燠暖的煦煦春光,他身上的光彩几乎叫人错不开眼。这是白禅玉英从未尝有过的新奇体验。三月的京邑拥有最柔软的风景,抚平了所有浮躁、粗犷和烈日严霜。榆钱嫩绿,花偎雪坞,十里风烟,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格外清新的雨后青草香。)
      ( 起先,我很局促地拢起袖口,低垂着眼眉,脸色很是难堪。全然是起因担忧他会似纵横官场的长辈,簧口利舌,威风八面。用冰冷的规行矩步、人情世故威胁责难,令我颜面扫地,沦为笑柄。甚至,我连接下的后果都预想得十分清明。那将顺理成章注定哪怕是额娘从旁求情,我也要在祠堂度过伶仃孤苦的一夜。)
      (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他颀长的身姿拢下一道影,面庞未沾惹半分的尘埃,一字一句不厌其烦地替我释解他的来历和身份。即便其后我很快扬起雪颌,不遗余力地上下打量,也未惹得他一丝的不快。一时间我很纳罕他是怎样的一位于玉比德,温润而泽的谦谦君子?)
      ( 过往的经历中,最亲爱的家人都不曾如此用心将我对待。遂放下陌生的芥蒂,收敛起惯常的锋利和骄矜,很细心地替他递上一娟绣帕,好拭拂去额头细密的汗珠。由衷地弯起两撇柳叶黛眉,掬起一泓和软的浅笑。)
      世叔,您一路风尘仆仆,可是辛苦了!
      ( 明亮的双目中闪过璀璨的光芒,很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膛,向他诉说起了原委。)
      怎么就不敢了?不过区区一桩小事。您看,满京的百姓都真心地奉您为英雄,玉英哪里有不来看的道理?


      6楼2020-08-20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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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2020-08-20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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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依约阳春,烟著柳,绿波生。皋兰清露,十软红尘。)
          ( 他竟然连一方小小的绢帕都舍不得用,只管是攥在手里,还不知该往哪里安放,表现得异常局促和窘迫。便从世叔那里讨要回来,手中接过递还来的那方帕时,还带着温热的气息。趁他来不及防备时,很愉悦地拾起了绢帕替他拂去了额上的汗。不知是否是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过分,玉色的脸庞不自觉飞染上了几分微红。羞赧地垂下了手,满眼挚诚地相询道 )
          唉,是玉英太笨拙,动作惹得您哪里痛了吗?看来玉英是比不上世叔家里那些灵心慧性的女儿,能讨得您的欢心。
          ( 我着实是迟缓了许久,在婉言拒绝的遗憾和欣然接受的挪揄两者之间犹豫徘徊。一颗虚荣心不多时便占据了上风,很自然地联想起,我也可以和建功图业、得胜归朝的男儿一样赢得万丈荣光。毕竟,骑着玉驄,徐徐驶向皇城,接受众人羡煞的瞩目,机会并不多得。能填有一笔这样的阅历该是何等的风光?)
          好……
          ( 郑重其事地听到关于阿玛的故事,是第一次;因此,而萌生了重新审视修复我们憾失的亲缘,也是第一次。)
          ( 来不及脱口而出的话随即就被咽了下去,思绪随同一缕拂面的清风,湮没在了喧嚣鼎沸的人声中。从前,我还懂得用“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来描述我们之间微妙且糟糕的关系。而今,我连这样的形容都不屑于顾了。我与阿玛确实这么些年很勉为其难地做着一对父女。我们心照不宣地冷却着彼此,从未真正享受过真正的天伦之乐。)


          10楼2020-08-2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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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禅玉英的一生或许就是不配父慈自孝,相亲相爱。)
            ( 刻骨铭心地体验到了从未有过啼笑皆非,自惭形秽。油然而生了一种名曰恐慌的心理,并不自觉地蔓延至每一寸自以为是铁石铸成的心扉。我近乎是要被这尖利的刀锋绞杀到了每一根神经,只能承认我输得一败涂地。明明是真实地切入肌理的疼痛感,却始终不见一滴杀人血。所有快乐的表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再也无法展露任何违心的笑了。若不是他那如沐春风的语调,很惬意地诉说着关于自己如何为一位人父的故事。我定会立刻捂住耳朵,无望地蹲在地下,乞求他不要再说关于这些了。甚至,不顾一切地就此逃离。于我而言,那一字一句无异于切痛骨髓的痛深诅咒,让我重新体会了什么是永世陨失的亲缘。如若可以,我一定声嘶力竭地怒吼,我不愿,我不愿看他的女儿如何与他共享天伦,也不愿做见识他女儿承欢愉悦的旁观者。)
            ( 我不能,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客气的恭维,流露出艳羡的眼神,衷心地赞美他们幸福的一家。)
            真的吗?那玉英倒是很愿意一往的。
            ( 我不知是如何失魂落魄地上了马,挣扎着勉强挤出了一个苦笑。僵硬地挺直了背脊,坐在极威风的高头大马上,享受着不属于我的和暖的阳光,烂漫的鲜花与真心诚意的称颂拥戴。我听到了极细密的议论声,便如一个提线傀儡,乖顺地高高扬起手臂,表示这的的确确是属于全城的军民同乐。潮水一样的疲倦涌遍了全身,直至行到游行的最后一站。也在看到皇宫的那一刻,发自真心地展眼舒眉,万分惊喜。终于结束了,我这样默念着。)
            ( 我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并不要紧,那与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无论我付出怎样的努力,我依旧活在雪虐冰饕,一地狼藉的世界。永永远远,我只能活在自己无望的世界里。没有希望,更不会有奢望。)
            世叔,那不一样的……阿玛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这好从来不是对我。
            ( 我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连自己都要听不到了。)


            14楼2020-08-2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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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何大人的眼中有星星,当我与之对视时,无来由地想出了这么一句。毋须更多,只贪恋在这一刻溺死人的温柔便足矣了。)
              ( 我沉浸在醉人的安静,融溶的韶春光似乎有消磨一切寒竣冰雪的魔力,片刻间,便揉碎了我寸寸郁结的愁肠,抚驯了来自魂灵深处的不安与慌悚。这位世叔他无有像任何一位不可亲敬的尊长,威严并济,高不可攀。他就是这样善解人意,与他相处之中,他并不会强势逼迫我一定要讲出我躲藏不迭的心事。他仿佛与生俱来就能读懂每个人的所思所想,感同身受我卑懦背后不为人知的酸楚。)
              ( 故而,在理藩院的门前,我绝口不提我的来历,只等他,只消是在那里等着他便好。他可以处置解决好,根本不需要我再向不知情的世人丝分缕解。我想, 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懂得我真实的一面。或许他就是上天派赐恩予我这生来就独伴孤影的霄客,告慰补偿我憾失亲缘的鹤使。他极具戏剧色彩的出场,已然注定他就该是我生命中的一道阳曦,亦不枉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企盼得到一位真正的父亲。)
              世叔,其实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不过如果是你,我很愿意。
              ( 我自小生活在纡佩金紫,堆玉迭金的阍阀之族。不需要为一升米,一斗粮而四处乞哀告怜。椿萱不曾拒绝过我任何物欲的请求,但凡是能得来的,必是会竭尽全力来满足。更从不在德容妇功施加无理的要求,任何盼女成凤的心理都只不过仅限于喜乐安康。外人眼里,俦伴心中,都对我的风光得意深为叹羡。连我自己,有时都怀疑,我究竟是否只是少女的伤秋悲春,无病呻吟。)
              ( 我的阿玛将来会做得一位史书秉笔的贤臣良将,却做不得我白禅玉英心中的英雄。但我没有机会选择,我生来就有了一位这样的父亲。他没有带我见识过扬州的春风十里,大漠的胡马吹笳,江海的雨过潮平……甚至都没有在皇城里带我骑过高头大马。那样也好,那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失望了。)
              好,那你便不要为了我与阿玛产生分歧。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你!


              16楼2020-08-25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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